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冷翱手里拿著水杯,出來倒水,剛走到樓梯口,樓下客廳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停下腳步的原因,是那個挺拔身影臉上溫柔的笑,原來,他也可以有除了嚴肅冷漠以外的表情。愨鵡曉
冷翱心里酸酸的想著,眸光落到茶幾上的盒子,那個女人的手正在解著帶子,不要猜,那一定是爹地送的禮物,他忽然好奇盒子里裝的是什麼?
彩帶解開,朵朵興奮的拍著手掌,水靈靈的大眼晶亮晶亮地閃耀著光芒,孫幽悠看著女兒紅彤彤的小臉,無語至極。
到底是誰拆禮物喲,看她興奮的。
冷燁站在一邊,冷艷的臉上有著溫柔和深情,靜靜地看著他生命中的兩個寶貝,有型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只要她們高興了,他就如擁有了全世界般滿足。
朵朵很興奮,也很急切,見自己媽咪遲遲沒伸手去解開盒子蓋,她好心的幫忙,伸手解開禮物盒子的蓋子,看清里面裝著的東西時,朵朵興奮的驚呼。「天啊,是限量版的旱冰鞋。」
孫幽悠也是臉色一變,震驚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愣愣的看著盒子里安靜擺放著的一雙造型精致,外表美觀大方的旱冰鞋。
看到旱冰鞋,孫幽悠不免想到朵朵的那雙,在中國時,冷燁也送了朵朵一雙旱冰鞋,朵朵歡喜的不得了,常常拉著她去小區的廣場上溜冰,偶爾冷燁也會陪著她們,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樣,晚飯後散步。
那段美好的日子,這些年她從沒忘記過。
「咦。」突然,朵朵咦了一聲,拿起盒子里的一只旱冰鞋,在眼前仔細的端詳著,模了模上邊的裝飾,朵朵抬頭看向冷燁,疑惑的問︰「爹地,這雙和我的那雙是同一款嗎?」
朵朵話落,孫幽悠猛然抬頭,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冷燁,女兒有一款這樣的,她不禁要懷疑買這雙旱冰鞋的時間了,因為她剛剛听女兒說這是限量版。
冷燁看著朵朵認真的點了點頭,走到孫幽悠面前,伸手攬過她嬌小的身子,雙手環住她的腰身,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在中國的時候,我說過要買一雙旱冰鞋給你,後來因為很多事情,沒能兌現,三年前,朵朵在電視上看到這款,我買給她的時候,也把你的買了,一直在我的辦公室里放著,今天,終于可以給你了。」
他低低的語氣,訴說著對她的深情厚誼。
朵朵掩住嘴,在一邊竊笑,她就說這雙鞋子眼熟,原來和她的是同一款,她好高興和媽咪擁有一樣的旱冰鞋。
所謂有人歡喜後人愁,朵朵在一邊偷笑,冷翱卻是磨牙,看眼前的情形,他愈來愈覺得自己的媽咪沒機會了,爹地用盡心思的討好孫幽悠,對他的媽咪卻是毫不搭理。這些年爹地寵著朵朵,就是因為爹地懷里的那個女人,朵朵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所以爹地寵她,自己不是,所以被當成多余的來討厭。
冷翱捏緊了手里的杯子,眼里的痛意明顯,但他沒離開,眼不見為淨都是騙人的,他倒要看看,爹地還能為那個女人做到什麼程度。
孫幽悠再次被震驚到,卻沒多少感動,看著盒子里的旱冰鞋,三年前就買了,他就這麼鑄錠她們還有見面的機會,他憑什麼鑄錠?
那些傷害歷歷在目,當著女兒的面,她不想和冷燁提以前,過往的事情沒人說的清楚,誰幫過誰,誰負了誰,誰傷害誰,誰又承諾誰,這些都沒了意義,她只想帶著女兒過平凡的生活,看著女兒長大,甚至是結婚,她就滿足了。
「我不會溜冰。」她垂下雙眸,語氣婉轉的拒絕。
「媽咪,我可以教你。」朵朵晶亮的眼眸泛著光芒,毛遂自薦,想起風叔叔的交待,立刻十分熱心的推薦人選。「爹地也可以,他絕對不會讓你摔倒。」
朵朵本來還想推薦冷翱的,在朵朵心里,冷翱溜冰的技術是最好的,但想到上次她提到冷翱,她媽咪那麼難過,這次她不敢說了。
听到女兒說摔倒,孫幽悠想到在冷燁辦公室,自己摔在冷燁身上,從而讓冷燁的傷口裂開,她身體一顫,想推開冷燁,才剛抬起手,雙手就被冷燁握住,好似他已經知道她想做什麼般。
緊緊握住孫幽悠的柔荑,冷燁笑看向女兒。「上樓拿上你的旱冰鞋,我們等一下就出去。」
朵朵小臉上立刻樂開了花,燦爛一笑,繞過茶幾,很歡樂的往樓上跑去,在樓梯的拐角處,朵朵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她蹙起眉頭,剛剛的人是翱嗎?
