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冪星眨巴著風流眼好生無辜地看著她,修長的大手在她面前一晃又趕緊捂住嘴巴,無聲地告訴她︰你不叫我說話,我怎麼回答?
夜靖瀧可沒那麼好的性子陪著一個賊偷玩文字游戲,尖利的指甲在風冪星的脖子上狠狠一劃,一道淺淺的血痕頓時出現了。愨鵡曉「說」她森然問道︰「不然,殺了你。」
風冪星雖然自詡一向好脾氣,如今脖子都被人劃破了,可就好不起來了。
「想知道本公子的名字」他扯起嘴角冷笑一聲「等抓住我再說。」
說罷,身影一閃騰空躍了起來,修長的身體從她的頭頂翻飛過去。在兩道身影交錯的瞬間,他猛地一伸手趁夜靖瀧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揭開了她的面具,雖然看不清楚卻還是穩穩地親到了她的薄唇。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地輕輕一觸,但是那美好的觸感還是迅速地傳遍了他的全身。于是,之前的不痛快全都一掃而光了。
「你傷我脖子,我親你小嘴,咱們兩個扯平了。」風冪星爽朗一笑,身體如流星般急速朝遠處掠去。
保守了二十四年的初吻就這麼沒了,夜靖瀧氣得狠狠一咬牙,一把接住他隨手丟掉的面具戴回臉上,一邊咬牙切齒要砍了他一邊運起十成內力朝他追去。
于是乎,一場你追我趕又‘其樂融融’的追逐游戲開始了。論身手,五歲便得了七婆一身內力又有御北寰一手教,風九偶爾來個突擊檢查的風冪星自然是勝出許多。然而,被奪了初吻的夜靖瀧抱定了殺死這個登徒子的決心,發起雌威來也是不容小覷的。是以,連個人一直纏纏斗斗,竟久久分不出勝負。
最讓風冪星意想不到的是,這女人竟然追殺了他整整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了他依舊在王宮里兜兜轉轉躲避她一招狠過一招的手刃。
「停」終于,他不耐煩了「女俠,我不過就是親了你一口嘛,至于玩命追殺嗎?再說了,本公子生的花容月貌人見人愛,肯親你是你的福氣,難不成你還要我為你負責啊?」
「你…」夜靖瀧被他氣得渾身顫抖,奈何不擅長斗嘴,‘你’了老半天也不見下文,只好狠狠一跺腳使盡十成內力朝他殺去。
這一掌威力無匹,以風冪星的身手自然可以硬接下來,不過卻要傷了這女子。雖然氣惱她一直對自己糾纏不休,不過對方畢竟是個女孩子,又被自己輕薄了,他也不願意傷了她。正在思量到底要不要接下那一掌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瞄到不遠處有輛金光閃閃的轎子過來了。
敢用明黃色做帷幕的轎子絕對是國君的御轎,御攆那玩意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會用的。看這天色應該是送國主去大殿上早朝。眸光一轉,他壞笑一聲身形一掠一頭扎進那御轎中。
一干侍衛和小太監們見一身穿白袍的男子鑽進轎中,正準備拔刀相向。突然看見他們偉大的國主殿下緊跟著追了過來,慌得趕緊跪下。「國主萬歲。」
御轎中的風冪星正在疑惑轎中無人,突然听到小太監叫國主,料想那刺客也不敢這麼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便一把掀開了簾子想要看看那傳說中的國主大人。
這一眼之下便傻眼了,正對著轎子的哪有什麼國主,分明還是那白衣女刺客,而且那一干小太監和侍衛們紛紛跪在地上恭敬地垂首。
嘴角抽搐兩下,風冪星突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原來這女人竟然是南曲國主,他不僅偷了人家的東西,甚至還親了她,現在又鑽進她的轎子里,這叫自投羅網麼?
此時天已大亮,當那張風流不羈的少年的臉蛋出現映入她的眼簾時,面具下那雙冰冷的眸子突然劇烈地收縮了。
雖然時隔十三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他,星兒!
