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蹙了蹙眉,杜海安看著海燕的目光帶了疑惑不解,他不想不通海燕說這話的意思,該償的債,海珊欠了海燕什麼債。如果自己沒記錯,從海燕回來,除了在爺爺病房那次,海珊根本沒機會見到海燕,有什麼債需要還,但海燕的樣子又不像只是說說而已,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蹊蹺。
「你听清楚了不是嗎?」清冷的聲音落下,海燕淡然的轉開目光,擺明了不想和他多談。
杜海安還想再問,海燕已經不願和他說話,干脆轉身,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她只感覺眼前一黑,再也抬不起承重的眼皮,朝著向陽倒去。向陽本就注意著海燕,在海燕傾向自己時,他大手一攬,撈住海燕下滑的身子,見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向陽濃黑的眉緊緊鎖起。
杜海安愣住,海燕暈倒的突如其來,可謂是措手不及,向陽沒理會誰,扔了手里的雨傘抱起暈厥的海燕就走,杜海安立刻反應過來,幾大步追上向陽,伸長手臂用自己的雨傘為向陽和海燕擋雨,他自己則淋濕了衣服。
寒冬的雨天,雖然沒有雷聲,卻異常的寒冷,配上微微的寒風吹拂,在雨中可謂是刺骨的寒,杜海安卻感覺不到,他整個心都系在暈厥的海燕身上。
向陽本想開自己開車,杜海安卻說,他來開車,讓向陽抱著海燕坐在後座位,時刻注意著海燕的情況,向陽沒堅持,抱著海燕坐上杜海安的車。
「回向家。」上車後,向陽淡然的說出目的地。
「她這樣不該去醫院嗎?」杜海安問,他很不贊同向陽的意思,海燕現在是暈倒,他們應該送海燕去醫院,沒有醫生的確認,他無法放心。
「不需要。」向陽很清楚,海燕這三天吃不好,睡不好,身體早晚垮了,今天的葬禮海燕是強撐著,也終于到了極限倒下。
見杜海安還想說什麼,向陽率先說道︰「她這三天都沒怎麼睡,才導致暈倒,到了醫院不知道還要怎麼折騰,根本無法好好休息。」
看著懷里人兒蒼白如紙的臉色,向陽心疼極了,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將臉上被雨水打濕的發絲撫到耳後,動作輕柔的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杜海安沉重的說道︰「向南的事情,大家都很遺憾,尤其是海燕,她一定很自責,向南畢竟是因為救她而死,向陽,你得好好開導她,讓她走出這片陰霾。」
向陽抬頭看著杜海安,深邃的眸子閃過復雜的情緒。
以前海燕和他在一起時,他就感覺杜海安對海燕的關心有些過分,完全超出了一個堂哥該管的範圍,知道杜家的秘密後,他才明白杜海安對海燕的關心來自什麼。
「她的事,你不用管。」向陽冷漠的說道。
杜海安心里一跳,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咬牙忍住出口的辯駁,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向陽和海燕有個共同的孩子,海燕愛的人也是向陽,海燕的事情向陽來管最合適,自己該放手,必須放手。
可是,談何容易,要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放手真的很難,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杜海安突然沉默不語,向陽也懶得理會他,感覺到海燕全身冰涼,向陽低頭用自己的臉頰去蹭海燕冰冷的臉,想用自己的溫度給她取暖,前座開車的杜海安從後視鏡中看到這幅畫面,心里特別不是滋味,他多想現在抱著海燕的是自己。
自嘲一笑,杜海安微微扯起的嘴角苦澀泛開,向陽這算不算是對自己下戰帖嗎?
