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小築
寧蔻在回湖邊小築的途中,不發一言,明日見寧蔻的臉色不對,也不敢開口,到了湖邊小築,寧蔻拒絕明日扶她,自行下了馬車。ai愨鵡
回到湖邊小築,已經是晚膳時間過後。
朱砂和伊心兩個為寧蔻準備了晚膳,寧蔻也只扒了兩口便不吃了。
寧蔻的狀態令朱砂和伊心兩個擔心,兩個人抓來了明日,一邊看著寧蔻坐在柳樹下發呆的身影,一邊質問明日旄。
「明日,郡主怎麼怎麼回事?」朱砂先道。
明日搖了搖頭︰「不知道。」
伊心抓住明日轉向自己︰「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郡主在一起的嗎?嵫」
「我雖然跟小小姐一直在一起,但是我確實不知道小小姐到底怎麼回事,自從小小姐進了一家客棧之後就這樣了。」
「客棧?什麼客棧?」
「哦,是這樣的。」明日簡單的把今天的事情介紹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後來小小姐就讓我在門口等著,等到小小姐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了。」
朱砂和伊心兩人對視了一眼。
「那就是說,問題出在那個外商的身上了,那個外商是什麼來歷?」
明日又搖了搖頭。
朱砂臉黑了︰「怎麼問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那個……」明日尷尬的捧著肚子,期盼的眼看著朱砂和伊心二人︰「我也一晚上沒吃,現在餓的很,不知現在還有沒有什麼吃的?」
兩人同時瞪了他一眼,異口同聲的兩個字︰「沒有!」
「……」
明日悻悻的縮了縮腦袋,這兩個女人一台戲,不好惹呀。
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也會被歧視,女人果然是難惹的動物,至于吃的,他還是自己去找吧。
明日離開後,寧蔻突然從柳樹下起身,朱砂和伊心兩個馬上迎了上去。
「郡主,您要去哪里,我們兩個陪您一起。」朱砂飛快的道。
寧蔻睨了她一眼,淡淡的回答︰「我要去看純煬,之後去睡覺,你們兩個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等朱砂和伊心兩個回答,寧蔻便從兩人的身邊經過。
雖然她們兩個很想跟上去,不過寧蔻已經發話了,她們也不敢上前。
※
昏暗的房間內,純煬小小的身體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一縷月光從窗外透了進來,令寧蔻可以看清純煬的小臉。
寧蔻輕輕的坐在純煬的床邊,低頭打量著床上純煬的臉,因為怕吵醒純煬,她的動作很輕。
她的目光靜靜的投注在他的臉上,視線將他的臉從上到下細細的打量。
現在純煬漸漸長大,三歲半的年紀,依稀已經可以看出幾分白九謄的樣子。
看著純煬的這張臉,寧蔻的思緒緩緩回到三年前,她與白九謄曾經相聚過的那些日子,再看著純煬,只覺得心口一陣沉悶。
她情不自禁的俯身,抬手輕輕的撫過純煬的臉,手指在他的鼻梁,臉頰和嘴角停駐。
睡夢中的純煬突然出聲︰「爹爹……爹爹……」
寧蔻的手僵在他的臉上,確定小純煬並沒有醒過來。
可是,他卻突然開口喚爹爹。
「你很想爹爹嗎?」寧蔻輕輕的問了一句。
「想,但是我更想娘親,娘親不想爹爹,我就不想爹爹了!」純煬在睡夢中誠實的回答。
鼻子一酸,寧蔻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即使她在外面的商場上是多麼強悍,回到家之後,她就只是一位母親,心中總有一塊柔軟的地方。
純煬格外懂事,怕她傷心從來不問關于他爹爹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想他的爹爹。
忽地,睡夢中的小純煬再一次開口︰「可是,我更想爹爹和娘親能跟純煬在一起。」
寧蔻的淚水從眼眶中奪眶而出,滾燙的淚水落在手背上,灼的她感覺到灼燙。
睡夢中的純煬,听到啜泣聲,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楮便看到昏暗房間中的寧蔻。
「娘親?」純煬迷迷糊糊的聲音喚了一聲。
寧蔻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
「是娘親不好,娘親把你吵醒了!」寧蔻慌張的向純煬道歉,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肚子︰「乖,你繼續睡。」
听著寧蔻嗓音中的沙啞,純煬機靈的問道︰「娘親,你哭了嗎?」
小家伙坐了起來,在黑暗中模索著寧蔻的臉,模到了她臉上的濕潤感。
寧蔻微笑的拉開純煬的小手。
「娘親只是剛剛眼楮里進了東西。」
「真的嗎?」純煬不相信的語調。
「當然是真的了。」寧蔻不由分說的把純煬扶著重新躺下︰「乖,快睡吧。」
「那娘親你也早點睡。」純煬不舍的拉著寧蔻的手。
「好,娘親馬上就去睡,你快點睡!」寧蔻溫柔的低頭吻了吻純煬的額頭,笑著說道︰「記得夢里要夢到娘親哦!」
「嗯!」純煬滿心歡喜的重新闔上眼楮。
寧蔻陪在純煬的身邊,因為他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不放,等到純煬睡熟了之後,拉著她的手才松開。
看著已經沉睡的純煬,寧蔻欣慰的笑了,心口處卻是隱隱作痛。
純煬,娘親要把你怎麼樣才好呢?
