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想到他,不覺得晚了嗎?」故作驚訝的問,冷燁深邃黑眸里全是戲謔的笑意。
她做都做了,現在來問他,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能順著我一點嗎?好歹我還是病人。」粉拳在冷燁胸口上捶了一下,孫幽悠語氣相當不悅,這人真是要不得,明明知道她心里對向南有愧疚,不安慰她就算了,還在一邊說風涼話。
孫幽悠開始後悔這麼容易原諒他了。
「好吧,向南不會怪你的,這樣說,你滿意了嗎?」冷燁從善如流,俯身靠近她,兩人鼻尖抵著鼻尖,氣息交融。
「討厭。」臉一紅,孫幽悠嬌顛的笑罵,伸手想推開他,冷燁卻不許,將她嬌小的身子困在懷中。
冷燁在她紅潤的唇瓣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蜻蜓點水般,不帶一絲別的想法,低沉的聲音緩緩劃出。「悠悠,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幸運,有你在身邊,真好。」
是誰說過一句話,和愛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此刻他該死的認同這句話。
冷燁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孫幽悠心里一陣悸動,推拒著冷燁的雙手改為捧著他的臉,她要求道︰「說你愛我。」
冷燁被她孩子氣的語氣逗笑,自然而然的笑出了聲,孫幽悠眼楮看不見,沒等到冷燁說愛,反而听到他的笑聲,孫幽悠俏臉一沉。
「我愛你,我的冷太太。」寵溺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冷燁笑著說,語氣堅定不移,如宣誓般。
「我也愛你,我的冷先生。」孫幽悠笑了,笑容幸福而甜蜜。
醫院附設的餐廳,冷翱,朵朵和小宇,坐在一張桌子邊,桌子上放了三杯果汁,三個孩子漂亮的孩子坐在一起,引來不少人的目光,若不是冷翱冷著一張寒冰臉,一定有不少人過來搭訕。
「翱,我們還不上去嗎?」朵朵整個身子都趴在桌子上了,就差沒大喊,無聊啊,無聊,她感覺,她們已經在這里坐了好久了。
「等我的果汁喝完了就上去。」冷翱斜睨了朵朵一眼,沉穩的眸光閃了閃,對于朵朵毫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十分無語。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看了眼冷翱根本沒踫過的果汁,朵朵低聲哀嚎。
冷翱不再理會抽瘋的朵朵,目光落到小宇身上,小家伙很乖巧,也很安靜,轉開目光注意著四周。
他們邊上的一桌,一個男人和一個老太太,男人正在抱怨。「媽,叫你和爸離婚,你就是不听,現在好了,你生病了,他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更別說照顧你了。」
「別這麼說,他怎麼樣都是你爸爸。」老太太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連訴嘖兒子的語氣都是有氣無力。
「從他離開家起,我就沒爸爸了。」男人碎了一口,哼了哼。
朵朵听了兩人的對話,坐直身子,如瞬間復活了般,她轉過身,看著男人好奇的問︰「你說的是你的親生爸爸嗎?」
「是啊!」男人點頭,看著這個加入他和母親說話的女孩,一張俏麗精致的臉,不難想象,幾年後的她,一定是個讓萬千男人為之傾倒的美女,男人一時間看的呆了。
老太太也看著朵朵,驚訝的說不出話。
「那你希望你媽咪和他離婚,這是不是太不孝了?」朵朵不客氣的又問。
男人回神,怒紅了臉,倏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朵朵,破口大罵。「你哪里來的死丫頭,老子的事情也輪得到你管。」
被一個小丫頭說不孝,男人覺得面子掛不住。
「我沒管你啊!」縮了縮脖子,朵朵瞪著無辜的大眼望著男人,表情像是嚇壞了般,清澈的大眼里卻沒一點畏懼之色。
老太太伸手想拉自己兒子,不想他欺負小孩子,卻是力不從心,看著眼前的局勢,心里著急。
看著朵朵一副怕怕的表情,男人心中一陣蕩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模朵朵白女敕女敕的小臉,突然,他的手被一只比自己小的手扣住,怎麼也動彈不得,男人看向扣住自己手的人,少年臉上十分平靜,沒有溫度的眸子讓人心生寒。
「你是誰,放開老子的手。」男人掙扎了一下,被扣住的手腕紋絲不動,他大怒,另一只手拳頭揮出,直接招呼上少年精致的臉龐。
「不自量力。」冷翱冷哼一聲,後退一步,手上一個用力,男人龐大的身軀如拋物線般飛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短暫的弧度,摔到在地上,踫到了幾張椅子。
整個餐廳都嘩然了,人們個個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一個小小的少年,竟然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給摔了出去,這只有電影里才有的情節,居然就在眼前上演。
