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冷戰 第316章 大結局

作者 ︰ 听晰

嚴雨虹愣在當場,不光是因為爺爺的話,還有爺爺威嚴的聲音,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爺爺很有威嚴,可能是軍人的特性使然,讓爺爺有著說一不二的性格,對自己的家也是相當的嚴格。

說爺爺掌控著杜家所有人的命脈都不為過。

但從她再次踏入杜家,並且答應爺爺和杜海安結婚後,爺爺對她很是照顧,有了小銳兒後,爺爺連對她大聲說話都不曾。

嚴雨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爺爺以嚴厲的口吻,說出這番類似失望的話。

「對不起,爺爺。」低下頭,嚴雨虹誠懇的道歉,為自己讓爺爺失望而道歉。

「罷了,問你也問不出個什麼,出去帶著小銳兒。」孩子才是雨虹的命,至于海安,唉,杜威榮只能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海安和雨虹的未來堪憂,也一直是他所擔心的,可自己再怎麼擔心,甚至是給兩個晚輩制造機會,也依然是毫無效果,問題不在雨虹,他怪雨虹就太沒道理了,主要的責任人是海安。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海安能不能幡然醒悟,就看他的造化了。

「是。」明白自己讓爺爺失望了,嚴雨虹心里十分沉重,自責溢于言表。

嚴雨虹看了杜爺爺一眼,轉過身,邁步往門口走去,身後,杜爺爺蒼老的聲音響起。

「雨虹,陪著小銳兒的時候,你是否記得海安是你的丈夫?」

這句話在嚴雨虹到小銳兒的房間後,依然不時的在她耳邊響起,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嚴雨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這句話如一記重錘砸入她心里,在她平靜的心湖頭下一圈又一圈漣漪。

準確的說,爺爺不該問她,前段時間她也想問問杜海安,還記得有個妻子嗎?但她最終忍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看清了一切,在生活的一點一滴中,明白問什麼都是多余。

慶幸的是,自己明白的還不算晚。

以往她的生命中只有杜海安,如今,她生命中只有小銳兒,嚴雨虹看著面前,坐在地板上玩著積木的小銳兒,她想,只要小銳兒好好的成長,她,別無所求。

午夜,孫家人都睡下,主臥室的大床上,兩人相擁而眠,床頭矮櫃上的手機卻不識相地響起,驚擾了這一方的安寧。

向來淺眠的冷燁,伸手抓過手機,本想直接關機,不理會這個擾人清夢的家伙,看到來電顯示後,打消了想法,將電話接了起來,才喂了一聲,對方只說了一句話,然後掛了電話,冷燁握住手里的電話,心里狠狠的詛咒。

因為對方說︰「小燁,出來喝一杯,幸福酒吧見。」

然後就收了線,這個世上會叫他小燁的人,除了向家那個好命的老三,沒別人。

孫幽悠被剛剛的電話聲響擾醒,迷蒙的眼眸睜開一條線,瞅著冷燁問︰「誰的電話?」

再次低咒一聲,冷燁拍了拍孫幽悠白皙光滑的肩膀,咬牙切齒的回答︰「小北,找我去喝酒。」

「那你快去吧。」說完,孫幽悠翻了個身,繼續睡大頭覺。

冷燁一陣駭然,有沒有搞錯,就這樣,悠悠就不能撒嬌的說一聲不要去嗎?那他鐵定不去,怎麼辦呢,真想抓她起來揍一頓**。

冷燁萬分掙扎了一分鐘之久,想到酒吧里的小北,一咬牙,轉身走入浴室梳洗,從更衣室里換了外出的衣服出來,見床上的人兒呼呼睡著,他真是羨慕的不得了,走過去,雙手撐在床邊,低下頭在她微啟的誘人紅唇上落下一個吻。

直起身就往外走,健步如飛如逃難似的,事實上,冷先生也確實在逃,因為他要是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看著她秀色可餐的樣子,他要還能想到小北在等他,才見鬼了。

這該死的小北也是,什麼時候找他喝酒不好,偏偏在晚上擾人清夢,若不是看在向南去世,小北受的打擊不小,他才不會離開溫暖的被窩,軟軟的散發著惑人幽香的嬌軀,跑去和一個男人喝那勞什子的酒。

冷燁來到幸福酒吧,古典音樂流淌在酒吧的每個角落,銳利的眸子四下一掃,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向北坐在吧台喝著悶酒,左右兩邊都分別坐了個穿著清涼的美女,不斷的對小北說著什麼,小北卻一次都沒回應。

冷燁直接走過去,站定在小北背後,手重重地放在小北肩膀上,小北以為是那個不長眼的家伙打擾他,轉身狠狠瞪過去,在看清是冷燁後,傻傻的笑了起來。

「小燁,你來了。」呵呵一笑,小北轉身,身子晃了一下,對酒保說道︰「來兩瓶最好的酒,送到桌子上來,快,快。」

小北特意催促了兩聲,一手端起自己沒喝完的酒杯,拉著冷燁就走,右邊座位上的美女站了起來,準備和小北一起移到桌子去,冷燁一個冷厲眼神過去,美女嚇的趕忙若無其事的坐下,不敢造次,裝著什麼事兒都沒有,小北並不在意,拉著冷燁到一個角落無人的桌子坐下。

兩人坐下後,小北又開始喝悶酒,也不和冷燁說話,直到小北喝盡杯中液體,服務員送來兩瓶酒和一個空杯,是給冷燁的杯子。

「你怎麼回事?」伸手阻止小北倒酒的手,冷燁蹙眉說道︰「不是我說你,小北,你決定洗心革面才多久,又開始半夜出來喝酒,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慶祝什麼高興的事情,你沒有值得高興的事情。」

若不是看在這家伙是自己以前唯一的朋友上,他寧願在家里陪悠悠,也絕對不出來對著這張陰陽怪氣的臉。

也不跟冷燁搶,將酒瓶放到桌子上,有模有樣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小北吊著眼看冷燁。「現在才十二點,夜生活剛剛開始,你竟然說是半夜,你什麼時候成居家型男人了?」

「我一直都是。」冷燁回答,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小北無語,低著頭擺弄著酒杯,冷燁招來侍者,在侍者異樣的眼光下,將桌子上的酒換成了白開水,冷燁不知道的是,侍者知道小北認識海燕,才有這樣的殊榮。

侍者端來兩杯白開水,冷燁向侍者道了謝,一杯推到小北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半杯水,才問小北。「說吧,找我出來什麼事?」

「不是說了找你喝酒。」眸光閃了閃,小北臉上有一絲不自在,十分感謝酒吧里朦朧的光線,才讓小燁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小北不滿的指控。「而你,竟然給我喝白開水。」

「別給我扯開話題,我一會兒要開車,不能喝酒,還有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要真只是找我喝酒,我就不來了。」冷燁沉聲說,找他喝酒用的著這個時間段,騙鬼去吧。

「小燁,我是不是很失敗?」伸出手搭在冷燁肩膀上,小北問的認真。

冷燁蹙眉,掃了眼小北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沒扔開他,目光落到小北微紅的臉,猜測著小北喝了多少酒,借此確定他是不是清醒的。

小北的酒量一向好的沒話說,幾杯酒對于小北來說,絕對是小菜一碟,能讓小北喝到臉發紅,可以確定自己來之前,小北沒少喝酒,不過,還不到小北醉的時候。

「你是指哪方面?」冷燁問,順便將肩膀上的爪子拎開。

「很多方面。」優雅的打了個嗝,小北身體靠向椅背,如果條件允許,他一定整個身子都陷進椅子了去。

「比如。」挑了挑眉,看著小北的樣子,冷燁開始後悔來這里了,要不是怕小北有事,他怎麼可能舍棄陪著悠悠,而跑來看他。

如今見小北的樣子,冷燁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小燁,你一定也要在我傷口上撒鹽嗎?」哀怨的看了冷燁一眼,小北有氣無力的問。