※
躺在臥室的床上,後窗外的月光一片皎潔,層層紗幔的籠罩,給這個夜色增加了一股神秘。
寧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里想著的是在客棧里看到的事物,以及她刻在床柱上的那個「九」字。
白九謄果然來了,不過他沒有直接見她,他也是打算不再見她的吧。
畢竟……是她親口說以後再也不想見他的。
白九謄,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口就一陣陣的抽痛。
揉了揉酸澀發漲的額頭。
她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了,現在即使再想,也是枉然。
她歪頭闔上眼楮,打算睡覺,頭剛歪了一下,突然發現另一邊的窗戶前,出現了一道人影。
即使三年不見,他的身影依然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中,她一下子就認出了那身影的主人——白九謄。
心髒「撲通撲通」幾乎跳出心口,她要很努力,才能不讓自己的心髒跳出來。
「什麼人?」她沉聲沖窗外喝了一聲,若是仔細听去,還可听到她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顫抖。
寧蔻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窗子上他的身影,視線無法移開。
外面的人影似乎僵硬了一下︰「是我!」
低沉的兩個字,帶著壓抑的情感。
是我!這兩個字,猶如錘子般,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胸口悶悶的。
「原來是白尊族主!」寧蔻冷漠的嗤笑道︰「這麼晚了,白族尊主來我的閨房外造訪,不知有何目的?」
「夏夏~~」白九謄低低的喚了一聲,飽含濃濃的感情。
「夠了!」寧蔻冷冷的打斷他︰「白族尊主,夏夏這兩個字,不是您該喚的,您可以喚我雲老板,我們白天才剛剛談過的,不是嗎?」
窗外的白九謄,頭低垂了一下。
「夏夏,今天的事情……」白九謄固執的喚「夏夏」。
寧蔻皺眉。
「白族尊主,請喚我雲老板。」
「夏夏,難道你連這個權利也要剝奪走嗎?」窗外的白九謄突然低低的質問著。
寧蔻咬緊下唇,張了張嘴巴,想要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隨便你吧。」寧蔻深吸了口氣之後甩了甩手︰「不過,白族尊主這麼晚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對不起!」
寧蔻的心被狠狠的撞擊。
她冷笑︰「白族尊主是為了今天沒有以真面目示我而道歉嗎?既然如此,這個道歉我接受。」
「夏夏,我是……」
「你的道歉我已經接受了,你也可以離開了。」寧蔻冷冷的再一次下逐客令。
「是為了三年前的事。」白九謄飛快的解釋。
「三年前?三年前什麼事?」寧蔻淡漠的語調沒有一絲感情︰「三年前的事情我已經忘了,我已經忘了的事情,白族尊主不必道歉。」
「你現在……是不是還很恨我?」
恨?三年的時間,她對他的恨意,早就已經轉化為了另一種寄托。
「白族尊主,我記得我們兩個現在已經什麼關系都沒有了,也說不上恨與不恨,請白族尊主馬上離開,否則,我要叫人了。」寧蔻冷冷的威脅。
「夏夏……」
他一再的提起當年的事情,激怒了寧蔻,她火了、怒了。
「姓白的,白九謄,三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我逼迫自己忘掉,現在已經差不多忘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我……」
「如果你只是因為這件事來找我的話,你現在可以離開了,你的道歉……」寧蔻用冷漠的嗓音一字一頓的吐出四個字︰「我、不、接、受!」
她的話,更像是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打在白九謄的身上。
是呀,她是不會接受的,也不可能接受的,這種事情……任誰都不會接受。
「其實……我今天來,也為了另一件事!」白九謄轉移了話題。
「哦?」
