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古家村和小古家村,以前是一個村子。當年發生旱災,有部分古姓人不听從族長的命令,擅自離村,和村中其他姓氏的人一起出去逃荒。一年多後,這些逃荒出去的人面黃肌瘦地回來了。當然,回來的人數只有離開時的一半都不到,沒回來的那些人,不是在半路上餓死的、就是病死的。
古家村人並不歡迎回來的這部分人。有一半的人認為他們已經叛離了村子,根本不屬于古家村。剩下的一半,有部分人保持沉默,而以老族長為代表的幾個老人,卻是體諒這些人,再加上回來的這些人都是同村人,其中的半數人還是他們古家子孫,因此,族長默許了這些歸來的人留下。
只是,很明顯的,沒有出去逃荒的村民和出去逃荒的村民之間,形成了一條無形的鴻溝,前者非常排斥後者。于是,慢慢的,矛盾增加,雙方之間充滿了火藥味兒。老族長無法,同當時的里正商量,便在村外三四里地的地方劃出一塊兒地方來,讓逃荒歸來的人到那里去生活。
後來,老族長死了。再後來,古雲虎在京城出息了的消息傳回村中,村民們人人以古雲虎為傲。後來,古雲虎封將軍,皇帝問新鮮出爐的忠武將軍想要什麼賞賜,古雲虎就請皇帝為他的家鄉古家村減免一年的賦稅徭役。皇帝高興,準了,同時原要給他的賞賜也一樣沒少。
朝廷給予的減免古家村一年的賦稅徭役的聖旨到了古家村,古家村沸騰了。同時,矛盾也來的。因為當年沒逃荒的和逃荒的,雙方之間的矛盾長年累月的發展,雙方已經到了互不走動的地步。村民並不想將這樣天大的好處與被分隔出去的那部分人分享,便鬧了起來,還驚動了康溪鎮縣輔。
最後鬧來鬧去,當時的里正出了個主意,干脆一村變兩村,以後誰也不許主動找誰麻煩。康溪鎮縣輔拍板,由此,出現了大古家村與小古家村。而忠武將軍,自然成了大古家村的驕傲,忠武將軍帶來的好處都歸了大古家村,和小古家村沒有半分關系。奇怪的是,如此一來,雙方之間的矛盾卻是緩和了不少,村人再沒工夫互相謾罵,都埋頭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兩年前,憋著一口氣的小古家村,終于出了個秀才老爺,小古家村這下揚眉吐氣了。人們再提古家村,便有了出了將軍的大古家村和出了秀才老爺的小古家村之說。之後,兩村之間的村民,居然很神奇的來往了起來,關系日漸好了。
三四里地,並不遠,青舒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古家村的村口。這邊似乎听到了什麼消息,一個方臉的中年男人帶了二三十個莊稼漢堵在了村口。
青舒見了這陣仗,挑了挑眉。
那方臉的中年男人一臉嚴肅地站在最前頭,「我是小古家村里正古大樹。不知道貴人們氣勢洶洶地來我們村子做什麼?」
小娟往前一站,「自然是來找你們要人的。」
古府一個壯丁將村長兒媳婦的一個兄弟李大往前一推,「他的姑在你們村里,他的兄弟李二傷了人,便躲到了你們村。」
小娟接話,「是你們自己把李二交出來,還是讓我們自己進村抓人,給個痛快話。」
古大樹心里一突,「不知這李二犯了何事,需要貴人們追到我李家村?」
小娟瞪圓了眼楮要罵。
古大樹忙解釋起來,「這位姑娘不要生氣,我剛出遠門回來,對村中及附近村莊中近來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我只是想問清楚了,再派人確認李二是不是在村中,絕對沒有包庇人的意思。」他是听村人說有一伙兒人打進了大古家村,于是為以防萬一,招集了人手要保護村子的。
小娟不信,冷笑一聲,大聲說道︰「鬼才信你的話。這李二前日里刺傷了守護將軍墓的古元河,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會不清楚?別廢話,快說,是你將人送出村,還是由古府進去抓人?」
別說身為里正的古大樹,就連古大樹身後的眾村民都紛紛變了臉色。事情若是屬實,那還得了。這李二刺傷古元河的事,大古家村捂的很嚴實,別村人還真不知道。
古大樹慌了手腳,趕緊帶頭讓開道,並聲稱他帶路,帶他們去看李二是不是在他姑家。這時候,卻有個半大小子跑過來,「爹,爹,壞了,大古家村的李二搶了虎子他娘的銀子跑了,您快帶人去追啊!」
小娟一听不干了,「好啊,你們全村合起來糊弄我們,將人放跑了。你們這些人,今日誰都別想跑。」
