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琪的出現倒是讓季維揚都愣住了,當時展顏留下的錄音,他交到了市局,按道理,陸安琪此時應該在看守所才對,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這期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差錯?!
他單手摟著展顏的腰肢,感受著她柔軟的身體在懷中一點點變得僵硬。睍蓴璩曉一直以來,陸安琪都是插在展顏心上的一根刺,她每出現一次,伴隨的都是疼痛。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說罷,推開季維揚,快步的向別墅內走去,而季維揚卻並未阻攔。
而展顏剛一離開,陸安琪就纏了上來,她像曾經一樣攬住季維揚的手臂,目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仍是那副楚楚動人之態。
然,季維揚盯著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冷,毫不留情的將她推開,「是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季維揚的深眸格外犀利,幾乎讓人無所遁形煦。
陸安琪來的也未免太巧合了,巧合到讓人無法不去懷疑。就目前來說,陸安琪可以說是無家可歸的,她沒有那種通天的本事知道他的行蹤,並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與展顏面前,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當了槍手,但站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是誰?一時間,他全無頭緒。
「沒,沒有人告訴我。」陸安琪的目光閃躲,同時踉蹌的後退,再次詢問道,「維揚,你告訴我,那段錄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季維揚冷魅的笑,「這個問題似乎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的重度抑郁癥是怎麼回事?你和林少晟的交易又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了復明,你與你那個親生母親聯手想要置展顏于死地又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逸」
他踱步來到她面前,微眯著冷眸,一順不順的盯著她,還是記憶中那張美麗而純淨的臉,可曾經那個單純而天真的陸安琪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陸安琪無辜的嘟著唇,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維揚,不是,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當初還是流產之後,我的確患上了抑郁癥,只是經過醫治後,已經痊愈了。我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了林少晟回國,可我剛回來,看到的卻是你和展顏的婚禮,維揚,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害怕,只是怕你離開我……」
季維揚唇邊冷魅的笑靨漸漸的凝固在臉上,呵,他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明白,原來欺騙也可以不是故意,並且,可以欺騙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是不是還打算騙一輩子……
他冰冷的墨眸讓她心驚,但此刻,陸安琪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至于林少晟的事,我承認,是我錯了,可是,維揚,我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你,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嫉妒魏展顏。」
她用雙手遮住面頰,幾乎泣不成聲了。
季維揚冷然的淡哼一聲,他從前怎麼沒有發現陸安琪有這麼好的口才,再十惡不赦的事,在她口中都變為了情有可原。
「那趙副院長的事呢?你又如何解釋?」
陸安琪無助的搖頭,「那件事我根本一無所知,在事發之前,我並不知道趙院長是我親生母親,這麼多年,我根本見都沒見過她,維揚,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無辜的,那天我對展顏說的話,只是想要氣她而已。」
「氣她?」季維揚出口的聲音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你的目的應該是氣死她才對吧。你明明知道展顏有心髒病,還說這些話來刺激她,如果不是杜小莫發現的及時,你的目的已經得逞了。安琪,我記得讀書的時候你最喜歡看福爾摩斯,心里謀殺?呵,沒想到你居然用到了展顏身上。」
陸安琪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雙拳緊握。「不,不是,不是那樣……」
「夠了,我不想听你繼續狡辯下去,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今天來此的目的了嗎?」
他英俊的臉龐一如當初,神情深冷淡漠,卻莫名的讓人心生恐懼,並且,那種恐懼已經順著她身體的四肢百骸開始蔓延。可是,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今天來此的目的。因為,她非常的明白,機會只有一次,一旦錯過,她的下半輩子只能在監獄中渡過。