「關于你近日在購買的城北十里外的一片丘陵。」白九謄吐出實情︰「那里是白族的一個分壇!」
寧蔻的心里冷意更甚。
他果然不是特地來找她道歉的,他根本就沒有心道歉,剛剛的道歉,也只是為了城北的那塊丘陵,白族的分壇。
他的道歉,只是為了可以讓她將那塊地賣出去。
她冷笑了一聲。
「那塊地?」
「對!」
「那塊地我已經打算做牧場,恐怕無法滿足白族尊主您的要求。」
「我可以出更高的價格!」
「……」果真是為了那塊地,寧蔻仿若被從頭到腳潑了一盆涼水。
好一會兒沒有听到寧蔻的回答,白九謄略提高了聲音︰「不知夏夏你覺得怎麼樣?」
寧蔻感覺自己的心里亂的很,煩躁的揮了揮手︰「這件事我要好好的考慮考慮。」
「只要你願意考慮,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原來的客棧,你……」白九謄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之前已經去過了,知道我住的是哪間客房。」
「我知道了。」
「那個……」白九謄低低著聲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了?」寧蔻死死的盯著窗子上他的人影,口氣不善的又問了一句。
「夏夏……」
「不知白族尊主還有什麼話要說?如果沒有的話,我要休息了。」寧蔻冷漠的質問。
好一會兒,窗外的白九謄沒有一絲動靜,久久才淡淡的吐出三個字︰「沒有了!」
「不送!」
寧蔻闔上眼楮,干脆轉過身去,看向床內側,不再看向窗外。
窗外的白九謄,感覺到注視在他身上的那兩道銳利目光移開,他這方轉過身,透過窗紗,依稀望見窗內寧蔻倔強的背影。
看了她久久,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無聲的吐出三個字︰我、想、你!
然後他轉身離開。
待白九謄離開之後,彩雀自窗外飛了進來,撲騰著翅膀落在寧蔻的枕邊,嘰嘰喳喳的叫著︰「主人,他已經走了,已經走了!」
寧蔻再一次轉過身來,隨手彈了一下彩雀的腦袋,憤憤的斥責︰「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明明你也很想他的,干嗎不見他?」彩雀涼涼的道。
「誰說我想他了?我一點兒也不想他!」被戳穿了心思的寧蔻,怒火被激了起來,突然她起身,抓著彩雀往後窗走去。
知道寧蔻要做什麼,彩雀嚇得大聲叫著︰「主人饒命,饒命啊,不要把我丟下去,我怕水啊,上次我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
「反正你也死不掉!」
寧蔻無情的說著,然後拎著彩雀朝窗外狠狠的丟出去,手上的力道一點未減。
可憐的彩雀被寧蔻就這樣丟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撲通」一聲,掉進湖心中,平靜的湖面,被彩雀的落水激出了道道波紋,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些波浪又倒映出層層的光亮,煞是美麗。
然後,寧蔻再一把將窗子關上,阻隔住彩雀的呼救聲。
終于清淨了。
※
兩日後的早晨,寧蔻起身之後,卻不見朱砂和伊心兩個來服侍,她下了樓來,小築的院子里也不見她們兩個人。
明日端正的坐在屋頂的樹蔭下,隨時保護著小築的安全。
「朱砂和伊心他們兩個去哪里了?」寧蔻狐疑的沖枝頭的明日問道。
「這不來了?」明日指著不遠處的長廊上,朱砂和伊心兩個正朝她走來。
朱砂和伊心兩個交頭接耳的,似乎在商議著什麼,不知道兩個人在商議什麼。
寧蔻皺眉,待兩人走近,她才開口問道︰「你們兩個剛剛去了哪里?」
「呀,郡主,您已經醒了!」朱砂忙道︰「奴婢這就去為您打水。」
「對了,郡主,皇宮里派來了轎子。」朱砂去打水的工夫,伊心拉著寧蔻回房梳理頭發。
「派來了轎子?」寧蔻剛一回頭,正在為她盤上的伊心不小心扯到了她的頭皮,令寧蔻疼的只得把頭又轉了回去。
「啊,是我太不小心了。」伊心忙道歉。
「你沒錯,是我自己剛剛回頭的錯。」盯著鏡中伊心的倒影,寧蔻忍不住又問︰「你剛剛說,宮里派來了轎子?」
「對,是皇上囑咐的,說讓您今天一定要去宮里一趟。」
「皇上?」寧蔻的眉心打結。
