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苟村長家里,蔡麗琴吃完了兩塊香甜可口的沙瓤西瓜,感到這雙簧演得也差不多了,再繼續演下去鬧不好就會弄巧成拙演漏了餡,至于演出效果,從苟村長妻子胡蓮花後來的表現來看,應該還不錯,于是便起身告辭。
燕小飛和燕小強剛進門的時候,看到苟村長兩口子正親密無間地趴在桌子上,其實並不是在按動計算器算什麼賬目,而是胡蓮花在威逼丈夫調出他手機的通話記錄試圖找出蛛絲馬跡。他倆的突然來到,對于苟村長來說如同見到了大救星,他急忙把手機收起來裝進衣兜里,並把胡蓮花記了好多電話號碼的本子推到了桌子里邊。而至于苟村長對自已和蔡麗琴隨後的一場合作表演,那是相當滿意,並自認為徹底打消了妻子的猜疑。同樣,在心知肚明的旁觀者燕小飛看來,這一對狗男女,可真是無師自通,太會演戲了。
苟村長陪著妻子胡蓮花把蔡麗琴送到大門外,如釋重負地一回到屋里,就對燕小飛他們三個高興地說道︰「今天中午我請客。咱哪里也不去,就在我這里,讓魏瘸子整幾個稀罕菜送過來。」
燕小飛急忙站起來,客氣地說道︰「您就不要破費了,沒別的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有事,有事,當然還有事嘍,並且這事兒還真得需要你們三個出手幫忙。」苟村長一邊說一邊用手示意燕小飛繼續坐下。「是這麼回事兒︰這個老牛,很不自覺,村里的擴音機還一直放在他家里,我要有啥子事,比如下個通知啦,做個指示啦,還要跑到他那里去;你們說說,這算咋回事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去找他請示匯報工作吶;所以呀,今天正好趁咱們幾個湊在一起,咱去把它給我搬過來。」
「牛滿江他為啥不想交出來,是不是還在做東山再起的**夢?」苟明山好奇地問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他應該有這個意思。他大權獨攬了幾十年,讓他交權,就像從老虎嘴里掏肉一樣難,就像要了他的老命一樣不容易。」苟村長又開始滔滔不絕地演講起來。「有個大政治家曾經這樣說過,輿論宣傳就是生命線,誰有了話語權,誰就有了主動權。老牛很狡猾,他很明白這其中的門道,所以他才死死抱住那只擴音機不肯放。」
「那玩意兒很復雜,我們又不懂。」燕小飛一听,這分明是準備去牛翠翠爺爺家搶東西,頓時流露出些許為難情緒。
「小飛,你不知道,村長年輕的時候干過電工,爬線桿子就像猴子上樹一樣快,厲害得很!」苟明山邊說邊把大拇指一豎。
「談不上厲害,安個燈泡接個**線還是沒有啥子問題的。」苟村長也有很謙虛的一方面。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燕小飛不好再推辭了。
苟村長很快領著三個小伙子浩浩蕩蕩來到牛滿江家。
「老支書,貴體咋樣啦?」苟村長剛走進大門,就在院子里開始吆喝起來。
牛翠翠的女乃女乃听到動靜從屋里走到門口,臉上帶著幾分訕笑,不緊不慢地招呼道︰「哎呦——哪陣風把大村長給刮來了,身後咋還跟著這麼多的護兵?」
「臨時抓了幾個幫忙的,我想把擴音機搬到我家里去。」苟村長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徑直走進屋里。「啊嗨——翠翠也在這里。」
燕小飛本來想跟著苟村長走進屋去,一听說牛翠翠正在里邊,便立時停住腳步,站在了院子里,沒好意思和燕小強苟明山一塊走進去。
「小飛,在外邊站崗放哨呀,還不快進來。」牛翠翠透過紗窗,從屋里發現了自己的心上人,便跑到門口喊道。
燕小飛抬頭看了看居高臨下的牛翠翠,用手撓撓頭皮,訕訕地走了進去。
提前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貿然領著幾個人來搬擴音機,躺在床上的牛滿江喘著粗氣氣憤地質問道︰「曰竹,做人要厚道,你來搬不打緊,為啥不先招呼一聲?」
「老支書,大家都忙得很,咱就不要忒講究形式啦。」苟村長很生硬地回答。
「你一口一個‘老支書’,我啥時候撂的挑子?你現在也僅僅是村里的代理支書!」
「你還是忒講究形式。你從前也沒少教育了我們——形式主義害死人。」
「曰竹呀,你還知道我教育過你們?我培養了你這麼多年,還介紹了你入黨,積極支持你出任村長——」牛滿江義憤填膺,不得不翻翻歷史來教育教育安坐在椅子上的苟村長。
苟村長一走進屋,只是走到牛滿江的病床前站了一站,掃了一眼,便走過去一坐到椅子上,讓牛滿江老兩口和牛翠翠都感到十分寒心和惱怒。
「好,牛支書,咱閑話少說,這擴音機繼續放在你這里,你一時半會也用不上,我來回跑也忒不方便,你啥時候康復了,我再給你搬回來。我這樣說這樣做,你總該滿意了吧?」
听完苟村長的一番說詞,牛滿江沒有再做聲理會他,而是雙眼緊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自個兒生悶氣。把個牛翠翠也氣得在一邊朝苟村長直翻白眼。
苟村長見狀,不再嗦,急忙跑到安放著擴音機的桌子跟前,把電源插頭從牆上拔下來,把通到外邊喇叭上的電線從擴音機上拆下來,然後招呼燕小強和苟明山抬起笨重的擴音機,讓燕小飛提著頭上包著紅布的麥克風,他在後面空手跟著,又浩浩蕩蕩地開走了。
在魏瘸子熱火朝天烹制的幾個大菜送到溝村長家里之前,苟村長那得意忘形的聲音,從他家里,經過幾百米早就提前架設好的電線,通過掛在村子中央一根高水泥桿子上的幾個高音喇叭,開始傳向了四面八方︰「廣大的村民同志們,今天,我在我的家里給大家下個通知,如果哪位有急事需要用大喇叭招呼一下,請直接到我家里來。當然,像狗不見了,鴨子走丟了,豬崽子跑沒了,這樣的小事兒,咱就不要再動用喇叭驚動大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