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似也沒想到,羅川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他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羅川尚未到達近前,他身體一晃,仿佛一陣輕煙匐地而走,轉眼升起,化作四道光影幽暗的人影,每一條都是一尊古銅仙像,裹挾化嬰四階的玄劫法力,攻向羅川!
他這法門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多余動作!比起如今天南域的法門,他所使的法門,品級明顯高出不止一籌!
高品級法門,外加爐火純青的技法,兩相合一,使得他這一擊威力倍增!已經超出了化嬰四階巔峰的臨界點,隱隱擁有了向歸虛一階挑戰的力量!
大境界的桎梏畢竟沉重如天塹,他這一擊再強,也無法強過歸虛境,卻穩穩擁有秒殺天南域一切化嬰修士的威力。
在他對面,羅川和上回一樣,依舊拍出一掌,依舊還是那混沌鯤鵬天。
只不過在這一掌,羅川加入融合新舊天南之道的技巧,以及一道氣勢之意!
混沌鯤鵬天飛出,轉瞬墜下,重重疊疊,仿佛滔天巨浪,一浪高過一浪,籠罩住四尊古銅仙像,卻又在剎那後,爆發出一抹強烈的光華,將幽隱與熾明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融合在一起!
!
羅川微微一晃身。
別喚作「獨孤兄」的修士噴出一口鮮血,向後倒退,十步後方才止住,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向羅川。
羅川暗暗惋惜。
換作從前,肉身之力未崩潰離散時。羅川這麼一掌下去,直接就把「獨孤兄」給拍死。
而眼下。羅川一掌下去,卻只把「獨孤兄」打傷,並且還沒有重傷本命。
一來是因為,「獨孤兄」和羅川之前遇到的千古之人一樣,生命元氣異常雄渾,每一階都擁有超過同階、甚至上一階的實力,無比神秘。
二來則是因為,羅川失去了他的實力構成十分重要的一大環節——肉身之力。羅川的肉身。無論堅硬度、防御力、速度還是力量,都遠遠超過化嬰境的水準,已能和歸虛境抗衡!失去肉身之力,不僅實力大降,還要承受力量被削弱的失落感。
這種失落感,並非所有修士能夠體會,也絕非每個體會到的修士所能承受的。
羅川憑借第二重的山水化境。硬生生承受了這麼長時間,每日每夜都在抵抗心魔的偷襲。
修行之人之所以屢屢犯上心魔,那是因為擁有強大力量的修士們,往往會比普通人更容易引來心魔。
一掌未能擊殺「獨孤兄」,羅川略感惋惜,但也沒有深思。果斷掐死剛生出的心魔。
道宮大淵,突然變得安靜。
海內外修士們飛浮在天頭,怔怔望向羅川,人人臉上寫滿震驚。
激斗的神兵道宮也停了下來,無論是天南域一方。還是千古之人一方,望向羅川。都有些難以置信。
「那可是千古之人啊!羅上師竟然能抗衡千古之人!」
「真的是千古之人,這些偷襲者全都是千古之人……老天爺,之前這些年,千古之人在天南域總共只出現七次還是八次,今晚一下就冒出這麼多千古之人,上百多個……還好有羅上師他們在。」
「是啊,听說千古之人都無比凶歹毒,每一個都比天南域同階修士強上一到兩個小境界,連四道少君他們也很難匹敵……果然還是要靠羅上師!」
「是啊,幸虧羅上師他們都回來了……」
半空,土年輕修士們議論紛紛,提到千古之人時都無比忌憚,小心翼翼。在之前的幾年里,「千古之人」每一次出現在天南域的土地上,幾乎都會引發重大事件,最終還都全身而退,海內外修士都奈何不了。
羅川一掌擊退「千古之人」,雖然只是讓對方吐血輕傷,可也讓土修士們倍受鼓舞,就連不少海外修士也暗暗喝彩叫好。
感覺到眾人異樣的眼神,「獨孤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微微泛紅。
「哼,區區天南修士,貧道就不信治不了你!」
「獨孤兄」手底狂捏印法,一串串的華光將他包圍籠罩,如似鬼神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他身後,漸漸上升至十丈之高,有如法相。
嘩!
「獨孤兄」的實力瞬間暴增,精氣神攀升至巔峰,全身上下漫騰著一股濃郁如潮的滄桑氣息,仿佛一團烏黑的十丈光繭。
嘩!嘩!
虛空重重撕碎,露出了隱藏在其的時間長河,長河之水奔騰涌動,懸浮在「獨孤兄」頭頂,卻如浮光掠影一般,剎那後隱入重新封合的虛空,消失不見。
隨著「獨孤兄」狂奔向羅川,一股近乎瘋狂的法力潮流傾蕩涌出!看得圍觀修士人人驚駭!