自從四年前她離開慶國,與皇甫正雄說過那些無情的話之後,三年前她再一次回到慶國,這三年間,他們僅見過兩次,兩次都只是偶遇,往日的感情不再,他看著她時的表情也是平淡如水。
她也從來沒有去皇宮刻意去找他,如今他特地派了轎子來接她,不禁讓她狐疑了。
「對,派來接您的人,是宮里的一位公公,正在外面等著呢,奴婢和朱砂說您還沒有起,他們說願意等。」
寧蔻的眉毛打結的更狠。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皇甫正雄會突然來找她。
不過,她在早膳之後,還是乖乖的坐上了轎子,畢竟她現在身份不同往常,與皇甫正雄還是要打好關系,畢竟……雲氏連鎖的總店就在慶國。
一路上,寧蔻都在思索皇甫正雄找她的原因,不過,思索下來,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只有等到見了他才會知曉了。
※
皇宮•御花園•賞月亭
寧蔻進了宮之後,來接她的太監,便直接將她引進了賞月亭,還未走至賞月亭,遠遠的看到亭內坐著兩個人,明黃色龍袍的自然就是皇甫正雄,而還有一人背對著她。
背對著她的人,一身白色的衣袍,怎麼看怎麼像白九謄。
可是,皇甫正雄和白九謄這兩個人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怎麼會坐在一起的呢?
她的心里千萬種理由,覺得白九謄和皇甫正雄兩個不可能坐在一起。
可是,當她慢慢走近的時候,白色衣袍的人突然側臉向旁邊看去,那一瞬間,寧蔻的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的無法移動。
是白九謄!確定是白九謄沒錯。
在這之前,他們兩個雖然已經說過話,可是,卻從來沒有打過照面,這是白九謄來到華城之後,他們兩個真正的第一次打照面,卻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花園里四處是花團錦簇、鳥語花香,一片怡人的景象,在寧蔻的心中,卻如秋風掃落葉般的寂寥。
她不想見到他,兩天前的晚上,白九謄找她時說的話,似仍在耳邊回旋不去。
她現在很生氣。
「這位公公,我的身子突然不適,打算回去休息,你去告訴皇上,我就不去了,改日再進宮致歉!」寧蔻微笑的喚住太監,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太監上下打量著寧蔻︰「雲老板不是好好的嗎?」
寧蔻的嘴角抽了抽。
她現在是好好的沒錯,可是,在看到白九謄之後,她的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太監也太沒眼力見了。
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出去,寧蔻趁無人的時候,塞入太監的手中。
「這張銀票,就當是我請公公您喝酒了,只要你去跟皇上……」
太監慌張的把銀票塞回寧蔻的手中。
「雲老板,這可使不得,奴才怎麼能拿您的銀子?」
嫌少?
寧蔻直接掏出一萬兩銀子的銀票出來,再重新塞回太監的手中︰「公公,這銀子已經夠您置辦一樁宅子了,公公可千萬不要再推辭了!」
太監看起來似乎生氣了,再一次把銀票推回寧蔻的手中。
「雲老板,奴才是不會拿您的銀子的,還請雲老板不要跟奴才開玩笑了!」
太監忒沒眼力的,突然沖亭子中大聲喊道︰「雲老板到!」
一聲話落,亭子上的二人同時轉頭朝寧蔻的方向看來。
這一下,寧蔻的身體頓時無所遁形,暴露在了白九謄和皇甫正雄的眼中。
白九謄的眼中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似乎也沒料到寧蔻會來一般。
那個眼神一定是裝的,寧蔻心里暗忖著。
既然被發現了,她現在再離開的話,只會被當成是縮頭烏龜,沒辦法,她只得硬著頭皮面對。
太監匆匆離開,寧蔻憤憤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後一臉平靜的朝賞月亭走去。
她表面上看起來一臉的平靜,實際,她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涌。
這個皇甫正雄也真是的,為什麼一定要把她跟白九謄湊在一起,他到底是什麼居心?