古大樹急的一跺腳,「姑娘放心,我古大樹今日一定抓了那李二交給姑娘發落,請姑娘給些時間,讓我帶人去追。」這會兒,李二傷人的事,他是全信了。那李二若不傷人,他跑什麼?這事情不是明擺著麼。
這時候車里的古元河說話了,「小姐,小的相信這位里長。」這意思是請青舒給古大樹一個機會。說實在的,看到青舒帶著人在大古家村大鬧,他很震驚,同時,他也看到了張大等人對青舒的言听計從。昨晚他爹對他說︰小姐有主意,也敢干,可惜不是男兒身。
他爹嘴上雖然說著惋惜的話,可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他當時不懂他爹的表情,現在,似乎有些懂了。對小姐不是男兒身的惋惜是真,同時,又以這樣的小姐為榮。今日,他親眼見識了小姐的膽大包天,還真怕小姐一個不高興,不信古大樹的話,直接打進小古家村去。
青舒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了古元河在替古大樹說話。于是叫住激動的一副馬上要動手的小娟,「給他們村一個機會。」
小娟立刻收了張牙舞爪的模樣,「哼,算你們走運。」
古大樹一抹額頭上的汗,向青舒作揖,然後一刻不敢耽擱,吆喝上村人,喊著一定要將那李二追回來。
小娟看那些人跑遠了,看向青舒,「小姐,我們怎麼辦?就在這里等嗎?」
青舒看了眼那個來報信的半大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半大小子長得有點憨頭憨腦的,他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兩匹棗紅馬,根本沒听到青舒的問話。
小娟叉腰,「喂,小姐問你話吶!你是傻子還是聾子?」
「啊?」半大小子回神,立刻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看向凶巴巴的小娟,紅了臉。
小娟不客氣地數落他,「啊你個頭。小姐問你話吶,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哦,古,古哲二。那個哲是,有學問的意識,秀才老爺說的。」這會兒連耳朵都紅了。
青舒又問︰「李二往哪兒跑的,你看見了?」
古哲二模著後腦勺,「看見了,跑進村後的樹林子里了。」
青舒點頭,「你能帶上我們的人,和村人一起去追李二不?」
古哲二猛點頭,「能,能,村後的樹林子里有什麼,我比我爹都熟。」
青舒吩咐丁家寶,「你帶上三個人,跟著古哲二去追人。一個時辰還抓不到人,馬上回來,我另有安排。」
丁家寶領命,招呼背著大刀的吳小山過來接過青舒所騎棗紅馬的韁繩,這才挑了三個人,跟著古哲二進了村。
青舒把手中的長槍給了小娟,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想著還好自己有個力大無比的丫鬟,否則她要拿這長槍怎麼辦?她爹實在厲害,听說在戰場上,馬上用雙槍,馬下用大刀,老威風了。
有一年戰事非常慘烈,她爹帶領的三千人馬被敵軍八千人包圍了兩天三夜,而她爹兩天三夜不曾合眼,帶著這三千人不停突圍,手中的雙槍殺人殺的都彎了,背上的大刀砍人都砍的變了形。最後援軍到的時候,鮮紅的戰場上,唯有她爹立著,瞪圓了眼楮,手里的斷槍還在無意識地揮舞著。
打掃戰場時發現,其實倒著的並不都是死人,敵軍有七八百號人是累趴下睡著的,自己人也活下來幾百號人,全部昏睡過去了。唯有古雲虎站著。原來這兩天三夜里,古雲虎就跟瘋子似的,不給自己人喘氣的時間,更不給敵軍喘氣的機會,不停歇地突圍、突圍、突圍,繼續突圍。活活將人弄得精神崩潰,沒死的也被弄得累昏過去。
此戰過後,古雲虎得了個綽號,魔鬼。不僅如此,皇帝親口下令,令人打造了一對長槍賞給了古雲虎。後來,古雲虎封將軍,皇帝又命人在這對雙槍上刻上燙金的「忠武將軍」四字,這四字下邊又以小字刻上對忠武將軍的一些褒獎之詞。
青舒今日討公道,為何非要帶著長槍,原因就在這里,這是御賜長槍。別說一個小小的里正,就是康溪鎮縣輔,敢惹她,她也敢打。只要她佔理,這御賜長槍就是她全府的倚仗。當然,她不佔理,她拿著御賜長槍亂來,她犯的就是殺頭大罪。
古雲虎再世的時候,從來沒這麼用過。古雲虎過世五年,古葉氏做夢也沒想過這麼用,或許,她連這是護身符的作用都不懂吧。
