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片區這幫大佬們的午飯一直吃到下午三點多,席間諸多大佬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打探著老張家是不是真的想要金盆洗手,慢慢經營白道生意。張凜墨一直含含糊糊地應著,只說幫中閑錢太多,確實要準備操持幾個好的投資項目。但是也沒提金盆洗手放棄道上的生意。眾人听了一會兒,明白張家這是想要黑白通吃,心中暗暗打算著。
酒過三巡,一直密切關注老張家動態的馮道新覺得這氣氛差不多了,立刻笑眯眯說道︰「前兩天听說張老大有意和市里頭一起合作整改老片區。原本還以為是道上的人瞎傳的。現在看來,恐怕是有幾分真意了。」
張凜墨哈哈笑道︰「軍民魚水情,官民一家親嘛!咱們身為當地老百姓,是有義務配合市里的行動的。」
馮道新聞言,意有所指的笑道︰「親不親的無所謂,不過張老大要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我們這些個兄弟,別做出對不起大家的事兒就行。」
張凜墨依舊笑眯眯的應道︰「怎麼會呢,大家相處這麼多年,我老張家人什麼脾性,難道你們還懷疑嗎?」。
「財帛動人心。再好的兄弟也拼不過赤、果果的利潤。張老大最近和市里頭的接觸太密切了,完全不像您以前的習慣。我們哥兒幾個擔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統掌市北區的大佬孟慶生冷笑道︰「是啊。不管怎麼說,張老大您可是我們老片區的頂頭大哥,大家可都在看著您的意思辦事兒。當初是你,是你們張家提出要防著市里頭的人搗鬼,要努力把他們排除在咱們的圈子外,避免有人想挑撥咱們兄弟們內斗,坐收漁翁之利。如今又是你張老大最先打破規矩和市里頭的人接觸。張老大這麼做,就不怕引狼入室,與虎謀皮?」
張凜墨擺了擺手,隨意說道︰「偉大領袖曾經說過,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群眾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也是最保險的。我這麼做也是穩妥考慮。你們沒覺得咱們現在在老片區的情況有些扎眼嗎?」。
眾人聞言一愣,面面相覷。
張凜墨早有計劃要將大家聚在一起談談改造老片區的事情。現如今趁著小三兒弄的答謝宴,正好都說了。
「咱們這些個老世家,在老片區盤踞近百年,說話辦事甚至比市里頭還要好使。想必上頭也注意我們很久了。這次改造老片區的計劃,說不準就是一個試探。」
眾人听的心下一驚,馮道新月兌口說道︰「張老大這話……有些危言聳听了吧?」
脾氣較沖的西北區大佬沈東林冷哼一聲,呸的說道︰「我看張老大真是越活越尿性了,連這些個沒骨頭的軟蛋都顧忌,還是不是當年那個敢提刀跟我們在長街火拼的老大了?」
張凜墨默不作聲的看了沈東林一眼。只這一眼,自顧自義憤的沈東林立刻明白了自己在跟誰說話,當即訕訕的轉過頭去。張凜墨不以為然的開口說道︰「老話講得好,一山不容二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現如今這天下是執政黨的天下,我們老片區卻在建國以來一直處于國中之國的狀態。你們認為執政黨會就此善罷甘休嗎?」。
諸多大佬紛紛將手上的碗筷撂下,張顯揚立刻示意在大廳外面等候的服務員服務生進來撤桌,然後擺上茶水瓜果點心一類飯後甜點。張凜墨一直等服務生忙活完了退出大堂,這才繼續說道︰「之所以會同意整改老片區的計劃,我也有我的考慮。之前一直沒和大家說,借這個機會我也把話說明白了。」
眾人稍微正了正身子,以表示對張凜墨講話的尊重。
張凜墨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從全國的大局觀來看,整個關東省就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我們關東省的人都是土匪、流氓、黑社會、野蠻人。封閉、落後、不講道理。尤其是幫會勢力盤踞多年的老片區,更沒有那些執政黨的插手之地。」
