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愛睍蓴璩
蘇媽媽退開,轉身的時候看到屏風後露出來的青色衣角,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開始碎碎念,「少爺,您一定是在小姐沒起床的時候來的,老奴說過多少次,這不妥當。姐弟之間再親近,也不能壞了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少爺,老奴都看見您了,可別躲了……」
青舒捂嘴偷笑。
這時,屏風後露出的衣角不見了。不過很快的,先是蹭出一只小腳來,然後是另一只腳。而小腳的主人不是青陽,卻是穿著青色錦衣的洛小榮。
蘇媽媽一愣,然後一臉懊惱地道,「哎呦,原來是洛少爺,是老奴看錯了,該打該打。」
青舒也覺得意外,不過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趁蘇媽媽不注意,沖著洛小榮擠眉弄眼的。
洛小榮本來出來的時候有點靦腆,看見青舒這樣,咧嘴笑了,還跟蘇媽媽說不怪她。
弄錯了念叨對象,蘇媽媽覺得不得勁兒,告了罪趕緊走了。
這時候,同樣穿了青色錦衣的青陽從屏風後轉出來,一拍洛小榮的肩膀,「小榮弟弟,好樣的。我們下次還穿一樣的衣服。」
洛小榮點頭,覺得自己幫上了忙,很高興。
青舒忍不住笑,過來一人敲了一下頭,「還下次呢,下次蘇媽媽可不會再上當了。」等下他們倆個出去玩兒,滿府的跑,蘇媽媽肯定能看見,自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青陽皺了小臉,不過很快眼楮一亮,拉了洛小榮往外走,還不忘告訴青舒,「姐姐,我們先去換衣裳,換了衣裳再找姐姐一起吃飯。」
青舒自後頭囑咐他們一定要打傘,別淋了雨。這之後,她傳了管家說話,在青陽他們找回來的時候,又面無異色地三個人一起吃的飯。
到了下午的時候,雨停了。關婆子急匆匆地過來稟報,說古葉氏發燒了,燒的很厲害,嚷著要請胡大夫看診。
青舒看著關婆子亂掉的發髻,眸光一暗,「回去告訴夫人,這就去請胡大夫。」
關婆子又急匆匆地回去伺候古葉氏了。等管家派了人請來胡大夫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這胡大夫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個子很高,人很瘦,留著山羊胡。他背著藥箱進門,由關婆子引領著坐到繡墩上,伸了手,按在古葉氏從床幔後伸出的手腕上。
先前沒有驚動古葉氏,悄悄坐到屏風後,正在觀察床前情況的青舒眼一眯。周大夫給她或給古葉氏問脈的時候,總要先拿個白帕子蓋到她們的手腕上,這才把脈,而不是像這位胡大夫一樣,不用帕子,直接去接觸女子的皮膚去把脈。若是個真正的小有名氣的醫者,不會不懂這個規矩,不會不知避諱。
胡大夫沉吟片刻,問道,「夫人是否夜里不能安睡?」
古葉氏自里面輕聲答應。
胡大夫捻了胡須,「這種癥狀有多久了?」
古葉氏,「一月有余。」
胡大夫點頭,又說道,「會發燒,怕是夫人昨夜著了涼,早起才會發作。先吃上幾副藥。發燒好治,這不能安睡需慢慢條理。」說著,一指小娟,「筆墨伺候。」一指小魚,「熬一碗稀粥來。」
小娟和小魚得了差事,出去了。屋里伺候的只剩關婆子。
胡大夫要站起來,不小心把藥箱打翻摔到了地上,藥箱中的幾包東西滾了出來。他一臉急色地道,「糟糕,我的藥,快撿起來。」
關婆子忙上前,彎腰挨個兒去撿。
這時候,胡大夫飛快地往床幔內塞了一樣東西。同時,床幔內又遞出了什麼東西。在關婆子撿好幾包藥站起來的時候,胡大夫已經把得的東西藏在了袖子里。
