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心神,她半靠在君無殤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問道︰「閣下是來替那小屁孩出氣的嗎?」
「能抓住我兒子,你的身手定然不錯。」男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薄唇輕啟,慵懶邪魅的聲音平緩卻帶著鋪天蓋地的強橫氣息直朝風九襲去。「不過,還不值得本尊出手。」
風九原就吐得頭重腳輕,這強橫的氣息更是讓她連心頭都沉重了起來,雙腿不由得一軟便要栽倒下去,身旁的君無殤見情形不對趕緊一把將之扶住。
「閣下好狂妄的口氣。」丹鳳眼一冷,君無殤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說道。
「玉面公子君無雙,奉天六王爺之養子,年少英才,十五歲便考取了文武雙狀元,在京城一時傳為佳話。」男子掃一眼君無殤,黑眸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君公子,本尊沒有說錯吧?」
君無殤眸光微沉,雙手無意識的握緊了。
這下可苦了被他扶著的風九,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直直掐進了她的肉里。
「無殤」她皺眉細弱地喚道。
這弱弱的一聲喚回了君無殤的理智,黑眸清明了許多,手上的力道也小了許多。
「不知閣下怎麼稱呼?」清清喉嚨,君無殤客氣地問道。
在滄海隱姓埋名整整八年時間,就連身為城主的郝連賀都未能查出他的真正身份和名字,這個男子竟能一語將他的身世道出,看來絕非普通角色。
「你不配知道。」男子淡漠地吐出幾個字,視線移回到了風九身上。「本尊向來只走三招,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靠!
風九朝他遞去個鄙視的白眼。
這男人方才還說她不值得交手,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卦了?難道,骨子里其實是個善變的娘們?
「能收服心高氣傲的玉面公子,就憑這點你已經值得本尊出手了。不過,只有三招。」男子勾唇露出個邪魅的笑,眉眼間風華更甚,一時竟讓風九連暈船的極度不適感都忘卻了,雙目幾近痴迷地盯著那勾人魂魄的容顏。
很快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稍顯尷尬地移開視線看向不遠處的海面。見又一個大浪掀起一兩米高的水幕朝大船打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若是在陸地上她不懼與任何人一戰,可現在是在變幻莫測的海面上,她的手上還捏著上百條鏢師的命。
狀態最佳的時候她都未必是這個人的對手,眼下她連挺直腰桿都是問題更別提什麼戰斗了。
不能逞英雄,必須在浪頭打來之前想好對策。
想通這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眼看著浪頭將要觸及船身,風九高聲命令道︰「開炮!」五年走鏢下來她與鏢師們早已培養出了不同尋常的默契,她的話音剛落下船身便出現了數十門大炮。
男子眸中掠過一絲興味之色,竟然不退反進迎向黑乎乎的洞口。
「放!」風九大聲喝出命令後,終于忍耐不住在浪頭掀上大船的時候劇烈地嘔吐了起來。
與此同時,數門大炮齊發,海面上一時熱鬧無比。
炮火將海面炸成了一鍋沸水,風九趴在搖搖晃晃的甲板上直把腸子都吐了出來,眼角的余光卻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地搜尋那道紫色的身影。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炮火才停下,海面上漸漸恢復了平靜。
「死」吐出一口膽汁後,風九喘著粗氣問道︰「死了嗎?」
「沒有。」君無殤面無表情地盯著正前方沉聲回答道。
怎麼可能?就連當年在海上猖獗肆掠的堯日都頂不住幾個小西瓜,更遑論這一連番的重火力轟炸。難不成這幫龜孫子們手下留情了?
「這就是小西瓜嗎?黑乎乎的,真難看。」一道優雅中帶著幾分挪揄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了。
風九抬眼看去,只見在正前方的船沿上慵懶地斜躺著道紫色的身影,在太陽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芒。
男子正把玩著一個小西瓜,那雙足可掩盡世間一切風華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飾的興味。
風九心下一驚,趕緊朝腰間模去。
空空如也!竟然被此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模走了。
「爹爹、爹爹,給星兒玩玩嘛,爹爹。」在男子的身旁坐著那粉雕玉琢的小男童,那雙亮晶晶的大眼楮滿是好奇地盯著小西瓜。
男子含笑看一眼自己的寶貝兒子,隨手將之丟了過去。
小男孩接了小西瓜,喜滋滋地捧在手心笑著跳著朝船身跑去。「風音姐姐,風音姐姐,快來看好玩的玩意」
風九抽抽嘴角。
作死啊!這臭小子該不會是帶了自己的老爹跑來搶媳婦的吧?那麼,目標不是這一船的金銀財寶?