馬上要和媽咪一起去溜冰的雀躍心情,讓朵朵很快忽略了這茬,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樓下客廳的兩個大人,氣氛有些僵硬。
孫幽悠蹙眉,想抽回被冷燁握住的雙手,又怕用力過度弄到他傷口,只能用清冷的嗓音說道︰「冷燁,你不必這樣。」
「我哪樣了?」他給她裝傻,握住她柔荑的大手沒有一絲放開的意思,深邃眸光專注地凝視著她眼眸,想從她眼眸里看出些什麼。
撇開頭,孫幽悠淡淡的說︰「你不必浪費時間,做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我不會感動。」
「我沒要你感動什麼,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冷燁語氣淡然的說︰「這是我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許下的承諾就等于欠下的債,他一直這麼認為,所以,也只對她有承諾。
孫幽悠氣結,清眸瞪著他,到底是他听不懂,還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她不要他給的什麼,虛無的實體的,她通通不要。既然他還是不明白,她就給他說明白。「冷燁……唔……」
才剛叫他的名字,冷燁的唇就壓了下來,堵住了她要說的話,孫幽悠瞪大眼楮,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雙手被他抓住了手臂,她動彈不得,她的力氣從來就不是能和他抗衡的,即使他傷沒好,她依然不能震動他分毫,如砧板上的魚,任她宰割。
冷燁沒深吻她,雖然他很想好好的吻個夠,但他還有很多話要和悠悠說,不能沉淪在她的甜美里,用盡自制力放開她,低迷的嗓音說道︰「別說,悠悠,什麼都別說,過去是我錯的離譜,是我沒認出你來,我很抱歉,我的小兄弟。」
如果他不把白雪認成是她,也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他挽回不了的傷害存在,只要想到她才是他的小兄弟,他那些年寵的,縱容的,是個不相干的人,真正傷害的才是他的小兄弟,他簡直恨不得殺了自己謝罪。
可他不能死,他的罪孽必須自己來還,不然他就是死也還是一身的罪孽。
小兄弟三個字敲入她腦海里,孫幽悠身體一僵,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最純真的愛戀就是從小兄弟這三個字開始,然後是十年的尋找,在S市的街頭無意中知道,自己找尋了十年的人就是他,可他卻不記得她。
原來,不是他不記得她,恰恰是他記得,所以認錯了人,這讓她情何以堪,她十年的找尋有算什麼。
「悠悠。」冷燁抱緊了她,低啞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看到悠悠這樣,他後悔了,此時他才知道在這時候和悠悠說過往,有多不合適。過往等于是悠悠的創傷,他提一次就等于接開一次她的痛,他太混蛋了。
冷燁在心里發誓,他再也不和悠悠說以前,把過往的一切都埋葬在自己心里,他牢牢的記住自己都犯了那些錯,用一生來彌補悠悠,今後給她的,除了愛還是愛。
「放開我。」清冷的語氣說道,孫幽悠以為自己會承受不住暈過去,可是她沒有,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孫幽悠,她現在是個十二歲孩子的媽咪,她已經沒有遇事就暈的資格。
听到她清冷的聲音,冷燁知道她恢復了,他沒放開她,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緊,讓她縴細的身子和他健碩的身軀沒一絲縫隙,低啞的開口。「不放,我再也不放了。」
「冷燁,此時此刻,你憑什麼和我說這麼霸道的話。」冷冷地盯著他,孫幽悠質問的聲音里帶了絲顫抖。
「憑我愛你,憑我不能沒有你。」他唇色蒼白,眼神狂亂的看著她,理智漸漸流失中。
「你的愛帶來的是傷害,我要不起。」孫幽悠冷聲說。
冷燁身體一震,眼里閃過劇痛,抬手撫開她臉上的發絲,俯首低低的說︰「悠悠,對不起,你要我怎麼償還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償還什麼,我只要帶著我的女兒離開這里。」凝視著他的黑眸,孫幽悠認真的說道。
「悠悠,你明知道這點我做不到。」冷燁痛苦的說著︰「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女兒,沒有你們我如何活下去。」
孫幽悠一陣恍惚,顫聲說︰「不,你不愛我們,你愛的是白雪,你為了和白雪結婚,朵朵命在旦夕,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救朵朵,甚至懷疑朵朵不是你的孩子。」
埋在心里的傷疤被揭開,如今依然疼痛的窒息。
冷燁心里一窒,那時候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對悠悠說了那麼狠的話,他急切的解釋。「我當時是迫不得已,我……」
