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小倩精心謀算的時候,展顏還在調理身體,每天喝著讓人反胃的中藥,連生冷的東西都不吃了,每天按時睡覺,按時起床,並偷偷看一些關于孕育方面的書籍。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展顏,我可以進來嗎?」臥房的門被人從外叩響,魏景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此時,展顏靠坐在床頭上,快速的將書塞進被子里。「爸,進來吧。」
「顏顏,還沒睡吧。」魏景年走進來,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女乃。
「謝謝爸。」展顏接過牛女乃,喝了兩口後就放在一旁。藏在被子里的手掌緊握著,她有些緊張,或許是做賊心虛吧,她一直心驚膽戰著,生怕父母發現她想冒險生孩子的事旄。
「喝完牛女乃就早點睡覺,別總躺在床上看書,對眼楮不好。」魏景年又絮叨了幾句。
展顏溫笑著點頭,目送她離開。
魏景年走後,展顏才松了口氣,她喝了牛女乃,剛準備躺下睡覺,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來點顯示的號碼她是認得的,是季家別墅的電話 。
展顏遲疑的按下接通鍵,電話那一端居然傳來了季將軍的聲音。
「這麼晚,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休息。」
「沒有。請問,您找我有事嗎?」展顏不解的詢問。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遲疑,然後才道︰「展顏,明天,是曼芸的生日,她在里面過的不是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她見到你,應該會開心的。」
展顏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緊抿著唇,神色淡淡的,沉默了半響後,才遲疑的點頭,「好。我會的。」
掛斷電話,季博城按了下發疼的鼻梁,他剛端起茶盞,門就被人從外敲響。「進來。」
門應聲而開,季維忻走進來,「爸,您找我。」
「坐吧。」季博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然後問道,「維霖還沒有聯系到嗎?」
「已經確定了人在南極,不過要聯系上還需要一些時間。」季維忻回道。
「嗯。」季博城眉頭緊擰著,又幾分不悅。老四這些年滿世界的跑,心里早沒這個家了,想要將他弄回來乖乖結婚,只怕是不容易。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能讓他省心的。
「你明天抽時間去一趟魏家,我臥室里有兩盒普洱,和一支人參,你一起給魏景年帶去,就說我改日有空再去拜訪。」
季將軍珍藏的東西,當然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他這麼做明顯是向魏家人示好的,想要緩和一下兩家人的關系。
季維忻恭順的點頭,似乎父親的決定並不出乎他意料。從小到大,季維揚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麼一番折騰,季博城最終還是妥協了。只是,有些話季維忻還是不得不說。
「爸,維揚和展顏雖然一片深情,可展顏畢竟不能生育,難道您忍心讓維揚一輩子沒有孩子嗎?」
季博城端著茶盞的手臂微顫,輕嘆了聲,「我知道維揚一直跟我上演苦肉計,可還能怎麼辦,為了一個女人,維揚屢次三番的折騰,我如果不同意,他肯定不會罷手,最後越鬧越大,總不能逼著他跟家里斷了關系吧。」
季博城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與其讓魏展顏將人拐走,倒不如順了他們的心意。
「可孩子的事……」季維忻還想說什麼,卻被季博城抬手制止。
「沒有人說過展顏不能生孩子,只是要冒一些風險而已。維揚為她付出那麼多,她想和維揚在一起,自然要冒一些風險。」
季博城早有打算,季維忻自然不能再說什麼,他起身準備離開,未等他踏出房門,只听身後季博城沉冷的聲音又想起,「維忻,你是老大,做事應該最有分寸。你和維揚不一樣,你是有家庭,有妻女的人,所以,杜小莫那邊,你盡快處理好,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季維忻沉默了片刻,極淡的應了一聲,「好。」