「你在想什麼?」
風九突地感到面上一熱,酥酥癢癢的。驀地一回神,正對上那雙勾人魂魄的眸子。
一瞬間,心頭居然掠過一絲快的來不及捕捉的熟悉感。
這眼楮,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你在想什麼?」男子見她不回答,修長的大手撫上了她小巧的下巴,幽深如淵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的眼楮。
風九心頭一震,竟覺得這雙眸子能夠穿透人心,在他面前自己根本連一星半點的**都不會存在。
定定心神,風九壓下胃里再次翻騰的**朝他虛弱一笑。「想你。」
「哦?」男子眉眼一挑,唇畔漾起一抹淺笑。
「我想你」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風九曖昧地朝他靠近。而後,氣息瞬變,狠厲地說道︰「被老娘射成刺蝟!」
同時,緊扣的雙手突地朝男子揚去,暗扣在內的上百支銀針如雨點般向他射去。
一個不會內力的現代人能在內家高手如雲的時空混出點名頭來,風九靠的不僅僅是詭異的體術,更是一手銀針絕技。
在她的腰間和腿上藏著上千只細小如牛毫的銀針,自五歲起她就在老師的指導下練習使用銀針,十五歲時已能夠一次性發射上百支,完全發射完千只也僅僅需要兩秒鐘的時間而已。
君無殤曾有幸見她使用過這項絕技,驚嘆了許久後送了她一個‘花雨千手’的美名。
現在,她就要用這招將這個男子射成刺蝟。
她風九要保的鏢是絕對不允許出半點漏子的,不管此人是為了什麼而來,只要威脅到了鏢銀的安全她就有絕對的理由將之清理掉。
一時間漫天銀色的針影,密密麻麻朝男子身體各處射去。
風九雖然吐得腸子都青了,手上卻是毫不含糊的,每一針的力道都非常人能比。
如此近的距離換做尋常人自是來不及反應便被射成了刺蝟,然,紫袍男子卻遠非尋常人可比。
只見他隨意一揮衣袖,一股強橫的罡風刮來,硬生生的將那漫天花雨刮得七零八落,竟然無一支能靠近他的身體。
自己最得意的一招被別人如此輕松化解,風九不但沒有震驚,反而咧嘴詭異一笑。
就趁現在!
在銀針盡數掉落的瞬間,風九手中藏著的最後一根射出去了。
她當然沒有指望過一個能在炮火攻擊下依舊閑然安適的人能躲不過漫天花雨,她需要的不過是拿那九百多根銀針做幌子,為的就是這最後的一擊。
一般說來,越是實力強悍的人對于二次危險的防備能力就越薄弱。他們總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有信心,是以在一擊未果的前提下發起接踵而來的二次攻擊,實力強橫的人總是相對的更容易中招。
果然,這個男人也不例外。
只見那根銀針以迅雷之勢朝他手腕上的命門射去。
只要力道把握得當,被射中命門的人便會內力受阻,綿軟無力。練習這一招已經有十幾年了,風九有絕對的自信。
眼看著銀針即將入肉,風九吐得慘白的唇虛弱地張開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淺笑。
然而,驟變突生
只見男子唇畔劃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眸子里微光一閃,修長的大手突地翻轉,竟然直直地抓住了那支銀針。
靠!
風九欲哭無淚,這也忒奸詐了吧!
「女人」男子挪揄地看著她,性感的薄唇微微翹起顯示出他的心情似乎是不錯的。「給你一次機會,猜猜本尊方才走了幾招?」
身為獵人,風九當然知道要與危險敵人保持適當的距離,眼下他二人只有一臂之遙,他隨便一伸手她的小脖子就危險了。
然而,心內如此想著,雙腿卻是根本就不听使喚了。
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強橫,竟然讓她猶如被人點了定穴般身不由己了。
既然退無可退,那麼,她只好認命地跟他玩你問我答游戲了。
方才那連天的炮火下她根本連他的身影都未能捕捉到,更別提看到他走了幾招了。
那麼,蒙吧!
沉吟片刻,風九豎起三根指頭。
男子微眯著雙眸看著那瑩白的手指,而後,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女人,好眼力。不錯,本尊確實只走了三招。」
額!
風九在心里小小地汗了一把,蒼天可鑒,她那三根指頭代表的是三十招啊!
不過,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化解她的千根銀針使了一招,接住了最後一根銀針算一招,那麼,她損失了上百發炮彈僅僅只逼他走了一招?
「能在本尊手上走完三招還安然無恙的,你是第一個。」男子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她小巧的下巴。「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