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彥听見青舒問「你想怎樣」,他便湊近了,在她耳邊低語,「親我一下。」
青舒很想使勁兒擰他腰上的肉,但想到他清瘦了許多,有些心疼,沒舍得下手。既然舍不得下手,便只能讓他得意了。她見丫鬟都不在跟前,倒也不扭捏,迅速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成了吧!快走。小陽他們畢竟小,一個沒把握好,練箭的時候傷到人可就不妙了。有你在一旁盯著,我就放……唔……」
周伯彥覺得她的話太多,捧住她的臉就親。
她一時愣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臉紅得像熟透的紅隻果。而罪魁禍首,卻像只偷腥成功的貓一樣舌忝了兩下嘴唇,大笑著揚長而去。
廚房內,青舒嘴角含笑,正耐心地為切塊兒的瘦豬肉抹鹽。
一旁與青舒做同一樣事的古鈴蘭倒也不懷疑,只當小姐的好心情是因回府而起。
她們這邊給肉塊兒的兩邊細細地抹好鹽,小娟便接手。她一塊兒一塊兒地把處理好的肉塊兒擺到透氣的篦子上,滿一篦子就端到一旁去擺上,再往下一個篦子上擺。
采買回來的瘦豬肉足有一百四十來斤。這要得益于人們喜歡買肥肉和五花肉,因而大多時候肉攤子上的肥肉和五花肉賣的最快,瘦肉賣的最慢。按五六斤鮮肉出一斤肉干來估,采買回來的肉估計能出二十多斤的肉干。周伯彥的隊伍一共十三個人,這些肉干在關鍵時候會起不小的作用。這就是青舒好心情的原因。
忙了足有一個時辰,所有的肉塊兒都抹好鹽晾上了。因為時間緊,在太陽正好的時候把擺了肉塊兒的所有篦子都晾到了外頭,並派人隔一刻鐘就翻面一次。
到了晚上,青舒又讓人把篦子搬進屋擺上,還燒熱空鐵鍋把肉放進烤了烤,只為讓肉塊兒快些失去多余的水分,而不是把肉烤熟或烤糊。之後再把肉塊兒擺到透氣的篦子上。此時,另一口鍋里做的醬豬肉已經熟了,她吩咐小丫停止加火,卻沒有從湯汁里撈出醬肉,而是將它燜在了鍋里。弄好這一切,她帶著丫鬟趕緊洗漱,並上床睡覺。
子夜過去,很快就到了丑時,外邊漆黑一片。青舒起床,開始穿戴起來。睡在耳房的小魚和小娟打著哈欠同樣起床,有些迷糊地穿戴起來。這是夜間最冷的時間,推開門的剎那,主僕三人的困意頓消。
廚房門上掛了一盞燈籠,廚房內點了兩盞油燈。主僕三人一陣忙碌,生火、干淨空鍋里倒上油,在寅時將近時終于炸好了所有的肉干。
青舒從已經晾涼的肉干里取了一塊兒,順著肉干的紋理撕下來一點,放進嘴里嘗。她點頭,一點一點地把肉干撕成小絲,慢慢地吃掉。她覺得還不錯,既沒有炸糊,里面也炸熟了。雖然沒能正常的風干,但做出來的干濕度還成。
她走過去,揭開另一口小鍋,這里還燜著昨晚做熟的醬肉。鍋蓋起,便看到鍋里的醬汁收了不少。她把里面的大塊兒醬豬肉撈出來,控了控汁水,放到干淨案板上用菜刀薄薄地切了一片下來。她拿著這片醬豬肉,很容易就撕下一角,嘗了嘗味道,滿意地點頭。入味很好,咸中帶著微辣,調味料的味道也浸入了肉里。
東西已經準備好,味道都還不錯。青舒松了口氣之余,忍不住困倦之意打起了哈欠。
小魚從旁說道,「小姐,您回去歇著。待這些全晾好了,奴婢們會包好,在公子啟程時送過去。您放心。」
青舒搖頭,「這就卯時了,大家就快起床了,就不回去睡了。把這里收拾一下,用過早飯,公子啟程了我們再睡回籠覺就是了。」
小娟和小魚答應著,迅速把小廚房收拾好。這時,青舒在一旁用油紙包仔細地包著肉干。包完最後一個,她數了一下,一共包了二十八個。醬肉還要控一會兒醬汁,她倒也不急著包。這沒有忙的事了,這困意就上來了,上下兩眼皮子直打架。她想拍拍臉,讓自己精神點兒,抬手才注意到手上沾了油漬。她走過去淨了手,走出小廚房。站在院子里,冰冷的空氣使人瞬間清醒。
她回了一趟房間,很快就戴著帽子和薄手套出來。她進了一趟廂房,走出來時手里便多了一桿長槍。此時天邊泛白,黑夜正逐漸遠離人間。她做了一會兒熱身動作,舞起長槍。很快的,身上的冷意驅散,額頭已見薄汗,戴著薄手套握槍的雙手也感覺不到凍了。
過不多時,府里的人們陸續地起床,各司其職地忙活起來。天漸漸的亮了,卯時末早飯便好了。
青舒看著同桌吃飯的青陽、青灝四人,又看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周伯彥,眼帶笑意地低頭,繼續進食。
飯罷,周伯彥帶著顧石頭和十一人的錦衣護衛隊準備出發。
青舒讓小娟把特制的背包遞給顧石頭,而後對周伯彥低語,「包里裝的肉干和醬肉,還有些點心。」
周伯彥也不管跟前有人,用自己的一雙大手包裹住青舒的小手,為她焐手,「怎麼沒戴手套,凍壞了怎麼辦?」
她低聲抗議,「快松手,會被笑話的。」