……
翌日,季維忻到魏家拜訪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展顏,因為她已經去了關押陸曼芸的監獄。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牆,展顏坐在外面,而陸曼芸坐在里面,她們只能通過電話溝通。陸如萍的手緊貼在厚厚的玻璃上,雖然無法觸模到她的女兒,但能這樣看著她,看著她淡淡的容顏,含笑的唇角,陸曼芸已經知足了。
「您,瘦了很多。」展顏遲疑著,率先開口。
陸曼芸一笑,這種地方是改造的,又不是享福的,當然不會將人養胖了。「我挺好的,倒是你,氣色還是不太好。」
「我也很好,您不用擔心。」展顏溫溫的回答。
陸曼芸點了點頭,她知道季維揚一定會將展顏照顧的很好的。
「你和維揚的已經復合了吧。真好,女人這一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並不容易。維揚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展顏魏低垂著頭,眸中有一絲波動。「可我卻注定做不了一個好妻子,這具身體太糟糕了,今天我還能坐在這里好好的,可誰也無法保證,我明天還能不能睜開雙眼,見到清晨升起的太陽。這樣的我,根本配不上他。」
她的話讓陸曼芸一陣的心疼,她此刻多想掙月兌這座牢籠,給展顏一個溫暖的擁抱。「傻孩子,別胡說。就算是為了維揚,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人有了牽掛,才會勇敢的,不顧一切的想要活下去。
展顏嘆息著,點頭,又搖頭,此刻,她真的是非常的矛盾。或者,一直以來她都是矛盾的,是忐忑不安的。她非常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是沒有,她不知道究竟該向誰傾訴。而此刻,她發現,她對陸曼芸居然是全身心信任的,或許,這就是血緣吧。
「很多時候,我一直在想,我活著真的有意義嗎?除了拖累維揚,我什麼都做不了。對于維揚來說,我是個大麻煩,也許有一天,他會累,會厭倦我的。」
陸曼芸搖頭苦笑,季維揚的心,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分明,展顏卻一直在猶豫不決,難道真是當局者迷嗎。
「前兩天博城來看過我,維揚最近的所作所為,我也大致的知道了一些。他為你做了這麼多,我想,你一定被他感動了吧,如果是我,我也會感動的。可是,展顏,你有沒有想過,他不惜違逆他的父親,甚至可以背棄家族,他做這些究竟是為什麼?」
「他想和我在一起。」展顏輕輕的說道。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是啊,他想和你在一起。當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展顏,這麼久以來,你一直在逃避,你自認為離開他,不拖累他,才是對他最好的。可是,你有沒有認真的想過維揚需要的是什麼?他要的是和你在一起,他只要你活在她身邊,每天睜開眼楮都可以看到你,這對于他來說,就是幸福的。而你的逃避,你的拒絕,給他帶來的只有傷害。」
展顏默默的听著陸曼芸的話,握著听筒的手掌收得很緊很緊。無疑,陸曼芸的話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鼓勵。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經的逃避是多麼的蒼白可笑。從最初開始,她就應該和他一起面對所有的風浪,而不是讓他獨自一人承受著一切,她,真是該死呢。
「謝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展顏笑看著陸曼芸。
「傻丫頭,謝什麼,我是你媽媽啊。」陸曼芸話一出口,氣氛又有些僵持了,畢竟,她這個母親仍是不被展顏所接受的。她不怪她,是她曾經做了太多傷害展顏的事。
「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你別往心里去。其實,你不當我是親生的母親也沒關系,我們當朋友也好的,你有空的時候,就來看看我,我們可以聊聊天。」陸曼芸急切的想要補救。
展顏緊抿著唇,半響才再次開口,「對不起,我還需要些時間。」
陸曼芸用力的點頭,眼眸中卻含著淚。其實,她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你可以輕易的原諒陸如萍,卻無法原諒我呢?
