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名︰No.130真相
「見過古少爺,見過洛少爺。愛睍蓴璩公子很忙,兩位小少爺過會兒再來可好?」顧石頭的聲音自院中傳來。
「不找彥哥哥,要找姐姐玩兒。」這是青陽的聲音。
哭的正起勁兒的青舒吸了吸鼻子,淚眼汪汪地,說話還帶著鼻音,「走開。」這自然是說的周伯彥。
院中,青陽和洛小榮不願離去,姐姐,姐姐地叫著。弄得顧石頭和護衛頭大,又不敢趕走他們,只能擋著不讓進去。
周伯彥不得不放開青舒,同時,用指月復輕輕擦去青舒眼角的淚,低聲說道,「你坐會兒,洗了臉再出去。」然後不等青舒說話,把青舒按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招呼院中的顧石頭端一盆洗臉水進來。
青陽听見周伯彥的聲音,「彥哥哥,我們可以進去嗎?」管家伯伯可是特意讓他們過來找姐姐玩兒的。管家伯伯還說,姐姐看到他們找來玩兒一定會很開心。
他哪里知道,管家派他和洛小榮過來,完全是為了讓周伯彥不對青舒亂來。
周伯彥看了眼哭的眼楮紅通通的青舒,再看看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等一等,哥哥和姐姐在談事情,馬上就好。」
青舒倒是沒有戳破他的謊話。
青陽答應一聲,拉著洛小榮圍著護衛直轉,還不時模模護衛掛在腰間的配刀的刀鞘。
等顧石頭端了洗臉水送來,周伯彥沒讓他進屋,而是自己在門口接了洗臉盆,吩咐顧石頭等在外邊,自己端水盆過去給青舒。
等青舒洗過臉,進了里間的周伯彥換了一身衣裳出來,連頭發也已梳好。
得到允許,青陽和洛小榮進來,一下就圍到青舒左右,關心青舒為何紅著眼晴。
青舒便扯了個謊,說眼楮里進了東西,眼楮疼弄的,然後一手拉了一只小手往外走。
周伯彥目送他們三個離開後,抬頭看了看天邊的雲,「請管家。」
不多時,古強便到了。周伯彥把信往前一推,「當年的事,恐怕瞞不住了。」
古強拿信看,倒吸一口涼氣,「公子,這是哪里來的?」妄議長公主者斬,這是皇帝的諭旨,上至朝臣,下至平頭百姓,哪個敢議?別說皇帝,就是太後娘娘都不允他人非議長公主之事。幾年前,四皇子的母妃與一名朝廷命婦說起了驚才絕艷的長公主時,說了一句不中听的話。太後娘娘耳聞後,大發雷霆,杖打這名貴妃並貶其為末等妃嬪不說,還差點就賜下一杯毒酒給那名朝廷命婦。當時若不是彥公子苦求太後娘娘開恩,別說那名朝廷命婦,就是被貶的四皇子的母妃都活不成。
周伯彥說道,「阿舒剛才拿過來的。她問我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她問我信中所寫是不是真的。這信,看紙張及墨跡,怕是幾年前寫下的。她從何處所得,恐怕不會告訴我,只有你去問了。」他有些惱自己,剛才反應實在太大了,失了理智,否則也不會惹哭了她。
想起今日青舒支開所有人與古葉氏呆在一處的事情,古強立刻就明白了。雖不情願,可他不得不說,「不用問了,夫人和小姐今日鬧的很不愉快,小姐把內院伺候的全部趕出來和夫人呆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臉色很不好,直接來了公子這邊。怕是就為了它才吵起來的。」
周伯彥沉默。
古強嘆了一口氣,說的猶豫,「這,這寫信之人為誰,恐怕只有夫人自己知道。以老奴的身份,怕是不好追問。」
周伯彥輕敲桌面,「可是古叔,這是追查真相的一條線索,難得的一條線索。」這幾年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的事情,前後得過幾條線索,可他總會晚一步,他查到的人總是被滅口。
古強為難,「公子,那是將軍夫人。」是的,不管這幾年古葉氏如何不著調兒,可畢竟是他們崇敬的將軍娶進門疼愛的夫人。他怎能去逼問?
