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姑娘不愁嫁 092天楚出事

作者 ︰ 霏風玲月

李春兒的行禮方式,倒是讓一直沒吭聲的馮世杰微微露出了一絲詫異。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不過,他很快便掩了這一絲詫異,冷酷的點了一下頭,「嗯。」

這也算是受了李春兒的禮。

對方如此冷淡,李春兒也無法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臉,與齊紹宇聊了幾句,互相問了一些對方近來的事情,等到他們的菜上來時,她便出了房間。

齊紹宇想留下她,問問她與周天楚之間的事情,可是礙于馮世杰在場,也就沒有出聲留她。

「既然喜歡她,何不納她入後宮?」李春兒走後,冷面將軍馮世杰終于開了尊口。

「她的心里裝著天楚,天楚對她感情深入骨髓,做為朋友,我怎麼能背棄朋友之情,活生生去拆散兩人。後宮那個是非之地,根本不適合她,只要她過得幸福,我也沒其它奢求。」齊紹宇望著窗外的風景,一臉的落寞之色。

喜歡又如何?

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齊紹宇可以要天下所有的女人,卻唯獨不能要李春兒。

「你不說,又怎知她不願?天下間,有哪個女子不愛慕榮華富貴,興許你提了之後,她會答應也不一定。」對齊紹宇的話,馮世杰不置可否,如果換作是他,喜歡一個女人,不管她喜不喜歡自己,都得去試一試。

朋友的女人又如何?

一些兄弟之間為了爭一個女人,都能自相殘殺,何況只是朋友?

只要沒有成親,任何人都有機會。

「世杰,你第一次認識她,所以並不了解她。天下間愛慕榮華富貴的女子是多,但也有淡然處世之人,而春兒,便是那淡然處世之人中的一人。」齊紹宇搖搖頭,根本不贊同馮世杰的想法,想了想,終是道︰「聰明如她,我對她的一番情意,她早已心知肚明,如果我再提出來,只怕是以後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

看著齊紹宇愛而不得樣子,馮世杰沉默了良久,再次道︰「或許,她故作不知,一直在等你開口也不一定?」

就像他,曾經也如此喜歡過一個心里裝著別的男人的女子,可他並不像紹宇這樣,只是默默的喜歡,而是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對她的一片心意,當然,那個時候,那個女子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當他不過是一個鎮守邊關的小將。

他的一番情意,那個女子同樣不當一回事,直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

可是後來了,卻發生了如此令人可笑的事情!

那個女子嫁給她所謂的心上人,當了那人的妾室之後,在日子過得不幸福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得知了他真實的身份是大齊朝有名的將軍,並不是一個在她眼里默默無聞的邊關小將時,居然告訴他,其實她的心里是愛著他的,只是迫于家里爹娘的威逼,才會嫁于那人做小妾。

如今想起,都是那麼的令人可笑!

齊紹宇和馮世杰的關系雖然非淺,可對他那一段可笑的往事卻是毫無所知,也不曾听他提起過,今日听他說這些話,也就當他是不曾遇到過讓自己心動的女人,所以無法明白此時此刻他的心境,「世杰,感情的事情,一時也無法說清楚。等你將來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便會明白我此時的心情。」

喜歡的人!

他的心里已經有過喜歡的人了!

只可惜,當初的他動錯了心,喜歡錯了人!

馮世杰沒有去接齊紹宇的話,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掃了一眼桌面上的各色菜肴,寒若霜的眼里也不由的劃過一抹異色,也不管齊紹宇的身份在他之上,直接拿起筷子品嘗起來。

菜一入口,不禁對李春兒也高看了幾分!

或許真如紹宇所言,李春兒是個奇女子。

齊紹宇難得出宮一趟,自然不想這麼快就回到皇宮那個牢籠中去,少不得要在外面多透透氣。

想著上次離開清水村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便想著趁著這次出宮,去清水村看看周天楚。

在黃鶴樓吃過午飯之後,與李春兒說了一聲,他和馮世杰要去清水村,便問她要不要一起回清水村去。

「齊大哥,酒樓剛開張不久,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我一時也無法走開,還是你和馮將軍去吧!等下次酒樓不忙了,我再回去看看。」離家一個月,又那麼久沒要見到周天楚了,李春兒心里是十分的想回清水村,可是,一想到齊紹宇對她的感情,便笑著拒絕了他。

如今齊紹宇的身份擺在那里,她不過是一個平民女子,再加之他對自己的感情,她能避開一些,就避開一些吧!

