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海燕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向陽,想起向南葬禮那天,向陽一直撐著傘站在自己身後,自己對杜海安說的話,他听到了一點也不奇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看來,自己睡的太久,連腦子都不好使了,海燕自嘲的想。
向陽注意著海燕臉上的變化,他沒催促海燕,極有耐心的等著海燕回答。
海燕清眸轉為平靜,她問︰「我說,你會信嗎?」
當時杜海安的樣子就是明顯的不信,如果向陽也不信,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還不如不要浪費唇舌,反正她也沒想過要向陽幫什麼忙。
就算她自己的力量不夠,她會找悠悠,讓冷燁幫她。
「只要你說,我就信。」伸手握住海燕放在被子上的柔荑,向陽堅定的回答,黑眸緊緊鎖住她的視線,俊臉上說不出的認真。
只要海燕說,他就信,這是他給海燕的信任。
海燕愣愣地看著向陽深如海的眸子,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的說,「只要你說,我就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多大的信任才會說出這句話,向陽又是憑什麼這樣信她,海燕從來都知道,向陽不是個盲目的人,想取得他的信任很不容易,要他深信不疑更是難上加難。
海燕告訴自己,算了,先不糾結向陽的信任問題,他是向南的哥哥,有權力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海燕把那天事情的經過和向陽說了一遍,包括她和孫幽悠如何被綁架,然後她發現向南藏身在樓梯下,以及杜海珊找來十個男人,想欺辱她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隱瞞,通通都和向陽說了。
向陽听的膽戰心驚,海燕說完後,他就迫不及待的連續丟出兩個問題。「你說什麼?杜海珊敢對你做這種事情?」
握住海燕的手緊了緊,向陽簡直不敢想象,杜海珊竟然敢找人欺辱海燕,他一直知道杜海珊不像她外表那麼柔弱,沒想到她竟惡毒至此。
老二也是在那個時候暴露,他接到冷燁的人通知,海燕和孫幽悠一起被綁架,見到冷燁後,冷燁一直沒提到老二,他就猜想,老二一定也在找人,沒想到,老二比他們都先找到人,還藏了那長的時間。
對了向南救了海燕,向陽是感激的,他覺得,自己欠這個弟弟的真的太多了,老二不光幫他照顧了海燕,還為了救海燕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老二,你讓哥哥怎麼謝你好?
向陽連續的問題,海燕理解為向陽質疑她的話,想把自己的手從向陽手里抽出,向陽不許,反而握的更進,海燕面色一沉,像布了層冰霜,冷冷的看著向陽。
「事情就是這樣,信與不信,隨便你。」海燕冷冷的聲音,像窗外冰冷的空氣,直刺向陽的心,他知道海燕誤會了,趕忙解釋說道︰「我沒有不信你,只是,我們到的時候,杜海珊並不在場,她可以制造很多不在場的證據。」
听了向陽的分析,海燕瞬間如泄了氣的皮球,心情變的很郁悶,她說︰「我不知道杜海珊是不是事先得到消息,向南出現後,杜海珊的手機響了一次,她對白雪說是她哥哥找她,然後她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你認為杜海安也參與了這件事情?」向陽問,他雖然不了解杜海安,但以杜海安的為人,向陽確信,杜海安不會參與這件事情。
「不,杜海安再由著杜海珊亂來,幫白雪的事情,他不會做,再說,杜海安先一步救了我們是事實。」海燕說道。
向陽看著海燕的目光變的復雜,她還真信任杜海安。
海燕不知道向陽的心思,她繼續說道︰「杜海珊帶著人離開,我當時還很奇怪,向南出現後,杜海珊雖然驚訝,卻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加上有白雪的人,向南一個人要對付那麼多人,肯定沒勝算,杜海珊不可能怕什麼。離開,是因為她接了個電話,現在看來,杜海珊一定是知道你和冷燁到了,所以,才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可我想不通的是,她為什麼不叫上白雪,白雪不是她的合伙人嗎?」
白雪幫杜海珊抓了自己,杜海珊知道向陽和冷燁到了,就算不叫上白雪一起跑,至少也該示警一下,這樣才符合邏輯。