孫幽悠一時激動,奮力的推開他,也不管會不會讓他的傷口再次裂開,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冷燁俊臉上,打斷了他的解釋。
響亮的巴掌聲過後,時間仿佛靜止了般,不光冷燁愣住,連打人的孫幽悠都愣住了。
孫幽悠喘著粗氣,恨恨的看著他,她寧願他是真的懷疑朵朵不是他的孩子,也不要听他說什麼迫不得已,還想拿她當傻子,誰能逼迫的了他,從來只有他逼迫別人。
還有,她從來沒有要把朵朵硬塞給誰,朵朵一直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媽咪。」朵朵虛弱的聲音傳來,孫幽悠和冷燁迅速往聲音的源頭看去,朵朵站在樓梯扶手旁,手里抱著個和茶幾上一模一樣的盒子,小臉上蒼白一片,清澈靈動的大眼里有著震驚和不敢置信,微顫的身子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冷燁看著女兒蒼白小臉,心仿佛浸泡在千年寒潭,連最後的一絲溫度都消失了,女兒听到了他和悠悠的談話,看她的臉色就知道,朵朵信了悠悠的話,他極力不想讓女兒知道的事情,女兒還是知道了,他不僅失去悠悠,這回連女兒都一並失去了。
女兒看著他的眼神,好似要將他凌遲,冷燁想開口解釋,張了張嘴,一個字都如不出來,他感覺雙腳如灌了鉛一般,想動都動不了。
「寶貝。」孫幽悠靠近朵朵,想伸手撫模她蒼白的小臉,伸出的手沒敢停在朵朵臉上,現在的朵朵就如易碎的女圭女圭,孫幽悠怕自己一踫她,她就破碎在空氣里。
朵朵听到孫幽悠叫她,緩慢的轉頭望著孫幽悠,寶貝這兩個字也是爹地對她的稱呼,此時听起來卻那麼的諷刺,朵朵現在的腦子里完全是她剛剛听到的消息,爹地曾經懷疑她不是他的孩子。
朵朵想到自己小時候,一直是叫冷燁叔叔,她是在失去媽咪後才叫他爹地的,難道他真的不是自己的爹地嗎?
既然不是,他為什麼要自己叫他爹地,讓她以為她真的有了爹地,原來,原來他不是她的爹地,難怪翱不喜歡爹地對她好,原來是她搶了翱的爹地。
朵朵愣愣的看著眼前孫幽悠的臉,腦子里很亂,只覺得孫幽悠的臉愈來愈模糊,她的手漸漸地沒了力氣,手上捧著的盒子滑落在地上,身子往後倒去。
「朵朵。」孫幽悠離朵朵最近,見她倒下慌忙接住她,轉頭喊冷燁。「冷燁。」
冷燁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朵朵的情況,抱起朵朵的身體。「走,去醫療室。」
醫療室門口,孫幽悠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她渾身虛軟,淚眼朦朧,牙齒死死咬著下唇,沒讓眼淚流下來。一門之隔,她看不到里面搶救女兒的情形,心如刀割一般痛著,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離她很遠,她全副的心神都在那扇關上的門里,心髒緊緊揪著,失了頻率的跳動停不下來。
她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朵朵小時候,進醫院的時間比在家的時候都多,她也是一次次的站在急救室的外面等著。
和女兒重逢後,她被喜悅沖暈了頭,從而忽略了女兒的身體,她該死,她不是個好媽咪。
朵朵,你一定不能有事,媽咪和你分開了五年,好不容易見面,你不能有事。
朵朵,你一定要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要媽咪做什麼都可以。
朵朵,你听到媽咪的話了嗎?媽咪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
這時,醫療室的門開了,歐陽和另外一個醫生走了出來,孫幽悠小臉蒼白的直冒汗,下意識地上前,腳步剛一邁出猛然一軟,眼前黑暗沉沉地壓了過來,身子跟著軟倒,一雙臂膀從側面猛然伸來,撈住了她下滑的身體。
冷燁將她縴細瘦弱的身體死死抱在了懷里,緊繃地心弦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叫了一聲。「悠悠。」
孫幽悠臉色蒼白,唇瓣沒有一點血色,意識恍惚,頭斜斜地倒在他胸膛上,努力調試暈眩的腦子。
「悠悠,不要怕,朵朵會沒事的……我們的朵朵會沒事的……」冷燁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無力和虛月兌,健臂扣緊她的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俯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和頸子里。
低沉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字字清晰地跟她保證,冷燁壓抑著巨痛的眸子看向歐陽。
意思是他可以說朵朵的病情了。
歐陽看了孫幽悠一眼,蹙了蹙眉峰,淡淡的聲音說︰「手術要提前了。」
簡單的幾個字,概括了朵朵此時的情況。
冷燁還沒做出反應,孫幽悠已經暈倒在他懷里,冷燁單手抱緊她的腰,一只手輕拍她的臉,喊她的名字。「悠悠,悠悠。」
孫幽悠沒一點反應,冷燁急了,沖著歐陽低吼。「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