羅川靜立在道宮大淵彼岸,頭頂是明月繁星,身後是空茫的夜色。
「豬。」
「獨孤兄」距離羅川還剩二十步時,羅川拍了拍懷的豬頭。
白骨魔豬從羅川懷伸出腦袋,憤怒地盯著「獨孤兄」,身體微微顫抖,隨後向前張開嘴。
月光下出現了一張大嘴。
那嘴是豬的嘴,長高三丈,卻生長在一頭身長一尺半的小豬身上,顯得無比詭譎妖冶。
一道道血煞之風從三丈豬口飛出,裹挾著回旋之力,涌向「獨孤兄」。
嘩!
「獨孤兄」的玄劫法力被白骨魔豬吸入口。
嘩!
「獨孤兄」古樸的道袍冠鞋被白骨魔豬吞入口。
赤身**的「獨孤兄」臉色劇變,心知不敵,轉過光溜溜的就要逃跑。
嘩!
「獨孤兄」被白骨魔豬咽入口。
月光下,萬籟闃寂,只剩下白骨魔豬卡嚓卡嚓大口咀嚼的聲音。
「本豬!白骨魔豬!」
白骨魔豬邊吃邊咕噥,血肉翻飛在它鐵鋸一般的齒縫間,同時還不斷地有白骨被它剔出,飛濺向道宮大淵。
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也不過兩三個剎那。
當眾人反應過來時,那個千古之人已被羅川懷的豬給一口吃了。
詭異的情緒回蕩在眾人心底,久久無法釋懷。
直到那一襲紫袍出現。
夜色下,道宮大淵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穿著紫色古式道袍的女。
她的容貌稱不上美艷,卻有一種特立獨行的氣質,仿佛亙古不變的永恆,讓她看上去十分耐看。她的修為還要高出「獨孤兄」,也不知是歸虛二階還是三階,又或者是四階。
她剛一出現,一絲曠古的氣息流瀉而出,不遠處的天南域歸虛老祖們無不心跳加快。
女道看著羅川,目光落向白骨魔豬,面露深思。
羅川也轉過身,看向女道。
「你,就是千古之人的首領?」羅川問道。
「千古之人……咯咯,你們給我們取的稱謂,還真是有意思。」女道微微一笑︰「貧道紫靨,只是情川十二部的普通修士。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本道羅川。」羅川道︰「你們為何會出現在情川?你們在情川,又在尋找什麼?那個源江的怪物,又是什麼情況?你們為何要抓它?」
「咯咯,你的問題還真是多呢。」紫靨微笑著看向羅川,笑容之透著揶揄︰「可是,貧道又為何要回答你?你雖然擁有一頭歸虛三階的豬怪做寵物,也參悟了神兵道宮,可你如今所面臨的危機,全遠遠大過你的收獲。」
深深看了眼羅川,紫靨微微一笑︰「你從前的實力,恐怕比如今還要高吧。只可惜,你的肉身已經崩潰多時,並且隨著時間推移,肉身之力也會加快流散,肉身崩潰程度也會遠超如今,實力只會越來越弱。」
「你來情川,恐怕也是來尋找解決肉身危機的方法。」
「肉身危機不解決,你別想再操控神兵道宮。」
「也不知貧道說得對還是不對?」
紫靨說完,山崖廣場又是一靜。
海內外修士看向羅川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卓皇孫、司馬無疾、任賢、四道少君……所有人眼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絲復雜。
很快,海外雷島火島從上到下,老祖、長老、少君……無不振奮,面露狂喜,心對于那個名叫紫靨的女修,充滿感激之情。
若非她出言提醒,誰也不會想到,羅川這一縱橫天南域、闖出一段段傳奇的凶人,他的肉身已經崩潰了!
他能屢屢越級挑戰,說到底,和他強悍到詭異的肉身,有著很大關系。
一旦肉身崩潰,喪失肉身之力,他的實力必將迅速下降,最終淪為一介普通修士!
難怪他會馬不停蹄地趕來情川。
難怪他會突然收起洞天神帝,並非他缺少資源,而是他的肉身之力量,已經無法駕馭神兵道宮!
若是趁此機會出手!成功擊殺他的概率將會遠超從前任何一次!
不僅是雷火二島的修士,就連許多土和海外的歸虛老祖,望向羅川的目光都透著殺意!只等有人出頭,便動手擊殺羅川,搶奪洞天神帝!
若無底蘊力量,懷寶便是罪過。
羅川偽裝的底牌被人揭去偽裝,原本大好的局面瞬間逆轉,再度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