聳了聳肩,冷燁意有所指的說道︰「傷口上撒鹽未嘗不好,至少可以消毒,和刮骨療傷有異曲同工之妙。」

「也會痛死。」幸虧自己不是關羽,不用忍受刮骨之痛,小北慶幸的想,隨即他就發現自己思想跑偏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反之,若是沒痛死,等來的就是傷口愈合。」冷燁說道︰「小北,你不是善良的人,因為向南的死消沉這麼久,夠了,真的夠了。」

小北不滿的反駁。「誰說我消沉了,我不知道精神多好,每天都按時去公司上班,一刻都沒遲到。」

「死鴨子嘴硬。」冷燁十分不屑的冷哼。

「你說什麼?」危險的眯起眼楮,小北從椅子上站起身,已經擺好了架勢,仿佛冷燁敢在說一遍,他就立刻撲過去開打。

「我說你死鴨子嘴硬,明明在乎的要死要活,還在這里給我裝,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段日子你都做了什麼?向南死了,你消沉,醉生夢死有用嗎?向南會活過來嗎?」連續的問題丟出,冷燁以眼神接下小北的挑釁,他早就想收拾這小子了,向陽舍不得打,他可舍得,再說了,教訓小北一頓是為了小北好。

冷燁連續的問題讓小北無從回答,瞬間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沮喪的坐回椅子上,悶悶的聲音說︰「他是我二哥。」

「那你有想過你大哥嗎?」冷燁問,沒等小北回答,他接著說︰「你失去了哥哥,他同樣失去了弟弟,你有資格消沉,他卻沒有,因為他是向家的掌舵人,整個向家的一切都壓在他身上,再苦再累,都得咬牙撐著。」

不認識向陽的時候,冷燁只當向陽是個家世清白的成功企業家,和混跡黑道的他是八竿子都打不著,因為救自己的女人,兩人認識,並且成了心心相惜的朋友,冷燁才知道,向陽的不容易和無奈。

「我……」小北無語,反駁的話說不出口,小燁說的都對,他也想通了,才回到公司上班,今天接到一個案子,以前是二哥負責的案子,老大交給他負責,他又悲從中來,然後跑來酒吧喝酒。

本來想叫小燁出來陪自己喝,結果,唉,結果真是出人意料,看著冷燁,小北心里劃過一絲疑惑,至于是什麼,他還來得及抓住就劃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小北,生或死,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能做的只有接受現實,讓逝者走好,向南選擇為海燕擋子彈,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所以,這是向南的選擇,我們活著的人只能尊重他的選擇,沒有質疑的余地。」冷燁說道。

「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

「只是,做起來很難是嗎?」代替小北說完未說完的話,冷燁又問︰「所以,這就成了你不回向家的理由?」

小北最近的行蹤,冷燁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小北沒回向家的事情。

小北是冷燁和孫幽悠共同的朋友,兩人都很珍惜這段友誼,對小北的關心不在話下。

「小燁,我怎麼覺著你今天一直在幫我家老大說話,你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小北疑惑的問。

「我們曾經是站友。」統一戰線的友人,稱之為戰友,冷燁淡然的回答,沒有多談的打算。

「怎麼可能,我家老大都沒去當過兵。」這是小北目前能想到的。

「廢話少說,我是送你回向家還是你的小窩?」冷燁問,擺明了不願多談。

小北也很上道,冷燁不想說,他也不問,這是他和冷燁間的相處模式,很配合冷燁的轉移話題。「小燁,和你聊過後,我心里已經沒那麼難過,今天就不回向家了,免得吵醒已經睡下的人,明天等我有時間,再回去看看。」

「怕吵醒家人就不怕吵醒我。」听了小北的話,冷燁有磨牙的沖動,這讓什麼心里啊?

「火氣還沒消呢!難道我打擾到了你的好事兒?」小北身體湊向冷燁,曖昧地眨了眨他那雙勾魂眼,笑得一臉欠扁樣。

「滾。」俊朗臉龐一黑,冷燁掏出錢包,抽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管小北有無跟上。

事實上,小北跟了上來。

「我真打擾了你的好事兒啊?」小北還不怕死的問,真是標準的越挫越勇,兩人並肩走著,冷燁根本不理會他,小北也沒理興致,他妥協的說︰「好吧,不說就算了,小燁,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和我家老大認識的?」

不想回答上一個問題,他就問下一個問題,這樣不會再被拒絕了吧,小北樂觀的想。

「你明天回去之前,最好先去向封憲了解一下近期發生的事情。」冷燁說,小北出差幾個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向陽故意支開了小北,最近幾月發生的事情,向陽肯定沒讓小北知道,直到向南去世,小北才趕回來,回來後小北又難過的將自己關在小屋子里,哪里去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

冷燁敢打包票的說,小北現在還不知道海燕是他二嫂。

「近期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嗎?」小北挑眉問。

「很多。」冷燁回答,簡潔的兩個字,一如他利落的處事態度。

很多,小北走出酒吧大門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自己竟然有很多的事情不知道,這還得了,小北覺得自己實在無法接受,沒耐性等明天,幾個大步走到冷燁前面,回身擋住冷燁的去路。「別等明天問封憲了,小燁,今天你就告訴我吧。」

看著小北幼稚的行為,冷燁嘴角抽了抽,眼前三十幾歲的男人裝幼稚,是相當驚悚的事情,好在冷燁定力夠,他輕啟薄唇,吐出兩個字。「沒空。」

「我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小北說道。

冷燁根本不理會小北的抽瘋,繞過小北,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小北站在路邊糾結,因為他知道,冷燁去開車,車子一定會經過他身邊,小北就心安理得的站在哪里等了,他哪里知道,樂極生悲的事情還在後面。

冷燁車子經過小北身邊時,從窗戶探出頭對小北說道︰「看來你很清醒,那就自己坐車回去。」

小北本想繞道副駕駛座,听到冷燁這麼說,立刻跳腳。「小燁,你不是這麼殘忍吧?你不知道,女人走夜路危險,男人走夜路同樣的危險嗎?」

如今這個世道,某些女人甚至比男人還可怕。

「踫上你,危險的是別人。」丟下這麼一句,冷燁一腳踩下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剩下小北在原地磨牙,兼抽瘋。「太狠了,我怎麼這樣交友不慎,我要捶胸頓足,我要仰天長嘆。」

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鐘之久,小北終于相信冷燁這個損友不會回來載他回家,認命的打車回家,上車後又改變了注意,直接去了封憲家,小燁讓他去問問封憲,他沒耐心等到明天上班的時候,今天就要知道,于是,去封憲家是最好的決定,他還可以在封憲家里叨擾一晚,封憲一定不會介意的。

小北想的很樂觀,到了封憲家里,封憲知道了三少爺的來歷,直想把小北從他的房子踢出去,以換取一個安寧的休息空間。

年關將近,向家來了一位不算客人的稀客,向北,這位向家老三,說他是客人吧,他又是向家的主人,說他是主人吧,他一年,甚至是幾年不回一趟向家的紀錄都有,所以,他的身份還真是不好界定。

向家,幾乎成了向陽一個人的家,向陽也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在外面沒有私人房子的,向南和向北都有自己的房子,且吧不只一處,不是說向陽容不下自己的弟弟們,而是,向南和向北都不是願意受約束的人。喜歡一個人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生活,向陽也一直縱容著他的兩個弟弟,但有一點,向家的規矩不能忘,單身的時候,隨便你在外面怎麼玩,一旦結婚,就必須回到向家住,這是比向家爺爺還老一輩的向家祖宗定下的規矩,向家子孫必須遵從,這也是向南和海燕一結婚,就回到向家住的原因。

安嫂見到他的時候,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太想念三少爺,從而出現了幻覺。

「安嫂,你真是越來越年輕了,風韻猶存啊。」站在門口的向北,笑著打招呼,一口白牙亮得能折射外面溫暖的陽光,笑容燦爛又帶著點不拘的味道。

「三少爺,真的是你?」上前一步,安嫂不敢置信的低呼,抓住小北的手臂,將他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番才作罷。