他卻理直氣壯地說道,「誰敢笑話我們?活的不耐煩了。」
她飛快地瞪了他一眼,「照顧好自己,盡量吃熱乎飯食。」
他一臉認真地答應,「好。」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你也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她點頭。
他又道,「付歡和付影過幾日就到了,有事盡管差遣她們。除她們二人之外,在京城時保護你的三人也會到。只不過他們在暗處,有事自會出現。」
他們在這邊依依話別,小娟和顧石頭站在旁邊正嘀嘀咕咕地說事兒。
小娟,「為了這肉干和醬肉,小姐昨天忙了一日不說,今日丑時又起來忙活了好久才弄好的。你得看好了。」
顧石頭把包抱的死緊,以示自己對此事的重視,「明白,明白。」
小娟又道,「你得照顧好你們公子,不能讓你們公子餓著、冷著的。若有照顧不周,讓你們公子這個那個了的,瘦了、傷了的,惹得小姐傷心,我一定擰掉你的耳朵。听到沒有?」
顧石頭不忿,「喂,公子是我的公子,我自然會照顧好。用你說?」
小娟瞪圓了眼楮,「不服是吧?想挨揍是嗎?」
顧石頭不由後退兩步,「你是不是個姑娘家的?這麼野蠻干嘛!誰家姑娘像你似的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
小娟氣鼓了臉,「你……」
顧石頭作出一臉不耐煩的模樣,「你什麼你?趕緊走,趕緊走,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也不知道哪個倒霉的會娶你?」
小娟哈地笑了一聲,「姑女乃女乃才不嫁人,嫁人有什麼好的,哼!」
顧石頭哼了一聲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裝什麼?口是心非。不嫁人,鬼才信你。」
小娟這下真生氣了,「臭石頭,你找打。」說罷,一拳頭招呼了過去。
顧石頭似有準備,往旁邊一閃,「打人了,打人了,救命啊!」他一邊喊,一邊跑過去躲到了錦衣護衛中間。
這兩個從小聲嘀咕到喊叫加動手,青舒再注意不到那就奇怪了。她看著自己的丫鬟握著拳頭追在顧石頭身後,不知該笑還是該惱。這臭丫頭,都讓人瞧了熱鬧去還不自知,真是粗神經。她無奈地出聲,「小娟,回來。」
小娟倒是听話,狠瞪四處逃竄的顧石頭一眼,哎地答應一聲,回來跟小魚站到了一處。
青舒嘴里咕噥了一句,「臭丫頭,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周伯彥笑了,對著她低語,「在京城時,你說過要賞石頭的。」他見青舒面露疑惑之色,提醒道,「石頭收拾了宋翰林。」
青舒這下想起來了。宋翰林和顧城聯手要害她,被周伯彥發覺並破壞了。過後,周伯彥派了顧石頭去收拾宋翰林。于是,顧石頭查出人前正人君子的宋翰林有個秘密,那就是宋翰林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遮遮掩掩地去青樓一次。之後,顧石頭算準時間,在宋翰林一次從青樓出來,並準備偷偷回別宅的時候,對宋翰林下黑手,狠揍了宋翰林一頓。宋翰林一臉豬頭像,告假十日後才敢出門見人。听說了這事,她便說過要賞顧石頭。如今又想起這茬兒,她說道,「你不說,我倒差點忘了。」然後不忘再次追問,「你快說說,他有什麼喜好?上次問你,你都沒告訴我。」
周伯彥笑的意味深長,「他的喜好先不管,我倒有個建議。」
「你說。」
「既是歡喜冤家,你把小娟許配給他就是了。」
她微愕,「什麼?」
周伯彥又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此事不急。」
她眨了眨眼,小娟配顧石頭,似乎,有點意思。
周伯彥看著她的表情,笑了笑,「石頭,東西拿過來。」
顧石頭答應一聲,把懷里的背包塞給洪威,而後幾大步跑過來。他把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下來,伸手進去掏了掏,很快就取了一個精致的長匣子出來,雙手捧給周伯彥。
周伯彥這才松開青舒的手,把長匣子接了過來。他在她不解的視線中把長匣子放進她手中,「拿好,這是對你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我行走在外不便帶在身上,它就交給你保管了。」
青舒盯著手中的匣子,「里面裝了什麼?」
他眼中的喜色怎麼也掩不住,「一定要保管好。等我走了,趁沒人的時候再打開看。」他如此說罷,抱了青舒一下,而後轉身,大步走向府門,「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