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姨母擔心你們找不到,所以給我打電話了。」施華的話听起來沒有任何反常,以柔倒也不好問了,便只能道︰「我等一下就給姨母回個信兒。」
「嗯,以柔,你過幾天帶雲天家人回來家里吃飯吧。」施華似乎感覺到女兒要掛電話了,趕緊道。
以柔愣了一下,過幾天似乎就是中秋了。中秋月圓之夜,一家人團聚之時,作為父親已經開口,當女兒的沒有理由去拒絕。
「嗯,我知道了。」
施華很高興的笑,欣慰的道︰「好好,那你們早點回來,你……」本來想說你媽和你妹妹,但是生生的止住了,他明白,女兒雖然原諒了那對母女,但心里不可能對她們沒有任何的芥蒂,這段時間一直不和家里聯系,就能看出來,這孩子,一向愛憎分明。「早點回來,爸爸讓她們做你最愛吃的糖醋里脊。」
「知道了爸!」以柔著實松了口氣,好在爸爸沒有直接提起那對母女,省得她大家尷尬。
「雲天和陽陽有什麼愛吃的,有沒有什麼忌諱?」施華繼續問。
以柔想了想,道︰「腌茄子吧。」
施華著實愣了一下,實在想不到這對父子喜歡的竟然是這麼普通的腌茄子,但他一介市長,早已練就一身處變不驚的本事,又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大驚小怪呢,于是道︰「那爸爸知道了,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以柔掛了電話,楚雲條湊了過來︰「有事?」
「爸爸讓我們回家過中秋。」她有些不安的瞧著他,因為她覺得,楚雲天並不是很喜歡她們家人。
楚雲天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就回吧,我讓他們把工作都延後。」
A市市政府市長辦公廳,施華放下電話,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從桌子底下模出一把鑰匙,打開最底下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照片,照片已經有些泛黃,年代久遠。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仔細瞧會發現,男人和施華很像,只是眉目間更加青澀,多了幾分青春洋溢,他身上穿著那個年代的校服,身旁站著一個比較拘謹的女孩子,兩人都笑得甜甜地,看上去很登對。
女孩子有幾分熟悉,眉眼間和以柔有些相像,但很確定的是,這個女人不是以柔的母親,林婉書。
施華有些懷念的模了模有些泛黃的照片,食指拂過照片上女孩子的臉,目光有些眷戀。
「婉華,二十五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更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雖然,是為了你和別的男人的孩子。」
施華的目光有些遙遠,眺望著遠方,又似回憶作祟,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那時候,他們都是青澀的少年少女,有著最青澀的時光,以及最青澀的愛戀。
他比她大一歲,大二那年,作為學長,他和一群同學到校門口迎新,一眼便看見了她。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就像是天使一樣出現在他的視線,青澀的他是羞澀的,竟然呆愣的瞧著她,好半晌沒有反應。
她的笑容甜甜地,就像是這九月的眼光,帶著沁人心脾溫暖人心的力量,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清脆如黃鸝鳥般的清亮嗓音開口問他︰「學長,請問女生宿舍怎麼走?」
他呆呆的愣了片刻,才在一大堆的同學們起哄聲中想起,他們並不是來迎新的,而是和隔壁班的男同學打賭輸了,要在校門口騙一個漂亮小學妹到男生宿舍,介紹給他當女朋友。他有些罪惡感的看著她,咽了咽口水道︰「同學,我是你的大二學長,我叫施華。」
「施華學長好,我叫林婉華,請問你可以帶我去女生宿舍嗎?」她又甜甜地問。
他目光在其他幾個男同學的身上掠過,大家都期盼的點點頭,顯然對新來的小學妹很滿意。
「好,你跟我來吧!」他點點頭,見她拎著被子臉盆便伸手接了過來︰「我幫你。」
她抬頭對他露齒一笑,笑容晃花了他的眼,他心中的罪惡感更深,卻臨時改了主意,把他帶到了真正的女生宿舍樓下。因為他沒有遵守游戲規則,只好認罰打掃了一個學期的二樓廁所,他認栽,卻不後悔。
也許,上天對于商量的人,都是會憐憫的。
所以她,出現了,手里還拿著兩瓶礦泉水。
那個時候的礦泉水是奢侈品,大家幾乎都是和自來水解決。
她笑顏如花的把一瓶礦泉水地給他,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白皙的手上,腦海中忽然想起那句‘指如削蔥根’真是一點也不差的。
「你叫施華是吧,那件事情謝謝你!」她目光金金閃閃的,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讓他的心跳頓時漏掉了一拍。他自然知道她說得那件事情是什麼事情,但是那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們不對,她本來就是無辜,根本就沒有道歉的必要。
「不用謝我,我只是覺得那個小子配不上你而已。」他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句話,誰也配不上你。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如果那時候你把我帶到男生宿舍,就不會如現在一樣在這里掃廁所了。你不那麼做,是因為你很善良,我喜歡這樣的男孩子,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他既是愕然,又是歡喜。
這樣的話連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敢這麼大膽的和男生表白,他臉微微一紅,羞澀的點了點頭,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他,簡直就像一個被人調戲的良家婦女,那羞澀的樣子竟是一絲不差的。
也許緣分,始于初見,卻終于現實。