「是我,安嫂,我回來了。」小北笑著給了安嫂一個大大的擁抱,對于安嫂,向家的三兄弟都很尊重,尤其是小北,向家的大家長和主母去世的早,爺爺也同年走了,留下向家三兄弟,最小的小北幾乎是安嫂帶大,安嫂也算是小北半個媽媽,感情自然深厚。

小北離家四處闖蕩,安嫂是最不放心的人,卻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只能默默的為小北祈福,希望他平安歸來,此時見小北好好的,安嫂甚是欣慰。

看到小北,安嫂不免想起已經不在了的向南,不禁悲傷起來。

「三少爺,你知不知道,二少爺他……他……」沒了,兩個字始終沒說出口,安嫂哽咽的聲音就已說不下去,淚水溢出眼眶,抬起袖子頻頻拭淚。

向南的葬禮安嫂在家里,沒去現場,小北回來後也沒回過向家,向陽忙的一小時恨不得當兩小時用,還要照顧生病的海燕,自然沒和安嫂說小北回來的事情,安嫂並不知道小北回來了,在安嫂的認知里,小北在外面闖蕩,還不知道向南的事情。

小北心里頓疼,可他更心疼安嫂,扶著安嫂來到沙發坐下,拿過紙巾,抽出幾張,遞給安嫂,安嫂接過紙巾,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小北,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安嫂,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也別難過了,二哥在天有靈,他一定不希望我們大家為他傷心,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小北坐在安嫂身邊,握住安嫂的手,認真說道,語氣中只有沉穩,沒有剛剛進門時的不拘。

安嫂微微一頓,隨即了然,二少爺下葬,大少爺怎麼可能不通知三少爺回來。

「我對不起你們的父母,對不起向家,是我沒照顧好二少爺。」安嫂自責的說,她是向家的老管家了,在夫人和老爺出門的時候,曾經交代她要好好照顧三個孩子,誰知意外來的太快,夫人和老爺再也回不來,那次交代竟成了最後的囑托,安嫂一直銘記于心。

如今,向南沒了,叫安嫂怎麼不難過,時隔月余,安嫂依然沒能從悲傷中走出來,在向陽面前,安嫂不會將悲傷表露出來,現在小北回來了,她又將小北當自己的孩子疼,自然不必顧忌,把自己的悲傷全然展露。

「安嫂,你別這麼說,你再這麼說,我會愧疚死的。」小北柔聲安慰,他說︰「逝者已逝,我們這些活著的,該好好過日子,才是對逝者最大的安慰。」

昨晚,小燁也說過類似的話,給他的啟發很大。

「對對對,我們不提傷心事了,三少爺回來是值得開心的事情。」趕忙擦了眼淚,安嫂說︰「對了,三少爺,你這次回來是住家里嗎?你的房間我一直都有安排人打掃,只要簡單的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了,我這就去給你整理。」

安嫂說完就站起身,準備去給小北整理房間。

小北趕忙站起身,拉住欲走的安嫂,握住安嫂的雙肩,輕輕將安嫂按坐回沙發上,小北說道︰「安嫂,別麻煩了,我沒打算住下。」

安嫂一愣,看著小北的目光里難過一閃而逝,別開臉,收拾起自己不該流露太多的奢望。

「還是不住在家里嗎?」喃喃低語,安嫂說的極是小聲,但小北還是听到了,心里又是一陣難過。

小北歉意的看著安嫂。「安嫂,我很抱歉。」

他知道安嫂對自己的疼愛,也知道安嫂有多希望他住在向家,不光是他,安嫂是守舊的人,認為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這樣的思想根深蒂固。

他和二哥在安嫂眼里就是另類,喜歡和向往自由,于是,在能力所及的時候,得到老大的同意,都般了出去,他知道安嫂很傷心,但沒結婚前,他真心不想回來向家大宅住,對此他只能說抱歉,也慶幸他們有個萬能的老大,凡事為他們扛著。

想到自己老大,小北不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別這麼說,三少爺。」安嫂惶恐,讓自己的主子道歉,這是不對的。

「我想見見海燕。」小北說道。

「見海燕小姐啊?」安嫂臉色一變,不為別的,就為向北對海燕的稱呼,能這麼自然直呼海燕名字,顯然不是剛認識。

想到向陽和海燕不清不楚的關系,安嫂心里就如貓爪似的難受,可她又不敢說,大少爺雖然尊重她,卻不表示她可以挑戰大少爺的權威。

看著大少爺對海燕寵溺如珍寶,還不準她們這些幫佣叫海燕二少女乃女乃,安嫂就忍不住的擔憂,她真怕向陽一時腦子不清楚,和海燕結婚,到時候向家就鬧笑話了,絕對會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畢竟,向家的掌舵人和自己弟弟的遺孀結婚,這消息真的很勁爆。

「怎麼了嗎?」見安嫂變了臉,小北問,隱約覺得安嫂好像對海燕有什麼誤會。

安嫂在向陽面前能掩飾的很好,在小北面前卻掩飾不了,小北和安嫂呆的時間長,了解的深刻些,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不經意的表情,都能看出破綻。

安嫂凝視著小北,心想,大少爺已經這樣了,她不能讓三少爺再這樣,不然向家就真的毀了,她以後死了都沒臉去見老太爺,老爺和夫人。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大少爺不讓我們叫二少女乃女乃,讓我們叫她海燕小姐,我這心里有點為二少爺難過而已,三少爺,你可別為了這事兒去惹大少爺不高興。」清楚向陽的脾氣,安嫂怕小北年輕人沖動,知道真相後去找向陽鬧,她先勸小北。

可是,小北的表情大大出乎安嫂的意料。

小北一臉平靜,看著安嫂的眸子溫和中透著了然,對,就是了然,安嫂不懂,三少爺到底了然什麼?

雖然安嫂說的不是很清楚,短短幾句話也表達的含糊不清,卻足夠小北明白一切原委,小北是多麼精明的人,可以說,向家就沒一個是庸人,每一個出去都能獨當一面,加上昨晚他纏著封憲,軟磨硬磨,終于知道了小燁說的很多事情。

安嫂是真的誤會海燕了,以為海燕是二哥的妻子,二哥尸骨未寒,海燕卻已和老大在一起,在安嫂這樣保守的思想來看,簡直是天理不容,認為海燕和老大同時背叛了二哥,安嫂才為二哥難過。

安嫂哪里知道,海燕真正的愛人是老大,至于為什麼嫁給二哥,封憲也不知道,他自然也不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估計只有海燕自己能回答。

「安嫂,你不需要為二哥難過。」小北說道。

「什麼?」疑惑的看著小北,安嫂心下十分茫然。

「海燕就是老大找了五年的女人,二哥為什麼娶海燕,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不過,二哥愛的人是悠悠,這點永遠不會變。」解釋的話不需要太多,精要,簡潔,讓人一听就懂,才是主要,小北雖不是惜字如金的人,但他知道什麼時候該簡潔扼要,什麼時候該詳細解釋。

此時就不適合詳細解釋,那樣安嫂會越來越糊涂,這樣反而適得其反。

「那小少爺不是……」安嫂驚訝的話語停住,再也說不下去,听三少爺說,海燕是大少爺找了五年的女子,二少爺愛的還是孫家大小姐,安嫂首先想到的是小宇的父親是誰。

不用三少爺點頭確認,她就可以確定,小少爺是大少爺的孩子,五年來,大少爺在找一個女子,她多少是知道的,從大少爺日漸少回家的行為,就不難猜出那個女人對大少爺的重要性,也難怪大少爺不讓她們叫海燕二少女乃女乃,該叫大少女乃女乃才是。

向北什麼都沒說,拍了拍安嫂的手臂,以示安慰。

接受事情,得靠自己去想,別人是幫不上忙。

「二少爺人真是大好人。」半響過去,安嫂已然接受了現實。

「是啊。」小北笑了笑,自豪的很,他再次問︰「安嫂,海燕在家嗎?」

安嫂回答,在提到海燕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真實多了。「在,海燕小姐和小少爺在花園里,我正打算給她們送現榨的果汁去。」