雖然她不介意別人的想法,可是,拒絕總比給他希望的好。

只有任何事情拒絕得徹底,他才不會存著對她的那份心。

「那好,你要是有什麼話需要我幫著帶回去給大業叔和趙嬸子的,就盡管說。」齊紹宇明白她的拒絕,所以也不勉強她。

說心里話,李春兒還真沒有什麼話需要帶回去的,再說,以齊紹宇現在的身份,只怕在村子里也不好再像以前一般走動。

想到這里,李春兒只有笑了笑,調侃道︰「齊大哥,這帶話的活兒,我可不敢勞煩你。」

「我倒是希望春兒勞煩我。」李春兒的意思,齊紹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苦笑了一下,隨即笑著道︰「那春兒先忙著,我和世杰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說罷,就與馮世杰一起出了黃鶴樓。

他和春兒之間,到底是產生了距離!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李春兒的右眼突然沒來由的跳了起來,心里也升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總感覺會出什麼事情一樣!

隨著齊紹宇和馮世杰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人群中,李春兒心中的那股子不祥的預感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心里不由的擔心起齊紹宇他們來。

可是,這好好的,會有什麼事情呢?

李春兒甩甩頭,努力壓下內心的不安,轉而投入到酒樓的事情里面。

然而,她根本無心做事情,心里一直讓這股子不安籠罩。

看著她站在櫃台前,一直盯著賬本發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李三元關心的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麼啦!」

李春兒抬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終是合上賬本,對他道︰「三哥,我有事回清水村一趟,酒樓就交給你和平安哥了。」

說完,也不等李三元有反應,跑出了酒樓。

一路跑回家里,把馬棚里的馬牽了出來,翻身上馬就直出縣城。

她本來是不會騎馬,可周天楚在閑暇的時候,細心的教過她,雖然還不怎麼純熟,但速度稍微慢一些還是不成問題。

在李春兒感覺到不安,準備追上齊紹宇和馮世杰的時候,在清水村的周天楚同樣也有些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楚兒,你這是怎麼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是不是建學堂的事情遇到什麼問題了?」剛從李家回來的周夫人一進大廳,就見周天楚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周天楚上次從縣城回來,便把心思投入到了發展村子的事情上。

先是召集清水村的所有村民在曬谷子的坪上,把他的計劃說了一遍,把他看好的幾塊地方告訴村民們,征得擁有那幾塊地的村民們同意之後,便出錢把那幾賣地買了下來。

隨即挑選了一些做事勤快,牢靠的工匠出來,把他畫出來的關于學堂,義診堂,贍養堂的圖紙交給他們,與他們一起探討了一些事情之後,就讓他們動工了。

可事情得一件一件的來,周天楚最先決定建的就是學堂。

「娘,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感覺心神不寧的,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周天楚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感覺會出事一樣。

「這都好好的,會出什麼事情?」听周天楚這麼說,周夫人也跟著緊張起來,可仔細一想,近來也沒什麼事情呀!

「娘,我想去縣城一趟,看看春兒他們。」周天楚也覺得就算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也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事情,想了想,讓他放不下心的人,就只有不在身邊的李春兒了。

「娘,我現在就走,如果村子里有什麼事情,你就去找老村長商量。」越想,周天楚的心里就越不安,叮囑了周夫人一句,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李春兒的不安,也不是沒有來由。

齊紹宇和馮世杰兩人騎著馬出了縣城後,就直往清水村而去。

縣城到清水村的距離本就不近,那一段路上,平時比較少人不往,加之走那段路時,會穿過一個不大不小的樹林。

平時也沒有什麼危險,可偏偏今日,那片樹林里有了一些異常。

齊紹宇和馮世杰還沒靠近樹林,就察覺到了樹林里面的異常,兩人快速的一個眼神交流,隨即拉了拉韁繩,稍稍放緩了馬的速度。

隨著兩人的靠近,樹林里的異常也透露出一股凌厲的殺氣,從這些殺氣中可以感覺得出,人數不少。

「終究是不死心!」感受到凌厲的殺氣,齊紹宇眼神一暗,隨即閃過一抹冷意。

他那些兄弟終究是沒死心,還一心窺視著那把龍椅。

宮里守衛重重,他們尋不到機會。

他這次出宮,倒是讓他們尋了一個可乘之機,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為了一把龍椅,一個個的不顧念手足之情,這就是皇家的親情。

還真是應了春兒那句話,最是無情帝王家!

