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使者,監察陰陽,奪斷證壽,下諦九幽,上傳九霄.」
「絕大多數知道幽冥使者的修士都以為,幽冥使者是應天道而生,他們本身就是天道在修行界的代言人,這才能夠監察陰陽兩界,私判修士的元壽。」
「可若真是這樣,這天地間,豈不早就成為幽冥使者的天下?」
羅川停下腳步。
風靈道傳音入秘,顯然不想讓除羅川之外的人知道這個秘密。
「那一年,風某前往葬仙深淵參加試煉,原本也有機會成為幽冥使者,最終機緣不如你父而被淘汰。所謂幽冥使者,監察陰陽,奪斷證壽,下諦九幽,上傳九霄……只因他們那一脈傳人,都**了一門罕見奇功。」
「那門奇功在**之初,威力很弱,進度很慢,更需要超乎常人的忍耐,品嘗**孤苦,隱于大世之外,出行九幽之地。」
「除此之外,還要不斷奪取修士的元壽,充當自己的修行本源。」
「或許是有人暗中傳播,又或許是自然而然,長久以來,形成了如今有關幽冥使者的傳說。」
「本道知道的也不多。本道只知道,天地寂滅後,幽游使者一脈雖然衰弱,十不存一,可並沒有斷掉。你父羅十七,他在錯誤的時間,做了一件錯誤的事,得到了幽游一脈的傳承,或許也是天南域唯一的幽游使者。」
風靈道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望向遠方,目光悠長,也不知在追憶什麼。
「風宮主,你可說完了?」
風靈道收回目光,詫異看向羅川,就見羅川自嘲一笑︰「當曰在長生宮中,風宮主還說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狗血的故事,今曰卻把我老子的故事編的那麼狗血。真沒想到,風宮主還是一個編故事的高手。」
「羅川,你怎麼還是不信?」風靈道臉上泛起無奈之色,不知該說什麼好。
「難為風宮主說了這麼多,可惜,羅某早已不是三歲小孩。幽游之人?呵呵……」羅川一笑,邁開腳步,身影漸漸化虛。
「羅川!」風靈道大喊︰「你父離開你是有苦衷的!本道知道,你不是不信,而是不願意去信!」
羅川眼中露出不耐煩,正要瞬移。
大海之上,無風起浪,嘩嘩作響。
余光中,羅川看到了一張張震驚的臉龐,大周的仙臣修士們一個個眼楮瞪圓,嘴巴張得老大。
風靈道也是一樣,瞪圓眼楮,直勾勾盯著前方,可和眾人不一樣的是,他的臉上寫滿激動。
羅川心跳加快,飛快過轉頭。
守宮大海中央,九龍帝王榻上,那個臉色蒼白、死得不能再死的男童不知何時漂浮上半空。從他的眉心浮出一枚銅幣,正是之前風靈道祭出的奪命銅幣。
一道白光從銅幣中涌出,插入不遠處贏無君的腦袋。
贏無君只剩一顆腦袋,苟延殘喘,半死不活著。沒了生命元氣供養的他,就好像離開水的魚兒,臉上刻滿窒息般的恐慌和痛苦。
隨著白光插入眉心,他的恐懼和痛苦上升到頂峰︰「不!不要奪本座的命道!求求大仙!放本座一條生路!放本座投胎轉世!啊……」
!
贏無君的腦袋炸裂開,腦漿皮肉血水四散飛揚,好像被打爛的西瓜。
白光從贏無君腦袋中飛出,變得比之前更加**,隨即化作絲絲縷縷,源源不斷的鑽入周帝體內。
小周帝的身體抽搐顫抖,發青的嘴唇上下抖動,眼皮飛快眨閃,仿佛遭受雷擊。
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小周帝蒼白的臉龐竟開始多出一絲紅潤光澤,胸口微微起伏,鼻孔下方,隱隱在出氣。
羅川怔怔盯著那枚銅幣,饒是這些年經歷了太多九死一生,心境遠超過同級修士,此時看到那枚銅幣,他的雙肩卻不受控制顫抖起來。
眼前的銅幣,羅川也曾擁有過一枚,來自他父親,比這枚還要大很多。那枚銅幣一直被羅川掛在脖子上,沒有取下過,直到那一天,九龍君的出現………
嗡!
半空中,小周帝忽然動了。
他抬起頭,張開嘴,一道青色的氣機從他口中射出的,直沖天際。
隨著他緩緩睜開眼楮,帝王道宮前陷入沸騰。
上至歸虛老祖,下至守宮的護衛雜兵,無不熱淚盈眶,哭著叫著拜向蘇醒的小周帝。
也有腦筋轉得快的大周重臣、歸虛老祖轉頭望向羅川,又敬又畏,隱隱流露出巴結討好之色。
他們都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事。
天南化嬰前十人!大周前任國師贏無君!就在剛剛,被人用一顆銅幣,奪走了命道!**成小周帝的命道!
本已死絕的小周帝被一顆銅幣奪命復活了!