小北說︰「我正好想和海燕聊聊,就我順便拿過去。」

「成,我去廚房端過來。」點了點頭,安嫂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小北坐在沙發上等安嫂。

向氏企業。

向陽坐在主位上,修長的手指在長形會議桌上輕輕敲打著,听著公司高層主管報告公司發展和前景,然後是年終總結,會議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幾人輪流解說完畢,已然是兩個小時後,听完了報告,向陽宣布散會,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用眼神無聲的交流。

封憲在一邊看的好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見大家都沒離開,且個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向陽耐著性子問︰「還有事嗎?」

眾人又是一陣眼神交流,卻個個沉默,向陽凝眉,冷厲眼神如鋒利無比的刀子,一一掃過眾人,俊彥上已有著明顯的不耐。

「總裁,今年的尾牙要舉辦嗎?」公關部經理站起身,硬著頭皮問出眾人的心聲。

不是她有下地獄的舍我精神,而是,尾牙歸于公關部管,她不問,沒人會問,往年的這個時候早已經開始準備,年終尾牙是公司員工的福利,要買的獎品和舉辦場地都要提前預定好,到時候廠商直接送來,每年為向氏提高獎品的供應商不知道催促了她多少次,她都找不到理由回答了。

今年比往年不同,向總監,也就是向氏的二當家向南,突然意外去世,她不知道總裁有沒有這個心情辦尾牙,畢竟老板家剛剛辦完喪事,她們這些個員工就用公司的錢,大玩兒特玩兒,實在說不過去。

向南的死,向陽沒有特意公布,卻也沒瞞著誰,公司員工自然知道了,都為這個溫潤如玉的向家二少爺,英年早逝而悲痛,特別是仰慕向南的眾美女們,以淚洗面哭成了兔子眼。

向氏全公司上下,乃至海外的分公司,大家都有志一同,今天的尾牙取消,一致吊念他們英年早逝的總監。

「為什麼不辦?」利眸掃視眾人一眼,最後鎖定在公關經理身上,向陽淡然的聲音問。

公關經理頓時啞口無言,妝容得體的臉上露出錯愕神情,心都在顫抖,為什麼不辦?怎麼能問她呢!這是她一個小小的公關經理能決定的嗎?

公關經理欲哭無淚,不過,向陽沒多折磨她,沒等公關經理回答,冷聲吩咐。「今年的尾牙同樣在東方飯店舉行,該有的節目一個不準落下,預算評估出來直接交給封憲審核批準後執行,不必呈交總裁室。」

向陽冷冰冰的話落下,人隨之站起身,闊步走出會議室,封憲跟在他後面離開,留下眾人面面相視,等反應過來後,又是一片贊嘆崇敬之聲,說總裁真是太體恤他們這些做員工的了。

「恭喜啊!」電梯門口處,封憲趁等電梯的空檔,笑著對向陽說恭喜,公司員工最為擔心的不過就是福利問題,因為原因特殊,眾人都以為今年的年終尾牙不會舉行了,畢竟,向氏失去的不光只是個總監,還是向氏集團第二順位繼承人,若是總裁想退位,二少就是是向氏的下一個總裁。

悲催的是,二少英年早逝,多少人為之落淚。

冷冷的看了封憲一眼,向陽說道︰「我看你是吃飽了太閑,要真是沒事情做,去馬來西亞出差那兩天,你去。」

「老板您別害我了,我怎麼敢,那是總裁你的事情,我一個小小的特助去,實在不合適的很,很容易讓別人誤以為我想篡位,這罪名我可擔待不起。」一听去馬來西亞出差,封憲立刻哀嚎,就差沒抱著向陽大腿哭訴他小助理的無奈。

「那就閉上你的鳥嘴。」已經夠煩心了,這家伙還來消遣他,向陽心情十分不爽。

「因為老板輕而易舉的收服了人心,小的在這里獻上我十二萬分的恭喜,我敢保證,不用等到下班,整個向氏集團,上至高級主管,下至掃廁所的阿姨都會知道總裁你的壯舉,歌頌你的豐功偉績。」他可一點沒夸張,流言的威力有多大,是人不能想象的,尤其是公司總裁的流言,那可謂是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最讓公司員工最為津津樂道。

封憲在向陽身邊多年,最大的本事就是觀察人心,他雖然看不懂向陽心里的想法,那是向陽太過深沉,員工們的想法卻很好猜,忙碌了一年,盼的就是年終尾牙好好的玩,沒對象的趕緊找對象,有對象的抽個大獎回家作為新婚禮物,反正,各有各的期盼就是。

「怎麼,你也以為我今年會取消尾牙?」睇了封憲一眼,向陽挑眉問。

封憲算是了解他的人,他不信封憲不明白他的做事原則,不管自己家里出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公司的一切,何況是員工們最為關注的福利問題。

向家的宗旨是,就算自己不賺一毛錢,也不會讓公司員工的福利受到影響,這是爺爺創建向氏時,對向家子孫和繼承人的唯一要求。

「這很正常啊,先不說你家里的變故,二少英年早逝,就足矣取消公司尾牙,何況,還有海燕小姐尷尬的身份,夠你煩心的了。」封憲理所當然的說出眾人心聲。

至于他自己,一個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想法。

「老二一定不希望因為他,連公司員工的福利都少了一項,海燕就更不用說了。」向陽目光看向一處,淡淡的聲音說道。

封憲說的沒錯,他煩心的事情很多,尤其現在到了年關,公司要開的會議多不勝數,他恨不得一天當兩天來用,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讓他掛心的是家的小女人,海燕現在懷孕初期,身體狀況讓他憂心不已,令他不敢在海燕面前提起他們的未來,他也還沒听到小宇叫他一聲爸爸。

「老板,你今年要帶她和孩子出席尾牙嗎?」封憲突然問,老板堅持舉辦年終尾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尾牙宴,向氏總部所有同仁都會參加,甚至還有分公司派來的代表,這是個最好介紹海燕小姐母子的機會,讓公司員工都認識未來的總裁夫人和繼承人的大好機會。

向陽一愣,別說,封憲這個問題還真問到他了,不可否認,這是介紹海燕和小宇的最佳時機,問題是,帶海燕和孩子出席尾牙,他要以什麼身份介紹海燕和孩子,老二的遺孀和遺孤?這斷然不可能,他也不許別人這麼看待海燕和小宇,海燕是他的女人,小宇是他的孩子,絕對不是遺孀和遺孤,但如果用自己的名義介紹,別人的想法不在他考慮內,但海燕呢?

海燕願意參加嗎?

海燕又會怎麼想?