周伯彥也為難,古葉氏不僅是恩人之妻,還是他一心要娶的女子的親娘,不好辦。
古強想了又想,建議道,「當年的事情,應該說給小姐知道,小姐知情後,知道事關重大,或許可以從夫人那邊問出什麼來。」
周伯彥一口拒絕,「不可。」
「為什麼?」
周伯彥幽幽地低語,「怕她會恨我。」
古強一怔,憶起當年的事,說不出話來。說句心里話,他不想小姐卷進當年的恩怨中去,可世事從來不是按著個人的意願來的。你不想介入,你不想找事兒,不代表別人不會找你事兒。
周伯彥收回信,「算了,當它不存在吧!」
古強躊躇片刻,「公子多慮了,將軍是自願的,即便小姐得知了真相,也不會怨恨公子。」
周伯彥沉默著。
第二日一早,青舒支開身邊人,傳古強到書房說話。
「我爹是怎麼死的?」青舒一臉平靜地問。
「將軍為國捐軀,戰死在西疆棲霞關。」古強答的嚴肅認真。
「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青舒的語氣加重,言外之意是她不再信這套說詞。
古強嘆了口氣,似是陷入了回憶般講道,「小姐,將軍確實是戰死在西疆棲霞關,老奴沒必要騙小姐。當時,將軍正在駐守棲霞關。那時,邊疆相對平定、暫無戰事,駐守棲霞關的將士只有五千人。原本,將軍是要被詔回京的,而接任者是姓武的將軍。不曾想,在武將軍帶著軍令前來,正和將軍交接的時候,突然邊境上大亂,有三支不明身份的人馬在邊境上展開了一場廝殺。」
「很快,探子回報,這場廝殺中不僅有西昌國的軍隊,還有我大安的軍隊。而我大安的軍隊,不是在共同抗敵,而是在互相殘殺。將軍與武將軍之間產生了分歧,將軍主張出兵,武將軍主張按兵不動。兩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能說服誰。將軍點兵要出戰,武將軍阻止,下邊的將士不知道要听誰的。最後,將軍帶著親衛及一部分願意听將軍調遣的將士出戰,這一去,便是血染疆場。老奴沒本事,沒能保護好將軍。」他說到此處,控制不住情緒,有些哽咽。
青舒濕了眼角,「管家,你們一人一個說法,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你告訴我,我該相信誰?」
古強見青舒神色間顯露的痛苦之色,心中有了決定。他走出去查看外邊,確定無人,又回到書房,一臉謹慎地壓低了聲音,「小姐,老奴就不瞞小姐了。但小姐要答應老奴,听罷記進心里便可,千萬不要對他人提起。」
青舒鄭重地點頭。
「再有,小姐,請不要怨恨彥公子。彥公子懷著愧疚之心,懷著失去爹娘的痛遠走他鄉,這些年也不知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古強感嘆道。
青舒疑惑了,將軍爹的死關周伯彥什麼事?不是說將軍爹是為了長公子的孽子死的嗎?
古強把聲音壓的低低的,「小姐,當時將軍堅持出戰,是因為在邊境上廝殺的三支人馬中,一支為大駙馬率領的長公主的親兵,一支為武氏的私兵,一支為西昌國的皇子衛隊。」
青舒非常的震驚,一時無言。長公主和駙馬,西昌國皇子,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武氏,一個比一個有來頭兒,這種混水將軍爹都敢趟?
