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青舒覺得不舒服,賴在床上沒起。愨鵡曉于是,她派了小娟出去看丁家寶是不是出發了。
不多時,蘇媽媽跟著小娟過來了。
青舒要起身,蘇媽媽不讓,站在床前給青舒掖著被角說,「小姐,您放心,早起管家親自送丁管事出鎮去了。看這個時辰,管家差不多快回來了。門房那邊老奴交待下了,管家回來,第一時間向小姐回稟。」
青舒,「好。」
蘇媽媽細細地打量過青舒的臉色,說道,「小姐,不舒服就要看大夫。老奴這就去請周大夫。」
青舒趕緊拉住蘇媽媽的手,「不用麻煩周大夫,我躺一躺就好了。」
蘇媽媽勸道,「這怎麼成,還是請周大夫……」
小娟卻大大咧咧地從旁說道,「蘇媽媽,小姐難受是月事來了肚子痛,您可別請周大夫。」
青舒一陣無語。小娟這臭丫頭,干嘛說的那麼白,真是的。
蘇媽媽听了,確實打消了請大夫的打算,不過卻熱衷于給青舒煮紅棗糖水。她還不讓別人插手,一定要親自煮了給青舒喝。
早晨一碗紅棗糖水就算了,中午還有一碗。青舒受不了,接了碗,連哄帶騙地把蘇媽媽支開,然後迅速把碗塞進伺候的小娟手里,小聲說道,「小姐命令你,快點喝掉。」
小娟一臉的疑惑,「小姐,這是給您補身子的,您怎麼……」
青舒板起臉,「閉嘴,讓你喝,你就喝,趕緊的。」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甜度,太甜了,也不知蘇媽媽放了多少糖進去,能甜死個人。即便吃點心,她也會吃微甜的,太甜的東西一向不喜歡,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小娟不解,可她對青舒一向是言听計從的,于是接過碗,把紅棗用勺子弄到一邊去,豪邁地一口氣灌下去。
看著小娟喝到嘴後迅速露出苦瓜臉,青舒壞心地捂嘴笑。與人同甘共苦的感覺就是好啊!
小娟拿開碗,盯著碗底剩下的紅棗和一點糖水,一臉驚怵地看著青舒,「咳咳……小姐,蘇媽媽這是,這是咳咳……」她一陣猛咳。這是放了多少糖啊!簡直是甜的發苦。怪不得小姐早上會喝的那麼痛苦。
很想發表一點感慨的青舒听到院中有小魚和蘇媽媽的說話聲,嚇了一跳。她一把奪過小娟手里的碗,快速說道,「趕緊擦擦嘴。」然後不管不顧地伸了手進去,從碗底捏了半個紅棗出來先在嘴唇上抹了一下,然後扔進嘴里。她立刻被紅棗上沾的糖水給弄的一哆嗦。她心下發苦,發誓再也不要因為來月事身子不舒服為由賴床了。
青舒這邊「現場」剛準備好,蘇媽媽和小魚進來了。
蘇媽媽見青舒嘴唇上沾了一點糖水,嘴里還吃著紅棗,手里拿的碗已經見底,很是安慰,「小姐,是不是好點兒?」
青舒猛點頭,「完全好了。」能不好嗎?再不好,可是要出人命了,被紅棗糖水甜死的。早上喝的時候,她委婉地提意見要少放糖,蘇媽媽便振振有詞地講了小半個時辰多放糖的重要性。因此,她再不敢跟蘇媽媽提少放糖的事了。
蘇媽媽接過碗,用勺子舀了碗底的紅棗喂給青舒,「小姐,紅棗不能剩,要全吃掉。」
青舒心下哀嚎,面上卻不動聲色,乖乖地把碗底的紅棗全部吃掉。
青陽正好來看青舒,「姐姐,好些沒有?」
青舒心下一動,從蘇媽媽要端走的碗里拿了勺子,對上蘇媽媽疑惑的眼,她解釋說她的小廚房正好缺一個小勺子,她要留下來用。蘇媽媽不疑有他,高興地端著空碗走了。
青舒一招手,讓青陽到了跟前,「張嘴。」
青陽不解,張開小嘴。
青舒把勺子遞到青陽的嘴邊,「含住,看看甜不甜。」
小娟睜大了眼,眼瞅著少爺苦了一張臉,差點笑出來,于是趕緊轉過身去。
青舒把勺子一丟,一把抱住弟弟,可憐兮兮地說道,「小陽,小陽,以後生病千萬千萬不要讓蘇媽媽給熬補湯。你嘗到了吧,這樣的補湯,姐姐今日被蘇媽媽盯著喝了兩碗,姐姐好可憐。」她這時候根本不提第二碗由小娟代勞的事。
青陽一臉怕怕地輕拍青舒的背,「姐姐,以後我們多練槍,不生病,不用喝蘇媽媽熬的補湯。」
青舒感嘆蘇媽媽熬的紅棗糖水的殺傷力之余,猛點頭,「對,對,多練槍。」
青陽繼續輕拍姐姐的背,「對了,听說姐姐不舒服,彥哥哥很擔心,問姐姐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青舒輕輕搖頭,「姐姐沒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想到昨日周伯彥死皮賴臉地握著她的手不放的樣子,她不自覺地微勾了唇角。
姐弟兩個膩歪了一會兒,這才分開。青陽回去午睡,青舒也躺下來眯了一小覺。
傍晚的時候,剛吃過晚飯,鈴蘭偷偷來給青舒報信兒,說是蘇媽媽正在廚房熬紅棗糖水。青舒當時正在內院中散步,听罷腳下一個踉蹌,一臉驚怵地盯著鈴蘭,「你沒看錯?」中午她都說已經好了,沒有不舒服,蘇媽媽怎麼還來!