他根本就不能確定這些,所以,封憲給他出了個難題。

「老板。」封憲喊了向陽一聲,提醒他,電梯已經到了,向陽回神,淡然的看了封憲一眼,率先走進電梯中。

封憲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腦子里回想起,剛剛見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向陽,封憲覺得,感情這東西,還真是踫不得,再精明沉穩的男人踫上,腦子都會是漿糊。

因為了解向陽的脾性,封憲不敢再問什麼,兩人沉默的回到頂樓辦公。

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冷空氣前幾天離開s市,少了冷空間的查毒,陽光暖和了許多,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春天的初到,萬物有著復蘇的跡象。

海燕坐在椅子上,聞著花園里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享受著春天的陽光洗禮,看著小宇在草地上踢球,這幾乎是每個男孩子都喜歡的運動之一,想起校園里,球場上男生們盡情的奔跑,肆意的揮灑汗水,球場邊,女生們熱情的尖叫,表達著對心儀男生的情意和對生命的熱愛。

想想,這些離自己真的好遠,好遠。

「海燕。」突然,身邊一個華麗的男中音響起,海燕錯愕的轉頭一看,見手里端著托盤的男子,整個人渾身一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北輕輕一笑,明白自己來的突然,嚇到了海燕,他很體貼的給海燕適應時間,將托盤放在一邊的小幾上,端出一杯果汁給海燕,溫柔的笑容像天上的太陽一樣炫麗溫暖。

「小北。」半響海燕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接過小北遞來的果汁,握緊杯子。「你……」

海燕剛開口就頓住,此時見到小北她很意外,但除了意外,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問候他好不好,顯得太過虛偽,明知道向南去世,小北很傷心,哪里能好的起來。

問他來做什麼,好像很多余,向家是小北的家,人家回家,哪里一定要做什麼,這樣問也不好,總之,問什麼都不對就是了。

「別急,來先坐下,這是安嫂給你和孩子現榨的果汁,趁熱喝。」握住海燕的雙肩,扶著海燕坐回椅子上,海燕坐下後,低頭喝著溫潤的果汁,小北大方的坐到海燕身邊的位置,轉身看著草坪上,那個奔跑的小身影,小北揚聲喊道︰「小宇,過來喝果汁。」

听到聲音,小宇一愣,轉頭望向這邊,見一位叔叔坐在他媽媽身邊,小家伙立刻往這邊跑來,連滾遠的球都不理會了。

「叔叔是誰?」來到媽媽身邊,小宇看著小北問自己媽媽,清澈如玻璃珠般的眸子打量著小北,眼里帶了些戒備神色,和他的年齡一點都不符。

小宇早熟懂事,經過孫幽然為首的幾人教,對海燕有著強烈的保護欲,此時,面對陌生的叔叔,小家伙保護媽媽的決心很濃重,要是換成普通的小孩,家里來了陌生人,早已嚇的躲到媽媽懷里,哪里還敢問是誰。

「小宇,你應該叫我小叔,我是你爸爸的三弟。」端過另一杯果汁遞給小宇,向北笑著自我介紹,那俊美臉上的笑容要多甜有多甜,小家伙保護媽媽的架勢,他看在眼里,心里很欣賞小宇的做法。

這麼小就知道保護媽媽,這個小家伙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只要小心培養,老大只需要再辛苦十年就可以退休了。

看著眼前的孩子,小北想起封憲說過,這個粉雕玉琢的女圭女圭,可不能用他的年齡來決定他的智商,經過剛剛,和他現在還拿在手里的果汁來看,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孩子的智商,孩子雖然長的像自己,身上的氣勢卻像老大,尤其是他以這麼疏離的眼神看著你時,簡直像極了老大。

他還長的像自己,小北簡直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開心了,要不是小宇疏離的眼神,他一定跳起來抱著小宇轉幾圈,表達他的高興。

小宇沒接這個自稱小叔的人遞來的果汁,而是看著自己的媽媽,輕念著小北口中的兩個字。「爸爸?」

「我說的不對嗎?」小家伙生硬的吐出爸爸兩個字,小北很意外,于是問海燕。

當然了,小北是個急性子,封憲和他說了小宇是向陽的孩子,卻沒說小宇一直叫向陽大伯,小北又很上道,知道小宇是自己老大的孩子,自然就認為小宇叫向陽爸爸。

一個一小兩個男人看著自己,都在等著自己的回答,海燕頓時覺得亞歷山大啊。

海燕將手里杯子中的果汁喝完,放下杯子,拉過小宇摟住,掏出紙巾擦了擦孩子額頭上因為奔跑而出的汗水,再拿過小北手里的果汁杯子,放到小宇手里,示意孩子喝,小宇很乖巧的慢慢喝了起來,拿過海燕手里用過的紙巾,走向垃圾桶。海燕輕輕一笑,對兒子的懂事十分滿意,這才看著小北解釋道︰「小宇在法國長大,他都叫向南爹地的。」

「那老大呢?」小北又問,孩子叫二哥爹地,那叫老大什麼?不會是大伯吧,老大才是孩子的親爹,就算不叫爹地,也該叫爸爸。

「大伯。」輕輕吐字,海燕看著小北,那眼神都帶了點鄙視。

叫向南爹地,叫向陽當然是大伯了,這點他都想不到,真該被鄙視。

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樣,小北在心里哀嚎。

「海燕,我能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麼嗎?」小北很奇怪,海燕明明是在解釋,他卻是越來越茫然,實在是想不通。

「可以,進屋再說。」海燕點頭,眸光又落到喝著果汁的小宇身上,臉上帶著笑,母性光輝自然流露。

小宇扔了紙巾,走回來時,果汁已經喝完了,小家伙自己將杯子放到托盤里,海燕牽著小宇的手往屋子走去,安嫂或是其他佣人會來收拾,托盤和杯子她們都不用管。

走進客廳,海燕見安嫂出來,客氣的問︰「安嫂,小宇剛剛玩球出了很多汗水,麻煩你帶小宇上樓洗澡換身衣服,可以嗎?」

安嫂目光一閃,從小北處得知了海燕和向陽的事情後,心里對海燕生出一股敬意,加上海燕對她一直客客氣氣,趕忙說道︰「海燕小姐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海燕笑了笑,沒說什麼。

「小宇,你和安女乃女乃回房洗澡,換身干衣服,出了那麼多的汗水,小心別感冒了。」將小宇交給安嫂,海燕叮囑孩子。

「媽媽呢?」小宇並沒立刻走開,而是問海燕,小家伙還沒接受小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叔,敏感的孩子接受一個人都是需要過程,小宇也不列外。

「媽媽和小叔說會兒話,小宇自己洗澡沒問題嗎?」揉揉孩子的頭,海燕問。

小宇搖搖頭,看了向北一眼,才和安嫂上樓去。

「小宇是老大的孩子。」看著走在安嫂前面的小小身影,小北心中除了感嘆還是感嘆。

「是的,但我沒打算讓他轉入向陽名下,在戶口薄上,小宇仍是向南的孩子,以後也會是。」海燕大方的承認,順便告訴小北她的決定。

海燕走到沙發坐下,見小北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海燕沖他招了招手,示意小北過去沙發坐,決定和小北談談,海燕認為坐著說話絕對比站著說話舒服,尤其,她現在懷孕,不適合站太久,身體負擔不了。

小北回神,立刻走到海燕對面的沙發坐下,看著笑容自得的海燕,小北問︰「為什麼?」

小北十分不解海燕的做法,她承認小宇是老大的孩子,卻說不打算讓孩子轉入老大名下,讓小宇依然是二哥的孩子,海燕和二哥在法國結婚,他听封憲說過,封憲在說這事兒的時候那牙咬切齒的表情,他不會忘記。

可是,孩子依然在二哥名下,海燕到底是怎麼想的?

若小宇是老大的長子,將來就是向氏集團第一順位接班人,在二哥名下雖然也不錯,但現如今向氏的總裁是老大,怎麼也是老大的孩子為優先考慮。

「向南為了救我而死,當是我回報他的恩吧!」欠錢容易還,恩情難還,海燕很清楚這點,向南為了救她死了,她的兒子給向南做兒子,算是另類的報恩,人死如燈滅,于向南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但至少她心里好過點。

「老大呢,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大伯,你想過這對老大公平嗎?」小北沉聲問。

「這個世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公平,看不看得開,全看個人。」海燕說道,面色平靜如常,小北的不理解,她能明白,對向陽不公平,她也知道,但她還是要這麼做。

「老大看開了嗎?」海燕說的沒錯,世界上的公平全看個人,若是看不開,自然覺得不公平,不平衡的心里也是由此而來,反之,看開了,就不會產生不平衡的心里。

「算是看開了。」海燕回答,手不自覺的放在自己月復部,臉上洋溢著笑。

沒注意到海燕的動作,小北說︰「海燕,其實你自己心里也知道,老大不是看開,而是,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他都縱容你,讓你放手去玩,因為當初是他讓你有了離開的念頭,然後,才有那五年的離別之苦。這讓我覺得歷史重演了,小燁當年不認朵朵,朵朵叫了他七年叔叔,直到五年前,朵朵才開始叫小燁爹地,老大又要多久,小宇才會叫他一聲爸爸?」

