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時期,用人這方面青舒也是懷著小心謹慎的態度,一點都不敢馬虎大意。愨鵡曉她沒有發脾氣,語氣還算和氣,「怎麼回事?說清楚。」
初一抹了一下眼淚說道,「陳少爺要一個人偷偷爬牆出去玩兒,奴才抱住了陳少爺的腳不敢松開。陳少爺很生氣,踢奴才,奴才也沒敢松開,陳少爺摔、摔下來了。」
青舒這下皺了眉頭,「傷到了沒有?」
初一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陳少爺摔在奴才的身上,沒傷到。陳少爺很生氣,要打死奴才,奴才不敢躲,是小娟姐姐,小娟姐姐告訴奴才跑,讓奴才來尋小姐……小姐饒命,奴才不是故意讓陳少爺摔下來的,奴、奴才不是要偷听小姐說話的。」
青舒看向古強,見古強點頭,她便懂了。初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古強這是听清楚了,初一確實沒有偷听。她便問,「你傷了哪里?」初一這孩子給陳喬江當了肉墊,肯定很疼。
初一愣了一下,急忙答,「沒有,沒有,奴才長的結實著呢,沒傷到,沒傷到。」說著,他趕緊把眼淚擦掉。
這時候,陳喬江氣呼呼地追了過來,嘴里喊著要打死初一。小娟和小魚追在陳喬江後頭,還有陳府的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
听了陳喬江的威脅之語,初一嚇的直哆嗦。
青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書房的時候,陳喬江已經追到了。
陳喬江除了袍角沾了些灰土以外,衣裳還算整潔。他氣呼呼地抬腳要踢初一。
「你動他一個試試。」青舒警告他一句。
陳喬江踢人的動作硬生生地停住,「這狗奴才害的本少爺摔下來,該打。」
青舒也不管陳府的丫鬟和小廝在場,直接上手揪了陳喬江的耳朵,「臭小子,還敢惡人先告狀!說,你為什麼會摔倒?」而後對初一說道,「起來吧!錯不在你,你做的很好。」
初一連磕三個頭,「謝小姐,謝謝小姐。」這才爬起來,退到一旁去。
被揪了耳朵的陳喬江疼的直呲牙,「臭女人,放開,放開本少爺。」
青舒揪著他耳朵不放,這小子滑頭著呢,不這樣控制住,說不上兩句話肯定會跑掉。「你偷偷爬牆是要去哪里?說。」
陳喬江狠瞪一眼壞他事兒的初一,「哪里都不去,不去。」
青舒才不信,大力擰他耳朵,「不去哪里爬什麼牆?還一個人?」
陳喬江呲牙喊疼,「疼,疼,疼,本少爺說,本少爺說。就是想出去玩兒,昨日和別人約好的,本少爺要在街上玩兒。」整日被盧先生盯著讀書,他憋悶的厲害,很想出去和外頭自由跑跳、玩耍且不需要上學堂的孩子玩兒。
古強覺得不對,顧不得禮數,搶在青舒前頭問,「陳少爺,您跟誰約好了?」
在青舒的擰耳朵攻勢下,陳喬江老實招了。他說他前日踩著放在牆跟下的梯子爬到牆頭上趴了一會,于是認識了在府外玩耍的幾個男孩子。其中一個男孩子要陳喬江從牆上跳下去跟他們一直玩兒,陳喬江當時沒答應,不過約了在今日爬牆出去跟他們玩兒。只是,牆他剛爬了一半,就讓初一給看見了。
古強二話不說,跑去陳喬江剛剛爬牆的位置,順著梯子爬上去往外看,馬上又下來,回到青舒身邊時臉色不是很好,「小姐,外邊除了幾個玩耍的孩子,還有一個可疑的中年男人。見到我,那男人快速轉過臉,急步走了。」
青舒一陣後怕,這要是讓陳喬江這小子給混出去了,若是有個好歹,她如何向陳知府交待!她生氣,拿手指戳陳喬江的額頭,「臭小子,听見沒有,外邊有個男人正等著抓你走呢!居然膽敢計劃一個人偷偷溜出去一塊兒,膽子不小啊你!什麼也別說,罰抄今日所學文章十遍。」訓斥過陳喬江,她交待陳府的丫鬟、小廝要時刻跟著陳少爺,一定要把人看住,不能讓亂跑亂走,更不能讓出府去。
再有,今日這種事情再不能發生。這之後,青舒要古強提醒值夜的家丁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萬不可給屑小可乘之機。
過了幾日,杜仲夏、洛三和胡四三人風塵僕僕地帶著灝出現在古府,他們手里拿著一封信,說是這信是將軍當年吩咐他們去南邊尋找故人之子時交給他們的信。如今人找到了,將軍雖然不在了,但他們依然把人給帶了回來。這些事情自然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為了讓灝慢慢適應府中的生活,青舒讓杜仲夏、洛三二人和灝同住一個院子。灝比較粘洛三,暫時住在一起,初來乍到的灝會多些安全感。