「早就與你說過,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有些人,就不該對他們心慈手軟,你顧念著那點手足之情,別人卻根本就放在眼里。」皇室之間的斗爭,身為將軍的馮世杰知道得也不少,一听齊紹宇的話,就猜到樹林里的那些殺手是哪些人派來的。

他冷冷地話音一落,樹林里埋伏的殺手們也等不急了,伴隨著迎面而來的殺氣,一下子從樹林里竄出了四五十個黑衣人,將兩人團團圍住,二話不說,提劍就上。

這樣的刺殺,齊紹宇似已經習慣,只是他沒想到,他那些兄弟這次居然下了如此大的手筆。

看來,是想一次性置他于死地!

凌厲的殺氣並沒有讓他與馮世杰心慌,同時飛身而起,在半空中各自抽出腰間佩戴的軟劍,持劍迎上了那些殺手,劍氣凌厲,一點也不手軟。

隨著兩人的出手,那些隱在暗處保護著齊紹宇的暗衛們也紛紛跳了出來,只是,僅有五人,還有其他暗衛讓齊紹宇派出去執行其他的命令去了。

七人敵幾十人,這樣的差距,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會顯得吃力。

此時的樹林,早已被濃烈的殺氣,凌厲的劍氣籠罩,刀光劍影中,伴隨著倒下的黑衣人越來越多,齊紹宇七人也越發的吃力,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卻無人理會,臉上的血,根本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馮世杰與五名暗衛想將齊紹宇護在中間,可齊紹宇根本不讓他們保護,與他們並肩殺敵。

今日之戰,是勝是敗,是生是死,全憑老天爺做主。

對方不僅人數多,而且一個個身手不凡,隨著戰斗的時間越來越長,齊紹宇七人不顧自身性命的拼殺,也僅僅只是讓對方倒下了十幾人,而他們七人卻早已感覺到精疲力竭,手上的動作與剛開始的利落相比,有了一絲遲緩。「馮將軍,你與皇上先走,這里交給我們。」終于,認清了雙方懸殊的暗衛之首冰一個凌厲的劍招落在一名黑衣人脖頸上,與其他四名暗衛拼盡全力的擋在齊紹宇和馮世杰的身前,為他們擋去所有的危險。

他們這一生的使命就是保護自己的主子,不讓主子有一絲危險。

「紹宇,我們走。」馮世杰身為將軍,知道該在哪些方面逞強,同時也知道該在哪些方面武斷,盡管此時殺紅了眼,但也不忘齊紹宇的身份,果斷的一面廝殺,一面與同樣殺紅了眼的齊紹宇慢慢後退。

他們死不足惜,可要是身為一朝天子的齊紹宇出了事情,那麼,這大齊國可就亂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然而,此時的形勢並不是他們想安全月兌身就能安全月兌身的,僅憑五個暗衛之力,根本無法阻擋對方幾十人。

僅僅幾個回合,七人再次被對方包圍,招招斃命的劍招逼得齊紹宇和馮世杰根本無法離開。

走不了,那就拼吧!

這里,齊紹宇和馮世杰,以及五名暗衛將生死置之度外,拼命想殺出一條血路。

兩頭同時感到心緒不寧的李春兒和周天楚也策馬奔騰往樹林靠近,兩邊的距離其實差不多,可因為李春兒的騎術不及周天楚,所以,第一時間到達樹林的是周天楚。

遠遠地,周天楚就听到了樹林里的打斗聲,眉頭一跳的同時,內心的恐慌也急劇擴大,便直接棄馬,施展輕功往樹林而去,腰間的軟劍早已拿在手中。

當看到橫尸遍地的場面,以及那七個被黑衣人圍攻,漸漸透出體力不支,看不清面容的血人時,內心一時震驚不已,盡管震驚,卻沒有及時的加入戰斗。

這些人里面,沒有他擔心的春兒。

「天楚。」周天楚沒有一時認出是齊紹宇等人,而齊紹宇卻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聲音有些沙啞的朝他喊了一聲。

是紹宇!