具體他們交換了什麼東西,青舒沒看清。想知道,抓住便是。于是,青舒起身,拎了剛剛坐著的矮凳,從屏風後轉出來,看著胡大夫大吃一驚的表情,輕笑出聲,「胡大夫,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會相好的?」
床幔後的古葉氏倒吸一口冷氣。
胡大夫卻力持鎮定,「姑娘怎可口出無狀?」他並不認識青舒,不知青舒的身份,就以姑娘稱呼。
青舒大喝一聲,「來人,將這招搖撞騙的混人拿下。」
胡大夫一臉慌張地要走。古葉氏掀了床幔喊道,「住手,你要干什麼?」
回應他們的,是青舒砸過去的矮凳。
胡大夫下意識地往下蹲,矮凳從他頭頂飛過,咚的一聲,砸在了床柱上,嚇的古葉氏尖叫一聲往床里倒,而古葉氏剛才撩起的床幔又落了回去。
這時候關婆子抓著手里的藥包往正準備站起來的胡大夫的臉上丟。一個藥包從胡大夫的臉邊飛過去,一個藥包打在胡大夫的嘴巴上,一個藥包正好打在了胡大夫的左眼上。藥包開了,里面的白色粉末狀的東西落了胡大夫滿臉,眼楮里也飛進了一些。他哎呦一聲,捂住了眼楮。
青舒看準機會上前,抬起一腳踢過去,正中他的命根子。
慘叫聲起,胡大夫顧不上眼楮,捂著疼痛的命根子蹬蹬後退幾步,撞到床沿上,晃了幾晃。
青舒跟進,一腳踢在了他的左大腿上。
胡大夫此刻眼楮睜不開,這下子他站不穩,往床上栽歪,正好與坐在床上尖叫的古葉氏撞到一起。隔著床幔,一男一女摔趴到了床上。
被青舒的凶悍樣鎮住的關婆子心道壞了,跑上前要扯開胡大夫。
青舒卻是喊了句「制住他,拖下來」。
關婆子不明所以,但得了令,七手八腳地去抓胡大夫。听聞動靜跑進來的小娟和小魚也沖上來。
小魚是不知如何是好,想上手卻不知從哪里下手,只能干著急。
可小娟是跟著青舒和別人動過好幾次手的,而且又敢干。她抓住胡大夫的腳踝使勁兒拽,嘴里還喊著,「關嬸兒,幫我拽。」
關婆子這下也不按人了,著急忙慌地改去和小娟一起,一人抓了胡大夫的一只腳踝往床下拖。
胡大夫一手抓緊床幔,一手揮舞著要打她們。沖進來的鈴蘭撲上去,拿手里的籃子披頭蓋臉地打下去。這迫使胡大夫松了抓緊床幔的手,同時也收回了打人的手,著急護臉護頭。
窟通一聲,胡大夫被小娟和關婆子拖下來,摔到了地上。
青舒這才上前,踢了摔的七暈八素的胡大夫一腳,「拖出去」,然後對著小娟作了個抓臉的手勢。
小娟一愣,學著青舒的樣子也作了個抓臉的手勢,眼里滿是問號。
青舒點頭。
小娟擼了袖子,吆喝了關婆子她們,像拖死狗一樣抓著胡大夫的手,把他往外拖。
不多時,文瀾院外傳來胡大夫的慘叫及謾罵聲。
屋中,古葉氏捶著床,一邊哭一邊說自己沒臉活了。
青舒不吃她這一套,將床幔的半邊收起固定到床柱的勾子上,又嫌被子礙事,直接丟下床去。然後她爬上床開始翻找。什麼也沒有,怎麼可能?她抬頭盯著古葉氏,「東西拿出來。」
古葉氏哭著,一巴掌向青舒的臉上扇去。
青舒不察,躲閃不及,臉上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雖然打偏了,可也疼。她立刻怒了,雙手往前使勁兒一推,古葉氏仰面倒在床上。她爬過去,抓住古葉氏里衣的衣襟用力一扯,裂帛聲響起,古葉氏貼身穿的紅肚兜露了出來。
古葉氏嚇壞了,哭喊著揮手打青舒。青舒這次是不留一點情面,用力把古葉氏揮過來的手打回去,繼續扒古葉氏的衣裳。然後,青舒在古葉氏的肚兜里找到了一封信。她拿了信,爬下床去,當場打開看起來。
床上,被扒光上身的古葉氏躲在垂下半邊的床幔後,一邊抽噎著,一邊急急地穿回肚兜,還用扯壞的里衣緊緊地裹住身子,抱緊胸部,哀哀叫著沒法兒活了。
青舒看完信,連個眼神都懶的給古葉氏,出去了。女人有的她自己都有,當她樂意嗎?還不是被惹毛了,懶得再和白痴娘廢話才降低了自己的格調,干出扒女人衣服的事情來。她都沒處找人要精神損失費已經很郁悶了,哪有工夫遷就白痴娘。
文瀾院外,關婆子見青舒出來了,喊了聲小姐。正在招呼胡大夫的小娟、小魚和鈴蘭听了,停了手,看向走過來的青舒。