可是,她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展顏的答案,她是知道的。因為她才是她的親生母親,而陸如萍不是。
展顏可以輕易的原諒陸如萍的過錯,卻仍無法對她釋懷。也許是期望了太久,奢望的太高,才會被傷的更痛吧。
「我,該走了,下次再來看您,您要多照顧身體。」展顏放下電話,緩緩起身,她和陸曼芸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用敬語,禮貌的甚至有些生疏。
陸曼芸點頭,含著淚,不舍的看著她離開,然後,身後的兩名獄警給她帶上手銬,將她帶了回去。
展顏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微微的細雨,雨點打落在她身上,微涼。
天色昏暗陰霾,讓人心口有些壓抑。監獄這種地方,四處荒涼一片,總讓人有種陰森之感。
展顏踩著高跟鞋向車子停靠的地方快步走去,而此時,車門卻打開了,快步走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手中撐著的格子大傘遮住了他的臉,但那挺拔如蒼松的身形,展顏怎麼可能會看錯。
「維揚?」她驚呼一聲。
而下一刻,季維揚已經來到她面前,伸臂將她納入了懷中。「出門的時候沒看天氣預報嗎?今天陰雨,降溫,只穿這點衣服出來,當心感冒。」
他說著,已經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來,裹住了她身體。展顏笑著靠在他懷中,身體柔軟、冰涼。
細雨芳菲,泥土散發著淡淡的清新。展顏額前的發被雨水打濕,輕貼在額角,她蒼白如雪的小臉微揚著,清澈的水眸一眨一眨的凝望著他,竟有一股聊齋中水妖的意境,一個眼神都帶著一股靈動,攝.人.魂.魄。
季維揚讓她握著傘,然後打橫將她抱起。
此時,司機已經將車子開到兩人身旁,季維揚將她抱入車內,車子揚長而去。
他與她並肩坐在後面,她的頭輕輕的枕在他肩膀,淡淡的詢問道,「你怎麼來了?」
「上午不是太忙,就過來接你。」季維揚隨口回道。知道展顏來見陸曼芸,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趕過來的,展顏的情緒不能激動,但她見到陸曼芸,難免會失控。
她似乎猜到他的心思,淺淺的一笑,「放心,我很好的。維揚,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季維揚笑著,將她摟在懷中,寵溺的撫模著她略微濕漉的長發,「都說了什麼?」
展顏眨著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據實回道,「說你。」
季維揚失笑,「我有什麼好說的。」
「她問你有沒有欺負我。」展顏一邊說著,一邊隨意的把玩著他的手指。
「那你怎麼說?」
「當然有。」展顏玩味的笑。
季維揚摟著她,唇貼在她耳側,曖昧的流連著,「那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是怎麼‘欺負’你的,嗯?」
展顏臉頰一紅,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下前面的司機,然後粉拳捶打在他胸膛,「季維揚,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季維揚邪氣的笑,將她輕擁在懷。
展顏將頭輕靠在他肩上,目光卻微微的晃動著苦澀,「她過的不太好,瘦了很多。」
季維揚的指尖輕輕的穿透她柔軟的發絲,若不可聞的嘆息,「呆在里面怎麼可能過得好,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再過兩年就能放出來了,有我爸在,里面的人不會太為難她。」
展顏沉默了,車子一路平穩的向前城內行駛,道路兩旁的風景逐漸由空洞變為繁華。
長久的靜默後,她才再次開口,「她說你是值得托付的人。」
季維揚目光溫潤的看著她,戲謔的揚起唇角,「她眼光不錯。」
展顏仰頭迎上他的目光,眸中流光幽幽,「可我無法做一個好妻子。」
他神色微暖,多出幾分疼惜,「顏顏,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好的那個,一直是他。
他將下巴抵在她頭頂,輕輕的磨蹭著,「顏顏,什麼都不要想,從現在開始,你的未來是我的,我會學著如何做一個好丈夫,疼惜你,照顧你,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展顏沒有回答,而柔軟的雙臂緊抱住他腰身,將自己完全的埋在他胸膛。展顏想,她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甚至幸福的有些讓她覺得不真實。
從監獄回城,一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天空仍是一片陰霾的,雨滴打落在車窗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車內空調溫度適中,展顏靠在季維揚懷中,睫毛一眨一眨,目光茫然的散落在窗外。
車子經過廣場公園的時候,女敕黃的桃花都已開落,窗外落花微雨,分外的好看。展顏突然想起寒冬之時,她躺在醫院中,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今年春天的桃花,現在,她終于看到了。
「在想什麼?」季維揚聲音懶散,指尖隨意的繞著她的發。
展顏睫毛輕顫著,目光並未從窗外收回,窗外,春去春來,花開花落,這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是能夠真正長久的,包括生命,包括……愛情。
季維揚的愛來的熾烈而深沉,可是,沒有人敢保證這份愛會不會在日後的朝夕相處,柴米油鹽中消失殆盡,畢竟,他的一輩子還很長很長。
「維揚,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季維揚失笑,困在她腰間的手臂突然收緊了幾分,「好,真期待會有那樣的一天。」
如果真的可以不愛該有多好,不必為她哭,為她笑,為她的一個蹙眉而整夜無法入眠,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他覺得自己都不在是自己了。
也許,愛情是有保鮮期的,可是,他對她的不是愛,而是,他愛慘她了。
入城後,車速越來越快,經過繁華的商業區時,窗外快速的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展顏忽而一驚,掙月兌了季維揚的懷抱。
她趴在窗子上,再去看時,車外人.流涌動,五顏六色的雨傘影影綽綽,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身影,展顏用力的揉了揉雙眼,難道是她看錯了嗎?
可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分明,就是陸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