他不是應該在皇宮嗎?

怎麼會在這樹林里,明顯的又遭遇了刺殺。

「紹宇,怎麼是你?」听到自己好友的聲音,眼見著他在叫自己的時候,一時不察,身上又挨了一劍,周天楚壓下心里的疑惑,不作它想就加入了戰斗中,招招狠厲,利落干淨,毫不拖泥帶水。

齊紹宇等人雖然也不清楚周天楚怎會在此刻出現在這里,無疑地,他的到來,讓他們七人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間。

雙方耗了那麼久,不僅是齊紹宇他們透支體力,就是那些黑衣人也漸漸的有了不敵之力,此時的黑衣人已經不到二十人了。

本來,他們仗著自己人多,有了輕敵之意,此時見到加入的周天楚,讓齊紹宇他們有了喘息的空間,在周天楚加入的時候,他們的人數又倒下兩三人,那些黑衣人終于意識到,他們不能再輕敵了。

如果再有輕故之意,今天他們不僅完成不了主子交待的任務,甚至還會全軍覆沒。

意識到這一點,黑衣人的劍招也越來越狠辣。

得了喘息空間的齊紹宇七人畢竟已經對敵這麼長時間了,哪怕是有了周天楚的加入,還是在黑衣人的凶猛攻勢下,再次落于下方。

齊紹宇看著再次飛身為他擋劍的暗衛,內心一片淒涼,皇家的親情,難道真的比不上那把龍椅,他那些兄弟,非要置他于死地,讓他今日命喪于此地嗎?

目前的形勢,讓齊紹宇的臉上染上了一抹決然。

如果今日他得已月兌身,那麼,他絕不會再心慈手軟,也絕不會再顧念著那一絲他自認為的兄弟之情。

就在齊紹宇內心決然,神色有一些恍然之際,一名黑衣人瞅準了時機,狠辣的劍招直逼他的背後,在他察覺,並逼退前面的幾名黑衣人,閃躲的時候,已經遲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劍帶著凌厲的勁風與殺氣直逼他而來。

「紹宇,小心。」離他最近的周天楚想也不想,將他往後一拉,用自己的身體迎上了那把劍,隨著兩道劍刺入胸膛的聲音響起,齊紹宇等人悲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天楚。」

周天楚慢慢的抽出刺入對方胸膛的軟劍,隨著黑衣人的倒下,他的身子也漸漸地站不穩了。

「天楚。」反應過來的齊紹宇直接丟了自己手中的劍,接住他站不穩的身子。

就在此時,緊趕慢趕,終于趕到這里的李春兒,在被眼前廝殺的場面驚嚇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齊紹宇悲憤的聲音便充斥了她的耳膜,驚得她直接從馬上摔下來。

「周大哥。」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卻在看到漸漸倒在渾身是血的齊紹宇懷里的周天楚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臉色也隨之變得慘白,心也在這一刻忽然停止了,隨著周天楚倒下的身體,以及他在听到她的呼叫時,望過來的溫柔眼神,她只感覺自己的四肢透著絲絲的涼意,像是將自己凍在了那里,根本無法邁動分毫。

「春兒。」望著前方臉色慘白的李春兒,周天楚努力的扯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想朝她伸出手,可隨著身體流失的血液太多,虛弱到隨時會閉眼的他根本抬不起手。

能在臨死之前,見春兒一面,他此生無憾了。

只是,他死了之後,春兒又該如何活下去。

他答應過她,要讓她做世間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他離開了,又該如何讓她幸福?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她今後的人生,又有何幸福可言?