不等海燕回話,小北繼續說道︰「說實話,海燕,剛剛我說爸爸的時候,小宇茫然的眼神真的很傷人,想想看,我算是個外人吧,我看了都覺得傷人,老大這個當時人,會有怎樣的心痛你想象的到嗎?」

自己孩子每天在身邊繞,卻不是叫自己爸爸,這樣的痛,恐怕也只有老大那樣意志堅定的人才能忍受。

可以確定,自己做不到那麼大度。

「我……」海燕語塞,臉色逐漸轉白,腦子里閃過許多過往,向陽的感覺一直被她故意忽略,現在,向陽的弟弟回來找她理論了,苦澀一笑,海燕輕聲問︰「小北,你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嗎?」

「一半原因是,一半不是。」小北回答。

小北不再多說,他知道自己的話海燕听進去了,他再多說只會適得其反。

「哦。」海燕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回以輕應一聲。

「在公司見到老大,他偶爾不經意間流露的心痛和難過,我看了堵心,所以決定來找你談談,另一個原因是想回來看看,這個和二哥一起長大的地方。」小北解釋道。

海燕垂下頭,雙手抓住膝蓋上的裙擺,低低的說︰「我很抱歉,無意中卻傷了害了你的兩個哥哥,一個還因為我丟了命。」

「你真這麼想?」小北問,對于海燕的道歉,他根本不在意。

「什麼?」抬起頭,海燕茫然的看著小北。

小北身體靠向椅背,緩緩說道︰「我昨晚見了小燁,在你的酒吧,我們聊了很多,他有些話,給我的啟發很大,也讓我今天有勇氣回來這里,小燁確實看到了許多我們所沒看到的,大概這就是旁觀者輕,當局者迷吧!」

冷燁是旁觀者輕,自己和悠悠何嘗不是听了冷燁的分析,才從痛苦中走了出來。

見海燕不說話,小北接著說︰「海燕,無論怎麼樣,二哥已經去世,遺憾再也追不回,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把握現在,不要讓遺憾再次到來,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說再多吧。」

「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海燕道謝,她當然明白小北所指的遺憾是向陽,她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不客氣,我和悠悠一樣,想看到的是充滿陽光笑容的海燕,是做事毫不拖泥帶水的海燕,就和我初見你是那樣,而不是現在這個處處皺眉的海燕。」小北笑著說道。

海燕狀似苦惱的說︰「這恐怕很難,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年的十八歲。」

十八歲離現在的她,真可謂是十萬八千里之遙。

「只要有心,永遠是十八歲。」這話小北說的十分豪氣萬丈。

海燕無言以對中。

「好了,我去二哥的房間懷念懷念,吃飯的時候叫我。」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小北決定閃人,但不是離開,而是去完成他的另外一個目的。

「好的。」海燕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小北也是爽快人,站起身就往樓梯走去。

海燕沒空看小北的背影,腦子里翻轉著小北的話,上次和悠悠見面,悠悠也說過和小北類似的話,半響後,海燕做了個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他就讓向陽和小宇相認,讓小宇叫向陽一聲爸爸。

小北留在向家吃晚飯,晚間的餐桌上,向陽沒回來,海燕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新加入的小北看在眼里,樂在心里,他知道老大在哪里,但是,他不打算告訴海燕,老大不在,海燕正好可以好好想想和老大的未來。

向陽不回家吃飯時,餐桌上只有海燕母子,有了小北在,餐桌上的氣氛活躍又溫馨,且充滿了歡聲笑語,只是,海燕那眼神時不時的往門口飄去,然後又失望的繼續吃飯,且食不知味。

不多時,小北就和小宇混熟了,叔佷倆相處的十分愉快,海燕在一邊看的咋舌,心里想著血緣的奇妙,小宇剛見向陽時,也是熟的很快。

可惜,歡樂的時光總是令人扼腕的短暫,轉瞬就到了別離的時間,海燕母子送小北出門,看著小北開車離開,向陽依然沒回來,海燕母子倆只好回到小宇的房間,洗了澡,開始各忙各的。

小宇坐在地板上自己和自己下棋,海燕坐在床邊折疊小宇的衣服,然後放入衣櫃里,海燕忽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滾,一股氣流直往喉嚨沖,海燕捂住自己唇,快步往浴室走去,幾分鐘過去,海燕將晚餐全部貢獻給下水道後,才虛月兌的走了出來。

小宇見海燕出來,趕忙過來牽住海燕,海燕對懂事的兒子露出虛弱的笑容,和孩子一起走到床邊坐下,小宇端起矮櫃上的溫水杯,跑到海燕面前,遞給海燕。

海燕接過,倒了杯溫水,慢慢地喝下去,胃里舒服了許多,作嘔的感覺才慢慢消失,小宇一直看著媽媽,小臉上掩不住的擔憂神色。

「小宇。」放下水杯,海燕牽過兒子小手,說道︰「媽媽很好,小宇不用擔心,來,媽媽有事和你說。」

「媽媽,怎麼了嗎?」月兌了鞋子,小宇自動爬上床,且在床邊上坐好,望著海燕,等著她說話。

海燕表情認真的說︰「媽媽有件事情要告訴小宇,但是,媽媽希望小宇不要生氣,當然,如果小宇不能接受這件事,媽媽不會怪小宇,因為是媽媽的錯,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小宇不生媽媽的氣。」小宇趕緊表忠心。

「乖。」抱孩子入懷,海燕在小宇粉女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以示贊賞。

「小宇喜歡大伯嗎?」海燕問。

「喜歡,大伯很好的。」小宇回答的很快,連想都沒想,孩子就是這樣,表達什麼都很直接。

「那爹地呢?」海燕又問,她必須要讓孩子分清楚,爹地和爸爸不是同一人。

「也喜歡。」還是想都不想就回答,小宇烏溜溜的眸子望著海燕,臉上寫滿了不解,不明白媽媽為什麼問這些,感覺很奇怪。

「小宇會忘記爹地嗎?」海燕再接再厲問。

「不會,小宇會一直記得爹地。」孩子稚女敕的聲音,將一直咬的特別重,借此說明他的決心。

「乖兒子,你懂事的讓媽媽覺得自己很失敗。」既無奈又欣慰的口吻說道,海燕自己都覺得糾結。

「媽媽,你要告訴小宇什麼?」被吊胃口的小宇,在海燕又一次拖延中,忍不住問了。

海燕放開孩子,雙手捧起小宇的臉,看著孩子毫無雜質的眼眸,海燕認真且嚴肅的說道︰「小宇,你听好了,爹地其實是你二叔,大伯才是你爸爸,生你的爸爸。」

海燕說完,屏住呼吸等著小宇的反應,誰知,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因為她的兒子說︰「小宇知道。」

「什麼?」驚呼一聲,海燕立馬問出可疑人物。「誰告訴你的,大伯還是爹地。」

知道小宇是向陽孩子的人不多,悠悠不會說,冷燁不屑說,朵朵和冷翱根本不知道,杜家的人沒機會見到小宇,可以直接排除,小北今天才回來,也不會是小北,剩下的就只有小宇最熟的向陽和向南。

「剛剛小叔有提到過,不過,不是小叔,而是小然叔叔,那天,小然叔叔問小宇,大伯對小宇好不好,小宇說好,小然叔叔就說大伯是小宇爸爸,還說,這事不能和別人說,是我們的秘密。」小宇很誠實的招供,順便毫無所覺的將孫幽然給賣了。