鈴蘭不解地答道,「奴婢沒有看錯,奴婢親眼見蘇媽媽拿了紅棗放進鍋里。」小姐下午吩咐她,說是蘇媽媽若去廚房一定要盯牢了,若有熬紅棗糖水的舉動,一定快快來報。她不太明白小姐的用意。
還來,會死人的。青舒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小娟見了,雖然也是一臉怕怕的,但勇敢地往前一站,「小姐別怕,有奴婢在呢!」雖然她愛吃甜的,可是她也受不了蘇媽媽的煮糖水的手藝。不過,為了小姐,這個甜,她還受的住。
青舒自然明白小娟的意思,可是,她還得吃里邊的紅棗不是。里邊的紅棗若是整的還好,糖水的甜浸入的有限,可蘇媽媽總要掰半取了籽放,那樣連帶的紅棗也甜的要死。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同甘共苦很重要,但也不能總讓一個人來和她同甘共苦。「小娟,請彥公子到書房,我有事與他說。」「鈴蘭,你去忙吧!別把這事兒說出去。」「小魚,若是蘇媽媽端了紅棗糖水來,就說我在書房,你接了送到書房便是。」
為三個丫鬟分派好事情,青舒趕緊躲到了書房去。
不一會兒,周伯彥和蘇媽媽前後腳地找來了。蘇媽媽為了親自盯著青舒喝掉,沒把糖水交給小魚。
青舒一本正經地請了周伯彥坐,然後對蘇媽媽說,「放下吧,和彥公子說完兩句話再喝。」然後看向一旁伺候的小娟,「倒一杯清水放我手邊,等下漱口用。」
小娟立刻倒了清水來。
青舒一揮手,「都退下,有事自然會喊你們。」她明白的,小娟和小魚在跟前,蘇媽媽肯定不放心,怕她偷偷給了小娟或小魚喝。只有全部打發出去,才能打消蘇媽媽緊迫盯人的作派。
等屋里就剩青舒和周伯彥,青舒面不改色地把糖水推到周伯彥面前,小聲問他,「你想娶我對不對?」
周伯彥詫異,卻也心下一喜。不過,他知道,一向回避談及這個問題的青舒提這話題,肯定有什麼緣由,「有事盡管說。」
青舒一指糖水,「喝掉它,一滴不剩地喝掉,給我看看你的誠意。」
周伯彥挑了挑眉,看一眼糖水,看一眼青舒,「這是什麼?」
青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紅棗糖水,蘇媽媽親手煮的,非常好喝。」嗯,非常好喝,天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甜死人不償命。
周伯彥听了,心下一突,總覺得今日的青舒有些反常,這個糖水,似乎不一般。「你想試我的誠意,可以有許多種方式。這糖水就算了,換一樣。」
青舒立刻假裝變臉,「周伯彥,你連糖水都不敢喝,還敢跟我提誠意,你一直在耍著我玩兒對不對?」
周伯彥盯著她瞅了片刻,幽幽地說,「你喂我,我便喝。」
她白了他一眼,真是的,到什麼時候都不忘沾她的便宜,「你敢跟我提條件?」
「只要你喂我,就算是毒藥,我也會喝的一干二淨。」
他說的太認真,認真的讓青舒听著不舒服,讓青舒沒了玩笑的心情。她哼了一聲,把糖水挪到了跟前,端起來自己要喝。
周伯彥迅速伸了手過來,一把奪過青舒手里的碗。
青舒蹙眉,「你干什麼?」
周伯彥不語,用碗中的勺子舀了一勺子糖水放進嘴里,立刻僵了臉,想吐出來,卻見青舒瞪過來,于是他只能吞下,然後問,「這是什麼?」雖然青舒說這是糖水,雖然有心理準備它是甜的,可這甜……他寧可湯喝藥,也不想喝這麼一碗東西。
青舒哼了一聲,不理他。
男人大多數都不吃甜食,周伯彥也在這大多數之列。這個,他只喝了小小的一勺子都覺得受不了,剩下的怎麼辦?這果真是個試人誠意的一個好方法。
