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坐在床邊,目光透過陽台的落地窗看出去,蔚藍的天上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給這個冬天帶來一絲暖意,可這只限于白日,夜晚來臨,溫度卻沒因為白天的陽光而上升幾度,並且隨著年關的靠近,溫度還在往下降。舒愨鵡
海燕的沉默不語,讓電話那端的向陽心急,他追問。「海燕,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海燕回答。
電話里傳來向陽的嘆氣聲,海燕听的很清晰,心里一陣悸動,本來她有很多事情要問向陽,比如,他現在在哪里?小宇的這個美女家教是怎麼回事?等等……
卻在向陽打來電話的此刻,什麼都問不出口,因為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不是向陽的誰,沒資格管向陽的事情,更沒有質問他的權力。
嘆氣聲過後的十幾秒,海燕再次听到向陽低沉且帶著點無奈的聲音,他說︰「海燕,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有隱瞞,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而不是等我去猜,因為我的猜測不一定就是你心里的問題,那樣只會造成我們之間的誤會愈來愈多。」
「不是什麼大事,你回來再說。」話一說完,海燕就覺得自己很虛偽,明明很想問他,卻在向陽問起的時候,裝著毫不在意,其實,她在意死了。
海燕听到向陽那邊,好似有人在催促他,聲音突然就沒了,她可以確定,是向陽制止了催促的人。
「好吧,我現在在公司,下班後就回來。」向陽再次嘆氣。
「好。」原來,他在公司,海燕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里松了口氣。
「好好照顧自己。」他囑咐道。
海燕回應。「我知道。」
「嗯,就這樣,晚上見。」話落下,向陽就結束了通話,海燕也沒有異議,將手機放到床邊的茶幾上,坐在床邊愣愣地發呆,這時,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提醒海燕又有電話打進來。
海燕拿起一看,是孫幽悠打來的,她接起電話,孫幽悠說,海燕快下樓,我的車在向家樓下等你,就結束了通話,海燕哭笑不得,悠悠恢復了以前的性子,不得不說,悠悠與冷燁和好後,日子真過得越來越幸福,听悠悠輕快的語氣就知道她小日子過的多滋潤。
反觀自己,海燕只有一聲長長的嘆息,收起自嘲的思緒,起身去換外出的衣服。
「海燕,上車。」向家門口,孫幽悠見海燕出來,從駕駛室的窗戶探出顆頭,招呼她上車,海燕一笑,拉開車後座的門,坐進去,孫幽悠立刻將車子開走。
「今天陪你的怎麼又是翱?」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冷翱,海燕好奇的問︰「寶貝,你成你媽咪的護花使者了。」
「這事以後再說,你先告訴我,電話里你郁悶的口氣是怎麼回事?」孫幽悠邊開車邊回道,還順便提出自己的問題。
翱的事情,她還沒問過翱的意見,現在不好和海燕說起。
頓了頓,海燕語氣無奈的問︰「有那麼明顯嗎?」
「這是句廢話。」孫幽悠要不是在開車,她一定會回過頭來給海燕一個白眼,沒什麼耐心的催促道︰「趕緊說。」
「悠悠,你的耐心越來越少了。」顧左右而言他,海燕故意扯開話題。
「少給我扯話題,說你。」孫幽悠沒好氣的再次催促。
「這事也以後再說。」學著孫幽悠的口吻,海燕借用孫幽悠的話,從後視鏡里接收到好友的白眼,海燕若無其事的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看向南。」隨口回答,孫幽悠繼續開著車,坐在她身邊的冷翱,安靜的如不存在般。
海燕臉色一變,聲音冷了幾分。「悠悠,杜海珊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前,我沒臉去見向南。」
「海燕,你這是何苦。」孫幽悠想勸海燕,卻不知道怎麼勸起。
向南是他們每個人心中的痛,提一次,痛一次。
「這是我的堅持。」海燕堅定的說。
「好吧,我們去喝茶。」孫幽悠妥協,決定在下個路口轉彎,去茶館。
她尊重海燕的決定,更加的不會逼海燕面對,那樣只會讓海燕更痛苦。
向家,李希正和小宇玩著游戲,問了一堆有的沒得,小宇精致的小臉上漸漸的露出不耐情緒,李希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一般孩子在出現不耐煩的情況下,不管別人問他什麼,他都會如實回答,並且不會說謊。
孩子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回答問題上,往往月兌口而出的話,才是最真實的。
嘴角勾起笑意,李希柔聲說道︰「提問,小宇回答。」
「李老師,我口渴了。」小宇沒應李希的要去,答一句回答,而是說他渴了。
「再回答老師一個問題,我們就出去喝水。」柔聲輕哄,想到她即將得到的答案,李希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小宇看著李希的目光沉了一下,他雖然不懂李老師在笑什麼,可小然叔叔教過他,有種笑容叫做不懷好意,恰恰就是李老師這樣的笑容。
「李老師,無論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要失望了。」小宇說出不符合他年齡的話,小臉上一片沉靜,站起身,對驚駭在當場的李希說道︰「我要出去喝水了,李老師來不來,請便。」
說完,小宇徑自往門口走去,小小的身影堅如磐石。
錯愕,震驚,驚詫,不敢置信,這些都不足以形容李希心里的震撼,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腦子里此時只有一句話,這個小鬼好可怕!