「紹宇,我知道你對春兒的情,如果我不在了,請你好好的照顧她。」生命的流失,讓周天楚看李春兒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無力的手緊緊的抓著齊紹宇的衣服,虛弱的交待著遺言。

「天楚,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你看,春兒來了,她真正需要的人只有你,你怎麼忍心丟下她。」齊紹宇能感覺得到周天楚的生命正在他的懷里一點一滴的流失,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馮世杰和五名暗衛不時傳來的悶哼聲,以及周天楚拽著他衣服的手慢慢松開的力道,還有前方終于邁開腳步,踉蹌著朝他們奔過來的李春兒。

這些無一不刺激著齊紹宇的神經,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如果他今日不出宮,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如果他在登基之後,就狠下決心,不顧念著那可笑的親情,今日的種種就永遠都不會發生。

好不容易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踉踉蹌蹌奔過來的李春兒雙眼不離齊紹宇懷里的周天楚,帶著強烈勁風的手掌卻是一一落在那些圍攻的黑衣人身上。

誰也不曾想到,李春兒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功,那些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對她毫無防備的黑衣人一下子就有七個死于她的掌下。

一下子死了七個黑衣人,無疑將他們的包圍圈撕開了一個口子,不理會馮世杰和五名暗衛眼里的震驚之色,李春兒一個閃身進了六人形成的保護圈里,來到齊紹宇和周天楚的面前。

「周大哥,我來了。」李春兒拼命控制著自己的眼淚,伸出顫抖的雙手從齊紹宇懷里接過身體漸漸變冷的周天楚,將他輕輕的摟在懷里,似乎怕自己用力過度,周天楚就會碎了一般,就連喚他的聲音也是從所未有的輕柔。

看著如此小心翼翼的李春兒,齊紹宇只覺得鼻子一酸,飛快的別過臉,撿起被他丟棄的軟劍,緩緩地直起身子,眼里的狠決與殺氣,不僅讓那些剩下的黑衣人心中一驚,就是馮世杰等人也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紹宇。」

「皇上。」

這樣的齊紹宇,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但心里都明白,此時的他,才真正擁有帝王的殺伐之氣。

然而,他在這個時候擁有這些,他們卻不知是高興,還是心酸。

齊紹宇恍若沒有听到他們的叫喚,一步一步的向前,身上的帝王之氣直逼得剩下的十名黑衣人齊齊後退,可他並不給他們後退的機會,手中的軟劍舞得人眼花繚亂,斃命的招數招招落在那十名黑衣人的身上,一時間,黑衣人慘烈的叫聲響徹雲霄。

解決掉最後十名黑衣人,齊紹宇卻沒有勝利的感覺,精神與體力透支的他靠著手中的軟劍支撐著身體,緩緩地轉身,望向維持著摟著周天楚的姿勢,不言不語的李春兒,如果不是她無聲的落著淚,他便要以為是座雕像。

在她懷里的周天楚早已沒有了生息。

馮世杰和五名暗衛也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卻又不忍的別開視線。

懷中沒有呼吸,逐漸冰冷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李春兒一個事實,周天楚走了,徹底的離開了。

人在她懷里,她正用自己的體溫暖和著他的身體,可他的靈魂卻已經走遠。

不,或許正在某處看著她。

他還沒有娶她,她還沒有嫁給他,兩人幸福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他怎麼舍得丟下她,獨自一人離開。

她的周大哥不會如此殘忍!

對,一定是他近段時間太累了,現在只是在她懷里睡著了而已,等一下就會醒過來的。

李春兒的身體微微動了動,騰出一只手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完,最後干脆放棄了。

抬頭看著齊紹宇等人,聲音溫和得讓人心驚,「齊大哥,周大哥睡著了,我先帶他回家,讓他好好的休息。」

說著,就準備將周天楚抱起。

「春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天楚也不會……」聞言,齊紹宇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直接跪在地上,滿臉的自責,痛苦,悔恨。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出宮!