古強又說道,「武氏,即我大安王朝的前皇後,武皇後。」
青舒听傻了。什麼情況?難道是三角戀引起的戰事?一個外國皇子被長公主和皇後同時看上了?她馬上暗罵自己想的太離譜,認真听起來。
「武氏和長公主歷來不和,卻不知為何二者在邊境上竟廝殺了起來。長公主的親兵不足五百人,武氏的私兵卻有近三千人。當時,不知出于何種原因,西昌國皇子護衛隊越過邊境沖入戰局,幫助長公主對抗武氏的私兵。即便如此,西昌國皇子護衛隊僅有千人,人數上半數的差距使得長公主毫無勝算。」
「將軍與大駙馬交好,得知大駙馬遇險,自然要出兵支援。但,武將軍是武氏的兄弟,他自然要極力制止將軍。將軍為了出兵救大駙馬,不惜得罪武將軍,大吵了一架。武將軍下令把將軍綁了關起來,將軍當時掀翻了幾人,帶著願意追隨的將士近兩千人馬出兵支援大駙馬。」
「將軍的介入,已經扭轉了大駙馬一方的劣勢,將軍一邊保護駙馬與公主,一邊勸武氏的私兵住手。不曾想,武將軍帶了近兩千人趕到,支援武氏的私兵,使得我們一方死傷慘重。眨眼間,大駙馬替長公主擋下一箭,倒下再不曾起來。彥公子還是個少年,听到長公主淒厲的哭聲,抓著染血的劍不管不顧地往長公主和駙馬的方向跑。一波箭羽聲破空而來,我轉身欲救下彥公子,但對手很難纏,我月兌身不得。」
「將軍他正自責沒能護住駙馬,見彥公子遇險,揮槍掃落部分箭羽,同長公主的親兵一起把彥公子和長公主護住。可對方勢必要取了彥公子和長公主的性命,戰事愈發激烈。我到將軍身邊時,渾身是血的駙馬拼盡最後一口氣將彥公子托付給了將軍。將軍應下,彥公子卻不肯走,拉扯間,將軍用身體替彥公子擋下一箭。雖不是致命傷,卻也不輕。我們護著將軍和彥公子突圍,長公主被親兵護著跟在我們後頭突圍。」
「眼看就要突圍成功,不曾想前方有埋伏,我們又死傷了很多人。而將軍,用身體替彥公子擋了三箭。我們殺紅了眼,只想快些沖出去為將軍請大夫看傷。那時候,步元帥步大將軍率兵趕到,我們得以月兌困,可將軍的傷實在太重,軍醫也無能為力。彥公子很自責,抱著已死的將軍不撒手,非要大夫醫治將軍。」
「事後,皇帝大怒,武皇後被廢,武氏一族被誅九族。這之後,長公主失蹤,彥公子背了行囊離京不知去向。此事只有朝中幾名重臣知曉內幕。關于武氏被誅九族,對外的說法便是武氏一族謀反,將軍忠君為國被武氏一族所害。」
青舒听的心驚膽戰的,「那,那孽子是指……」
古強嘆氣,「小姐,長公主和駙馬只得彥公子一個孩兒,哪里來的什麼孽子?依老奴之見,必是長公主的仇家將彥公子罵成了孽子。」
這麼解釋也對,可是,「既是爹舍命相救,他為何又擔心我會恨他?」青舒對周伯彥的反應很不解。
古強驚訝,「小姐,難道您不恨彥公子嗎?」
青舒更加疑惑,「我為何要恨他?」
「將軍是為護他而死,他耿耿于懷至今。他曾說過,這世上誰恨他都沒有道理,唯有少爺和小姐恨他,是應該的。他覺得是他害得少爺和小姐失去了爹爹,他應該被怨恨。」
青舒詞窮。若是原主在,應該是會怨恨他的吧!就像他自己說的,因為他,她的將軍爹才會死。將軍爹一死,他們一家人再沒有幸福可言,日子都過成了那樣,沒有歡笑、沒有母慈子孝,窮困潦倒的差點就揭不開鍋了。
是不是後到的她沒有親身感受過被將軍爹疼愛的幸福,所以才會心里沒有任何怨懟,一點怨恨周伯彥的意思都沒有?那,她要不要特意去怨恨周伯彥幾天,證明自己的確是將軍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