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預料到灝的身份遲早會被人挖出來,但萬萬沒想到那不一刻會來的這麼快。愨鵡曉青舒張了張嘴,卻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
盧先生看著青舒無措的模樣,想到死去的古雲虎,嘆了口氣,聲音低低地說道,「長公主。」
青舒沉默著,而且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盧先生又低聲說道,「關鍵是,他不是駙馬的孩子。」所謂的禍,就在這里。想讓這個孩子活著的人佔少數,而想讓這孩子死的人太多了。雖然事隔多年,當年的知情者中的部分人已經淡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可有三個人永遠不會忘記。還有,後來無意中發現了真相的周伯彥。
青舒沉著臉,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抿緊唇往外走。
就在她要推開門的時候,盧先生說了一句話,「阿彥已經知道了。」
青舒僵立在原地。
盧先生幽幽地說道,「知情者中,誰都不忍心讓阿彥知道這事。遺憾的是,阿彥憑自己的能力查了出來。他受了很大的打擊,很長時間不肯開口說話,而肯開口說話的時候,他開始大動作地查一些危險的事情。結果,因為他的這一舉動,死了一些人。他很自責,他住了手,然後時隔兩三年後才開始著手秘密地查那些陳年舊事。」
青舒覺得很難過,替周伯彥難過。
盧先生告訴她,「確認了那孩子的身份,阿彥就會派人過來。」這是他和周伯彥能想出的最好且唯一的辦法。無論如何,只要周伯彥把灝接過去,時刻把灝帶在身邊,便表明了要護住灝的態度。周伯彥擺明了態度,皇帝就會擺明了態度,除了隱藏在背後的那個神秘人外,整個大安基本沒人敢動灝。
一听周伯彥要把灝帶走,青舒想也不想大喊出聲,「不可以。」
盧先生吃了一驚,「舒丫頭,你……」
青舒轉過身,她的情緒非常激動。她快速走到盧先生前面站定,「不可以,他不可以插手。」
盧先生不解,「為什麼?」
青舒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插手,有心人便會聯想到許多事情,到時候秘密想瞞也瞞不住。」
盧先生想要反駁,青舒截了話過去。
「灝是我爹的義子,我爹不在了,照顧灝長大的責任便落到了我的頭上。他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什麼特別的,對他而言唯有呆在我這個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才會有好日子過。先生,把灝送走這種話,再不要說了。」
盧先生並不這麼認為,「舒丫頭,你不能這樣固執。」
青舒有自己的道理講,「先生,權貴們會時刻注意失勢的小小的古府,還是會時刻注意受聖上青睞的貴公子?」
盧先生立刻就懂了。周伯彥突然接了一個男孩子回去照顧,立刻就會引來權貴們的注意和探听。周伯彥不插手,窩在一個小小的鎮子上的失勢府邸的小姐,遵從親父的遺願去接納並照顧一個孩子,除了當地百姓會夸這位小姐一句善良、仁義外,沒有哪個大人物會理會這種不算事兒的事兒。如此,灝便是安全的。
青舒從盧先生的臉色變化中明白,盧先生這是認同了她的觀點。她又說道,「先生,希望您的信不會走漏消息,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盧先生要她安心,「放心,這麼重要的事,通信都用了暗語,就算別人看到了內容也沒關系。既然你執意如此,先生也就不反對了。剩下的,你和阿彥看著決定,先生就不參與了。」
青舒向盧先生告辭出來,回到住處,趕緊打開周伯彥的信看。周伯彥這次給青舒的信很簡短,他要青舒安心,他說一切都交由他解決。整個信中用語隱諱且從頭到尾沒提過一個灝字。即便如此,為安全起見,青舒還是把信給燒了。
這一晚,青舒在前半夜的時候一直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睡著。
沉寂了幾日後,青舒決定在來年春天到來之前購置大面積的土地。平原田地也好,坡地、山地、荒地也成,只要是能長植物而且是大面積連在一起的地就成。于是她讓古強去找程牙人,讓程牙人幫忙在整個康溪鎮地界尋找符合她要求的地。
