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堵了足足半個小時之久,季維揚一根接著一根的吸煙,車內嗆人的煙霧讓展顏輕咳了幾聲。愛睍蓴璩季維揚的目光淡淡掃過她,之後便將兩指間剛剛點燃的煙蒂熄滅。
等將她送回到山頂別墅,天色也完全的黑暗了下來,車子在別墅門口緩緩停下,季維揚顯然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兩人坐在車中,彼此沉默,卻很默契的誰都沒有動。
這樣的僵持,讓展顏覺得呼吸都有要窒息了,「我,我該走了。」
「……」
「維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胃不好就少喝點酒,煙也少抽一點,吸煙有害健康,還有……」展顏強忍著淚,聲音夾雜著哽咽。可她心中卻在嘲笑著自己,說這些做什麼呢,三年婚姻,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沒有她,他一樣活的風生水起輅。
然而,未等她將話說完,季維揚的唇已經壓了上來,他吻得霸道,卻不帶一絲情.欲之色,似乎只是思念壓抑太久後的宣泄。他吻得十分認真,舌尖舌忝舐過她檀口中每一分一寸女敕肉,最後纏住她的小舌,久久不放。
「嗚嗚……」展顏在他懷中哽咽,淚緩緩而落,流入彼此想貼的唇舌,溢開一片苦澀的滋味。
許久後,季維揚才放過她的唇,指尖用力的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力道不輕,甚至將她弄疼了。展顏緊抿著唇,揚起下巴,在他漆黑的墨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嵌的極深騅。
他的手指扣在她肩頭,聲音低沉壓抑,「魏展顏,我真該恨你……」可是,卻偏偏做不到。
展顏含著淚,努力的對他微笑,「維揚,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即便,他並不愛我。
展顏是那種任何事都極少上心的女子,但她並不傻,她懂得但憑父親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讓她月兌罪,她並不清楚季維揚從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或許,他幫她只因為他們畢竟夫妻一場,但他所做的一切足以讓她感動。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展顏說完,快速的推門下車,跑入雨中。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季維揚同樣推開車門,快步追上她,手臂一攬,將她整個人反鎖入懷。下一刻,吻鋪天蓋地的落在她薄唇之上。這一次,他吻得狂野而炙熱,舌在她口中瘋狂的侵佔,掠奪了她口中所剩無幾的空氣,展顏被他緊擁在懷中,呼吸越來越困難,她覺得頭腦都開始發昏,雙手下意識的攀上他頸項。
兩人在傾盆暴雨中忘情的擁吻著,在展顏即將窒息的前一刻,他終于放開了她。展顏伏在他胸膛,急促的喘息。
季維揚的手掌疼惜的撫模著她蒼白的小臉,深若海洋的眸光深深的凝視著她,並在她耳畔低低的出聲提醒,「顏顏,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自己多留心。」季維揚也並非萬能的,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保護著她。
「嗯。」展顏用力的點頭,然後,看著他的車逐漸消失在雨夜中。
季維揚冒雨開車回到季家位于軍區大院的別墅樓,一進門,他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季婷坐在沙發上,神色焦慮。而顧希堯坐在一旁不停的吸煙。
「維揚,你總算回來了,爸和姨媽在樓上書房等你。」
「嗯,知道了。」季維揚轉身上樓,季婷卻擔心的扯住了他衣袖。
「維揚,你有個心理準備,可能……」季婷欲言又止。
季維揚溫笑,「沒事,爸和姨媽還能吃了我不成。」
書房中,氣氛更凝重,季將軍坐在桌案後,羅美娟靠坐在沙發上,兩人的臉色皆是冷到了冰點。
「爸,姨媽。」季維揚走進來,唇角含笑,卻透不出一絲笑意,眼底更是深諳的沒有溫度。
「去哪兒了?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吧!你還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季家的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專情了。」羅美娟放下手中咖啡杯,冷嘲熱諷了句。
季維揚站在原地,冷然不語。
「坐吧。」季博城指了下旁邊的沙發。
季維揚點頭坐下,等著季博城的下文,若他猜得不錯,這個時候,父親應該會用盡一切手段將他支開,以便對魏家下手。
果不其然,季博城開口便道,「維揚,德國那邊正在籌建分公司,我和你姨媽都覺得還是你親自去坐鎮比較好,你將這邊的工作交代一下,這兩天就準備出國吧。」