這雙槍,這雙槍的由來,是在全府準備離京搬家當上車的時候,古強畢恭畢敬地捧出來,府內壯丁們畢恭畢敬地第一個往馬車上安放的時候,青舒才注意到,並問出緣由的。
昨晚,關于古元河被人欺的事,她想了半夜,最後她想到了她爹留下的御賜雙槍,並想到了御賜二字的好處,想著既然大家都忘了御賜雙槍的存在,她是不是應該拿出來在人前亮一亮相,提醒提醒那些不長眼的,以後想欺壓古府,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能不能拿出比御賜雙槍更有份量的東西來與他們古家作對。
心里打定了主意,青舒後半夜便睡的格外香甜。什麼蕭知縣,什麼蕭貴妃,全都一邊兒去。他們古家有御賜雙槍,你蕭知縣算什麼?你蕭貴妃算什麼?蕭貴妃再牛氣,再囂張,她也只是皇帝眾女人中的一個,她能牛過皇帝,她能囂張過皇帝?見到御賜之物,她也只有跪下磕頭的份兒。
因此,青舒才一早支開可能會反對御賜雙槍亮相人前的古強,一反安靜扎根康溪鎮的宗旨,大搖大擺地走過半個鎮子,到古家村討公道。
青舒他們正在村口等待,就見五六個村婦往他們的方向急急走來。原來是古大樹去追人的時候,拐進了自己家,吆喝他媳婦陳氏趕緊到村口請了貴人們進村休息,並簡單說了一下貴人們是來抓李二的事。陳氏慌了,說家里的茶水貴人哪能喝,這可怎麼辦?古大樹就說,不喝茶水也得請了人進村歇腳,總之就是不能怠慢了。
陳氏這才慌張地跑出去,叫了村里幾個相對體面的婦人,一起到了村口,請青舒他們一行人進村休息。
青舒只想抓李二,可沒有給人添麻煩的想法,便拒絕了,讓婦人們回去,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別管他們。
這時候村中有不少孩子正好奇張望。而大古家村那邊也跑來了三五個孩子,遠遠地看著他們,更確切地說,是看著青舒姐弟騎乘的馬。鄉下地方,條件好的人家有一頭耕牛就是件很牛氣的事了,而馬,只有大戶人家才有,基本都是套車用的。鄉下孩子很少有機會看到馬。
青舒側過臉,見青陽看著那些孩子,問道︰「要不要下馬玩兒?」
青陽立刻收回視線,繃了小臉,「不要,小陽是和姐姐來抓人的。」
不過半個時辰,丁家寶四人押著灰頭土臉的李二回來了,後頭跟著古大樹等一幫人。如此一來,古家馬車後頭就栓了四個人。
青舒向古大樹道了聲「打擾了」,掉頭,帶著人離開小古家村,往鎮子的方向去。路行一半,卻見一群衙役護著一頂轎子從對面跑過來,旁邊有兩個莊戶漢子跟著跑,其中一個看著有點眼熟,而且正向他們比劃著什麼。
青舒一擺手,讓眾人停下,吩咐小娟,「把長槍立到我和小陽之間,字沖著前方。」
小娟不解,卻也照辦,走到兩匹馬之間,將長槍立到青舒和青陽之間的地上,長槍上的字正沖前方。
青舒伸出一手,握緊槍桿,「小陽,你也抓著。記住,你是大安英烈忠武將軍之子。」
張大會意,讓馬更靠近一些,這樣方便了青陽。
于是,姐弟倆個穩坐馬上,共同抓握著立在地上的長槍桿子,看著越走越近的轎子與衙役們。
那看著有些熟悉的莊稼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大古家村村長的兒子。而另一個,是里正的兒子。他們倆個第一時間跑到了鎮子上,向白縣輔告狀,說有一行惡人闖進大古家村,見人就打,還抓了里正和村長。
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轎子落地。從轎子里鑽出一個身高中等,穿著藍黑色縣輔官服的中年男人來。這人長相端正,留著山羊胡,下了轎子,正了正官帽,便咳嗽一聲。
旁邊有衙役便呵斥出聲,「你們是哪里來的惡徒?見了縣輔大人居然不下馬,不磕頭,好大的膽子。」
「你們好大的膽子,見到御賜之物,居然不跪下磕頭?是想掉腦袋嗎?」青陽板著小臉,以孩童清脆稚氣的聲音大聲質問。
突然說什麼御賜之物,還是個孩子說的,衙役們面面相覷,很想笑,卻不敢笑。因為笑了,便是對「御賜」二字大不敬。
白縣輔板著臉,「你是誰家的孩子?大人是如何教的?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當年聖上賜給忠武將軍的雙槍之一,是御賜之物。」青陽生氣地說道。
