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月光下的並蒂蓮 第三章第二節

作者 ︰ 原野上的花葉

()二

在公司圖書室的一排排書架前,正在翻書的黨委書記李沛文,抬頭隨意地側面一看,見馮登科剛巧從窗外走過,即對,梳著一撇一捺兩瓣八字型短辮的書室女管理員小忻喊道︰

「小忻,小忻,快去叫馮書記進來。」

小忻一听,趕緊奔出門外,喊著把馮登科叫進圖書室來。

進入圖書室,一見李沛文在,馮登科就高聲說道︰「哎呀,我還在找你呢。」

「找我?有什麼事啊?」

「剛才集團公司來電話了,說公司領導要安排人來檢查……。」

「噢,我也想告訴你呢,不過,公司這次派人來,不是來檢查我們的r 常工作的,而是由田池霖一人來作長期的蹲點調查研究。」

「長期調查研究?這是怎麼回事?」馮登科瞪大了眼,感到十分詫異地問。

「具體情況要等田池霖來了再說。老田是集團公司的黨委副書記,他這次,是帶著推進國有企業深化改革的任務來的。我覺得這樣安排,無疑是跟我們的創立創新型企業有關的喔。噢,你坐下,我有件事想和你交換一下意見。」李沛文說著,指指小忻身邊桌子旁的兩只凳子,便一起去坐下了。

一坐下,李沛文直望著馮登科問︰「我想具體了解一下關于何以然調任的事。你也知道,現在干部中對他的調任是七嘴八舌,意見紛紛,因為目前正當用人之際。他自己也跟我多次請求,希望能撤回調令。」

面對李沛文有點嚴肅的訊問,馮登科皺了皺眉頭,嘆道︰

「我知道他在要求撤回調令。哎呀!他也真是的,你也知道,這件事是他親口答應我的嘛,怎麼又反復無常了呢?!他這個樣子,弄得我倒好象……。」

「他跟我談時,我也這麼問過他,」對于馮登科象是很不滿,似在責問的話,李沛文回顧地說,「我問他,‘這事,不是你自己對老馮表示同意的嗎。’他先說沒有,我叫他想一想。他想了半天才講,‘要麼是那天,倆人一前一後下樓梯時,你對他說的,集團公司來我們這里要調配人,問過他去不去?于是他說,‘去集團公司工作,福利條件總比下面要好得多,人往高處走,當然去啦。’那麼我就問,既然如此講,是不是確實表示同意了?他堅決認為,‘老馮是清楚的,當時這樣講,是一種調侃,純屬講打趣的話,不是真意,為什麼竟然會當起真的來了?’」

「怎麼啊?他說我為什麼當真起來了?講這種話是什麼意思?」馮登科聞此言顯出滿臉更加的不快,「他言下之意是我有圖謀?我能有什麼圖謀?真是什麼心態啊?他一定不去,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沒有認真的要他寫一份相關的書面確定,我承認,這是我工作上的失當。」

「老馮,現在看來,他當初的答應是不能算是正式的。因為你真要征求意見,應該在辦公室。如果他同意,也確該辦個手續,而不應以,在上下樓梯時的說說笑笑來作為,替他包辦所有手續的依據。說句心里話,我並不希望他走。當時你要我簽字我就簽了,只是認為,上面需要調配,而他想走,自然是他的願望。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在這件事上,我應該檢查,我工作中也有冒失的地方。」

「哎!老李,他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後天要開黨委員會,順便再確認一下,再跟董事會解釋解釋不就好了麼。這不是什麼十分嚴重的事,何必講檢查不檢查的呢。我接受了他的撤回要求,報告也打好了,準備在你簽字後就報集團公司。」

「那就這樣吧。老馮,你彌補得很及時,大家就不會再意見紛紛的了。」

「老李,你在借書啊?」為立刻轉變話題,馮登科邊說,邊拿起放在李沛文面前的一本經濟學的書,隨意翻看起來。

「這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見。」李沛文接過馮登科的問話,笑著作起問話的延伸︰「呃,呃,我呀,我準備在後天,或者在下一次的黨委會上提個中心問題來討論討論。議題是︰投入經濟全球化中的工業企業黨委會,怎麼樣才能起到應有的核心領導作用,你看好不好?」