季將軍在部隊中習慣了發號施令,語氣中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而季維揚卻偏偏不吃這一套。
他溫文爾雅的笑,帶著一絲邪氣,兩指輕彈了下指尖煙灰,「爸,您似乎忘記了,季氏現在的總裁是我,公司的事,我自有安排,不需要您和姨媽操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他話音剛落,只听砰地一聲脆響,季博城面前的茶盞被重重淬在地上,瓷片和滾燙的茶汁迸濺滿地。「維揚,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別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能只手遮天。」
「爸,您要將我支開,不就是要對付魏家嗎,可我也告訴您,我是不會離開的。」季維揚一字一句,幾乎擲地有聲。其實,他並非不了解父親的苦衷,母親意外身亡,父親必須要給羅家一個交代,他將他支開,只是不希望他被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季維揚什麼都懂,他只是放不下展顏而已。
「維揚,你以為你留下來又能改變什麼?」羅美娟插話道。
季維揚一笑,「那是我的事,無須姨媽操心。」也許,他什麼都做不了,但至少風雨來臨時,他可以挺身擋在她面前。
*
日子似乎恢復了平靜,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展顏像平時一樣上班下班,醫院中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嬰兒嘹亮的哭聲和產婦初為人母的笑聲在展顏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動听的聲音。
自從上一次分別,展顏沒有再見到季維揚,包括八號那天,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天黑一直等到天亮,他依然沒有回家。
因為一夜未眠,展顏的頭有些疼,她倒了杯熱水,吃了止疼藥後,在辦公室中休息,一個小時後,她還有一台手術。
「魏醫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坐在她對面的實習醫生擔憂的詢問。
展顏淡淡搖頭,「只是有點兒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幫我將病人的病歷資料準備好,一個小時後手術準時……」
她話音未落,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撞開,杜小莫像丟了魂一樣的沖進來,「展顏,不好了,你家出大事了。」
「什麼事?」展顏蹙眉問道,心口卻咯 一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魏,魏省長被雙規了。」杜小莫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你說什麼?」展顏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向外跑去。
當她開車回到魏家的時候,家中已經亂作一團,紀檢委的人正在家中搜查,戴著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員在各個屋子中翻箱倒櫃。
陸如萍與魏姍姍母女哭成一團,高宇軒坐在一旁,一直低頭不語。
展顏呆呆的站在門口,只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杜小莫說,爸爸是因為貪污受賄被抓起來的,可別人或許不了解,但展顏知道父親為官清廉,不該拿的錢,多一分都不會拿,每一次送禮的找上.門,都是被父親轟出去的。父親這樣一個正直無私的人,怎麼可能是貪污犯。
「魏展顏,你還敢來,你這個掃把星!」陸如萍見到展顏,發瘋一般的撲了上去,對她又踢又打。而魏姍姍自然是她母親的幫凶。
「展顏,現在你滿意了吧,爸被你害慘了,魏家也被你毀了,你這個野種、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啊。」
「統統住手,你們冷靜點。」高宇軒心疼的將展顏護在懷中,而她微揚著下巴,茫然無助的看著他,顫聲問道,「宇軒,我爸出事和季家有關,是不是?是季家人陷害他?」
高宇軒沉重的嘆息,「展顏,什麼都不要想,更不要以卵擊石。」
展顏諷刺的笑,淚水都帶著苦澀。是她太天真了,羅美惠的死,季羅兩家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事情過去。難怪季維揚離開之前提醒她要留心。
「有多嚴重?我爸爸,會死嗎?」展顏顫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