海燕了然,自己怎麼忘了孫幽然這號人物,居然第一個想到的是向陽和向南,真是冤枉他們了,想起小北說爸爸時,小宇的樣子,原來,兒子早就知道了。

「你還真不和我說啊!」想通後,海燕委屈的看著小宇。

「小然叔叔說了是秘密嘛。」小宇不好意思的拉拉自己的耳朵,笑看著海燕,意思是,秘密就是不能說的。

「小然叔叔還說了什麼嗎?」海燕問,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謝謝孫幽然,還是該怪他,孫幽然的多事,無意中解決了她最難的問題,她不敢告訴小宇向陽才是爸爸,是顧慮著孩子小接受不了改變,大伯和爸爸之間的差距是很大的,怕從而引起孩子的反彈,疏離向陽,那她就罪過了。

向陽對小宇的好,她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也知道向陽有多麼渴望認孩子,多麼渴望听孩子叫他一聲爸爸,看小宇的眼神里充滿了父愛,向陽卻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認孩子的事情,他體貼的沒給她任何的壓力,她也就順理成章的裝作不知道,其實,她什麼都明白。

「小然叔叔還說,要媽媽同意了,小宇才可以叫大伯爸爸。」小宇說完,睜著圓圓的大眼望著海燕問︰「媽媽,你同意嗎?」

「小宇想叫大伯爸爸嗎?」海燕不答反問,她必須先確認孩子的想法,如果小宇排斥向陽,那麼,她才知道從哪方下手,讓小宇接受向陽是他爸爸的事實。

「小宇是無所謂,但小宇覺得大伯好像很希望我叫他爸爸。」孩子糯糯的聲音,小大人般的說道。

海燕差點驚呼出聲,天,孩子都看出來了,自己卻裝作看不出來,該多傷向陽的心。

回想自己都做了什麼,海燕發現,和向陽重逢以來,自己所做的事好像都是傷害向陽的,越仔細想,越覺得自己很過分,竟沒做過一樣是對向陽好的。

如悠悠所說,向陽是個人,是個人都會累,意味的讓向陽單方面的付出,她和向陽不會走到最後,可她希望和向陽走到最後,那麼,就讓自己為向陽做一件事吧。

打定注意,海燕看著小宇認真且嚴肅,緩緩啟唇。「小宇,大伯是爸爸,小宇以後不要再叫他大伯,要叫爸爸,同時,你也不能有了爸爸,忘了爹地,爹地是給我們最多幫助的人,也是我們的親人,絕對不能忘了他,明白嗎?」

雖然想好讓小宇認向陽,但海燕還是不希望孩子有了爸爸,忘了向南這個爹地,于是耐心的囑咐著。

「明白,小宇不會忘了爹地。」小宇認真的許下保證。

「乖,一會兒他來和我們道晚安,小宇就不能再叫大伯了。」滿意的親了孩子一下,海燕交代,向陽不管回來的多晚,都會來孩子的房間,和孩子道晚安,就算小宇睡著了,向陽也會親孩子一下,才回到自己房間。

所以,海燕鑄錠,向陽回家後,會來和孩子到晚安。

母子倆左等右等,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向陽依然沒回來,海燕心里不免擔心起來,各種猜測涌上心頭,看著身邊的小宇,海燕又覺得自己多心了,說不定向陽被什麼事情給絆住,晚點才回來。

海燕這樣安慰自己,也這樣安慰孩子,抱著孩子躺在床上等,小宇的生理睡覺時間是十點左右,眼皮早就打架了,與媽媽躺到床上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海燕多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能撐到向陽回家,就睡熟了。

第二天,海燕母子起床,吃早餐的時候沒見到向陽,海燕覺得很反常,按照以往向陽的習慣,頭天回來晚了,她和小宇都睡下,向陽會在第二天的早餐等她們母子,然後問一些關心的事情,吃了早餐才去公司上班。

今天太反常了,海燕忍不住問安嫂,向陽什麼時候離開的,安嫂說大少爺昨晚就沒回家,海燕的心立時就涼了一半。

各種不好的猜測涌上心頭,孕婦都這樣,為一點事情就想很多,這叫胡思亂想癥。

昨天猜的是向陽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今天則是,向陽是不是有了外遇,反正,在離譜的想法海燕都有。

就這樣,在海燕忐忑的時候,向陽兩天沒回家,海燕算是徹底的郁悶了,連小宇都看了出來,貼心的什麼都由著媽媽,以此期望他媽媽的心情好點。

又是一天晚飯時間,也就是向陽不會家的第三天傍晚,海燕和小宇一如往常的坐在餐桌上食不知味的吃著晚餐,海燕因為心里不快,以往覺得可口的飯菜,這時候吃起來如同嚼蠟般無味。

「媽媽,爸爸哪里去了?」放下自己的筷子,小宇抬頭問,因為海燕說了要他叫大伯爸爸,現在,小宇就很自然的叫向陽爸爸,提到向陽時的稱呼,也不再是大伯,而是親昵的爸爸。

小宇是懂事的孩子,他叫向陽爸爸是在只有他和媽媽一起的時候叫,安嫂在場,他都不會這麼稱呼,孩子心里有著自己的界定,小宇的界定是,向陽承認了他,他就會叫向陽爸爸,無論什麼場合。

「可能在上班。」淡淡的回答,海燕看了一眼孩子碗里的飯,目光落到小宇放下的筷子上,蹙眉問︰「吃飽了嗎?」

小宇點了點頭,表示他吃飽了,然後接著問︰「爸爸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兩天都沒回家了。」

海燕一愣,這兩天,她想的最多的是向陽有外遇,而不是他工作上出了事情,因為向陽被譽為商場上的神,沒點本事怎麼當神,然而,神是不會被任何事情難住的。

想了想,海燕放下自己的筷子,看著孩子說道︰「是很辛苦,他要養我們大家,所以,很辛苦。」

「小宇長大了一定會幫爸爸,不然爸爸那麼辛苦。」小宇許下豪言壯語。

兒子的話讓海燕想到了向陽說過的話,向陽準備把小宇當繼承人培養,小宇現在又說要幫向陽,這算不算是父子間的心有靈犀。

「好,小宇是最懂事的孩子,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海燕欣慰的說,伸手撫了撫孩子後腦,拿起小宇放下的筷子,遞給小宇,海燕鼓勵的口吻說︰「來,再多吃點飯,小宇就會快快的長大,然後就可以幫爸爸了。」

海燕的鼓勵起了效果,小宇果然接過筷子,扒了一口飯,努力的咽下後,問海燕。「媽媽,我們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封叔叔,封叔叔一定知道大伯在哪里。」

其實,小宇早就想到了封憲,封憲曾經照顧過小宇幾天,對小宇說過,他在向陽的公司上班,如果想知道向陽的去處,問他準沒錯,小家伙就記住了封憲的話。

前兩天礙于海燕這不好的臉色,小宇沒敢提起,今天都是第三天了,小家伙有些擔心了。

「不用,工作不忙的時候,爸爸就回來了。」回絕孩子的提議,雖然很想知道向陽的行蹤,但是要問向陽公司的人,海燕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向陽的誰,沒電話查崗的資格。

小宇沒再說什麼,低下頭悶悶的吃飯,海燕本就食不知味,現在更是沒了胃口,索性也不吃了,反正一會兒又會吐出來,多吃少吃都沒什麼分別。

夜悄悄來臨,海燕帶著小宇早早的睡下,今晚奇跡般的安靜,肚子里的小家伙竟然沒鬧騰她,也沒吐,。睡的很安穩。

但是,這樣的安穩在她感覺房間里有人時,宣告結束,海燕醒了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在她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俊朗臉龐,他,就這麼坐在床邊,深邃的眸子在小夜燈的照耀下,好似散發出綠色的光芒,那是一種致命的光芒,帶著迷離的色彩,引人不自覺的沉淪,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海燕剛發出一個音,唇就被修長的手指點住唇瓣,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

向陽就這麼看著她,心里很寧靜,不管外面多麼的喧囂,回家見到她後,他就能平靜。

沒見到她的三天里,他是真的想她,發瘋的想她,國外四天的行程安排的十分滿,他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除了開會就是听取報告。無意中見到一位懷孕的女員工,他想到她,她也懷著孩子在家里等他,再也呆不住,讓秘書將剩下兩天的行程硬是縮短為大半天,然後在今天傍晚的時候,搭飛機匆匆趕了回來,他連公司都沒進,直接回來了。