她踉蹌的上前,伸手握住季維揚的手臂,但下一刻,就被他冷漠的甩開。她顫抖的手臂僵在空中,卻不敢再去觸踫他。
「維揚,你可以再幫我最後一次嗎?你和上面的人說一聲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坐牢!」
季維揚笑,單手隨意的插在褲兜中,「陸安琪,你以為警局是我家開的嗎?何況,是我將那份錄音交到警局的,你覺得我為什麼還要保你?」
安琪瞪大了驚恐的雙眼,眸中滿是絕望之色,然而,她卻依舊不死心的懇求著,「維揚,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季維揚冷漠的搖頭,「你已經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與憐憫。陸安琪,陸伯母即便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她含辛茹苦的將你養大成人,你卻忍心讓她坐牢,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啊?本來,我打算將你交給法律制裁,可是現在,我覺得似乎沒那個必要了。」
他深邃的墨眸變得更深,更冷了,如同來自地獄的撒旦。
「維,維揚,你這是什麼意思?」陸安琪自然不會認為他是打算放過她了。
「我覺得,有比監獄更適合你的地方了。」季維揚說罷,指尖隨意的指向她身後。
陸安琪回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紅十字的白色救護車。只是,與普通的救火車不同,上面紅色大字扎眼的寫著︰xxx精神病院。
就在剛剛陸安琪拼命解釋的時候,季維揚用手機發出了一條短信息,叫來了精神病院的人。
陸安琪整個人愣在原地,她只覺得雙腿一軟,瞬間癱倒在地。
季維揚踱步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安琪,謊言說一次,兩次稱之為謊言,但謊言說一輩子,就會成為真的。那個地方,或許會有更多的人期待你精彩的表演。」
此時,救護車的門被打開了,走下來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陸安琪連抻帶扯的塞進救護車內。陸安琪劇烈的掙扎著,口中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真的和瘋子無意。
「放開我,我沒有精神病,你們快放開我……」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精神病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哪里的人都是瘋子,徹徹底底,真真正正的瘋子,和一群瘋子呆在一起,她也會瘋掉的。
然而,並沒有人理會她的呼喊,因為這種事在這些醫生眼中早已見怪不怪了,每一個瘋子都說自己沒有瘋。陸安琪裝了這麼多年,早在醫院中留有案底,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她,她終于自食其果。
白色救護車帶著陸安琪呼嘯而去,這一次離開,她將徹底的從季維揚與展顏的世界中消失。
季維揚一邊想別墅中走去,一邊撥通了唐楓的電.話,「給我查,究竟是誰將陸安琪從局子里撈出來的。」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幕後黑手如果不抓出來,會成為他與展顏之間最大的阻礙。
「會不會是你家老爺子?」唐楓猜測著。
「不會,安琪將陸曼雲弄進去了,老爺子落井下石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撈人。從市局那邊入手,應該並不難查,一有消息馬上告訴我。」季維揚言簡意賅的吩咐完,便掛斷了電.話。
途徑客廳,他禮貌性的與魏景年夫妻打了招呼,然後便向樓上臥房走去。
推門而入,臥室內一片寂靜。展顏安靜的躺在大床上,柔軟的蠶絲被整個蓋住了她嬌弱的身體。
她背對著他,紋絲不動,甚至連呼吸聲都是極微弱的。但季維揚知道她並沒有入睡。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沉重的身軀使得柔軟的床墊塌陷了一角。他微涼的指月復輕輕的拂過她額角,出口的聲音極是柔潤。「顏顏,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只有彼此。」
展顏並未回答,她依舊維持著唯一的姿態,如同石塑雕像一般。然而,在季維揚看不到的一面,她眼簾緊闔著,一顆剔透的淚珠卻順著眼簾無聲的劃落,隱入棉被之中,很快隱沒了蹤影。
二十分鐘之前,她就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觀著季維揚與陸安琪之間的一切,雖然她听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她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兩個人之間的表情,季維揚的冷漠,陸安琪的哀求。她看到他無情的將陸安琪推開,她看到精神病院的救護車將陸安琪帶走,她也知道,從此,陸安琪將永遠的消失在她的世界。
如果是曾經,她連做夢都希望陸安琪能遠離她和季維揚的生活,她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可是如今,她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完全是一個旁觀者,看著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即便陸安琪不在是他們之間的障礙,她和維揚也不能繼續在一起了。
這個世界上最神聖的事,就是從兩個人變為三口之家。可是,她與季維揚,即便他們能走到白發蒼蒼,也永遠只是兩個人,那根本無法稱之為家。