他何須這樣,海燕愛的是他向陽,誰也改變不了,更加代替不了,杜海安壓住心口如撕裂般的痛,不再看後座上讓他心碎的一幕,專心開車。
向陽在此時抬起頭,看了開車的杜海安一眼,眸光中閃過一抹光芒,隨即消失不見。
車子到達向家,停車後,向陽二話不說抱著海燕就往屋里走,杜海安在一邊撐傘,進大廳的門口處,杜海安卻攔住了向陽,向陽看著杜海安,刀削般的薄唇抿成孤冷的弧度,黑眸里帶著一絲凌厲和不悅。
「她醒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無視向陽的凌厲,杜海安說出自己的要求。
「我說過,她的事情你少管。」向陽倨傲的微微啟唇,看著杜海安的眸子里多了分冷漠,沒答應他。
「我是她堂哥,關心一下她的身體,這過分嗎?」壓下心頭的怒火,杜海安聲音也冷了幾分,煩躁的模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溫潤如玉的杜書記,第一次有想揍人的沖動。
「記住自己的身份。」向陽漠然的看了杜海安一眼,抱著海燕繞過杜海安,闊步走進屋子里,留給杜海安一個冷漠冰冷的背影。
安嫂听到聲音,從廚房的方向跑出來,正好看見向陽抱著海燕上樓,杜海安站在門口處,從向南去世,向家沉浸在一片悲痛中,安嫂不知道默默垂淚了多少次,她也沒心情迎接杜海安進去,站在飯廳門口一動不動。
杜海安站在門口處,狠狠一閉眼,罷了,向陽沒拒絕就說明他會做,自己留在這里幫不上海燕,還是回家等,打定注意,杜海安帶痛的目光,深深看了向陽和海燕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落寞的走了。
向陽直接將海燕抱回自己房間,放了熱水,兩人一起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回到大床上睡覺,海燕昏迷,向陽陪著她躺在床上,不多時,也進入了夢鄉。
三天來,如果說海燕沒怎麼睡覺,向陽就是完全沒睡,他不僅要陪著海燕,還要接受失去兄弟的痛,管理一切的事宜,向陽所承受的,比海燕多得多,真正的沒機會睡覺。
小宇在自己的房間和封憲玩積木,小家伙是很關心媽媽的,問了封憲幾次,封憲都說快回來了,至于確切的時間,那就不確定。
在小宇第n次問起時,封憲只好抱著小宇小樓,找來安嫂求救,讓小宇問安嫂,安嫂回答說︰「大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回來了,已經在樓上休息。」
小宇一听媽媽和大伯回來了,立刻邁著短腿往樓上跑,封憲趕忙抱起他,走到沙發坐下安慰小朋友。
他說︰「小宇乖,媽媽一定很累,才沒來看小宇,我們不要去打擾,在這里邊看電視邊等,可以嗎?」
「可是,媽媽累了,不是回小宇的房間睡嗎?」小宇不解的問。
封憲瞪大眼楮看著小宇,小家伙的意思是,海燕小姐並沒有和二少一個房間,難怪總裁回公司上班時一切正常,原來是知道海燕小姐和二少之間沒什麼。
總裁,老天真是垂憐你的緊啊,怕海燕小姐跑了,讓你弟弟幫你看著,最後,人還是你的,真是讓人嫉妒。
小宇不明白封憲心里百轉千回,睜著烏溜溜的眼眸等著封憲回答。
封憲看著小宇純真的眸子,他明白自己如果不說點什麼,小家伙一定不會放棄,大手輕輕撫了撫小宇的頭。「乖,媽媽睡哪個房間不要緊,等她醒來,小宇就可以去看她了。」
封憲想,總裁的事情,怎麼都不該自己來說。
「真的嗎?」小宇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封叔叔保證。」封憲笑著做保證狀。
小宇滿意了,乖巧的拿過遙控看電視,看著懂事的小宇,封憲再次羨慕向陽的好命。
杜家。
杜海珊的房間,又是一片混亂,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起因是一個佣人奉李語蘭的命令給杜海珊送來蓮子羹,因為關心的問了杜海珊一句,杜海珊就惱羞成怒。不但將蓮子羹碗摔向佣人,還把佣人大罵了一頓,說那個無辜又可憐的佣人嘲笑她,在看她笑話,不準佣人離開房間,暴躁地摔了房間里能摔的東西。
佣人很是無辜,她只是好心的問候小姐好不好,結果就招來一頓痛罵,蓮子羹碗摔向她時,她躲開了被碗砸的命運,卻還是被熱騰騰的蓮子羹燙到了手臂,現在手臂上還是火辣辣的痛著。