向陽略一沉思,緩緩說道︰「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杜海珊打的是如意算盤,知道我和冷燁去救人,白雪那邊一定會抵抗,兩方一旦開火,死傷在所難免,如果白雪的人全軍覆沒,就沒有人知道她到過那里,這一招,叫做借刀殺人。」
不得不說,杜海珊想的很周到。
「借刀殺人。」海燕喃喃念著這四個字,心里一陣寒意竄過,連背脊都是涼的,杜海珊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
「可是,白雪和杜海珊是合作人,出賣了合作人,杜海珊就不怕白雪反咬她一口?」海燕問。
「傻女孩,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合作人,只有互相利用,杜海珊只要自己不再場,再來個抵死不承認,白雪無法指正她,再說,她斷定,白雪抓了孫幽悠,冷燁不會放過白雪。」伸手揉了揉海燕的頭發,向陽放柔了聲音說︰「這件事情有些復雜,海燕,你別管了,先養好身子要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
她現在懷著孕,他怕她累著,這個敏感的時候,向陽都不敢跟海燕提懷孕的事情。
「不,向南是因為我而死,我不會輕易放過那些害我們的人。」海燕堅定的說,語氣有些激動,眼眶里霧氣聚集。她明白向陽說把事情交給他,是為了她好,可她做不到不去問,不去管,就如她永遠無法忘記,向南是因為救她才付出了生命。
「听話,別想那麼多,你的身子要緊。」柔聲勸她,向陽凝視著海燕的眸光里充滿了憐惜,海燕的執著,他理解,但老二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最重要的是海燕的身子,孩子才一個多月,他真怕海燕有個萬一。
「我怎麼能不想,那顆子彈是射向我的,該死的那個是我,不是向南,你懂嗎?」海燕咬了咬唇,依然沒能阻止滑落的淚水。
她真的覺得,向南不該替她擋那一槍,若是她因那一槍而死,她認命,可向南的死,她很內疚。
「別這麼說,誰都不是該死的,沒有誰該死。」心疼的抱海燕如懷,向陽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淚,他最沒哲。
看著她哭,他心都碎了。
「是我害了向南。」海燕泣不成聲的說。
見海燕這麼難過,向陽感同身受,他干脆月兌了鞋子,坐到海燕身邊,將海燕緊緊抱懷里安穩︰「不,這是老二自己的選擇,不是你的錯,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身體還很弱,需要休息,不要想了。」
「向陽,你為什麼不怪我,是我害死了你的弟弟,是我害死了他。」忽然抓緊向陽胸口的衣服,海燕抬起淚眼朦朧的眼楮,望著向陽問,淒楚的樣子讓人心疼。
向陽渾身一震,她竟然是這樣想的,誰給她權力這樣想的?
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向陽沉聲說︰「海燕,你給我听著,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記住,你沒有害死誰。」
海燕被向陽突然的力道嚇住,不敢吱聲,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向陽嘆了口氣,他不是想嚇到海燕,放開扣住她下巴的手,以指月復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放低了聲音落下保證。「老二的死,我也很悲痛,向家的人不會白白犧牲,老二是向家的驕傲,我會讓那些參與這件事情的人,一個個付出代價,包括杜海珊。」
向陽眼里閃過嗜血的光芒,這個商場上的主宰,他隨便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家企業的存亡,也不輕易動怒,向南的死,他動怒了,從海燕口中得知了杜海珊的行為,算是挑起了他冷血的一面,可以預知,杜海珊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現在海燕的痛他都看在眼里,也記在了心里,就如冷燁所說,總要有人為這次的事情買單,向南的死,也是要人來承接向陽的怒氣,白雪極其她的同黨,顯然不夠這份承受力,因為,向陽是真的怒了。
向陽做事情很低調,讓人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往往就是這樣的人最為危險恐怖,凡事擺在了明處,反而沒那麼可怕,因為你知道自己要買對什麼,都知道了結局,還有什麼好怕的。
未知,卻剛好相反,恐懼在心里,向陽就善于使這樣的手段。