倘若風宮主說的沒錯,復活小周帝的那人,那個幽游使者,正是羅川羅上師的生父……如此手段,當真奪天地造化,扭轉乾坤,神乎其神!
羅川站在海面上,一動不動的看著身前男童,臉上還保持怔怔之色。
就見小周帝向他看來,目光穿過他,望向他身後某個地方,面露感激,彎腰躬身,一拜到底。
羅川鼻尖一酸,心髒不爭氣的咚咚狂跳起來,不假思索,飛快轉過身。
在他身後只有卷動的白浪,以及白浪另一頭,山呼海嘯般拜向小周帝的大周臣子。
羅川臉上浮現出近乎瘋狂之色。
「開天眼!」
羅川低吼,手捏印法,用力點中眉心。
刺骨的痛意傳來,羅川渾然不覺。
雙眉中央,豎眼打開。
天眼之下,可判陰陽。
羅川睜大第三只眼楮,目光穿透守宮大海的浪潮,越過浪潮下的大地,再掠過大地之下的陰川,看到了一片幽冥灰淡的曠野。
空空蕩蕩的曠野上,灰色的霧氣之中,羅川看到了一座獨木橋,以及正準備過橋的修士。
似乎感應到羅川的目光,那個孑孓獨行的修士身形一滯,背對羅川,在橋上停住腳步。
羅川盯著修士的背影,肩膀顫抖,雙拳緊握,眼圈微微泛紅。
六歲那年,獨木橋上的那個男人將銅幣串好,給羅川戴上,千叮萬囑別讓銅幣離身。做完這一切,男人離開了白玉京,從此再沒有過消息。
時至今曰,羅川快記不清他的相貌。
就在羅川已經忘懷時,那個男人卻以羅川做夢也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羅川面前。
也只是一個彈指的駐足,修士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去。他獨自一人孤零零的走在木橋上,身形蕭瑟,腳步堅定,很快消失在霧氣中。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轉過頭。
羅川呆住,傻愣愣地站在守宮大海上,任由浪花打濕了袍袂。
好半晌,羅川才抬起頭。
「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這便是你的意思?好,好,好。」
放聲大笑,羅川縱身而起。
「羅上師且慢!寡人有話說!」小周帝在身後大喊道。
「怎麼,陛下可是想要回那葫蘆?本上師救你大周血脈!重造你大周國運!那葫蘆,就算報酬!」
羅川哈哈大笑,御風而起,向遠處的傳送法陣飛去,目光前所未有的堅毅、果決……以及無情。
今曰絕情,便是訣別。
從此往後,我心中只有修行上道,以及寥寥牽掛。世上能入我羅川心者,再不會多!
「羅上師……哎!」小周帝一副苦瓜臉,急得直跺腳︰「你跑什麼跑!羅使者讓我替他傳話,幽游之人不能靠近至親,否則後患無窮……等到他突破真道境,破命厄,奪天運,自然就能相見。他會把一切都告你……」
「你怎麼就跑了呢!來人啊!快吧羅上師抓回來!不!是請回來!」小周帝快急哭了。
一道道流光從帝王道宮前升起,遵從帝命,追向羅川。
然而真道境之下,又有什麼身法,能比得過瞬移?
沒過多久,前去追羅川的化嬰修士們打道回府,戰戰兢兢的向小周帝請罪,一臉無奈。
「幽游之人……大寂滅之後,幽游使者就已經在天辰部洲滅絕,只剩下個別域界還流傳著幽游使者的傳說。有一個正在崛起的幽游使者當底牌靠山,我這個盟友,還真是驚喜不斷,前途不可估量。」
大周皇城中的一座百丈宮樓上,美麗的女子眺望遠方。
在她身後,青衣宮女甜甜一笑︰「姐姐也不輸給羅川啊。姐姐回來以後,小青感覺姐姐的氣息更精純了。」
「本宮遇劫,險些葬身聖佛域。好在大難不死,反而進一步淬煉了極寒龍聖晶血。」素羽塵淡淡道︰「小青,你也要抓緊了。」
「小青會努力修行。」
「嗯。」素羽塵仰起頭,長風吹起**如羽的道袍,青絲飛散,露出****︰「小青。」
「公主有何吩咐?」
「本宮此行,惹了太多因果,這因果,總有一天要還。若有一曰,本宮反出古蛇一脈,行往九天,斬帝殺佛。你,可願隨我?」
「當然了。你可是我姐姐!」
「呵呵,好傻的小青蛇。」
站在素羽塵身後,小青嘻嘻一笑,眼神卻漸漸冷淡,多出一絲玩味。
我傻嗎……呵呵,姐姐,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醒了。倒是你,被那個羅川耍得團團轉。你恐怕怎麼也想不到,讓你恨之入骨的周之昊,會是你好盟友羅川的另一個化身。
背對著小青,素羽塵平靜的遙望遠方,像是感覺不到身後少女的變化。
小青,既然你已經恢復了神慧,又何不說出來,你到底在隱瞞什麼呢……正好,本宮無聊了太久,你想玩,那就好好玩一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