一直靜靜听著的孟慶生忍不住插嘴道︰「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嗎?咱們老片區的幫會可是在建國之前就存在的,當初他們建國的時候也沒說要打壓咱們。張老大你這擔心是不是有點兒杞人憂天了?」
張老大嗤笑一聲,搖頭說道︰「當初他們沒打壓咱們,一則是剛剛建國那會兒手中政權還沒穩固,二則也是沒那個實力。畢竟那時候侵略戰和內戰剛剛結束,無論是外國鬼子還是北伐政、府那些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不敢四面對敵,更不會撥出力量對付相對還是中立的老片區。可是現在離建國那會兒已經六十多年了。國家的政權十分穩定,經濟發展的也不錯。外頭該忙乎的也都忙乎差不多了,所有事情基本都上了軌道,你覺得他們還會眼睜睜看著老片區自成勢力嗎?」。
馮道新有些不舒服的冷笑道︰「那你想怎麼樣,開門揖盜,束手投降?我們老片區可沒那個孬種!」
「對,大不了咱們就硬踫硬,我就不相信這世道還沒講道理的地方了。老片區向來是咱們的,咱們祖祖輩輩在老片區活了百十多年,我就不相信他敢把咱們攆出去?」
「看看市里頭那幫人的孬樣,各個都跟沒骨頭的軟蛋差不多。就這幫人想跟咱們掙老片區?滅了他全家。」
張凜墨坐在首位看著下面群情激奮的模樣,笑眯眯的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所謂民不與官斗。何況現在這年景可不是幾十年前了,你想跟人斗,也得看人跟不跟你斗。依我說,現在整個老片區一帶都是咱們道上的人,幾乎沒有平頭百姓,這明顯就是個不太妥當的事兒。要是人家ZF狠一狠心扔個導彈過來,你都看不見人先被炸飛了。防不勝防啊!」
張凜墨這一句話說的眾人悚然而驚,幾乎是啞口無言。張家三兄弟也都一臉驚悚的看著自家老爹,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老爹喜歡恐嚇人這毛病還是沒變。
什麼閑著沒事兒突然扔一個導彈過來,執政黨又不是草菅人命的恐怖、分子,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當年燕京大佬們憤恨老片區的囂張跋扈到了恨不得能處之而後快的地步,依舊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將老張家的勢力全部瓦解,就是為了不引起民眾的恐慌和社會的激蕩……如今自家老爹輕輕松松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張家小輩們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沒人相信張凜墨的瘋話。不過老片區其余大佬們卻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樣子信了六七分了。
張家小輩們惋惜的搖了搖頭。看看,這就是以己度人的悲慘下場。被糊弄住了吧?
張凜墨可沒理會自家小輩們的吐糟,繼續興致勃勃的說道︰「所以我想了想,改造老片區還是個不錯的計劃。等老片區改造完畢,咱們可以順勢建立個旅游勝地,同時也可以將老片區以內的建築店鋪租賃給外面的人,叫他們也進來幫我們轉移一下火力嘛。相信有這麼多老百姓過來,ZF是不敢隨便扔炸彈的。」
張顯揚臉色一黑,對自家老爸的臉皮厚度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過老片區其余幫會的大佬們倒是紛紛點頭,十分同意張凜墨這種強拉別人做炮灰的想法。