向陽不是個輕易承諾的人,他是商人,知道承諾的重要性,許下的承諾等于欠下的債,做不到就會失信于人,所以,他很少承諾人什麼,但此刻,承諾若是能讓海燕不再傷心的落淚,他願意作出保證。
面對這樣的向陽,海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可以說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落淚,向陽的心那叫個抽痛啊,雙臂將海燕擁的緊緊,感受著她的悲傷。
死了弟弟,他也很悲痛,可他沒有表現出來的權力,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在這件事情上,向陽是理智的,是沉穩的,他時刻記著,作為向家的人,該如何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
漸漸的,海燕止住了哭泣,輕輕推了推向陽,退離他的懷抱,低垂著頭。
向陽見她不哭了,伸手抽出幾張面紙,抬起她低垂的小臉,準備幫她擦臉上的淚水,海燕拿過向陽手里的紙巾,自己擦了擦,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向陽說道︰「明天,我要去趟杜家。」
「好,無論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向陽拿過她手里的紙巾,隨手扔進垃圾簍里,轉身對海燕說︰「再睡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叫你。」
「我不困。」因為哭了很久,海燕聲音顯得很沙啞。
「就當是陪我睡,這一個月,我為了照顧你,可都沒怎麼敢睡覺。」有力的臂膀攬過她圓潤的肩,環住她輕輕躺下,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那你睡吧,我找悠悠問問看,有沒有什麼指正杜海珊的線索。」找了個借口,海燕作勢要爬起來。
「不是說了事情交給我嗎?」向陽怎麼可能讓他起來,手臂環在她腰上,不讓海燕有起身的幾乎,向陽說︰「再說了,孫幽悠眼楮剛剛恢復視力,又踫上老二的事情,她這一個月也不好過。」
經過上次的統一戰線救自己女人,冷燁和向陽英雄所見略同,戰友的關系迅速升溫,又縫上兩人都在照顧自己的女人,偶爾交流一下情況是常有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海燕疑惑的問,悠悠這一個月不好過,他怎麼知道的。
「冷燁說的。」向陽回答的毫無壓力。
如果是以往,海燕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可如今,她沒那個心情。
「別想太多了,會過去的。」向陽在她耳邊低低道。
海燕沒說話,只是在心里問自己,真的會過去了嗎?
她也沒有答案。
海燕被向陽押著又睡了一陣,也不是太久,就兩個多小時,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海燕精神好了許多,向陽也是精神飽滿,兩人梳洗後下樓,吃晚飯。
小宇的課業早就結束,他和往常一樣,沒去打擾媽媽,直到吃晚飯才見到他媽媽醒了,小家伙很高興,笑容很燦爛,讓海燕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三人吃完飯後,向陽要處理封憲不能決定的工作,本來是該在書房,但他不放心海燕,海燕不可能和他去書房呆著,于是,他將手提電腦拿到房間來,為了不讓海燕被電腦的輻射傷到,向陽一個人在陽台工作,小宇和海燕在房間的沙發上歇著。
距離有些遠,加上向陽關了落地窗,他們誰也不會打擾誰。
「媽媽,來吃這個,這個很好吃的。」小宇將一顆櫻桃遞到海燕嘴邊,笑著喂她吃。
海燕張口吃下小宇喂來的櫻桃,將籽吐出後,海燕揉了揉小宇的頭,道謝。「謝謝寶貝。」
小宇卻突然撲入海燕懷里,海燕愣了一下,看向努力伸長胳膊抱她的兒子,海燕正在疑惑間,听到懷里傳來小宇悶悶的聲音。「媽媽,你一定要好起來,爹地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回來,小宇只有媽媽了。」
孩子稚女敕的聲音訴說著他的擔心和害怕,听起來格外的讓人心酸。
「誰跟你說的?」海燕顫聲問,感覺心頭酸澀的難受,眼楮里也是酸酸的,並且水汽泛濫,朦朧了海燕的視線,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爹地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這是誰告訴小宇的?