康溪鎮出了個忠武將軍,忠武將軍雖然英年早逝,但關于忠武將軍的故事在當地那可是廣為流傳的。而忠武將軍在戰場上斷了雙槍,皇帝為嘉獎他的英勇,賜下雙槍一事,大家也都听過,只是沒人見過那雙槍的真面目。如今突然被個孩子提起,而且還拿著一個,從白縣輔到眾衙役,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不信。
白縣輔剛要端出官威來呵斥一番,卻見白縣輔身邊的師爺抖著手,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長槍的某一點,狠命地拉了兩下白縣輔的官袍袖子。
白縣輔不高興,側過臉要罵師爺,卻見師爺一臉見鬼表情地看著什麼,手還抖啊抖的。白縣輔很驚訝,好奇地順著師爺的視線方向看過去,沒見什麼異常,剛想轉過臉罵師爺,突然身子一頓,眼楮粘在了長槍上的金字上,然後噗通一聲,趴跪到地上,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臣,臣,臣,臣白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剛開始結巴幾下,到後頭倒是恢復正常了。
師爺和衙役們也跟著跪趴到地上,猛磕頭。村長的兒子和里正的兒子嚇傻了,在他們的認知里,這縣輔就是官老爺,是整個康溪鎮的天。哪曾想,他們搬了康溪鎮的天來要為他們爹主持公道,沒想到公道沒主持,反倒在路上給對方跪下一個勁兒磕頭。怎麼會這樣?
離他們最近的衙役不停給他們使眼色。可這倆人都嚇傻了,哪會注意別人給的眼色。最後那衙役沒招兒,彎著腰站起來,往他們的腿彎上每人踹上一腳,將他們踹跪到地上,自己又跪了下去。
青舒給青陽使眼色。
青陽立刻挺起小胸脯,「我乃忠武將軍之子,古青陽。听聞,康溪鎮百姓與捕快近一年多來對忠武將軍墓大不敬,並不時欺壓守護忠武將軍墓的古府功臣古元河。更有甚者,竟有人伙同康溪鎮捕快,強搶古元河所種三畝薄田,將他趕出古家村,警告他不得進村一步。此事過了半月有余,請問這位大人,可有給過說法?」
白縣輔的冷汗立時就下來了,「這,這,沒听人稟報過。」他這就開始推卸責任了。
「最可恨的是,前日里,古家村里正與村長合謀要殺害古元河,刺傷了古元河。所幸當時村中有人看不過去,幫助古元河逃出村去。古元河連夜發起高燒,無人理會不說,還有人連夜前去要謀害于他。這位大人,此事過去已兩日,你可有給我古府一個說法?」
白縣輔眼一閉,咚咚咚磕頭,「白正愧對聖上,愧對大安英雄忠武將軍。發生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白正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無所知,該罰。白正在此發誓,定要將那些謀害古元河之人繩之以法。」
青舒頷首。
青陽見了,立刻說道︰「人,本少爺已經替你們抓了。這案子,還需要本少爺替你審嗎?」
白縣輔忙站了起來,直向青陽作揖,「不敢,不敢,捉拿惡徒、審案判案是小人的職責所在,不敢再勞累了古少爺。」
青陽冷哼一聲,而後大聲說道︰「來人,將古家村里正、村長及受里正與村長指使,刺傷我古府古元河之惡徒李大、李二交給這位大人處置。」
有人到馬車後,解了繩子,將狼狽的里正四人推向衙役。
「白大人,本少爺就信你一次。若你敢徇私枉法,包庇此等欺辱我古府之人,本少爺不介意請了知縣大人、知府大人來為我古府主持公道。」青陽撂下話,「我們走。」
白縣輔趕緊帶人將路讓出來,靠邊站著去了。
青舒點頭,讓青陽松了手,並在小娟的幫助下,將長槍豎著雙手拿穩,這才示意牽馬的丁家寶可以了。
于是,丁家寶與張大兩人駕一聲,並排的兩匹棗紅馬踏開蹄子,往前走。
目送青陽一行人走遠了,一直點頭哈腰的白縣輔站直身體,怒氣沖沖地走過去,狠狠踢了里正一腳,「好啊你,好大的膽子啊你們,天都要讓你們捅破了,大人我的烏紗帽就要保不住了,知道嗎?」最後他是用吼的。
里正先前還認定這群人是古元河找人來假扮的,他兒子進鎮子里找了縣輔老爺,縣輔老爺定能替他做主。可是,當白縣輔跪到地上喊萬歲的時候,他腦袋轟一聲,他知道,他完了。這會兒,他一臉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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