這個時候,吳鎮江被放出來的消息傳來。過了一天,吳鎮江路遇土匪被搶劫一空的消息傳了過來。又過了一天,吳鎮江被人打暈在雪地里的消息傳了過來。後來,又傳來消息,吳鎮江回到德縣的時候非常狼狽。
青舒听了這些消息並沒有采取什麼行動。等到被派出去送走陳谷子夫妻的杜仲夏回來,她還是沒有什麼動作。
有天夜里,十個黑衣人闖入古府,觸動了牆上用細線拉的鈴鐺,立刻就被警覺的守夜小隊發現,被打退。古府以前的家丁基本都是上過戰場的,如今又有歸來的黑白二衛,還有胡四為首的八名前虎狼衛成員在,古府的安全等級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盯著鎩羽而歸的手下們,吳鎮江陰沉著臉不說話。他在思考,他手下的這隊人可不是吃素的,為什麼輕易被古府的守衛打出來,恐怕只有一個解釋︰前虎狼衛的部分人一直在暗中保護古青舒和古青陽的傳言為真。想到虎狼衛余部,想到自己差一點就能控制住的古葉氏葉藍,想到自己敗在上,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廢人的丟人事,他的面色愈發的陰沉了。
被羈押在衙門大牢里時,他便想通了關鍵。他著了古青舒的道兒。他為得到虎狼衛的余部,沒少往葉藍身上費工夫,到頭來反倒被一個年輕小姑娘算計去,說出來都丟人。
實際上,當時青舒給他挖的坑很簡單。吳鎮江和古葉氏雖然有通信往來,可畢竟多年未見,再加上他們倆人嚴格說起來根本算不得熟人。因此,青舒利用了這一點,先有古葉氏的親筆親相約,再準備了貌美又側臉肖似古葉氏的女子出現在約好的地點。不僅如此,青舒選的這名女子名叫藍娘,同樣和古葉氏一樣名字中帶了一個藍字。
因為是偷偷見面,當吳鎮江看到貌美的藍娘出現時,他立刻心中竊喜,而且動了色心。再者,他也是有打算的,他來前就打算好了,趁著私會的機會,他哄上古葉氏幾句,再佔有古葉氏,到時候古葉氏便成了他的人,古葉氏再難翻出他的掌心,他便能控制古府,將前虎狼衛余部招入麾下,供他驅策。
于是,他見到這個貌美的布衣女子,對古葉氏的長相記不太清了的他便試著喚了一聲藍妹。他們這是私會,他覺得古葉氏喬裝打扮成農婦並不奇怪。
當時,藍娘聞聲看他一眼,然後轉身要走。
吳鎮江便確定自己沒認錯人,上前抓住了藍娘,藍妹藍娘地一陣叫,把藍娘拉到了隱蔽處。藍娘半推半就地被他帶到隱蔽的地方,一臉羞澀地低著頭。
吳鎮江心中大喜,說著贊美之詞抱住了藍娘。藍娘先是驚慌地要吳鎮江別這樣,後來很快便從了吳鎮江的意思,任由吳鎮江把她撲倒在地。不過,在吳鎮江月兌她衣服的時候,她又開始掙扎,嬌媚地求吳鎮江住手。她的表現,在男人看來,尤其是對的男人看來,簡直是一種邀請。
藍娘不動聲色又非常有技巧性地一直掙扎著,卻又勾引著吳鎮江。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附近又出現了腳步聲,她才真正讓吳鎮江得逞,欲拒還迎地把吳鎮江迷的神魂顛倒的。
因為附近有自己的護衛在,吳鎮江非常放心地隨心所欲,卻不知身邊的護衛們一個一個被人襲擊並綁了起來。再之後,便是提前有計劃地安排好的撞破吳鎮江所做惡事的好戲。
吳鎮江被押到錦陽城,後有朝廷旨意下來,將過堂審案之事交由陳知府負責。而審案過程中,吳鎮江一是解釋不清自己出現在那里的真實原因;二是他壓著藍娘,他和藍娘衣衫不整的樣子有太多的目擊證人;三是仇家從中作梗。這些加起來,對他來說無罪月兌身成了不可能。他在大堂上挨板子,在牢房里被其他犯人收拾,很快他的身子就垮了。
若不是京城葉府的人脈多,若不是最後陳谷子收了一千兩銀子的補償,他根本走不出錦陽城的大牢。牢獄之苦是免了,可他的官職沒了,回來的半路上又被人打殘一條腿,還打殘了命根子,他余下的半生算是廢了。
吳鎮江恨,非常恨,恨設計害他的人,恨讓他變成廢人的仇家,更恨吳葉氏葉紫那嘲諷的嘴臉。回府沒幾日,他已經和吳葉氏吵了不下十次。不僅如此,他的性情大變,還動手打了吳葉氏兩次。現如今,他和吳葉氏勢同水火,已成仇人。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神充滿了怨恨,他們恨著彼此,恨不能把對方掐死。
吳鎮江正因手下辦事不利而陰沉著臉的時候,吳葉氏進來了。
吳葉氏看著跪在吳鎮江腳下的黑衣人,冷哼一聲,「怎麼?失敗了?不是口口聲聲說一定能宰了古青舒那個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