「你終于來了。」皇甫正雄笑看寧蔻,他讓開自己的座位,坐到了白九謄的對面︰「快坐吧!」
石桌只有四個位置,皇甫正雄與白九謄坐在對面,她只得坐白九謄兩邊的其中一個位置。
她遲疑了三秒鐘,還是硬著頭皮在其中的一只石凳上坐下。
有宮女送來了茶水,待宮女離開後,皇甫正雄方沖寧蔻寒喧︰「半夏,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最近的雲氏連鎖,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三年前我重歸,倒是給皇上添了不少麻煩。」寧蔻歉疚的道。
四年前,皇甫正雄已經宣布寧蔻暴斃,三年前,寧蔻重歸,可是她已經是死亡的身份,沒辦法,皇甫正雄又對外公布,說四年前的尸體為他人假扮,實際的寧蔻被人劫走方才回歸。
這才還了寧蔻雲半夏的身份,也讓她可以以雲半夏的名字繼續生存下去。
對于這個,寧蔻對皇甫正雄是十分感激的。
當時,她還一度擔心,皇甫正雄會因為四年前的事情記恨她,可是他還這麼幫她。
「確實是很麻煩。」皇甫正雄撫額。
「皇宮最近是不是缺少什麼?只要皇上您開口,雲氏連鎖馬上免費提供!」寧蔻大方的表示。
皇甫正雄哈哈笑了起來︰「有你的這句話,朕倒是真的就不客氣了,等你離開之後,朕馬上讓人開一條單子交給你,你到時候可不要食言哦!」
他還來真的了。
寧蔻的眼前已經開始浮現出她口袋里的銀子往外飛的畫面。
她就這麼一說,這皇甫正雄當真不客氣。
「當然不會,只要皇上不要太過分。」寧蔻笑眯眯的提醒。
「放心吧,朕給的,一定是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
承受範圍之內?瞧他那奸詐的目光,寧蔻就覺得他所謂的承受範圍,仍然是在抽她的血、刮她的心。
「希望皇上這話是真的。」
「對了,白族尊主已經坐在這里好一會兒了,半夏你怎麼也不跟人家打聲招呼?」說著正事,皇甫正雄的話鋒一轉,突然用下巴努了努白九謄的方向。
跟皇甫正雄說了這麼一會兒,白九謄和寧蔻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重疊過。
白九謄端著茶杯,始終抿著唇,沒有開口。
皇甫正雄的一句話,打破了白九謄和寧蔻兩人視線不相對的僵局。
寧蔻笑著解釋︰「白族尊主這般高貴的人,我只是平民百姓,高攀不起。」她字字透著譏諷。
「皇上,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白九謄淡淡的說著,就準備起身離開。
「雲氏連鎖里也有事沒處理完,我也要走了!」寧蔻也跟著起身。
「走什麼走?你們兩個都坐下!」皇甫正雄一聲威嚴的喝斥。
寧蔻和白九謄兩個莫名的同時又坐了回去,兩雙四只眼楮同時盯在皇甫正雄的身上。
被四道犀利的目光盯著,皇甫正雄覺得自己的身體似在受著他們目光的凌遲。
「不知皇上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寧蔻不耐煩的問。
「這個嘛,我們三個怎麼說也是舊識,朕突然很想念你們兩個,所以就叫了你們兩個來,怎麼?這有什麼問題嗎?」皇甫正雄一本正經的解釋。
有什麼問題?這中間的問題可大了。
寧蔻的心里有一股沖動,想把皇甫正雄的嘴巴用針縫上,吐出的都是謊話。
「這……」
寧蔻怒的剛要開口,皇甫正雄的臉突然板了起來︰「听說,雲氏連鎖最近似乎惹了不少事,你還曾經闖過尚書府,是不是?」
皇甫正雄一句話,將寧蔻的氣焰壓了下來。
「皇上說的是,既然您說想我的話,那現在是想怎樣?是要陪您用膳嗎?不過現在早膳的時間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還沒到,不如等到午膳的時候,我再來陪您,您看如何?」寧蔻機靈的拋出緩兵之計。
「不行!」皇甫正雄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寧蔻不樂意了,不知道這皇甫正雄到底是想耍什麼花招。
「半夏,你別著急嘛,你就算少去一天雲氏連鎖,少賺一些銀子,對你來說也少不了多少。」
「我是怕皇上您的那條單子,我少去這一天的話,可能就不夠!」寧蔻冷嘲熱諷的道。
她最在意的就是皇甫正雄所說的那張清單。
「既然如此,朕就收回那條單子,行了吧?」皇甫正雄馬上開口。
「當然好!」寧蔻飛快的回答。
「若是想朕收回單子,朕今天要做什麼,你也得配合才行!」皇甫正雄又提出要求。
「當然!」寧蔻愉快的回答。
她才剛高興完,情緒又一次低落了下去。
她只顧著高興了,差點忘了旁邊還有白九謄。