「本姑娘今日都喝兩碗了,你就喝那麼一小勺子就露出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要喝這種東西?」
「補身子。蘇媽媽特意熬的,不喝蘇媽媽會傷心。」
周伯彥一陣無言。他這下明白了,青舒叫他來,就是要他替她喝掉這碗糖水。「你可以倒掉。」
「你倒一個試試,只要不讓蘇媽媽發現,我是沒意見。」能倒,她早倒了。
周伯彥起身,背過身去,撥拉開紅棗,一口氣把糖水喝掉,然後面無異色地轉回身,把碗放到桌上,盯著青舒。
青舒對此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還是人嗎?她一指碗中的紅棗,「這個也要吃掉。」
周伯彥強壓下要吐的感覺,「你吃。」
「不要。」
「好吧!」他又要背過身去。
「不許轉過去,我要看著你吃。」
周伯彥點頭,面不改色地當著青舒的面,把碗底的紅棗吃了個干淨。然後慢條斯理地拿起茶杯,保持著貴公子的形象喝完里面的清水。
青舒看直了眼,一時沒忍住,走上前,伸了手出來捏他的臉,「真的假的,你怎麼做到的,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面癱不成!」
胃里正翻滾著難受的周伯彥趁機拽她到腿上,「你這個沒良心的。」
青舒回神,捶了他一拳,「放開。」
「別動,舅舅來信,要我速速回京。明日就得動身,大概過年才能回來。」
青舒听了,安靜下來,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
「你那批首飾,珍寶閣定在年前推出。賣得的銀子全部歸你,到時候自有人送來給你。」
「我只要五成。」她愛銀子,可不喜歡沾他的便宜。珍珠是他給的,打首飾的活計全是他的人做的,打首飾的金銀也是他出的。只有設計草圖出自她手。以後這個設計歸珍寶閣,因此她要拿五成,而不是三成。
「好,五成。吳鎮江的事,你不用擔心,即便被放出來了,也是個廢人。」這個案子他沒有插手,並不代表欲討好他的人不會插手。還有,吳鎮江曾用了手段抬了一名大家族的嫡出小姐為妾,那妾又在產子時死于非命,是一尸兩命。那小姐的父兄一直記著這個仇,有了報仇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我知道。」
「或許你不愛听,但听我一句勸,對付吳葉氏不要明著來,畢竟她是你的姨母,將來容易落人把柄。」
「哼!」
「我留三個護衛給你。」
「不用,我有可用之人。」
「誰?」
「我爹曾經的部下,也是我爹的貼身護衛,被稱為黑白二衛。他們回來了,正好可以給小陽當護衛,偶爾幫我做些事。」她看著周伯彥的臉說道。她如此,既有不瞞他的意思在,也有試探他的意思在。她不確定,他知不知道黑白二衛,知不知道黑白二衛失蹤是為了什麼。她敢大方地講出黑白二衛,是因為黑白二衛是將軍爹的隱衛。隱衛的意思就是,不是明面上的護衛。
其實,虎狼衛分虎衛和狼衛。虎衛就是明面上的,大家所知道的虎狼衛,最後被編入錦衣護衛隊的那部分人。還有一個狼衛,是虎狼衛中的虎衛並不知道的存在。狼衛人極少,就像黑白二衛一樣,它是古雲虎的私人護衛,還是隱在暗處的。當年的狼衛,除去黑白二衛還有十一人。這十一人,棲霞關一戰結束後再不曾現身,是生是死無從得知。或者,如同對黑白二衛的安排一樣,古雲虎死前放走了那些人,給了他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