面對她長久的沉默,季維揚淡淡的嘆息,指尖順著她額角穿過她柔軟的發絲,溫潤的神情中帶著一種疼惜。「」顏顏,累了嗎?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依舊沒有回答,他低頭吻上她額角,然後,起身離開。他高大的背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房門一開一合,屋內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展顏隨之從床上坐起,漂亮的眸子漆黑而空洞,目光茫然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
展顏突然覺得很累很累,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再次醒來,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電.話那頭,杜小莫放聲痛哭著,哭聲極盡的悲傷淒涼,听得展顏一陣陣心驚。
「小莫,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杜小莫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展顏,我在蘭桂坊酒吧,你來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難受……」
電.話突然被掛斷了,話筒中只傳出嘟嘟的忙音。展顏顧不得其他,匆匆忙忙的去了蘭桂坊酒吧。
司機將她送到蘭桂坊酒吧門外,並千叮萬囑他就等在門外,有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展顏在一間VIP包房中找到了杜小莫,她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手中卻依舊握著酒杯,一邊喝,一邊不停的哭。
「小莫!」展顏走過去,躲過她手中的酒杯,然後將她輕輕的攬入懷中。
杜小莫趴在她肩頭,放聲的痛哭著。展顏向來不會安慰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著小莫。
等到杜小莫終于哭累了,又開始不停的喝酒,展顏根本勸不住,到最後干脆不勸了,只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喝。
杜小莫是真喝高了,到最後開始斷斷續續的不停嘀咕著,「你說,為什麼男人可以這麼無恥呢,他分明說過不可能為我離婚的,可是,卻又那麼理直氣壯的告訴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我走。」
她砰地一聲將酒瓶摔在桌面上,痛苦的用手撐著額頭,「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讓我一輩子給他做情人。」她不停的哭著,緊緊的抓住展顏的手,「展顏,他對我很好,非常非常好,似乎我要全世界,他都可以給我,除了婚姻,除了婚姻他什麼都願意給我。為什麼,為什麼他這麼無恥,可是,又是為什麼,我的心在一點點被他說服,我竟然私心的想要就這麼一直過下去,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邊,哪怕一輩子無名無分,哪怕一輩子做他見不得光的情人……展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啊?我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我成為了那種我曾經最痛恨的人。」
展顏心疼的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她想,她是可以理解杜小莫的,世人都辱罵和唾棄第三者,可是,又有誰能真正的懂得身為第三者的痛。
「展顏,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展顏沉默了半響,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嘆息,「小莫,如果是我,我會離開的,即便是心痛的快要死掉了,還是會忍著痛離開。」
她知道杜小莫有多痛,也知道她有多不舍,但錯的就是錯的,無論有多少情非得已的理由,破壞別人的家庭,杜小莫終究是站在了道德的底線上,她終有一天會毀了自己的。
杜小莫淚眼迷蒙的看著她,忽而又笑了,並不停的點頭,「對,你說的對,是該離開的。」
杜小莫又開始拼命的灌酒,她喝的爛醉如泥的,手機拼命的響著,卻被她直接關機。展顏不用問也猜得出是,一定是那個男人打來的。
「小莫,不早了,你也喝醉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展顏從她手中奪過酒瓶。
杜小莫倒也不再搶了,她喝的手腳都軟了,也早已沒了力氣。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目光茫然的看著展顏,莫名其妙的問道,「展顏,你呢?你真的肯離開季維揚嗎?展顏,你是不是也很痛?」
「長痛總比短痛好吧。」展顏淡淡的笑著,笑靨莫名的苦澀。
杜小莫半趴在桌案上,笑都是稀里糊涂的,卻不停的嘟囔著,「酒真是好東西,至少可以暫時的麻痹,心麻痹了,就沒那麼疼了。可惜你身體不好,不能喝酒。展顏,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要可憐,明明那麼那麼愛,卻連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魏展顏,你***就不能自私一次嗎?」
她突然抓住展顏的手,向前攤開,「展顏,只要你伸出手,你就可以抓住季維揚,你為什麼就是不能……」
她話說一半,身體傾斜著,癱倒在桌面上。
展顏苦笑著,無奈的搖頭。她真的私心的想要自私一次,可是,她一想到季維揚曾經殷切的對她說想要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就心疼的要命,她就沒辦法繼續自私下去了。