他的眉眼間幾乎已經看不出年幼時的樣子了,容貌與其父御北寰簡直一模一樣。與其說她認出了他這個人,反不如說她是認出了這張臉。御北寰今年也差不多四十歲了,自然不可能是他,那麼,就只能是星兒了。
十三年了,當初那粉雕玉琢的總是纏著她耍寶的小女圭女圭如今也長大成人了,而且還活生生地坐在她的轎子里,甚至還親了她…。她,沒有做夢吧?
沒有等到預料中的刀劍相向,風冪星疑惑地眨巴著眼楮偏著腦袋看著面前的女子。之前她還一副要把他剁碎了喂狗的凶狠模樣,怎麼現在又拿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確實奇怪,就好像他們認識了很多年,不對,就好像她喜歡了他很多年似的。
難道這女人看清楚了他的容貌,被他這張傾世的容顏迷惑住了?那麼,他是不是要做王後大人了?
正在天馬行空間,一道帶著些許詼諧意味的男聲自不遠處傳來了「國主,本國師救駕來鳥。」
風冪星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身著藏青色長袍的身影閃身來到了夜靖瀧的身旁,那張看上去已然不再年輕的老臉上那雙頗為睿智的眼楮正玩味地盯著風冪星。「大清早擾了國主好夢的就是你小子?」
身為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國師,對于國主大人的關愛雖然不是全天候的,但至少是睜開眼楮就第一時間想到國主大人。于是在上早朝的路上掐指一算,算到國主正被個小賊所擾。果不出其然,一抬頭就看到國主追著那小賊朝這邊來了,是以他也趕緊追上來湊熱鬧。
對于這個國師,風冪星是有所耳聞的。傳說他不僅機智過人,而且武功深不可測。他風冪星倒不怕跟任何人打架,只是一旦動起手來未免又要出點黏答答的香汗什麼的,這是他最討厭的了。看來,只能智取了。
墨黑的眼珠子骨碌一轉,他突地從轎子里竄了出來朝夜靖瀧撲去,嘴里還小生怕怕地叫道︰「國主,這個人好凶啊,我…我害怕。」
他這一舉動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夜靖瀧一個沒防備竟然被他抱了個滿懷。那張漂亮的臉蛋在她的胸口上蹭啊蹭,蹭得她的心里一陣驚濤駭浪,竟下意識地伸手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
記憶中,星兒是很喜歡撒嬌的。每次他對自己撒嬌而自己又寒著一張臉的時候,他就會很傷心地將小腦袋在自己的身上如個小貓兒一般蹭啊蹭,每都這個時候她都會這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她竟還保留著這下意識的動作。
這個動作于她是很自然的,然而看在國師東籬醉的眼楮里卻是驚天動地的。他偉大的冷冰冰的一向不容任何男子近身的國主大人竟然被個小毛孩抱了,還頗為心疼地拍著人家的後背。難道,國主終于像個女人一樣春心蕩漾了?這個小家伙終于俘獲了國主大人那離家出走的女兒心了?
「國主大人,容本國師八卦一句,你們昨晚是不是…。嘿嘿~**一度了?」東籬醉涎著老臉湊到夜靖瀧的跟前猥瑣地問道,順便一個爆炒栗子敲在風冪星的後腦勺上,故作嚴肅地說道︰「小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弄疼了我偉大的國主大人了?不然,國主怎麼一大早就滿王宮追著砍你?話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仗著精力旺盛就亂來,一點都不顧及女孩子的感受…。」
「東籬醉」夜靖瀧終于忍受不了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國師之位坐膩了?本主不介意這王宮里多個太監。」
「別呀,國主大人」東籬醉嘿嘿一笑,沒臉沒皮地說道︰「本國師這麼儀表堂堂,當個太監著實可惜。不如國主你就收進後宮里當個男妃吧,反正後宮那麼多人,也不多我一個。」
這廝的不要臉她早已經領教過無數回了,只是冷冷地瞪他一眼便將視線收回到風冪星的身上。見他一臉享受地在自己的胸口上曾啊蹭,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哪怕她的記憶再停留在十三年前,現在的星兒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乃娃了。他已經長大了,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了,而自己也已經二十有四了,男女終究授受不親。更何況妹妹風鈴早就過了適婚年紀了,九娘說不定早就把妹妹許配給他了,他,該是自己的妹夫了。
想到這里,不禁心中一痛。牙關一咬,她猛地一把推開他「將此人趕出王宮。」
說罷,竟片刻也不敢停留,腳步略顯凌亂地從他身旁匆匆而過。
風冪星正美美地享受著溫香軟玉,突然被這女人以比翻書還快的速度下了驅逐令,心中不禁郁悶不已。這女人好善變啊!