李春兒沒有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齊紹宇,只是一心的想要將懷里的周天楚抱起,卻發現自己力氣不夠,只好求齊紹宇的幫忙,「齊大哥,你幫我把周大哥扶上馬,我這就送他回家去。」

「他已經死了。」終于,看不過去的馮世杰冷冷的出聲,提醒著她這個事實。

「誰死了,馮將軍是說地上那些黑衣人嗎?我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可我的周大哥只是睡著了。」馮世杰冷冷的道出這個殘酷的事實,李春兒卻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見齊紹宇還跪在那里,根本沒有幫忙的打算,只得再次出聲道︰「齊大哥,這地上涼,快幫我把周大哥扶上馬,不然等一下會得風寒的。」

「好,我這就幫你將天楚扶上馬,送你和他回家。」齊紹宇不停的點著頭,手卻像是生有千金重,根本無法抬起,更別說去幫她扶周天楚。

「阿彌陀佛!」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佛號,隨著佛音落下,就見一個身著袈裟,面目慈善的老和尚出現在眾人面前。

「虛無大師,天楚他……」齊紹宇一眼就認出面前的老和尚是周天楚的師父,龍山寺的住持——虛無大師。

虛無大師常年雲游四海,他也是因天楚的原因,才有幸見過一次。

「孩子,把楚兒交給老納吧!」虛無大師搖頭嘆息一聲,朝李春兒伸出了手。

看著面前這雙布滿皺褶,卻仿佛有著魔力的手,李春兒下意識的摟緊了懷里的周天楚,眼神里滿是戒備,「大師要帶周大哥去哪兒?」

「孩子,你來到這里,就注定了你與他之間的緣,卻也注定了你和他之間的劫。今日此劫,能不能安然度過,全看楚兒的造化。」虛無大師高深莫測的一句話,齊紹宇等人听不懂,可李春兒卻是听懂了其中蘊含的深意,不由的渾身一震,注視了他一會兒,才低頭看著懷中的周天楚,沉默了良久,才輕輕的問道︰「此劫,是周大哥的劫,還是我的劫。或者說,是因為我的到來,周大哥才會遭此一劫。」

「既是你的劫,也是他的劫,將他交于老納吧!」虛無大師嘆了一口氣,再次朝她伸出了手。

懷中早已冰冷的身體,不得不逼李春兒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可虛無大師的話卻讓她升起了一抹希望,「周大哥還能回來嗎?」

「看他的造化!」虛無大師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伸出手的也沒有收回來,靜靜地等著她的決定。

齊紹宇等人雖然沒有听出虛無大師話中的其他意思,卻也听出,如果將周天楚交給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由的勸道︰「春兒,虛無大師是天楚的師父,也是一位得道高僧,他既然來到此處,那就一定有辦法救天楚。」

李春兒何曾不知道這一點,然而,虛無大師飄渺的話讓她一時難下這個決定。

萬一周大哥此次一去,再也回不來,她該怎麼辦?

她又該如何向周伯母交待?

可是,既然有一絲生還的希望,難道她真的要放棄嗎?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自私?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周大哥了嗎?

如果周大哥真的從她生命中離開,她同樣再也無法見到他了,不是嗎?

此時的李春兒真的恨不得罵天,既然老天爺讓她莫名來到這個世界,讓她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為何還要讓她和周天楚之間經受這樣的生死考驗?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誰也沒有再開口,靜靜地等著她做決定。

這一秒一秒的時間,對于李春兒來說,卻是萬分的煎熬,此時的她只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望著眼前那雙布滿皺褶,卻具有魔力的雙手,李春兒再低頭望著懷里嘴角含笑,面容溫柔寧靜的臉,終是把周天楚緩緩的推向虛無大師,「大師,無論如何,求你一定要盡所有的力量救他,哪怕是拿我的命換他一命,我也甘願。」

「阿彌陀佛!」虛無大師念了一聲佛號,接過周天楚的身體,一個縱身,便消失在樹林里。

望著他帶著周天楚消失的方向,李春兒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般,癱軟在地。

「春兒,你放心,既然虛無大師出手相救,天楚一定會回來的。」看著李春兒這般模樣,齊紹宇心里的痛一分也不比她少,可此時的他除了這樣的安慰著她,根本做不了其他。

望著滿身是傷的齊紹宇等人,還有四周的黑衣人尸體,想到被虛無大師帶走的周天楚,以及剛剛那幾個死于她掌下的黑衣人,李春兒突然感覺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脆弱到一踫就會碎!