佣人咬著牙,想哭卻不敢哭,哭只會讓小姐更加的暴躁,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李語蘭听到聲音,開門就見一個佣人站在房間的角落里,瑟瑟發抖,頭垂的恨不得低到地上去,而她的寶貝女兒,此刻正縮著身子坐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碎片四處可見。
「海珊。」擔憂的喊了杜海珊一聲,李語蘭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碎片,走到床邊坐下,杜海珊根本不理會,抱著自己的身體像是受了莫大的傷害般。
李語蘭回頭看著佣人,冷聲問︰「你對小姐做了什麼?」
佣人瞪大了眼楮,瞬間眼圈就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委屈的搖著頭。「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夫人,您讓我給小姐送蓮子羹,我給小姐送來了,只問了小姐聲好不好,小姐就用蓮子羹碗砸我,夫人,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不是你刺激了小姐,小姐會這樣嗎?」李語蘭蹙眉,繼續說教。「自己端不穩蓮子羹碗,摔了給小姐的蓮子羹,惹了禍,就不要怪到小姐頭上,要是再讓我听到你說小姐的不是,看我怎麼收拾你,出去做事。」
李語蘭畢竟是做過官的,說話有一定的威嚴,這就是所謂的官腔。
佣人嚇的白了臉,她急切的解釋說︰「夫人,不是這樣的,真的是小姐用蓮子羹碗砸我,不信你可以看看我被燙手的手臂,真的是……」
「住口。」打斷佣人的話,李語蘭憤然而起,指著佣人狠狠罵道︰「再敢冤枉小姐,我就將你趕出杜家,讓你在s市呆不下去。」
佣人哭了,哭的很淒慘,她沒想到,向來溫柔大方的夫人,今天居然連听她一句解釋都不肯,不但罵了她,還要讓她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天啊,這都是什麼世道。
佣人不敢說話,站在一邊流淚,李語蘭更氣憤了,保養周到而風韻猶存的臉,此刻看上去卻猙獰的可怕,手指著門口的方向,她火大的低吼。「滾,滾出去,不要在這里哭,髒了小姐的房間,晦氣。」
佣人哭著跑了出去,在走廊上,正好撞見從杜海安和嚴雨虹房間走出來的春媽,佣人因為哭泣,沒看見春媽出來,悶著頭就撞了上去,春媽被撞倒向牆壁,還好她反應快,扶著牆壁才沒讓自己摔倒。
佣人嚇了一跳,慌忙伸手抹了把眼淚,縮在一邊低著頭,春媽問她怎麼了,佣人心里一陣委屈,連道歉都沒說,轉身跑下樓。
春媽錯愕的一愣,剛剛見女孩哭了,瞬間就明白剛剛女孩是受了委屈,心想,等會兒再去看女孩,問問怎麼了,順便教教她,在這樣的家庭里當佣人,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不能像剛剛那樣莽撞。
杜海珊的房間里,李語蘭狠狠地吸了好幾口氣,才緩和了自己的怒氣,咬了咬牙,轉身坐到床邊上,面對杜海珊時,一臉溫柔,她柔聲問︰「寶貝,怎麼了?和媽咪說,媽咪給你做主。」
杜海珊依然不理會李語蘭,李語蘭心里一痛,伸手輕輕握住杜海珊的手腕,想讓她看著自己,沒想到,杜海珊卻在這時像發瘋了一樣,揮開李語蘭的手,大聲的喊著。「走開,走開,不要踫我,不要踫我。」
喊完後,杜海珊又縮回到床頭,雙手抱著自己,身體瑟瑟發抖,用一雙驚恐的眼楮望著李語蘭,好似她是什麼毒蛇猛獸。
看著自己女兒驚恐的眼神,李語蘭心疼極了,她不顧杜海珊的掙扎,撲過去死死的抱著她,柔柔的聲音略帶哭腔。「寶貝,你別這樣,別這樣,過去了,什麼都過去了,沒有人再能傷害你,你不要怕,媽咪在這里,媽咪在這里。」
杜海珊害怕的掙扎,李語蘭不顧她的掙扎,死死的抱著她,天啊,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的寶貝女兒承受那麼不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