展顏沒辦法將杜小莫帶回家,她讓司機開車去了賓館,兩個人在賓館呆了一整夜。杜小莫醉的人事不省,展顏卻了無睡意,一直坐在她身邊,默默的陪著她,看著她入睡。
翌日清晨,杜小莫才醒來,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人終于清醒了過來。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向身旁的展顏詢問道,「我睡了很久嗎?」
「嗯。」展顏溫笑點頭。
杜小莫攏了攏長發,有些心虛的又問道,「展顏,我昨天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她最擔心的就是展顏知道她和季維忻之間的關系,那個人是季維揚的哥哥,她不希望展顏會看不起她。她只有這麼一個朋友,唯一的朋友,她不能,也絕不可以失去她。
「睡好了嗎?去洗漱吧,我已經叫了外賣,你喝了那麼多酒,吃些東西胃會舒服一些的。」展顏的神情淡淡的,但聲音卻溫溫的,就像溫熱的清水一樣,沒有那麼多的激情,卻總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那一種溫暖自然而然的就進入了心靈深處。此時,杜小莫覺得,季維揚和展顏在一起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的感覺吧,難怪他舍不得放手,如果換做是她,她也絕對不會放開。
杜小莫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再次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依舊是神清氣爽,光彩奪目。「展顏,你今天有事兒嗎?」
「沒有。」展顏笑著搖頭,她現在如同于廢人一個,她還能有什麼事兒。
「陪我去逛街,手癢,想花錢了。」
杜小莫和展顏一起在百貨商場中閑逛著,杜小莫又是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東西,有些甚至連試都不試就買了。好像百貨商場的東西不要錢一樣。
「展顏,你喜歡什麼?我送給你。」杜小莫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金卡。
展顏蒼白著容顏,目光從她手中金光閃閃的卡上掃過,漂亮的眉心緊蹙在一起。展顏不笨,她已經猜到杜小莫花的錢應該是那個男人給的,可是,她不喜歡看到小莫這樣。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真的是一場交易。
「我什麼都不需要,小莫,我只希望能看到你幸福。」
杜小莫臉色微變,卻強撐著笑靨,看似燦爛,卻帶著一股莫名的酸澀。「行了,好端端的說這些干嘛啊,怪心煩的,再陪我到前面轉轉吧。」
兩個人又逛了幾個高檔精品店,途徑男裝區的時候,展顏下意識的在一間精品店前駐足,她的目光一順不順的看著櫥窗中的那款純黑色西裝,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季維揚穿上這款西裝,一定格外的英俊吧。
在她的印象中,季維揚的西裝似乎都是純黑色的,深沉而神秘的顏色,真的和他十分的相配。
「看什麼呢?」杜小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哪款黑色的西裝。然後,輕笑著揚起了唇角,玩味道,「想買給季維揚?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不,不用了。」展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他的,現在又獻殷勤的送他東西,算怎麼一回事兒啊。
「走吧。」展顏轉身要離開,卻被杜小莫一把扯住了。
杜小莫看她那副憋屈的模樣就生氣,扯著嗓門卻喊了一聲,「展顏,我痛苦***是我犯.賤,你痛苦就是純活該了,季維揚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的,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死死的抓住他。」
展顏微眯起眸子,眸光中透著淡淡的清寒,那一抹寒,讓杜小莫心頭突然泛起一股疼痛。她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展顏,你難道就不能為自己考慮一次嗎,只要你伸手抓住季維揚,就可以得到幸福。」
展顏苦笑,強迫著自己將目光從那件西裝上移開,「小莫,我不能那麼自私,何況,這樣對維揚也不公平。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
展顏說完,踩著高跟鞋向前走去,而在她身後,杜小莫僵硬在原地,目光一片蒼茫。
……
晚春的夜晚,清涼而沉寂。
季維揚應酬到凌晨,喝的爛醉如泥被司機送回別墅。
他迷迷糊糊的扯上的西裝,直接丟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然後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在大床上,很快失去了意識,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這一夜,他似乎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到了展顏,夢到她穿著雪白的絲質睡裙站在落地窗前,長發如絲緞一般光滑,隨意的披散在腰間。
睡夢中,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從床上坐起,目光貪婪的注視著她的背影,低低的、溫柔的喚著她的名。
「顏顏,顏顏。」他向著她的方向伸出了手臂。
而站在窗前的女子遲緩的回頭,對著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清澈的像水一樣,卻偏有一種顛倒眾生的魅力。她踏著皎潔的月光一步步向他靠近,如瑩玉般晶瑩剔透的小手緩緩的置于他掌心間。