男人摔在地上,嘴里不斷的發出哀嚎聲,痛的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在心里記下了朵朵和冷翱的樣子。
男人想非禮朵朵,在冷翱看來就是猥瑣,他出手沒留情面,力道一點沒控制,男人自然受不住冷翱那一摔。
冷燁是把冷翱當成繼承人來培養,各個方面都有專業人員教授,別看冷翱只有十二歲,威力可不容小視。
「翱,你居然打人。」朵朵驚呼一聲,準備跑過去看看男人怎麼樣了,卻被冷翱抓了回來,朵朵說︰「翱,你不去看看人家有沒有事,小心他訛詐你,電視里都是這樣演的。」
冷翱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她惹事,自己犯得著教訓那個男人嗎?沒說話,拉著朵朵回到桌子邊,抱起小宇,徑自離開。
不遠處,一個女人站在哪里,看著三個孩子離開的背影,唇角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眼里透著算計的精芒。
靜謐的墓園,在雨中更顯悲涼。
爸爸媽媽,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站在父母的墓碑前,海燕一遍遍的問著,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不斷滑落在衣襟中。
雨水在她身上肆掠,她卻感覺不到,心痛早已湮沒了她,悠悠的一句話點醒了她,築在心里十幾年的牆轟然坍塌,她驚慌,她失措,因為十幾年的堅持不但成了笑話,還是她無知的證據。
如果爸爸媽媽真不恨他,自己恨他又有什麼意義,說不定還讓爸爸媽媽失望,看著父母的照片,海燕慢慢頓,伸手輕輕撫著雙親的照片。
「爸爸,媽媽。」嘶啞的聲音輕輕喚著,十幾年沒喊過這四個字,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陌生,如父母在時一樣,可惜,她卻再也得不到回應,永遠不會有回應。
記憶如幻燈片,在腦海里一遍遍播放,歡樂的,哭泣的都有,媽媽是那麼的希望被杜家人承認,爸爸是那麼的想得到他的原諒,不期然,海燕想到悠悠曾經說過,杜少凡根本不是杜威榮的親生兒子,心下又是悲涼。
爸爸媽媽,我該怎麼辦?海燕無聲的問,雨水打的眼楮都有些睜不開,她卻依然固執的看著父母的照片,心漸漸清明,好似找到了曙光般。
向陽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海燕趴在一座墓碑前,無情的雨水在她縴細的身子上肆掠,頭發,衣服都濕了,像是被遺棄了的孩子,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令人心疼。
孫幽悠說的沒錯,她果然在這里,提著的心終于放下,向陽邁步走過去,手里的雨傘伸出,為她遮住肆掠的雨水。
頭頂突然沒了雨水,海燕抬起頭,向陽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愣愣地看著他半響,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海燕眼瞼輕輕顫動了一下,垂下眸子,睫毛上的雨水順著臉頰滑落進脖頸里,消失不見。
向陽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別的先不說,就一點,向陽根本猜不到自己在這里。
涼意讓海燕的身子顫了一下,向陽的心一陣抽痛,蹲,長臂伸出,把她已經濕透了的身子抱入懷中,在她耳邊說道︰「雨越下越大,我們先回去,等雨停了,我再陪你來,屆時,你想呆多久都可以。」
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在耳邊縈繞,海燕終于確認是他,錯愕的轉頭看著他,想問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里,轉念一想,他說過去醫院接她和孩子,那麼,是悠悠告訴他的,除了悠悠,誰也想不到自己在這里。
「你不用管我。」海燕撇開臉,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正往上冒。
「海燕,再淋雨下去,你會生病的。」向陽說,並沒如海燕的願,不管她,反而將她抱的緊了些,想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冰冷的她。「前兩天你才因為淋雨生病,剛剛好點,今天又淋雨,身體怎麼受的了。」
向陽心里很擔憂,卻燁知道,海燕現在很脆弱,如泥塑的女圭女圭,隨時會在他面前化為泥水流走,他必須抱緊了,才能稍稍安心。
「我說了,叫你不要管我。」海燕聲音提高了些,轉頭看到父母的照片,她一愣,開始拼命的掙扎,她不能讓向陽抱著,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向陽一慌,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海燕卻不要他抱了,順著海燕的目光看過去,墓碑上的照片里,一對夫婦正微笑著看著他們,這就是海燕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