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典雅的書房里,父子倆相對而坐。房里的氣氛很和諧,這是非常難得的。以前只要是父子倆同時處于這間書房里,氣氛不是肅穆就是肅殺。因為不是洛青雲訓斥洛輝,就是在給他上思想政治課。
「小輝,爸也不和你拐彎抹角,就直接說了。你種的那幾樣蔬菜和西瓜,究竟有些什麼奧妙在里面,能不能跟老爸說說?」洛青雲微笑著問道,在客廳里吃飯時他一直都沒好好審視兒子,現在一番打量下來,他發現兒子的變化很大,外表上人變黑了、變結實了,內里卻是更加沉穩扎實,看來農村還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
「爸,其實我種這些東西,完全是按照村民們所教,依葫蘆畫瓢來的。種子也是我們江城的普通種子,真的沒什麼奧妙。」洛輝攤了攤手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用普通的播種方法、普通的種子,栽出了不普通的蔬菜西瓜?」洛青雲道。
「嗯。」洛輝點了點頭,把敷衍老媽時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可能是因為高家村的環境好、空氣好、陽光充足、土地肥沃的原因吧。爸你還記得你們政府幫著高家村賣的那些西瓜吧……」
洛青雲可不像余芳儀那麼好忽悠,更何況他剛剛從一個偏僻的山村里視察回來呢,笑著搖了搖頭,打斷道,「咱們江城像高家村那種條件的村莊多了去了,怎麼別的村莊沒誰種出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好吧,我就算高家村的條件更勝幾籌,可人家高家村的村民祖祖輩輩耕田種地,都沒誰種出此等貨色出來,偏你一去那里,就種出來了?」
洛青雲說完目含玩味地看著兒子,身為江城第一大佬,他的見識何其之廣,頭腦何其之聰明,他看出來了,這小子一定有什麼秘密瞞著自己。
「可能我的運氣比較好吧。」洛輝面色平靜地說道,心下則是苦笑不已,這些話忽悠不到老洛啊,要是搬出那套忽悠高老頭的話來,听在老洛耳里肯定更加的破綻百出,咋辦呢?
洛青雲笑道,「蒼白無力的解釋……哦對了,解釋就是掩飾,這句話用在現在的你的身上,可謂是恰如其分。」
老洛太賊精了,三言兩語就把洛輝的遮掩擊打得支離破碎。洛輝知道隨隨便便的話語不可能敷衍到自家老子,略一沉吟,說道,「爸,跟你實話說吧。」
「你說。」洛青雲溫煦的目光看著洛輝,他很喜歡現在的這種感覺,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洛輝再一沉吟,模了模額頭道,「我的實話就是,現在什麼都不能和你說。」
系統是個逆天妖孽的存在,它的事情洛輝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向誰透露的,包括自己至親的人。並不是洛輝不相信自己的父母,而是系統這個東西安裝在自己的腦子里,自己是唯一的操控著。告訴父母,他們可能會為自己感到欣喜,但毫無疑問帶給他們更多的還是擔心——獲得系統,是機遇,也是風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道理他們不可能不懂。
「你……」洛青雲被氣到了,本來他還以為自己牽住了這小子的鼻子呢,沒想到他居然來這麼一句,這分明就是耍自己嗎,老洛忍不住爆了一句,「好你臭個小子!」不過洛青雲控制情緒的能力非同一般,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灼灼的雙目直盯著洛輝,似乎要透過洛輝的心靈之窗,直窺他的內心。
洛輝莞爾一笑,任由老洛就這麼看著。
洛青雲盯視了洛輝良久,終微微頷了頷首,意味深長地說道,「小輝這事或許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又或許還沒到和我說的時機,爸也不強行要求你說出來……只是,小輝你要記住,如果有好的經驗,好的東西,一定要拿出來,和江城農民一起分享……你更要記住,人生的價值,不是你掙了多少錢,打拼了多大所謂的事業,而是你于社會、于人民,實實在在的貢獻有多大!」
洛青雲的這番話,不管是在自家書房里對自家兒子說,或在會議桌上對一干下屬說,還是在大庭廣眾鎂光燈下說,他都是發自肺腑、堂堂正正、中氣十足,絕無絲毫喊口號、裝比作秀的念想在里面。
作為土生土長的江城人,當下又掌舵著整個江城,對江城洛青雲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江城最好的出路在哪里!然而,江城最好的出路,也是中國絕大部分地區最好的出路。
你走此路,人家也走此路。所以想要比人家走得快、走得穩、走得長遠,甚至長長久久、永永遠遠地走下去,至關重要的前提條件是——你必須有一雙絕品好鞋——因為天下人都知道,打敗人們的不是天真,而是無鞋,或者說是鞋的質量不太好。
洛青雲一直都在苦苦尋覓這雙絕品好鞋,可鐵鞋都踏破了,質量稍過得去的鞋子倒是找到幾雙,可那絕品好鞋,卻是影都沒有。可以說為了這雙絕品好鞋,洛青雲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啊!
可就在剛剛餐桌上的碗里、果盤里,在自家兒子洛輝的身上,洛青雲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雙絕品好鞋的影兒。讓洛青雲無奈的是,洛輝對此中之內情竟守口如瓶。
洛輝當然清楚老洛的一身浩然正氣,一片赤膽丹心。不過關于江城市最好的出路在哪里,這事兒洛輝還真沒去想過。他不混官場,不領導江城蒼生,直白地說,他的思想還沒有這種覺悟,沒到這種境界,他才沒這份閑心來操這些瞎蛋呢。
然而老洛的這番話,讓洛輝意識到了什麼,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遠,從書房里出來時他在想,到入夜時還在想,吃過晚飯後開著長豐獵豹去看高首大叔時,依然在想。
思來想去,洛輝笑了,「與江城農民分享系統帶來的益處,這是自己老早就做出來了的打算。更何況現在系統有了種控功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與誰分享都不怕……呵呵,那就你們分享你們的,我還是回高家村過我悠閑自在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