「哼,走就走,本公子才不想為你負責呢。」
順手將那一大包珍寶背在身後,風冪星自鼻孔里哼出一個單音節不屑地說道,長腿一抬便要跑路。
「等等」國師東籬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驚喜地問道︰「你跟國主…。昨天夜里真的**一度了?」
風冪星原是想否定的,轉念一想自己被她折騰了一夜,小小的抹黑她一下算是回報了。便無限委屈地答道︰「哪里是一度?分明是一夜嘛。那死女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像個不解風情的冰疙瘩,其實根本就是個需索無度的大**。」說罷,手指著自己的眼眶,接著說道︰「瞧見這黑眼圈了沒,這就是被她折騰一夜的證據。可憐我年紀輕輕,身子骨也嬌弱,再折騰下去非得精盡人亡不可。反正她也吃干抹淨了,你該放我走了吧?」
「滅哈哈」東籬醉仰天大笑起來「原本本國師的確是可以放你走,不過,你既然真的睡了我偉大的國主殿下,那就走不了了。除非國主誕下小太子,否則,你別想踏出王宮一步。」
!
風冪星只覺得下巴瞬間掉了一地。
話說,原來他是被當做生育的工具而被抓來的…不對,工具什麼的該是那女國主才對。
不過,他們既然把他抓來了,足可證明他們的眼光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想到這里他又得意起來「算你識貨,本公子這姿色這氣度這學識這人品絕對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見幾回。」
「那麼,本國師就更不可能放你走了。」東籬醉朝身後的侍衛一揮手,大聲命令道︰「送這位公子回甘露殿,衣食住行與男妃同等相待。」
風冪星正待大聲抗議,那一干侍衛已經一臉艷羨地架著他朝甘露殿飛奔而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後,東籬醉挪揄地朝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處笑道︰「這年頭下手快的有肉吃,下手慢了連湯都喝不到。左護法大人,你再不出手,那小子搞不好就成王後了。」
「哼」一聲冷哼過後,墨渠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冰冷的臉上不見絲毫表情。「難道國師會蠢得相信他的話?」
算起來他比國師早到一步,方才發生的事情他都盡收眼底。那少年渾身都透著一股狐狸般的狡猾味道,他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
他這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冰冷樣子真叫東籬醉不爽,于是,某人壞笑著說道︰「不管那少年有沒有說謊,國主對他確實不一般卻是真的。難道你沒看出她方才走的有些狼狽,應該是倉皇逃走吧。這十幾年來,你有見過這樣的國主嗎?」
這次墨渠沒有說話了,他不說話,東籬醉依舊很滿足,因為他看到某人的臉色變了。雖然變得很臭,總好過那張面無表情的冰雕臉。
墨渠心中很清楚,東籬醉一針見血了。誠然,自他從前太子夜非欒手上救下夜靖瀧後,除了那日自他懷里蜷縮成一團的無助的樣子,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對任何人、任何事有半點不同的反應了。在他眼里,她就是個行尸走肉,為了整個南曲國而不得不存在的行尸走肉。
「你今年也三十歲了,身邊該有個伴了。國主她身份尊貴,不可能丟下江山做你一個人的女人,若你真心喜歡她…。」
「本護法不會做任何人的男寵」墨渠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眉眼間浮上一抹狂傲之色,語調愈發顯得冷厲「這是本護法最後一次說這句話,下次,別怪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