大四那年,眼見快要畢業,大家都為了工作忙得暈頭轉向,每個人都奢望可以拿到一份公職,因為那是鐵飯碗。而那時候,他的生命里出現了一個改變她命運的女孩兒,林蘭。
她的父親是鎮長,也是黨員,在當地的影響力很大。她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和他這個窮人家出來的孩子不同,為了生活總是要省吃儉用,為了生活要放棄很多東西,
她是第二個說喜歡她的女孩子,她個性活潑開朗,卻盛氣凌人,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依舊窮追猛打,甚至直接找到了她,告訴她他已經不愛她了。
他知道後很生氣,幾乎要動手打她一巴掌,卻忍住了,她的父親,他惹不起。她從背後抱著他,用溫軟細語道︰「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還可以幫你找到工作,你雖然愛她,可是她能給你什麼?我知道,你的家里就指望著你畢業後能掙錢養家,你的母親為了能念書賣了家里所有的糧食,你真的忍心他們繼續受苦?」
他知道自己不愛她,卻不得不和她在一起,她說得沒錯,他需要工作,需要更好地生活。
「我們分手吧,這幾年我也膩了,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厚臉皮的女孩子,竟然敢和男生告白,一開始覺得新鮮,時間久了才發現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的笑容很冷,他知道,因為他的心更冷,都是現實讓他迫不得已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離去時的笑容有些慘白,讓他心疼,卻沒有想到,她一句話也沒有留給他,就那麼從他眼前消失了。
在林蘭父親的幫助下,他成為了村支書,他努力工作,一步一個腳印,對林蘭的父親很恭敬,卻在他每一次和他提起結婚的時候沉默。林蘭的父親很生氣,林蘭卻很痴情,她百般勸說之下,林父升職做副縣長的時候,把他提拔成了鎮長,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林蘭的功勞,所以他決定娶她。
也許他和她的緣分本身就是強求,所以上天奪走了林蘭的生命,她在一場車禍中,不治身亡,他很高興,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因為這場車禍並不是意外。
林蘭的葬禮過後,他迫不及待的去婉華的家,卻被告知婉華已經結婚了,老公是某外企的職員,工薪階層,生活過得還不錯。他有些喪氣,果然還是來晚了。
婉華的父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並沒有給他好臉色,唯一對他很客氣的是婉書,婉華的妹妹。她的性子比較溫婉,人也很細致,她說︰「我知道你還愛著姐姐,但是姐姐說過,愛情是不容褻瀆的,女人不是一件物品,一棵樹,你走了,再回頭,她已經不在那里了。」
她的眉眼和婉華很像,笑起來的時候比較靦腆,不像婉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似乎沒有什麼忌憚的,因為她說,憋在心里是會憋壞的,他深以為然,所以他哭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你怎麼哭了!」她似乎很著急,手忙腳亂的樣子和婉華很像,他知道她不可能替代婉華,卻還是想把她留在身邊,似乎想要抓到她的一縷影子。
她和他結婚了,施家人都不同意,說他薄情寡性,但是婉書不信,她是個很善良的女人,從來不會相信別人的話,甚至和家里斷絕關系。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抱著別的女人放縱之後卻忍不住撥通了婉華的電話,說出了他瘋狂的愛,說出了他為了她做出了多麼瘋狂地事情,她嚇壞了,他神志不清,甚至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婉華一向是個不喜歡藏著掖著女人,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他這樣的衣冠禽獸在一起,所以給她打了電話。所有的事情婉書都知道了,那時候她正懷胎九個月,還有一個月就臨盆了,卻因為動了胎氣,提前生產,大出血,孩子活了,她卻去了,也許她是不願意面對他,也許她是後悔自己的識人不清,辨人不明,才會在難產的時候那般決絕的說︰「救孩子!」
以柔出生時候皺巴巴的,他大哭一場,從此發誓再也不會沾酒。
喝酒害死了婉書,喝酒讓婉華更加恨透了他!喝酒,便有了蘇映紅進施家,便有了施以玫!
回憶是殘忍的,他不願意記起,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洶涌而至,他忘不了她,正如那段過去,怎麼也抹不去一樣。
權利和**讓他失去了最初的純真,讓他得到的時候卻想著得到更多,卻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很對,比如婉華,比如婉書,比如家人。
如果時光倒流,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這樣做,也許會,也許不會!誰有說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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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大家一個問題,一個初中時候的同桌忽然打電話給我,說想我了,一打就是一個小時的胡亂掰扯,是幾個意思?
我深以為他是回家路上寂寞所以需要個人聊天派遣寂寞,給女神打電話可能女神會說我要去洗澡了,所以就打給我?
又或者說,他是玩整蠱,故意讓我七上八下!
其實我想說的是,本來今天至少也是5000+的更新,都是因為他,打個電話讓我莫名其妙的蕩漾了半天,這算是春心萌動了?
ps︰蛋撻,真的不是故意的!過了二十一年光棍節的妹紙傷不起!哀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