季維揚感覺到自己胸腔中的心髒在為她狂烈的跳動著,他勾起唇角,透出一絲邪魅。下一刻,手臂用力一扯,將她整個人攬入了懷抱中。
她溫涼柔軟的身體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低垂著頭,雙頰緋紅,臉頰邊顯出淺淺的梨渦,季維揚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溫軟的吻落在她淺淺的梨渦之上。
展顏羞怯的側開頭,呢噥軟語,听得人骨頭都要酥了。「你,你別這樣。」
季維揚唇角笑意更深了,她越是推拒,他越是想要繼續,女人的半推半就,永遠讓男人更有征服感。
他抱著她一同滾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軀將她緊緊的壓在身下,他修長的指一顆顆解開她胸口的紐扣,雪白的肌膚在他的視線中一寸寸呈現,因為緊張,她急促的喘息,伴隨著胸口上下的起伏,兩蹙柔軟輕輕的晃動,看的人幾乎血脈噴張。
他低頭咬上一側的玫紅,唇舌熟練的啃咬挑弄著,展顏嫣紅的唇片輕顫著,不時的發出破碎的呻.吟。
「顏顏,顏顏,我要你。」他不停的呢喃著,唇舌順著她漂亮的鎖骨一路向下親吻,在平坦而敏感的小月復處短暫留戀後,便強勢的分開她雙腿。
他埋首在她雙.腿.間,技巧的用舌打開她身體的入口,肆意的侵入讓展顏的嬌軀不停的顫抖著,她又是痛苦,又是歡愉的呻.吟聲,簡直要將人逼瘋了。
「不,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情動時,她忍俊不住的掙扎,雙腿下意識的曲起,軟軟的身體萎縮成了一小團。
季維揚將探入的舌尖從她體內抽出,轉而去親吻她的唇,將她喋喋不休的呢喃與呻.吟統統的封在她口中。
而他突然的抽離又讓展顏的身體突然空洞,心好像也跟著空了一樣。她黑葡萄一樣的眸子含著蒙蒙的水霧,可憐兮兮,又帶著一絲哀求的看著他。
季維揚邪氣的笑,兩只捏起她瑩潤的下巴,伏在她耳側曖昧的呢喃道,「原來顏顏的‘不要’,是‘不要停’的意思啊。」
他的話已經讓她羞得無地自容,她在他懷中不安分的掙扎著,想要月兌離他的懷抱,然而,此時彼此都是衣衫半.果,肢體的踫撞與肌膚的糾纏只會讓季維揚更加的瘋狂。他不由分說的分.開她雙腿,腰身用力,猛地向前一挺,全部沒入她濕軟的身體之中。
「啊~~」展顏激烈的吟偶一聲,十指緊扣住他肩頭的皮肉,她只覺得身體都被他撕扯開了,有些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微妙快感,她的手臂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已經緊緊的纏住了他頸項,迎合著他瘋狂的律動,不知羞恥的想要的更多。
展顏淚眼迷蒙著,用貝齒緊咬著唇瓣,才能抑制住羞恥的呻.吟聲,而他似乎也不讓她如意,一面瘋狂的沖刺,一面用修長的指尖撬開她貝齒,手指長驅直入,攪弄著她濕漉柔軟的丁香小舌。
「乖,別忍著,叫出來,我喜歡听,顏顏,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叫的有多銷.魂。」
「住口,別說了,別再說了……嗯,啊~~」展顏拼命的搖頭,她急切的想要否認什麼,然而,剛一開口,溢出的便是羞人的吟偶之聲。
她溫軟的呻.吟聲如同一劑催化劑一樣,加速了他攻佔的節奏,他用力的按住她腰肢,野蠻的頂撞著她的身體。而展顏嬌弱,哪里受得住他如此的瘋狂,很快便開始求饒了,「不要了,維揚,快停下來,我受不住,我受不住的,求求你放過我吧……」
而身陷***之中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停的下來,這個時候喊停,無異于要他的命。他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要的更狂野,直到在她體內全部發泄後,才疲憊的從她身上翻倒下來。
季維揚感覺到沉重的疲憊,卻不忘將身邊的小女人半摟入懷,低聲的囑咐著,「顏顏,別忘了吃藥。」
話音剛落,他感覺到原本伏在懷中溫軟順從的嬌軀一寸寸變得冰冷而僵硬,她抬眸直視著他,目光冰冷的幾乎凝水成冰。
然後,她美麗的眼眸中開始有大顆的淚珠不停的滑落,一顆接著一顆,最後形成了一柱,那些眼淚很快凝聚成了水霧,將她的身軀團團的包圍,她的影像在他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模糊。
「顏顏,不要哭,你不要哭了,我只是愛你,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他焦急的說著,然而,卻無法阻止她哭泣。到最後,她整個人都變成了霧氣,在他眼前渙散,消失。
「顏顏,顏顏!」季維揚驚叫一聲,突然從床榻上坐起。窗外陽光刺目,居然已經是清晨了。
他用手指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然後側頭看向身側,空空蕩蕩的位置,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竟是一場無邊的春夢。
季維揚起身下床,站在落地窗前,隨手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後,唇角揚起一絲苦笑。他還真是很久都沒有踫過她了,最後的一次,還是在美國,他酒醉後強迫了她。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她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撥通了展顏的電.話。電.話那一端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听得出展顏還在半夢半醒間。
展顏的病情最需要的就是靜養,她已經開始養成了早睡晚起的習慣,這樣更有利于身體的恢復。而陸如萍很會照顧人,每天都熬補血補氣的參湯給她,並且什麼活都不讓她做,展顏倒真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季維揚溫聲詢問。
「沒,我正打算起床呢。」展顏淡淡的回著,又問,「這麼早打來,有事嗎?」