向氏集團。
向陽結束和海燕的通話後,放下手機,跟前來叫他的封憲一起走了出去,應付一個又一個的會議,等他稍有空閑後,立刻驅車趕往小北的住處。
沒有按門鈴,直接自己開門走進去,迎面撲來刺鼻的酒味,讓向陽蹙起了霸氣的眉頭,沒走兩步,腳下又踢到空酒瓶,發出刺耳的聲響,向陽整張俊臉都黑了一半,銳利的眸光四下一掃,最後停格在沙發邊的茶幾下方,那道蜷縮著身體側躺著的身影,雙臂正抱著茶幾腿,好似睡著了般。
這會兒,向陽的臉是全黑了,大步走過去,不輕不重的踢了蜷縮的身影一腳,那個身影沒事人般的動都沒動一下,向陽又是一腳踢過去。
這回有反應了,只見他翻了個身,小北臉朝著向陽的方向,眼眸依然閉著,臉上有著被人擾了清夢的糾結,雙手墊在臉下,蹭了蹭,又睡了過去。向陽看的心里怒氣狂燒,蹲,只手拽住小北的衣領,直接把小北提了起來,然後往前方的沙發扔過去,小北碩長的身軀被向陽這麼一扔,重重地摔在沙發上。
「哪個王八蛋?」小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也不看來人是誰,揮拳就要往向陽的臉上招呼去,向陽面色一寒,眸光中透著微怒,伸手扣住小北向他揮來的拳頭,力道不大,卻剛剛止住小北,薄唇輕啟。「向北。」
小北渾身一激靈,睡眼惺忪的眸子看著眼前的人,他現實不敢置信,然後起另一只沒被向陽止住的手,揉了揉眼楮,確認是他們家老大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老大,你怎麼來了?嗝,呵呵。」很愉快的打著招呼,卻因為連著的一個打嗝,讓他輕快的聲音打了折扣。
「你還想胡鬧到什麼時候?」凌厲的眸光看著自己的弟弟,向陽冷冰冰的問。
小北身體一僵,從父母,爺爺去世後,老大就沒用這麼凌厲的眼神看過他和二哥,冰冷的語氣雖然有,卻都是自己真的惹怒了老大,老大才會這樣和他說話。
想到向南,小北臉上露出痛苦之色,趕忙低下頭掩飾。
向陽沒錯過小北的表情,放開小北的手,向陽徑自走到沙發坐下,蹺起二郎腿,雙手放在膝蓋上。
「老三,老二的死我們誰都沒料到,也都無法接受,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要死要活都沒用,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地球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傷心而停止轉動,就像父母和爺爺去世時一樣,我們只能接受。」向陽語重心長的說,每一句都透著長兄如父的擔當。
「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不能接受,二哥就這樣離開了,我甚至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回來看到的,只剩下墓碑上的照片。」走到向陽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小北將自己的頭埋入雙掌中,痛苦的不能自己,他家里最小的,所以該負起的責任,都讓前面的兩個哥哥替他扛著。
現在想來,他真的該死,他不配是向家人。
「
老二不會怪你。」深邃眸子中閃過一抹痛意,向陽沉痛的說。
「可我會怪我自己。」小北痛苦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老三,別忘了,你是向家的人。」安慰人,向陽並不拿手,海燕他都沒能安慰好,更別說這個弟弟。
「可我沒做到向家人該做的。」小北低低的聲音說,很是自責。
向陽說道︰「現在開始也不遲。」
「老大,你該怪我的。」倏然,小北抬起頭,眸光看著向陽,語氣十分認真。
「我怪你做什麼?」蹙起眉頭,向陽問。
小北說︰「從小,你和二哥就幫我擔著所有的擔子,我卻視為理所當然,任意的揮霍自己的時間和金錢,卻沒想過,我的自由自在,任意揮霍,全是自己的兩個哥哥用多出的辦公時間換來的,對不起,老大,對不起。」
這一個月,他想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清醒的時候他就想過往,越想越發現自己很混蛋,把不勞而獲當成理所當然,不是混蛋是什麼?
向陽一時間愣住,他沒想到會從自己最小的弟弟口中听到這樣的話,他一直以為小北不懂事,身體長了,心智卻沒長,成天沒心沒肺的過日子。哪里想到,小北早就長大了,而且成熟了,雖然被他和老二保護在身後,卻什麼事情都看的很清楚。
也是,三十幾歲的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懂。
向陽說道︰「小北,老實說,你能說出這番話,我很欣慰,就是老二听到你這麼說,他也會覺得欣慰,因為這代表著你長大了,我們一直保護在身後的弟弟,長大了,但你不需要道歉,我們是你的哥哥,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應該。」低下頭,小北的聲音小的幾不可聞。
「你說什麼?」向陽問,剛剛小北的聲音很小,他沒听清楚,只听到最後的應該兩個字。
小北抬起頭,看著向陽,轉移話題。「老大,你找到海燕了是不是,二哥的葬禮上,我好像看見了她。」
二哥死了,他很傷心,卻沒忽略周圍的事物。
「是,她如今也在向家。」提起海燕,向陽臉上露出柔和的表情,對于海燕的事情,他不想多談,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弟弟。
「真好。」小北一笑,他真心為自己的大哥高興,他知道大哥找海燕找瘋了,如今找到了皆大歡喜。
「接下來該怎麼做,相信你已經有了打算,我回去了。」想到海燕,向陽再也坐不住,現在,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海燕身邊。
「我知道。」輕應一聲,小北站起身,送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