青舒把三十幾個女敕苞谷拿回府,取了二十個在自己的小廚房煮熟了,在鍋里悶了一會兒,撈了十個出來。愛睍蓴璩往盧先生的住處送了四個,管家和蘇媽媽那邊四個,剩下的兩個給了小魚和小娟。
不多時就到了晚飯時間,廚房準備的飯食端過來的時候,青陽他們三個結伴來了,後頭居然跟著小笙歌。
陳喬江聞著味兒第一時間沖進了小廚房,青陽和洛小榮並不學他的猴急樣,領著笙歌進了小食廳,挨著坐下來。
這時候小娟端了熱氣騰騰的苞谷進來,後頭跟著著急吃的陳喬江。苞谷一上桌,陳喬江便不管不顧地抓了一個切段的啃了一口,口齒不清地申明,「笙歌,不許你跟我們搶,要吃回去吃。」
笙歌小聲抗議,「不要。」爹爹說,家里的是給爹娘吃的,姐姐這邊的才是給他吃的。
青舒警告性地瞪了還要說什麼的陳喬江一眼,拿了一段苞谷給笙歌,順便問,「笙歌,你爹娘在做什麼?」
笙歌非常認真地舉了一下剛抓到手的苞谷,「吃。」意思是在吃苞谷。
青舒立刻就懂了,盧先生真是一個吃貨,為了自己多吃一些,居然把兒子支到她這邊來吃,這爹可是當好了。
日升日落,又到了新的一天,八月十五團圓節。
府里有古強在,青舒也沒什麼特別要交待的,等車馬套好,便出了門。三輛馬車,被家丁們簇擁著,出了鎮子。鎮門外,莊子上送女敕苞谷的已經到了。丁家寶接過裝女敕苞谷的背簍,放到最後一輛車里,與來人揮手告別,向錦陽城的方向進發。
第二日下午,青舒他們到達了錦陽城,直接去了陳知府的府上,得到知府夫人的盛情款待。出發前,青舒原打算住客棧的,那樣進出方便、也不會覺得太過拘束。可管家提醒她,那樣雖然行動上更方便一些,但情理上會讓陳府不舒服。
陳喬江住在古府讀書,任何人見了都明白陳府和古府關系匪淺,交往甚密。這會兒青舒來了錦陽城,不住陳府,反倒住在了客棧里,外人看了會怎麼說?別說外人,就是陳家人也會多想。
所以,到錦陽城的第一時間,青舒登了陳府的門。一是送陳喬江回來探親,二是未來的幾日內都要住在陳知府的府上。
青舒不是自己來的,不僅帶了小的出來,還有盧先生在。團圓節,盧先生給三個弟子放了三日的假。一听青舒要來錦陽城,盧先生就改了主意,要給三個弟子多放幾日的假,並允許陳喬江跟著青舒回家探親。盧先生又一想,他左右無事,便決定來錦陽城會老友。再之後,青舒拍板,把青陽和洛小榮也帶上了。盧先生見此,便把自己家的笙歌給抱上了馬車。外人看,他們一行人根本不像出來辦事的,反倒像是拖家帶口出門走親戚的。
因為有青陽和洛小榮同來,並在陳府里作客,陳喬江非常高興。他拉著青陽和洛小榮滿府跑,誰也管不住,一刻都不能安生。他是府里受寵的小少爺,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他就像那月兌韁的野馬,橫沖直撞不說,小霸王的本性展露無余。也只有陳知府或盧先生在場的時候,他的橫沖直撞,他的小霸王脾性才會收斂一些。
直到天黑透,陳喬江才松開青陽和洛小榮,被自己的親娘叫走。玩兒的滿頭大汗的青陽和洛小榮這才被陳府的管事婆子給送回青舒身邊。
青舒正抱著犯困的笙歌哄,見他們的模樣,吩咐他們趕緊擦汗,擔心他們不小心會著涼。
青陽和洛小榮擦過汗,湊到青舒身邊坐了。青陽盯著賴在青舒懷里不停打瞌睡的笙歌,「笙歌要睡哪里?」
這個問題,讓青舒想嘆氣。大概天下男人在帶孩子這方面都是粗枝大葉的吧。盧先生高興地抱了兒子上馬車,一路上還算照顧兒子。可到了陳府,他被陳知府請去喝酒後一去不回,把兒子丟給了她這個黃花大閨女照顧。
小孩子要睡覺,自然是要找娘的,兩歲多的笙歌也不例外。盧娘子遠在康溪鎮,青舒又沒有法術,自然不能把犯困找娘的笙歌送回去。怎麼辦?只有哄著。笙歌還算乖,哄一哄就不哭了。相比而言,他比較親近青舒,因此小魚她們幾個丫鬟及陳府的丫鬟婆子有心幫忙,但笙歌並不買她們的賬,這哄孩子的任務只能落在青舒的頭上。
洛小榮伸手,模了模笙歌的小手,「弟弟不哭,晚上和哥哥睡。」
笙歌的眼楮紅的像兔子,瞅了瞅洛小榮,小小聲地喊哥哥,想滑下青舒的膝頭。
青舒模了模他的小腦袋,把他放到地上。青陽和洛小榮一下圍上來,搶著和他說話,逗他。
孩子就是孩子,沒一會兒,笙歌臉上有了笑模樣,挪著小短腿跟著青陽和洛小榮在屋里跑,咯咯地笑。
這時候陳府有丫鬟來送信,說是盧先生喝醉了,已經被送回房,人睡的很安穩。
