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古府的殘兵們眼冒凶光,手持棍棒撲了上去,慘叫聲一片。
小娟站在青舒身邊不能上前動手,只能揮著拳頭助陣。
而小魚,躲在管家身後,趁人不注意看了眼青舒的方向,見青舒點頭,她便拿袖子隨手一抹臉上的血跡,抽抽噎噎地小跑著走了。
孫府七人以孫婆子為首,大夫一名、高瘦的婆子一名、丫鬟兩名、小廝兩名,共七人。雖然在人數上佔了多數,但一沒武器、二是沒什麼攻擊力,遇到古府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殘兵們,只有挨揍的命。
青舒在安全地帶觀戰,看出了一點門道,意外地了解了一些府上殘兵們的實力。別看他們不是斷了手臂就是跛著腳的,但圍追堵截、棍棒加拳腳,哪個也不含糊。孫府的七人左突右沖,愣是沖不出四個人的包圍圈,堅持不了多久,哀叫聲、求饒聲、謾罵聲齊響。
不僅如此,他們下手很有分寸,直往人皮糙肉厚且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力道拿捏的也準,沒一個人見血,想來也不會鬧出人命來,但會不會得內傷,這就不好說了。
再有,不知是不是古強特意交待的,他們的棍棒和拳腳像長了眼楮一樣,基本沒落到嚇得只顧尖叫摔到地上縮成一團的兩個小丫鬟身上。
孫婆子和其他五人可就慘了,頭發亂的像雞窩,臉上和手上看不出什麼,但被衣服遮住的部位,肯定青青紫紫的精彩的很。
看著這樣的場面,青舒其實心里並不舒服,但她不得不這麼做。她不這麼做,她不狠下心來自救,在這個男權至上、重女子清白于一切的時代,一個被夫家以不貞不潔之名退親的女子基本就沒了生活在陽光下的權力。
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人家說你不貞不潔,你就不貞不潔。有權有勢的人家疼愛女兒的,隨便想個法子或者強硬一些便能護住自家女兒。可他們古家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更沒有靠山可依,拿什麼護她?心理素質差些的姑娘,在輿論的壓力下,用不了多久估計不是上吊就是跳河。
見青舒晃神,沒有叫停的意思。
古強覺得不能再打了,便提醒青舒,「小姐。」
青舒回神,「停,把他們都綁了。」
很快,孫府來的七個人被綁了個結實,嘴里堵了破布,扔到地上。
青舒神色淡漠地問︰「管家,我們這就去府衙擊鼓鳴冤如何?」
古強高聲勸阻,「小姐,這對小姐清譽有損,萬萬不可。」
嘴不能言的孫婆子听了,射向青舒的目光是怨毒而得意的。她恨,但她相信孫府不會讓她白吃了這個虧,古府不敢將今天的事聲張出去,她的這頓打不會白挨,古府不會有好果子吃。而她終于幫自己的主子找到了退親的正大光明的理由,以後她便能如願地在眾婆子中一人獨大。
正在孫婆子暗自得意的時候,古強補充了一句,「小姐,小的已經派人去請了今日值勤的大人來府上主持公道。」
孫婆子一听,臉上的得色便退了幾分,心下直打鼓。遇到這種事,別府遮掩都來不及,只能吃了啞巴虧,讓事情爛到肚子里才對。難道古府不怕自家小姐壞了名聲,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怎麼可能?不對,不對,這肯定是古家故意玩花樣嚇她,她不能上當。她代表的可是孫府的臉面,不能服軟,不能中計。于是她繼續對青舒怒目而視。
青舒欣賞著孫府七人各自的表情變化,隨口道︰「很好,我們且等大人前來主持公道。」她心里正琢磨,值勤的大人?難道是巡邏治安的,還是衙門里什麼人。既然是為古府鞠躬盡瘁的管家古強請的人,應該不會偏袒孫府。只要不是偏袒孫府的大人就成,到時候她行事時可少幾分顧及。
只一盞茶的時間,古府沉重的木門被人拍的啪啪直響,男人粗獷的吆喝聲起,「古副尉古大人到,快快開門。」
這句話,一字不差,清晰無比地傳入了身在二道院中的所有人耳中。
青舒看向古強,古強臉上的驚喜之色一閃而過,令青舒忐忑的心安定了幾分,「去請古大人。」
古強得了令,腳步匆匆地出了二道門,奔向府門。
青舒起身,命小娟將椅子撤了,視線落到剛剛大顯神威的丁家寶等四人身上,眉峰微挑,轉過身去站定。
這時候,府內二道門里管家引著七八個人過來。听聞腳步聲,青舒側身望過去,一眼便看到了為首的兩個非常年輕的男人。
其中一個身披銀白色的鎧甲,骨節分明的右手按在腰側的刀柄上,濃眉大眼的,是個唇紅齒白、英武非常的美少年。
另一個年齡比美少年稍大,穿著寶藍色的上等袍子,腰系同色的絲絛,腳踏棕色軟底靴,頭發用寶藍色的發帶高高束起,一派貴公子模樣。此男劍眉下的鳳目清清冷冷的,如玉的面龐透著一股疏離感,一臉沉穩地單手背在身後,正與身披銀甲的美少年肩並肩的,英姿颯爽地大步走來。
轉眼間到了跟前,躬身引路的管家古強上前一步作介紹,「小姐,這位是振威副尉古瑞星古大人。」「這位是兵部侍郎府上的彥公子。」
青舒露在面紗外的眼眶微紅,一副努力隱忍眼淚的樣子,低了頭,微屈膝行女子禮,「見過古大人,見過彥公子。」
古瑞星抱拳回禮,目光迅速在輕紗覆面的青舒臉上掃過,並一臉詫異地觀察著院中的情況。地上綁了七個人,有男有女,嘴里均是塞了破布,有垂下頭的,有目光閃爍地瞪著古青舒的,有不安地縮著身體的,總之都很狼狽。
再看,左側一排站了四個穿粗布衣裳的男人,手里拿著粗細不等的棍子,有斷了一臂的、有跛著腳的,四肢健全的其中一個臉帶猙獰刀疤,另一個一臉呆相。
這四個也算狼狽,斷臂的身上的衣裳扯破了,下巴有一道明顯的抓傷,絕對是新傷;跛腳的衣裳上全是灰土,頭上也沾了一些;臉帶猙獰刀疤的褲腿上明顯帶著幾個腳印;一臉呆相的那位衣衫凌亂外加灰頭土臉。
院中的花盆摔碎了,碎掉的花盆周圍是被人踩的凌亂的花瓣與綠葉,主道兩旁修剪過的花木被破壞的也不成樣子。這一切的一切,在在說明這里剛剛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