「就為這個討論,所以你在借這方面的參考書看?」馮登科說著,隨手又拿起另一本什麼經濟學的書,急速地翻了一下,可講,這下連看都沒看,就把書扔回到桌面上。

「嗯,是的。老馮,我在想,我們不是經常在各種大大小小會議上講,要建設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嗎?但我們這些從計劃經濟走過來的人,對‘商品的二重x ng’都不太理解,對‘商品的驚險跳躍’理論,連听都沒听講過,不能理x ng地懂得好多起碼的經濟學知識,開會時,只能喊口號式的」言語至此,李沛文一下提高了嗓音,象正在大會議上講話時那樣,「談怎麼怎麼投入市場經濟,如何如何開拓市場,不是嚴肅得非常的滑稽嘛!真可以說是——深刻的無知者,談的,卻都是淺薄的高見啊!而且,在員工們的面前,還那麼的像煞有介事的,嗨嗨嗨……真的是滑稽!真的是滑稽!嗨嗨嗨嗨……,真的是滑稽啊!」李沛文講至此,深為自己以往的作為很是可笑,便搖著頭,低聲的笑了。停頓一會,他用問訊的眼光看著馮登科,又說︰

「何以然和高原認為,‘我們雖然是已進入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還只能講是一種概念上的進入。從能否抓住,或者,能否促成資本全部循環的速率,這個體現市場經濟的根本x ng,本質x ng地看,目前,許多國有企業在現存的體制、意識和方法上,實際都還,既沒有徹底月兌離計劃經濟的深層根基,也沒有建立創新型企業的基本架構。國有企業當務之急是,必需盡快的認識到,並且要堅決擺月兌掉這種狀況,不然,對建設真正意義上,或者是完善好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來說,只是一種空叫,品牌產品與品牌市場也將長時間的不屬于我們。’我看,他們的觀念是很對的,是應當受到重視的,至少也是可以作為新觀念來討論的,而我們目前好些正在干的事,實質上,都已經不適合時代特征和時代要求的了,可是還在努力地作為正確的領導在做,這是由于,沒有比較也就沒有鑒別的緣故吧。老馮,你倒談談看,他們的這種認為,是否確實有點道理呢?」

听李沛文這番話,馮登科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沛文,心想︰他講這些話是針對什麼在講?難道是在暗示,甚至在指責我刷牆頭、以及打掃、布置,包括招待檢查團都是錯的?都是不合時宜的?都是……,那今後如何面對上級領導的檢查呢?難道在今後的企業管理中,不再刷牆,不再打掃,不再布置,不再迎接上級領導的檢查才是適宜的?才是符合市場經濟特征,符合市場經濟要求的?何以然……,高原……,他們代表了……?

李沛文見老馮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沒有一句話,心想︰他怎麼啦?究竟在想什麼事啊?

最後,李沛文認為是不能說了,看樣子是說不下去了,也就沒再談什麼。

「哎呀!上級領導要我們公司進行創立創新型企業的改革,今後,我們是越來越不能做,只會叫叫口號的口號領導者。而是,一定要做,既講得清楚經濟關系和經濟規律,又能夠結合公司下一步改革的具體問題,進行循循善誘的思想上的領導者。所以,再不加緊先學習在前,以後還怎麼領導得好喔,更不要說黨委會的核心領導作用了,不然,我們始終只能是個,喊喊口號的領導者啊!」

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嘆息的李沛文,拿起一本《企業的x ng質》,再看了看作者名字,科斯,然後隨意地瀏覽起來。

覺得滿嘴不是味道的馮登科,舉目向一側,近在眼前的書架上瞧去,見有《經濟發展理論》、《經濟學原理》、《產業經濟學》、《國富論》,甚至還有《資本論》等等的書,一本挨著一本,一疊擠著一疊,足足排了一長架,心想,老李也真是沐猴而冠,象煞有介事!這些書他真的看得懂?!再說,企業實行市場經濟改革已經快三十年了,什麼時候說過,要領導學習這等樣的書?難道這些書上有怎麼進行國企改革的方針及政務指導的嗎?我們不看這些書,改革,不也一路走過來了麼?他也真是的突發奇想了!于是,深覺得眼前的這個老李,真是認真得極其可笑,當他繼續瞧著在翻著書的李沛文,忍不住,側過臉去不經意地發出了一絲的竊笑,心想——他也太做作,太象煞有價事的了呵!與這樣的人在一起,今後工作怎麼做才好呵!想想,他忍不住又暗暗笑了,只是沒讓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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