「嗯。」季維揚很是認真的應著,「顏顏,我想你。」
這對于他來說,就是最大的事吧。
而電.話的那一端,卻一直的沉默著。展顏並沒有回答,當然,她也無從回答。
沉默良久後,季維揚再次詢問,「今天打算做什麼?」
「還不知道。」展顏隨口回著,但語氣多少有幾分落寞,她還能做什麼,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這樣的生活和養豬也沒什麼區別。
很多時候,她都在懷疑她活下來的意義,但每當清晨醒來的時候。她站在落地窗前,覺得自己還能看到新一天的太陽,還能感受到花香,還能感覺到春風拂過長發的纏綿,她都會莫名的感覺到幸福,也許,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陪我出去走走吧,今天是周末,正好彤彤不上幼兒園,我上次答應帶她去游樂園玩兒,一直也沒抽出時間,我們一起去吧。」
「我……」展顏聲音明顯的遲疑,可一時間竟找不到理由拒絕,但如果直截了當的說不去,保準會激怒季維揚,他現在看似對她事事順從,但這個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專橫還是存在的。
「我半個小時後開車去接你。」季維揚說罷,便掛斷了電.話,壓根就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展顏之後起身下床,簡單的吃了些早餐,听說她要和季維揚出去,陸如萍滿臉的笑意,居然還叮囑她如果玩兒的太晚就不用回來了。弄的展顏臉都紅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季維揚如約將路虎車停在了魏家別墅樓前。展顏推門上車,只見副駕駛的位置上多了一個粉粉女敕女敕的小女娃,正是季維忻的女兒彤彤,她扎著兩只羊角辮子,穿著漂亮的公主裙,眉眼間隱約有父母的模樣,笑起來的時候十分討喜。
「嬸嬸,你好久都沒來看彤彤了,彤彤可想你了。」小丫頭的嘴巴也甜,伸出兩只短短的小手臂,環抱住展顏的頸項。
展顏抱著她做到了後座,一晃許久未見這孩子了,似乎又長高了許多。展顏記得外婆曾經說過,有苗不愁長,看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才發現自己在一天天的變老,這就是血脈傳承,生命生生不息。
想至此,展顏心口竟莫名的苦澀。
「嬸嬸,你不開心嗎?」生活在這種家庭之中的孩子,很小就學會了擦眼觀色,展顏臉色一個微妙的變化,彤彤居然都看在眼中。她肉呼呼的小手捧著展顏的臉,笑嘻嘻的說道,「一定是三叔不好,才忍嬸嬸傷心的。」
坐在前面的季維揚正在開車,聞言回頭,唇角不自覺的淺淺上揚,「彤彤為什麼認為是三叔忍嬸嬸傷心的?」
彤彤嘟著小嘴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媽媽每次哭都是因為爸爸。」
季維揚墨眸不由得深了幾分,但唇邊笑意不變,繼續專注的開車,只是溫笑的回了句,「三叔可舍不得嬸嬸傷心,三叔最疼她呢。」
「季維揚!」展顏溫怒的出聲打斷他,居然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有的沒的。
季維揚聳肩一笑,不再出聲。
車子在游樂園門口停住,因為季維忻平時工作忙,而蘇穎多數時間都用來交際應酬,很少有時間分給孩子,彤彤幾乎很少有機會出來玩。她一到游樂場,就興奮的沖向了摩天輪,二十米高的摩天輪,等到達最高點的時候,展顏都覺得有些眩暈,但彤彤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小身子趴在季維揚懷中,探著腦袋不停的向下張望著。
「三叔你看那邊的船飛的好高啊,我們一會兒去玩兒那個好不好?三叔,那邊的湖好漂亮,我們去劃船吧,我西湖那個小鴨子的船……」
小丫頭喋喋不休的說著,倒是坐在對面的展顏一直淡漠不語,只是柔潤的目光默默的凝視著彤彤,漂亮的眸子,含著歡喜,又含著憂愁,那一種情緒既矛盾又復雜。
從摩天輪上下來,彤彤說什麼都要去玩兒海盜船,但孩子太小,玩海盜船多少有些風險性。季維忻和蘇穎的感情不和,但對于彤彤卻是疼到骨子里的,萬一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也沒法向季維忻交代。
他斬釘截鐵的一口拒絕,但彤彤卻不高興了,小丫頭可是完全的遺傳了季家人骨子里的霸道,順著她的性子,什麼都好說,一旦違逆了她,小東西就開始又哭又鬧了,並且好話說盡了,她就是不听。
季三少發誓,如果這孩子是他親生的,他早就將她拎起來大了。他故意冷下臉色,「季彤彤!你再不听話我就打你了啊。」
彤彤依舊哭聲不止,卻知道三叔的厲害,這孩子非常聰明,一見季維揚變了臉色,立即躲到了展顏身後,可憐兮兮的扯著展顏的一片衣角,「嬸嬸,三叔洶我,彤彤怕怕。」
展顏俯身將孩子從地上抱起,鉛白的指尖輕輕拭去她小臉上的淚痕,「乖,彤彤不怕,三叔是和你鬧著玩兒呢。」
季維揚一見她抱孩子,立刻從她懷中將彤彤接了過來,彤彤不重,但展顏的身體不好,季維揚是生怕她累到半分。
「彤彤不是喜歡鴨子的船嗎?我們去坐船好不好?」
「好,三叔最好了。」彤彤破涕為笑,不停的鼓著手掌。
今天的天氣好,陽光和煦的,又是周末,人很多,大多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春游的。三個人等了很久,季三少的耐性幾乎都要被耗光了,終于輪到了他們,還好正巧是女敕黃色的鴨子船,彤彤歡天喜地的坐了上去。
季維揚一邊蹬著船,一邊照看著彤彤,當然,還得時刻留意著展顏,她可比彤彤還嬌弱。
「累了嗎?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這樣的問題,一路上季維揚也不知道問了有多少遍了。
展顏淡淡的搖頭,「沒關系,我很好的。」
等船靠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季維揚帶著展顏和彤彤去餐廳吃飯,彤彤喜歡吃西餐,但手太小了,不會使用刀叉,季維揚就細心的將牛排一塊塊切好了放在彤彤的盤中,順便也給展顏切好了牛排。
「我自己可以切,我又不是小孩子。」展顏嘀咕了一句。