府里多了一個同齡的男孩子,還是以將軍爹的義子的身份出現的,青陽他們非常好奇。不過,青陽和洛小榮的好奇只是從旁觀察灝,之後和灝打招呼,發現灝只是害羞地躲著,他們便不怎麼上前和灝搭話了。
陳喬江不同,他覺得灝這樣的男孩子很好欺負,于是時不時地捉弄一下灝。每當灝眼淚汪汪的跑去找洛三,陳喬江便笑的很得意。
青舒冷眼看了兩日,搖頭,覺得陳喬江以後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因為灝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無害,他可是很會玩兒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
果不其然,灝來到古府後的第六日開始,只要陳喬江欺負過灝,陳喬江便會很巧合地在當天被盧先生抓到他淘氣或惹事。然後,盧先生便會變著花樣罰陳喬江。
這日,青陽和洛小榮在青舒的院子里用飯,青陽和洛小榮對青舒咬耳朵,說灝是壞人。
青舒以為幾個小的發生了口角,要青陽和洛小榮不要說灝的壞話。
青陽有些不樂意,「才不是,灝壞。他前日讓喬江哥哥摔了一跤。還有昨日,他自己打翻了先生的硯台,卻賴在了喬江哥哥頭上,害的喬江哥哥被先生罰寫今日功課十遍。」
洛小榮也有話說,「灝哥哥老瞪小榮,小榮不喜歡。」
青舒听了頭疼,她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讓灝融入青陽他們中間?怎麼辦才能讓灝不再打心底里排斥府中眾人。那孩子在洛三面前非常乖巧,在杜仲夏面前很膽怯,在其他人面前時便是那種不友好的瞪視。
青舒正在愁,盧娘子過來請青舒過去,說是盧先生有話要對青舒說。
等青舒過去,盧娘子帶著笙歌進了里間做女紅,青舒和盧先生便坐在外間低聲說話。
盧先生的面色有些凝重,「你怎麼敢……敢如此?」
青舒一臉問號地看著盧先生,「先生,您在說什麼?」
盧先生站起來在地上不停踱步。
青舒越發不解,「先生,您怎麼了?」
盧先生听了,停下來,坐回椅子上,嘆了一口氣,「灝,你怎麼敢?灝,那可是灝,你怎麼敢大咧咧地留在府上?」
青舒的神經立刻繃緊了,「先生,灝是我爹的故人之子。灝是我爹交待下來,要我們盡心照顧的孩子。灝也是我爹認下的義子。灝現在沒爹沒娘的,既然是我爹承諾的責任,我自然要大大方方地把人放在府中養了。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盧先生語塞,老半天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爹就是個傻瓜!」什麼破事都往身上扛,也不怕連累了子孫後代,不是傻瓜是什麼?
青舒眨了眨眼楮,「啊?」
盧先生強調,「你爹就是個傻瓜!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青舒有點搞不清狀況,「先生,我爹怎麼就是傻瓜了?」
「灝。」盧先生握緊了拳頭,似乎隱忍著什麼,「他居然,居然把灝丟給了你和青陽,混蛋,他怎能不為你們姐弟考慮?」
青舒想,盧先生難道知道了些什麼,關于灝的。這怎麼可能?「先生,灝,有什麼不妥嗎?」
盧先生忍了又忍,最後一臉氣悶地輕道,「對你們姐弟而言,他是禍不是福,你明白嗎?」
青舒不敢確定,盧先生難道真的知道灝的身份?若是知道,又是怎麼知道的?「禍?先生,麻煩您把話說清楚,您說話沒頭沒腦的,我根本听不懂。」
盧先生賭氣地不說話了。
青舒是被吊在那里,心里七下八下的,根本不知道盧先生這是怎麼了。
盧先生搖頭,「容我再想想,你去吧!等我想明白了,自然會告訴你。」
青舒一臉疑問地離去。等她一走,盧先生準備了筆墨,寫下一封信。
青舒回自己的院中,坐在床沿上,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突然有些想念周伯彥。再有,剛剛盧先生欲言又止的舉動令她很不安。
鈴蘭提了一籃子隻果來,進門和小娟小魚說話。
青舒坐在里間,似乎听到了下雪什麼的,她起身走出來,「外頭下雪了嗎?」
鈴蘭行禮,「奴婢見過小姐。回小姐,外邊正在飄雪花。」
青舒推開門,往外看了一眼,趕緊又關上,「又到寒冷的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