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榮舟做的和說的一致,一下午沒干別的,就是帶著青陽他們到處跑。要不是青舒派人把他們找回來,玩瘋的他們可不知道回來。
一行人從莊子上趕回府的時候天都黑了。古管家帶著幾個家丁正站在府門口焦急地張望。見到府中車馬和人員回來了,他才放了心,並迎接眾人進府。
時候實在是不早了,大家草草地用過飯,各自安歇。安榮舟被安排在了客房,洗了澡倒頭就睡。蕭知縣被于大人請去安排了,不必青舒費心。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用過早飯後青陽他們去了學堂,青舒則派人買了六十斤豬肉和肉攤上的所有肉骨頭回來。府里只留了五斤瘦肉、五斤五花肉、十幾斤肉骨頭,剩下的全部派人送去了莊子上。
這時候,早起就出府去的安榮舟回來了。青舒在書房見的他。
他不慌不忙地先是把青舒的書房看了個遍,最後停在書架前,從書架上拿了本農書出來翻了幾下放回去,「姑娘家家的,居然收集了這麼多的農書,這愛好奇怪了點兒。」
「誰都沒你來的奇怪。說吧,周伯彥又不在,你來干嘛?」她猜,安榮舟在她面前並沒有表現出真實的一面,那種吊兒郎當的作派並不是他的本性。
「看著你,不讓你亂跑。」他理所當然地說著,「不讓你往危險的地方跑。」當看到夾在一堆農書中露出一角的紙張類的東西時,他咦了一聲,已經上手取了發現的東西出來。看到是折起來的宣紙,他回頭看著青舒詢問,「看一下沒問題吧?」
「什麼叫‘不讓你往危險的地方跑’?說清楚。」她蹙眉問。
他走到青舒的對面,坐進椅子里,把手中的宣紙展開擺到書案上。看清宣紙上所勾畫的圖案時,他又咦了一聲,模了模下巴仔細地看,「有房子,有樹,有圍牆,你要建新宅院不成?」
「不行嗎?」她對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明顯不滿。
「行,當然行。只是,說是宅院,可瞅著又不像宅院。」他看了一陣兒,「我明白了,這是要建田莊。」他又疑惑,「只是,房子畫的這麼小,空的地方這麼大,這圍牆圈的也太大了吧!這是要把田地都圈進去不成?」
這是青舒自己弄的規劃簡圖,並不標準,她覺得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成,不求別人能看懂。不過,他倒是說對了一點,她的確打算把部分田地圈進圍牆內,只不過今年不能實施而已。于是她答「正在考慮」,並問「黎夫人是不是犯了大罪?」那天蕭大人把黎夫人等二十余人押走後沒有把人押去衙門,更沒送入縣衙大牢,而是押出了縣城。到了縣城外,蕭大人把所有人轉交出去,交給了那些做布衣打扮的男子,也就是安榮舟的人。她的人只跟到了這里,親眼看著黎夫人被押走後才回去跟她復命的。
「她犯的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放心,對你而言她已構不成威脅。」他說的肯定,看上去沒有一點作假的樣子。
「那個,書……」她覺得荒唐的事,別人並不一定這麼認為,因此她很在意書中所提的荒唐事,也就是那個荒誕的狗屁預言。
「沒有什麼書,明白嗎?」他抬頭,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盯著青舒,「記住,沒有什麼書。」
她詫異,還有愕然,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又什麼也沒明白,但還是點了頭,「對,沒有書,什麼也沒有。」
他低了頭,繼續研究宣紙上畫的,「你為什麼去見她?」
她愣了一下,答道,「去年的時候,她想要偷取包子鋪的餡料調法。還好我發現的及時,雖有些損失,但好在沒讓她得逞。轉過年,她又覬覦起我的紅果來,曾派人到我的菜地里偷竊紅果的秧子。為此,我找上她欲討個說法,順便教訓她一二。」
「看來她寶貝的那盆奇怪的東西就是紅果的秧子了。既有此物為證,完全把你摘干淨了。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我也不必做多余的事。呵呵……這樣一來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煩。說句實話,你很幸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事,大笑起來,「哈哈……如此說來你府中種的都是紅果了,跟她寶貝的那棵一模一樣,你想反駁都不行。太好了,紅果熟透的時候定要過來逗留十天半個月的,吃夠了再走。」
到底還是讓黎夫人得逞了,她急問,「你說的那盆秧子現在在哪里?可以還給我嗎?」孫得勝既然當場被抓了,黎夫人何來的秧子?這里面有問題,她得查一查。
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既是證物,自然不能還給你。」轉眼間,他一下又恢復到先前的狀態,咧了嘴笑,「放心,我保證不讓它落入他人之手,定會親自捧給聖上。若是聖上高興,指不定會賞下什麼好東西,到時候定分你一半。」