季維揚低柔的笑,「你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
展顏低了頭,眸光卻柔和了,清澈的眸中隱約有了笑意,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
彤彤玩了一整天,也累壞了,回去的途中,季維揚專注的開車,而展顏抱著彤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孩子趴在她柔軟的胸口,睡得香甜。
「顏顏,你看彤彤多可愛啊。」透過後視鏡,季維揚溫和的看著身側的小女人。
展顏點頭,柔柔的目光看著懷中的彤彤,卻隱約的又有了幾分苦澀,她時常在想,如果她的小顏能有幸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和彤彤一樣可愛吧。
「嗯,彤彤的確是可愛,蘇穎姐有福氣呢。」展顏淡淡的回答。
「其實,像彤彤一樣可愛的孩子多著呢。」季維揚笑著回了句,剛想再說什麼,車已經駛入了季家別墅。
季維揚將車子停在大門口,然後將孩子從展顏懷中抱過來,而彤彤依舊睡得很沉。「上去坐坐嗎?」
展顏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古樸的別墅小樓,卻仍有些心生畏懼,「太晚了,季將軍大概睡了吧,我就不去打擾了。」
季維揚自然不會為難她,「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將彤彤送進去,很快就出來。」
「嗯。」展顏溫溫的點頭。只是,季維揚進去之後,許久都沒有出來。
因為季維揚剛一進門,就見他家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專程在等著他的。
季維揚將孩子交給保姆,然後走向了父親。「爸,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你今天帶彤彤去哪兒了?」季博城沉聲詢問。
「去游樂園,大哥大嫂不是忙嗎?我就帶彤彤去游樂場轉了一圈。」季維揚避重就輕的回答。
「只有你和彤彤?」季博城又問,顯然是知曉一切。季維揚帶彤彤去游樂園不過是幌子,想和展顏在一起才是真意。
季維揚知道他老子的眼楮最近一直盯在他身上,想要隱瞞什麼還真就不容易,他便也直截了當的承認,「和展顏。」
季博城點了點頭,倒是沒動怒,只是沒什麼情緒的繼續問道,「展顏的身體狀況如何了?」
「恢復的比預期好一些。」季維揚如實回答。
季博城沉默了片刻,潤了口茶,蒼老而犀利的眼眸微眯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才繼續說道,「你照顧展顏我並未反對,但照顧她和你的婚姻大事並不沖突,當初你照顧陸安琪,不是一樣可以和展顏維持正常的婚姻生活嗎。」
父親的意思很明確,他是希望一切可以回到曾經的生活模式,只不過人物的位置有了新的變化,展顏將會成為曾經的陸安琪,享受著他的關心與照顧,而他妻子的位置,或許會是李小倩,也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但獨獨不能是展顏,理由只有一個,就是她的病。
「爸,您的意思是讓我家外有家?」季維揚雙腿隨意的交疊著,笑的有幾分冷。
明顯帶著諷刺的話,讓季博城的面上終于有些掛不住了,他好歹是國家干部,慫恿自己的兒子養情人算怎麼回事兒。
「你也不必曲解我的意思,你當年照顧安琪,不也只是‘照顧’而已。如今換了展顏,怎麼就不行了?」
「不行。」季維揚回答的斬釘截鐵。「當初我對安琪只只有愧疚,而我現在對展顏的是愛,我不可能對她做到發乎情止乎禮。上一次姨媽逼走展顏,現在你又逼著我再娶,我是真累了。唯一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家外安家’,如果您覺得合適,我明天就去和李叔叔商量,如果李家人沒有意見,我隨時可以和李小倩領證。」
「你說的那是什麼渾話!」季博城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在桌案上,他季家門檻再高,李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怎麼可能同意這種荒唐事。
季維揚沉默了片刻,但俊顏上卻透出一絲不耐。想到展顏還在外面等他,他就越發的心急了。
他語氣放緩了幾分,繼續開口,「爸,您從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有擔當。不是維揚不孝,一定要違逆您。而是展顏的病情,的確不能離開我的照顧。您也知道,她是陸伯母唯一的女兒,如果展顏有個三長兩短,陸伯母在里面也不會好過。」
這一次季維揚打得是感情牌,將陸曼芸搬出來,直接戳中了季博城的軟肋。
只听老爺子微嘆一聲,面色雖然是緩和了,但語氣仍是強硬的,「展顏不是還在你車中嗎,你先將她送回去吧,至于你的婚事,我再和老李商量一下,他家的丫頭對你倒是挺上心的,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呢。」
季維揚悶聲不語,他與李小倩並未有過太多的交集,李小倩究竟喜歡他什麼呢?如果讓他知道,他一定改。
「爸,您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目前,季維揚認為還不是激怒季將軍的時候,所以,話也不能說的太過激,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維揚從別墅走出來的時候,展顏依舊乖順的坐在車內,目光淡淡的落在一角,連端坐的姿勢都不曾改變過半分。
「對不起,回來晚了,等急了吧。」季維揚坐進駕駛室,發動了引擎。
展顏默默的搖頭,並無任何的情緒波動。
季維揚也沒在開口,一路上,兩人出奇的安靜。只有道路兩旁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不時的透過車窗而入,照在兩人的臉上,劃開一道道跳動的昏黃光影。
最終,車子在魏家別墅前緩緩的停了下來,展顏溫溫的說了聲再見,就要推門下車,然而,車門卻是早已被鎖住的。她不解的回頭,只對上季維揚一雙深邃如海的眸子,正專注的看著她。