也有一些人依舊覺得不放心。封閉管理太久了,讓這些人自然而然形成了排外抱團的心里,對于外面的交流接觸明顯抵觸起來。馮道新就是其中之一,他憂心忡忡略帶不滿的抱怨道︰「可是突然引進了這麼多外人,我們也不知道誰才是老百姓誰是外邊勢力的眼線。要是他們意圖不軌故意埋伏在老片區監視我們怎麼辦?」
張凜墨聞言,一臉正色的說道︰「這就是我要改造老片區的第二個目的——將老片區幫會勢力進行洗白,所有武裝勢力全部轉入暗中。」
眾人听的心下大驚,月兌口驚呼︰「我們也要洗白?」
「不錯。」張凜墨頷首應道︰「其實這幾年來,咱們老片區幫會里的生意都大不如前了。因為整個老片區幫會勢力不允許直接參與販賣毒品的老規矩,咱們主體的生意大都放在買賣軍火,收保護費,放高利貸以及紅燈區一帶。其中除了買賣軍火和放高利貸之外,無論是紅燈區的生意還是收保護費的收益都沒有以前賺的多。主要還是因為隨著市里頭的發展,市區一帶也開了不少酒吧歌廳夜總會,所以來咱們老片區消費的人也被稀釋了。而且老片區的名聲一直不太好,外面正經做生意的人也不敢過來發展,剩下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幫會的附庸,沒什麼賺錢的能力。很多人自己都是沒錢賺了,當然更沒錢上繳給我們。」
張凜墨說到這里,突然回頭問張顯揚道︰「你今天服裝店開業賺了多少錢?」
「啊?」張顯揚猝不及防,立刻有些愣神。
張凜墨耐心的又問了一遍,張顯揚抓了抓腦袋,搖頭說道︰「今天還沒閉店呢,會計也沒把今天的賬傳過來。」
張凜墨大手一揮,很專斷的說道︰「現在就去問,讓他們先算出現在的。」
張凜墨看了看表,隨意說道︰「就算到三點半以前的。」
張顯揚應了一聲,立刻吩咐張漢聯絡省內各大旗艦店的店長,叫他們立刻核算清楚賬目報過來。大約等了近半個小時的功夫,和那邊聯絡完畢的張漢湊到張顯揚耳邊說了一個數字。張顯揚明顯也些驚訝,轉頭問道︰「賺了那麼多?」
眾位大佬耳朵一直,立刻目光灼灼的看了過來。張顯揚走到張凜墨面前,輕輕說道︰「總營業額是三千多萬。」
這回連張凜墨也有點嚇到了,不可思議的問道︰「怎麼可能會這麼多?」
下面也有大佬紛紛質疑道︰「是啊,小三,你該不會是瞎說吧。不過是一個買衣服的,怎麼可能一天就賺了這麼多。」
張顯揚苦笑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利潤會這麼驚人。不過他也有點明白張凜墨問這件事的意圖,轉頭看了張凜墨一眼,見老爸鼓勵的點了點頭。張顯揚輕勾唇角,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老張家旗下新成立的飛揚服裝品牌在全省內一共有31家旗艦店,其中每件衣服的價格都在一萬塊到兩萬塊左右。因為是新店開張以及新品上市,除老片區這一家旗艦店有這麼多叔叔伯伯捧場,賣了近千套服裝,其余的旗艦店大都賣了30多套。這些家一共算起來就是近兩千套。以每件平均一萬五千塊來算,可不就是三千多萬嘛!」
這其中,還沒有算上雖然不顯眼但價格可不便宜的鞋帽絲巾掛件兒等,要算上這些,恐怕營業額還得再加一些。
雖然這其中還有老片區諸多大佬們的傾情捧場,但考慮到服裝行業是一個不斷持續的消費行業,而且還要考慮到這是飛揚服裝旗艦店開業的第一天。雖然電視上廣告打的響亮,但依舊有很多人持觀望態度。等以後「飛揚」這個品牌發展起來,並漸漸打入省外市場,那麼利潤會更大。
怪不得世人都說奢侈品行業是暴利行業,暗暗咋舌的張顯揚總算是見識到了。
眾人听的啞口無言,就連張凜墨自己都瞠目結舌的呆愣半晌,這才訕訕說道︰「好家伙,快趕上咱們弟兄拼死拼活敢打敢殺折騰一個月賺的了。」
馮道新等幾位大佬忍不住問道︰「洗白的生意真能賺這麼多?」
此言一出,張凜墨就知道自己的目標基本達成一半。當即收斂了心神,意味深長的笑道︰「不光是賺得多,而且很輕松的賺,很安全的賺,還受法律保護哦!」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demeter扔了一個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