她一直顧著自己傷心難過,乃至生病,忽略了孩子,她不是個合格的媽媽,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忽略孩子了,剛剛回來那陣子,她也是陷在見到向陽的糾結中,沒有顧及到孩子,她的兒子是那麼的敏感,那麼的懂事,自己卻總是忽略他。
海燕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淚水卻是如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滑落下來,滴在小宇衣服上。
她的孩子在害怕,她竟然不知道,她的孩子知道再也見不到爹地,她也不知道,她真是該死。
「大伯說的,小宇見爹地沒回家,問大伯,大伯說,爹地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會在回來了,小宇以後都見不到爹地,也不能去看爹地。」小宇悶悶的回答,糯糯的聲音,透著難過,倏然,小宇抬頭向他媽媽求證。「媽媽,大伯說的不對嗎?」
看著海燕捂著嘴落淚,小宇先是一愣,隨即從海燕懷里起來,跪在海燕身邊的沙發上,小手慌忙擦著海燕臉上的淚水,越擦越多,小宇慌亂心神。「媽媽,你怎麼哭了,是小宇不好,小宇惹媽媽哭了,媽媽,你別哭,小宇錯了,你可以打小宇。」
小宇驚慌的認錯,他認為,是在惹媽媽哭了。
「不,寶貝,你是媽媽的寶貝。」海燕心痛的說不出更多的話,一把抱住孩子,緊緊將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懷里,這是她的寶貝,是屬于她的。
見媽媽不斷的落淚,小宇真的急了,媽媽抱著他,他又不能幫媽媽擦眼里,小家伙很聰明,自己沒了辦法,他知道找人求救。
小宇放開嗓子大喊。「大伯,媽媽哭了,你快來呀!」
向陽听到聲音,也不管自己正在和一些外國分公司的主管們開視頻會議,站起身,推開落地窗幾大步走向海燕和小宇所在的沙發。
被老板丟下的高級主管們面面相視,嘴角不停的抽搐,每人臉上都十分精彩,他們都听到了那聲高喊,孩子稚女敕的聲音喊道︰「大伯,媽媽哭了,你快來呀!」
「怎麼回事?」來到海燕和孩子面前,向陽蹲下高大的身軀,伸手將小宇從海燕懷里抱下來,放到地上站著,他則坐到海燕身邊,將她顫抖的身子攬在懷中。
「媽媽哭了。」小宇扁著嘴回答,看著媽媽哭,他也快哭了。
向陽雖然不知道情況,但他覺得,安慰海燕比問原因更重要,于是,拍著海燕的背,柔聲輕哄。「乖,不哭了,海燕,你乖,不哭了。」
向陽並不善于安慰人,哄來哄去,還是這幾個字,沒新鮮詞兒。
「小宇,把紙巾拿過來。」見海燕還是哭,向陽吩咐小宇拿紙巾,小宇乖巧的拿來紙巾雙手捧著到向陽面前,向陽抽了幾張,示意小宇把紙巾放到茶幾上,小宇沒照做,依然雙手捧著紙巾站在沙發邊。
向陽給海燕擦眼淚,小宇站在邊上捧著紙巾,這兩父子伺候的無微不至。
海燕哭了一陣也就停歇了,看著面前一臉擔憂看著她的父子倆,她頓時又是一陣心酸,但這次她沒哭,她知道,自己要是一哭,這兩父子又會著急了。
海燕硬生生忍住了心酸,
向陽側身看著海燕問︰「海燕,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還是你的身體怎麼了?」
他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媽媽。」小宇也是喃喃喊著她,粉女敕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海燕不說話,只是搖頭,向陽顯然不滿意,雙手握住她雙肩,焦急的問︰「你光是搖頭,我怎麼會知道怎麼了?」
海燕不說話,向陽沒轍,他又吩咐小宇。「小宇,去叫安女乃女乃,讓她叫家庭醫生來。」
「不,不用了,我沒事。」小宇還沒動,海燕趕忙出聲阻止,沙啞的說。「我沒病,身體很好,不用叫家庭醫生來。」
「那你為什麼哭?」向陽看著她問。
「我想起了向南。」海燕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鼻音,聲音里掩不住的痛苦。
向陽心一動,抱她入懷,柔聲安慰。「別說了,會過去的,一切不愉快都會過去的。」
面對如此難過的海燕,除了安慰,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心疼她的淚,他去沒辦法讓她不再落淚,向陽從接手向氏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挫敗。
眼看著心愛的女人哭泣,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心痛,真不是滋味兒。
「可是……」
「海燕,你可以想我,想小宇。」向陽打斷她的話,只要想到老二,海燕就忍不住悲戚的落淚,那樣的話,他寧願海燕想些開心的事情。
「是啊,媽媽,你可想小宇。」小宇在一邊幫腔。
「乖,寶貝。」海燕欣慰的笑了,雖然眼圈因為哭泣而發紅,卻對她的美麗絲毫無損,伸出手,示意小宇過來,小宇很乖巧的走到海燕面前,將自己的小手放到海燕手里。
海燕握住自己兒子的手,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有個這麼懂事的兒子,她的人生算是圓滿了。
看著母子倆無聲的交流,向陽摟著海燕的手臂加了些力道,抱著這個能隨時牽動他的女人,看著他懂事的孩子,他心中的陰霾也散了不少。
向陽說︰「海燕,我知道你很難過,很自責,但這些都解決不了問題,老二就算是泉下有知,他不會希望你為了他的死,而這樣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