她立時無語。
「大哥後天會回京,妹妹有沒有什麼送給聖上的,盡管備出來,大哥保證會完好無損地送達。」
她沒好氣地說道,「沒有,我能有什麼好東西?」
「有的,有的,稀奇古怪的好東西別人不一定有,妹妹一定有。」他站起來,沒個正形地往外走,臨出門時還來了一句,「記得多備些好東西啊!對了,重申一下,不要四處亂走,亂走可是很危險的。」
「等等,話還沒說清楚,別走。」她急喊。
已經走出門的他提高聲音說道,「記住,不要亂走,這可是那小子說的。」
「喂,你回來。」只是,她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頭也不回地離去。這人到底是來干嘛的?她嘆了口氣,獨自坐了片刻,把桌上攤開的宣紙收了起來,放回原位。
日子在繼續,眾勞力辛勤又忙碌地總共用了四天,終于在變天降雨前把五十畝地的冬小麥收入庫房。因為下雨,大家休息了半天,緊接著開始翻整麥茬子、施肥、再翻整田壟,準備種下一茬兒的作物。
吳管事提議這一茬兒的作物種三十畝的晚苞谷、二十畝的白菜。青舒點了頭,表示同意。
關于種第二茬兒的事,古大樹代表小古家村的村民特意到莊子上請教。吳管事便告訴他,種豆子、種白菜都行,並特意點了一句,說秋下的時候主子會大量收購紅小豆和大白菜,而且會先可是小古家村村民的收。
古大樹千恩萬謝地把帶來的一大壇子的好酒留下,並一臉喜色地背著手回去了。他們村跟著古府種的冬小麥能賣上好價錢不說,接下來的一茬兒種上紅小豆和大白菜也不愁賣了,因為古府會收去。他越想越高興,一路走回家,進了家門便吆喝,「老大,趕緊去請你二爺爺過來,就說爹要請他老人家喝酒。」派了大兒子出去不算,見到二兒子從外頭回來,他又差遣起來,「去,跟你娘拿些銅板,打壺酒回來。」
陳氏端了一簸萁的米從廚房出來,「踫上什麼好事了?進門就喊著要喝酒。」
古大樹示意陳氏進屋,之後把事情說了。
陳氏听了高興,立刻拿了銅板出來交給二兒子,「打一壺酒,再買一包下酒的花生米。」
過得幾日,古府莊子上的苞谷和白菜種好了。小古家村的村民吃了定心丸,種的都是紅小豆和大白菜。大古家村的一戶人家跟風種了苞谷,其他戶人家種了豆類和大白菜。
這次農忙結束,莊子上的人終于可以歇口氣了。但還有得忙,因為要操辦喜事。
莊戶人家的女子出嫁,能坐花轎的少,大多都是頭上蓋了紅蓋頭,坐上夫家準備的牛拉的板車嫁到夫家去的。夫家弄不到牛車的,還有騎毛驢嫁過去的。條件再差的,就是跟在夫婿身後走著嫁過去。
成親,對女子而言一輩子就那麼一次。這些新娘子因老姑娘的身份曾在村中不止一次地被人非議。為了給這些新娘子及新娘子的娘家人長臉,為了給自己的手下們長臉,青舒雖沒給他們往大了操辦婚事,但也沒少用心。
與迎娶前五個新娘子一樣,迎親的新郎官每人都有高頭大馬騎,後頭跟著抬了花橋的四個轎夫、跟隨打點的一個男丁和一個媒婆。這些媒婆都是程娘子幫忙找的。程娘子雖是媒人,可她又不會分身術,哪能同時出現在九個迎親隊伍中。因此,程娘子從鎮里鎮外找來了這些打過交道的媒婆。雖說同行相忌,但有銅板可掙,被找上門的媒婆哪個會推掉這麼好的差事。
天不亮,莊子上的人們快速起床洗漱起來。草草用過早飯,大家伙兒各就各位忙了起來。媒婆也到了,九個新郎官帶了各自的迎親隊伍出發去接親。
除了青舒這個主子比較清閑以外,其他人都是忙的腳不沾地。吳管事和過來幫忙的古管家更忙,因為他們倆個負責整體調度,方方面面都要注意,任何細節都不放過,只為一切能夠順利進行。
古大樹的娘子陳氏帶了村中的八個婦人來幫忙,古大樹的大兒子古哲大還帶來了十來個幫忙的年輕人。大古家村的古二豐也來了,跟他來的還有同村的三個年輕人。
古府田莊敞開了大門熱火朝天地操辦著喜事,卯時快結束的時候,終于有一個迎親隊回來了。
在莊子門外玩耍的孩子們遠遠地見了,大喊新娘子來了。
古管家立刻出現在莊子門口,吆喝著放爆竹的趕緊準備。
在一陣 里啪啦的爆竹聲中,今日的第一個新娘迎進門。之後,各迎親隊陸續回來。巳時末、午時前,距離最遠的一個新娘子也被迎了回來。
這時候,由司儀主持著,請了剛趕來的盧先生上座,而後讓九對新人一起拜堂。拜堂後,新娘送入洞房,前頭的喜宴開始了。
掌控一切的青舒沒有出現在前頭,而是躲在自己的小院中,慵懶地歪著身子半躺在床上。如今莊子上的單身漢們娶了娘子回來,過不了多久,莊子上會添許多小蘿卜頭。人口增加了,張口吃飯的就多了,她肩上的擔子也隨之加重。再者,人多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以前沒有的小矛盾會隨之而來。管理上必須加強,管理方式也得有所改變。若是吳管事發覺了還好,不能發覺,還得由她個主子出手點撥。
她突然覺得郁悶了。給手下的單身漢們娶回娘子,等同于給自己增加了負擔與麻煩。可是吶!繁衍生息這種攸關人類發展的大事,她哪能不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