有白九謄在的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族尊主既然來到這里,也應當是族中無事,對吧?」皇甫正雄的目光又幽幽的轉向白九謄。
「你想做什麼?」白九謄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話中已帶著幾分不耐。
這種被人耍著玩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他白九謄向來只有耍別人的份。
「白族尊主別著急,朕這皇宮里比四年前可是多了不少好東西,朕最近都沒有時間觀賞,請了你們兩個來,自然是想讓你們兩個陪著朕好好的觀賞一番。」
「什麼?」白九謄和寧蔻兩個異口同聲的驚叫出聲。
兩人的同時出聲,惹的兩人心中不快的對視了一眼,又「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怎麼?你們兩個不同意嗎?」皇甫正雄陰險的冷笑︰「不要忘了,雲氏連鎖最近有很多把柄落在朕的手上,還有朕手中的那張清單。」
寧蔻氣的咬牙切齒。
這個皇甫正雄,抓住了她的把柄來要挾她。
很好!他以後千萬不要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上,否則……她一定不會輕饒他,十分的返還給他。
可是……現在她卻要窩囊的被她要挾。
「怎麼會呢?皇上您的要求,我怎麼可能會不答應?您放心,皇上,只要您想逛,我今天可以陪您逛一天!」寧蔻大方的說道。
「當真?」
「你也知道,我可是從來不說假話的。」
皇甫正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這點我倒是相信。」
寧蔻突然斜眼睨向白九謄︰「不過,白族尊主有沒有時間,就是另一說了,不過,白族尊主這麼忙,應當是沒有時間的。」
突然苗頭轉向了白九謄,白九謄的眼中無一絲波紋,忽地,淡淡的回答︰「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寧蔻的臉一下子黑了。
這個白九謄,明知道她不想與他見面,他還會答應。
皇甫正雄笑著馬上道︰「既然如此,那甚好,歇了這麼一會兒,相信你們兩個應當可以陪朕好好的走走了。」
皇甫正雄雙手負在身後,下巴微揚,星目直視前方,頗有王者威嚴。
寧蔻臉也懶的轉一下,直接跟在皇甫正雄的身後。
走在最後的白九謄,淡漠的臉有一絲絲裂痕,他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寧蔻的背影,很想上前去將她摟在懷里。
她就離他那麼近,觸手可及。
但是,他忍住了。
逛皇宮的時候,皇甫正雄一個人在前面走的起勁,寧蔻無精打采的跟著他,白九謄則走在最後,他與寧蔻之間保持一米的安全距離。
整整逛了一個上午,皇甫正雄也沒停下,寧蔻已經累的腳趾泛酸,可是,因為有白九謄在場,她沒好意思說出來,免得被他笑話。
在他們打算回到賞月亭的時候,突然一名鵝黃色衣裙的少女迎面而來。
「皇兄!」少女欣喜的來到皇甫正雄身側。
皇甫正雄一見少女到來,便微笑的沖寧蔻和白九謄介紹︰「白族尊主,半夏,這位就是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寧蔻蹙眉。
這個永嘉公主,寧蔻有所耳聞,當年皇甫正雄繼位,皇帝後宮的妃子繼續被他逐出了皇宮,這永嘉公主的母妃突然暴斃,皇甫正雄路過,便將這永嘉公主留在了宮中。
不知為何,寧蔻總覺得這永嘉公主的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寧蔻只覺得那張臉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見過,白九謄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永嘉公主與寧蔻的容貌有幾分相似,難怪皇甫正雄會決定將這個永嘉公主留下來。
表面上看起來,皇甫正雄已經對寧蔻死心了,但是現在看來……並非是如此。
「來,永嘉,這兩位就是朕跟你提過的雲老板,還有白族尊主。」
皇甫正雄才剛剛介紹完,突然永嘉公主在看到白九謄時,眼中一亮,冷不叮的撲上前去,撲進了白九謄懷里,回頭沖皇甫正雄欣喜的喊著︰「皇兄……我曾經說想一直留在你的身邊陪你,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嫁給他……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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