青舒瞅了幾眼,見胡大夫披頭散發的,臉上被抓的一道一道的,再加上先前弄的白色粉末,看著相當慘。對此,她一點都不愧疚,一臉漠然地下令,「搜。」
表面上看一臉鎮定,實則被幾個丫鬟的抓功嚇到的古強答應一聲,然後示意扭著胡大夫胳膊的丁家寶搜身。
須臾間,丁家寶便從胡大夫身上搜出一支金釵來。
小娟接過,遞給青舒。
青舒拿到手里看了看,「這不是夫人的金釵嗎?好你個胡途,竟敢借著為夫人看病的由頭,行偷竊之事。來人,送官。」她覺得這人的名字起的好,人如其名,胡途,糊涂。
被抓花了臉的胡大夫胡途,痛哭流涕地求饒,「古小姐饒命,古小姐饒命,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替人跑腿送信的。小的也是沒辦法,家中上有七十歲老娘,下有四歲稚兒,全家十幾口人,全指望小的養活。古小姐饒命啊。」
青舒背著手,「你在替誰跑腿兒?」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胡途也不敢打馬虎眼,「小桃姑娘,是白老爺府上的丫鬟小桃姑娘。」
原來,胡途醫術一般,找他看病的不是平頭百姓,就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府邸里做事的下人。白府下人生病,白管家自然不會請鎮子上有名的慈濟堂的大夫,請的便是像胡途這樣的醫術比鄉村大夫強、比坐堂大夫差,收費低廉的大夫。
胡途還算會來事兒,交下了白管家。因此,白府下人生病,白管家請的肯定是胡途。這一來二去的,胡途便認識了白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小桃。小桃給了他一些銀子,告訴他,若是他有機會給古夫人看病,他一定要先去知會她一聲。
胡途當時覺得可笑,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醫術一般,鎮子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哪里會請他看病。這古府雖然搬來不久,可大家都認為古府已經是康溪鎮的第一大戶了。古夫人生病,自然有慈濟堂的大夫醫治,怎樣也輪不到他。不曾想,今日古府真派了人請他,說是請他為古夫人看病。他吃驚,卻也找了個由頭讓古府派去的人等著,並悄悄指派了他的娘子去白府給小桃姑娘送消息。
小桃得了消息,拿了封信給胡途的娘子,並交待說讓胡途把信悄悄給古夫人。再有,若是古夫人給他什麼,他就拿,拿回來給她送過去。事後,必有重謝。胡途想到小桃的出手大方,便收好信,來了古府。
青舒了解了情況,說了句稍等,轉身進了文瀾院。
古葉氏還在床上哭。
青舒走過去,二話不說把古葉氏從床上扯下來,拽到外間,按坐到椅子上。桌子上有為大夫開方準備的紙墨筆硯,什麼都是現成的。青舒冷冷地盯著瑟縮著身子的古葉氏,「拿筆,寫。告訴你的好哥哥,你想見他。八月初一,讓他務必到康德鎮的寧雲寺一見。時間約在午時一刻,地點定在寧雲寺後邊的梅樹林。你告訴他,若是他敢不來,你便敢找他的夫人討要四年多前借給他的那筆銀子。」
古葉氏邊哭邊搖頭,表示不寫。
青舒冷笑一聲,「不寫也可以,明日我便拿著他寫給你的信告到衙門里去。名目嘛,現成的,朝廷命官寫信勾引大安功臣遺孀,無恥之極,惡心之極。」
古葉氏瞪大了眼,「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你都不怕丟人,我怕什麼?反正我和小陽有你、沒你照樣活的好好的。到時候,臭了名的你,古家自然容不下,古家族人便能收拾了你。放心,這之後,我會帶了小陽走的遠遠的,到別處去討生活,你的臭名自然影響不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