青舒搖頭,一拍手,叫停三個小的,「好了,不早了,該睡了。來,咱們洗漱,洗漱完姐姐給笙歌講故事。」
這事兒倒不用青舒動手,有小魚她們手腳俐落地伺候。看著笙歌躺到床上,青陽和洛小榮坐在那里不走。
青舒不解,「你們怎麼不回去睡?」青陽和洛小榮被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間,而笙歌,只能留在青舒這里睡。
青陽和洛小榮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怎麼不說話?」青舒又問。
洛小榮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小榮也要听故事。」
看他們還算精神,青舒便讓他們留了下來,給三個小的添油加醋地講了三個小豬的故事。故事講完,青陽和洛小榮這才戀戀不舍地去睡了。
笙歌揉著犯困的眼楮,還沒有睡。青舒想了想,躺到了他身邊,輕聲哼搖籃曲。不知道哼了幾遍,這才把笙歌給哄睡著。
青舒總算松了一口氣,這哄孩子居然比干一天的活兒還要累人。這還是比較听話,比較乖巧的孩子,換一個淘氣又叛逆的,不累死,也得氣死。身邊睡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子,還真不習慣,就怕翻身時給壓著。于是,這晚青舒睡的並不踏實。
早起青舒把笙歌還給了盧先生,想到自己困倦的厲害,而盧先生卻是神清氣爽的模樣,她心里嚴重不平衡起來。她不客氣地說道,「先生這日子過的可真舒坦,帶了兒子出來不好好照顧,反倒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把兒子丟給了別人,哼!」
盧先生一點都不生氣,對兒子說道,「笙歌,姐姐那麼照顧你,快謝謝姐姐。」
笙歌便聲音軟軟地說,「姐姐,謝。」
青舒彎了腰,模了模笙歌的頭,「回家給你娘告狀,讓你娘罵爹爹。」說罷,她不看盧先生哭笑不得的表情,出門去了。
離開陳府,走過城中繁華的街道,到了外表並不華麗,鋪面雖小而生意一直不錯的古記包子鋪。鋪子有客上門,正帶著兩個九、十歲的男孩子在招呼客人的張娘子一臉笑意地抬頭,歡迎的話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認出來人是東家,她便一臉驚喜地上前來,「小姐,您什麼時候到的?」
青舒笑笑,一指靠邊的一張桌子,「坐那里可以嗎?」
張娘子自然說可以,引著青舒過去,而鋪中忙活的一個小伙計(男孩子)先一步過來,拿了搭在肩膀上的白布巾將木凳拂了幾拂,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恭敬卻並不畏縮地退後幾步,等待吩咐。
青舒坐定,並不說話。
小娟開口了,「店家,把你們鋪子里拿手的吃食都來上一份兒。」這是青舒出門前交待給小娟的,不想在客人面前暴露自己是鋪子主人的事實。
張娘子答應著,和小伙計走開,很快的親自端來一壺茶,給青舒斟上。
等幾個客人結賬離去,青舒她們一桌的東西已經上全,吃上了。無論是主食還是菜肴,青舒挨個兒嘗了一口,每一樣都是慢慢品,想知道廚子的手藝是精進了,還是沒什麼改變,或者出現下滑。
等青舒放下筷子,張娘子這才走到桌邊,「小姐有何吩咐?」
青舒的臉色倒是看不出喜怒,語氣也很平和,「這個月的客人比之上個月多了還是少了?」
張娘子不假思索地答,「差不多,沒多也沒少。」
青舒用筷子夾了剛咬過一口的包子,「這包子是怎麼回事?」
張娘子愣住,「小姐,包子怎麼了?」她心里微緊,但想到什麼,安心下來。
青舒說道,「餡料的味道不對,讓張師傅解釋一下。」
張娘子的臉色一白,「小姐,這,這,味道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怎麼會?怎麼可能?小姐怎麼會嘗出不同來?
「不如從前。」這四字出口的同時,青舒腦中閃過好幾種猜測。
張娘子嚇的一下跪到了地上,「小姐恕罪,請小姐恕罪,一切都是奴家的錯,和奴家當家的無關,請小姐不要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