想到周天楚,李春兒的心中又是一痛,卻是堅定的說道︰「不管他回與不回,這輩子,我都會等他!」

齊紹宇早就知道,他這一輩子都與李春兒無緣,可听到她如此堅定的話,心還是忍不住的扯痛著,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其他,而是道︰「春兒,我先送你回去吧!」

「齊大哥,我沒事兒。倒是你們身上的傷,需要及時地處理一下,這里離縣城稍微近一些,還是先去縣城找個大夫處理一下傷口的好。我也要回清水村去,周大哥出了事,必須先瞞著周伯母才行。」哪怕是心里再痛,李春兒也不得不壓下心里的痛,強打起精神來。

她不敢想象,周夫人知道唯一的兒子如今生死不明之後,會不會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今日之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她相信,老天爺不會如此對待她和周天楚,總有一天,周天楚會回來,回到她的身邊。

心中有著一抹堅信,她才不會被打倒,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壓下內心的痛,李春兒牽過自己的馬,利落地翻身上馬,馬蹄濺起的塵土,模糊了齊紹宇等人的視線。

哪怕視線模糊,齊紹宇也沒有收回視線,直到听不見馬蹄聲了,才朝著馮世杰等人道︰「回宮。」

簡短的兩個字,馮世杰等人卻听出了里面的冷意。

今日之後,皇室中必有一番血洗!

回清水村的李春兒先是去鎮上買了一套衣服,將身上那一身滿是血的衣服換下來,又將自己仔細的收拾了一遍,將悲痛的情緒壓下,直到讓人看不出異樣了,這才騎著馬回清水村去。

一個月沒有回來,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變,卻唯獨少了那個等她的男人。

心中一想到這個,李春兒的淚水就差點奪眶而出,坐在馬背上,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努力將眼眶里的淚水眨去,幾次深深的呼吸之後,才放緩馬的速度,往周家去。

周夫人在周天楚急急忙忙的離開之後,心里頭就涌上了一股慌亂,此時正在家里的佛堂中念經祈禱。

李春兒來到周家,在外面徘徊了許久,直到覺得自己能在周夫人面前控制情緒的時候,才進去找周夫人。

得知周夫人此刻正在佛堂念經,也叫沒讓人去叫,而是自己直接去了佛堂。

李春兒知道,周夫人每天都會在佛堂里念一會兒經,這是她的習慣。

可她平時念經的時間一般都在早上,這個時間在佛堂,是不是感覺到周天楚出事兒了。

都說母子連心,周天楚出事了,周夫人的心里必定也會有所感覺。

來到佛堂的門前,李春兒卻是無法再邁進一步。

一路之上,她一直在思考著,該如何與周夫人說周天楚的事情。

可想了一路,根本就想不到能夠瞞得了周夫人的法子。

李春兒一直在佛堂門口徘徊,沒有進去,還是周夫人的丫鬟巧兒發現了她,一看到她,就立馬朝著念經的周夫人道︰「夫人,李姑娘從縣城回來了。」

一听李春兒回來了,周夫人立馬停下了念經的動作,一邊在巧兒的攙扶下起來,一邊問道︰「是嗎?在哪兒?楚兒也去縣城了,是不是與他一起回來的?」

佛堂的門本就沒有關著,周夫人一連串的問,听在李春兒的耳朵里,心中好不容易壓下的悲痛又再次涌了上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淺笑著邁進佛堂,與巧兒一樣,在她的另一邊攙扶著,「伯母,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就是有些心神不寧,才來佛堂念會兒經,有什麼打不打擾的。」周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見只有她一人回來,並沒有見過周天楚,隨即問道︰「對了,春兒,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楚兒說要去縣城看你,你見到他沒有?」

「我在回來的半路上遇到周大哥了,正準備與他一起回來時,卻讓他的師父虛無大師攔住了,說幾年沒有見到周大哥,有些想他,便帶他回龍山寺去了。周大哥讓我先回來,與伯母說一聲,他會在龍山寺陪虛無大師住一段日子,等虛無大師再次去雲游的時候,他就回來了。」李春兒嘴角扯了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與謊言听不出一絲破綻。

「原來是這樣!虛無大師是個世外高人,常年雲游四海,楚兒自從從龍山寺回來之後,倒是幾年不曾見他了。虛無大師難得回龍山寺一次,楚兒這個做徒弟的,也是該去陪陪他。」李春兒說得合情合理,周夫人也不作它想,只是看到她紅腫的眼楮時,有些不解,「春兒,你這眼楮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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