「顏顏,我們談談吧。」
展顏沒有回答,卻坐正了身體,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季維揚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遲疑片刻後,才開口,「顏顏,從現在開始,我正式開始追求你,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但是,追求心愛的女人,卻是我的權利。」
展顏粉女敕的唇片輕顫兩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想做什麼,她也無法阻止,那麼,也只能任由著他。
其實,他說的對,她有追求的權利,她同樣有拒絕的權利,他們不能在一起,這是根本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
狹小的空間內,彼此間有短暫的靜默,靜到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彼此起伏不定的呼吸聲。最終,還是季維揚出聲打破了沉默。
「顏顏,其實,我已經想過了。孤兒院中有很多沒有父母的孩子,我們可以領養一個,領養一個像彤彤一樣可愛的小女孩,將她當成是我們親生的……」
他話說一般,卻頓住了,因為展顏正死死的盯著他看,那目光太過復雜,有陌生、有震驚、也有無奈與疼痛。
季維揚說的再清楚不過,將她當成是親生的孩子,只是‘當成’而已,畢竟不是親生的骨肉,不是留著與他們同樣的血脈,季維揚的做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展顏復雜的目光讓季維揚不由得心慌,他試探的出聲喚她的名字,卻被她冷漠的打斷。「顏顏……」
「你不必再說了。季維揚,如果你錢多到沒有地方花,就直接捐給孤兒院吧,那樣會有更多的孤兒受益。至于領養的事,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季維揚也沒想到展顏的反應會如此過激,一直以來,孩子都是展顏的心結,他以為只要領養一個孩子,他們之間就會多一分歡樂,就像今天彤彤帶給他們快樂一樣。
只是,事實證明,展顏並不需要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來填補心靈的缺口,她想要的是他們的孩子,更確切的說,她只想要小顏,可是,小顏卻再也回不來了。
「季維揚,你的話說完了嗎?現在可不可以讓我回家,我真的很累。」展顏的聲音極盡的清冷。
季維揚按下了解鎖鍵,展顏推門下車,徑直的向別墅內走去,季維揚並沒有追上去,而是坐在車中,默默的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知道她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視線中。
他並沒有急著發動引擎,而是不急不緩的點了一根煙,靜靜的吸著。車窗半敞著,裊裊煙霧順著車窗的縫隙而出,很快消散在茫茫夜色之中。而他英俊的側臉在明滅煙火的映照下,越發的落寞。
即便父親的態度再強硬,他也有把握可以說服他,但對于展顏,他卻是全然無措的,她遠比父親的態度更堅決,也更執拗。
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他季維揚也是凡夫俗子。可在這個世界上總有比孩子更重要的,那就是他對展顏的愛。
而此時此刻,展顏已經回到了臥房中,她關掉了臥室內的等,然後走到落地窗前,借著園中微弱的燈光,她看到季維揚的路虎車依舊穩穩的停在那里,如同鋼鐵騎士,那一種守護,讓人莫名的安心。
展顏的指尖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墨綠色的車身在她指下不過是小小的一點而已。她輕輕的撫模著,淚無聲的流淌了下來。
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顧一切的沖下去,撲入他溫熱的懷抱中,對他說︰維揚,我願意,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可是,她不能那麼做,不能……
展顏強迫著自己將視線從落地窗前移開,她堅強的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杜小莫的電.話。
「展顏,有什麼事嗎?怎麼這麼晚了還打來?」杜小莫的聲音很小,呼吸隱隱的有些起伏不穩。
展顏自然不會想到,此時的杜小莫剛剛結束和季維忻的翻雲覆雨,此刻,那個男人就睡在她身邊,她極力的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他。
「小莫,我,我覺得我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一個人生活下去,我想相親,你有沒有何時的對象介紹給我?」展顏的交際圈很窄,幾乎是不認識什麼人的。而這種事她也不可能和父母商量,因為魏景年和陸如萍都是巴不得她和季維揚復婚的。
彼時,杜小莫已經悄聲的離開了臥室,聲音也放大了一些,但她直截了當的便戳穿了展顏的謊言,「是不想一個人生活?還是急著將自己嫁掉,讓季維揚死心?展顏,為了他,你是不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展顏緊抿著唇,臉色微微的蒼白了,她沒有回答,因為,根本無從辯解。
長久的沉默之後,杜小莫只能無奈而沉重的嘆息一聲,「展顏,你真的想好了嗎?很多事,一但邁出第一步,可能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就像她與季維忻,那一次的靠近,結果卻是痛苦的糾纏一生。
展顏鉛白的指尖緊緊的抓著手中純白冰冷的手機,堅定的點頭,「我希望對方是離異或者喪偶的,一定要有小孩,這樣會省去很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