看到她安穩的睡顏,向陽哭笑不得,要不是顧忌這里是孩子的房間,他早就狠狠地吻她,而不是手指在她細膩紅潤的唇瓣上游離,看了眼她身邊熟睡的孩子,向陽倏然伸手,在海燕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時,抱起海燕,順手替孩子蓋上被子,抱著心愛的女人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海燕被向陽放到柔軟的大床上,他高大的身軀隨之覆了上來,吻準確的落在她晶瑩剔透的唇瓣上,細細地品嘗,狠狠地吞噬,狂野又不是溫柔的力道,讓海燕很快迷失了自己,向陽像是要把過去三天的吻都給一次性補上般,吻了她好久好久,久到海燕都以為,她們就這樣天荒地老算了。

深情的擁吻在海燕嚴重缺氧,向陽理解快失控時,結束了。

向陽翻身倒在海燕身邊,健臂伸出,將她嬌小的身軀撈入懷中,頭埋在她散發著清新香味的發絲里,貪婪地吸著她獨一無二的馨香。

「向陽,你回來了?」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的海燕,輕輕的問出這麼一句,她是在確認,確認他真的回來了,回到她和自己的身邊。

他離開了三天,她天天數著時間等他回來,也是在等待中她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是多麼的想他呵。

「回來了。」低沉中透著沙啞的聲音,從她脖頸間飄逸出,向陽大手落到她依然平坦的月復部,海燕感覺到自己月復部上輕微的重量,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向陽在她耳邊問︰「孩子有沒有折騰你?」

海燕想了想,選了個最為不痛不癢的兩個字回答。「還好。」

他的疲憊,她能感覺的到,自己孕吐的事情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免得他擔憂。

「這是什麼回答。」向陽凝眉,對海燕的敷衍不甚滿意,雙手環住她的腰,忽然一用力,海燕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她和向陽的位置就換了,本事向陽棲身在她身子,現在換成她趴在向陽身上,海燕想起身,向陽卻不放人。

自知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海燕索性也不掙扎了,反正,他似乎很喜歡讓她趴在他身上,既然他都不嫌自己重了,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想通後,海燕抬頭望著向陽俊美無雙的臉龐,柔軟玉手撫上去,細細刻畫著他如雕刻般的輪廊,她很想問他去哪里了,可是,她問不出口,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海燕,我說過,你想問什麼,都可以問。」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向陽鼓勵說道,握住她一只柔荑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成功的看到她紅了嬌顏,看的向陽心里又是一陣激蕩,想再次品嘗她甜美的唇,甚至是更親密的事情。

即使情動,向陽還是有一絲理智,這絲理智足夠他認清,海燕心里有事,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沖動,和海燕溝通清楚。

五年前就是因為兩人缺少溝通,他失去了海燕五年,失去她後,在難捱的日子中,他漸漸明了,兩個人的相處,溝通是多麼的重要,稍不慎就是另一個五年在前方向他招手,于是,和海燕在一起,他盡所能的縱容和寵溺她,小心翼翼面對,為的就是,五年後的今天,他絕對不會再犯這個低級的錯誤第二次。

「不,我沒有資格。」海燕拒絕問。

「傻女人。」向陽臉色一黑,屈指在海燕額頭上敲了一記,說道︰「相信我,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問我的行蹤。」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媽媽,肚子里還孕育著他的孩子,除了她有資格,向陽還真想不出,誰還有資格管他的去處。

「我問,你會說嗎?」海燕問。

「會。」向陽回答的很堅定,看著還閃了閃的目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間,向陽決定不動聲色,看看懷里的女人想玩什麼,玩什麼他都奉陪到底。

「算了,要我問,你才說,肯定不真實。」語氣是正經的無所謂,海燕心里卻在偷著樂。

果然有問題,這不,被消遣了,向陽無奈的想,自己的直覺還真準。

「你呀,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別扭了?」笑看著她,向陽不悅的語氣中,透著寵溺和縱容。

「最近。」海燕回答,順便挑了挑眉,好似對他下戰帖般,向陽哪里敢和她應戰,懷孕的她現在就是大爺。

「真想知道我這三天去哪里了?」向陽問,看著海燕,明明想知道,卻硬是裝著不在乎別扭小臉,向陽就忍不住想笑,知道此時大笑,肯定會招來海燕一頓拳腳,對身強體壯的他來說不算什麼,可為了海燕的身子著想,他只能忍住笑。

「愛說不說。」海燕冷哼,小手悄悄的移到向陽手臂上,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要向陽真的敢不說,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海燕的小動作,向陽豈會不知道,他故意吊著海燕,就是不說自己去哪里了。

海燕露出甜甜的笑容,看的向陽心里發麻,趕忙交代自己的行蹤。「我出差了,去馬來西亞,今天才剛回來。」

海燕錯愕,忘了自己所有的小動作,她有很多猜測,好的,壞的,甚至是她帶著小宇離開向家的結局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向陽出差這一樁。

「不信?」向陽問,若海燕不信他,他有的是辦法為自己證明。

海燕搖頭。

「請問,你這副表情代表什麼?」向陽虛心請教。

「意外。」海燕簡短的回答。

向陽無語,任他再精明的頭腦,都想不到海燕這個孕婦下一句話要說什麼。

干脆拉起她,抱在懷里,讓她的背緊貼在他堅硬的胸膛,向陽閉上眼楮,享受著她在懷里美好的感覺。

「向陽,小北回來過了。」伸手覆蓋在自己腰上,他的手背上,海燕說道。

「我知道。」向陽回應。

「你怎麼會知道?」海燕問,他不是出差了三天,怎麼會知道小北來過這里。

「小北說的,還說,我回來會有驚喜,明天我就去收拾那個信口雌黃的家伙。」他沒看到驚喜,還差點讓海燕生氣,所以,老三的話不可信。

海燕沉默,她當然知道小北說的驚喜是什麼,但是,自己要讓小北如願嗎?還是等向陽去收拾他後,再告訴向陽。

想到小北知道向陽的下落,卻不告訴自己,海燕覺得還是後者比較靠譜,這樣一想,海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微笑弧度。

向陽不知道海燕心里的百轉千回,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公司尾牙。

海燕現在看起來心情挺好,如果自己跟她提尾牙的事情,海燕會同一嗎?不管了,先問了再說,向陽抱著豁出去的決心問︰「海燕,明天公司年終尾牙宴,我在東方飯店訂了位,你和小宇去嗎?」

海燕忽然轉身,看著向陽,眸光閃爍著不確定,她問︰「我和小宇去合適嗎?」

「再合適不過。」向陽理所當然的回答,言語間透著唯我獨尊的氣勢,他是真心覺著合適,至于別人的看法,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可是,我是向南的妻子。」垂下頭,海燕低低的說,她不後悔曾嫁給向南,但她也不想讓向陽背上罵名。

他是向南的哥哥,和他出席公司尾牙,怎麼說都說不過去,海燕為此擔心不已,她不是不想陪向陽參加公司宴會,也明白向陽讓她和孩子參加公司宴會的目的,等于是要把她和小宇介紹給全公司的人認識。

可自己是向南妻子的身份,若是和向陽在一起,向陽肯定會被別人唾棄的口水給淹死。

「這個問題交給我來解決。」向陽沉聲說,伸手抬起她的精巧的下巴,眸光鎖定著她清澈如水洗過般的眸子,薄唇輕啟,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你現在只要回答我,你信我嗎?願意陪我一生嗎?」

向陽知道自己是急切了點,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今天,必須要得到她的承諾,不然早晚得因為不確定而胡思亂想,最後患上精神病,被送到精神病院過下半輩子。

海燕看著向陽再認真不過的臉,眸光里驚疑不定。

他是認真的,她知道,可是,自己真的要給他承諾嗎?海燕自問。

許下的承諾等于是欠下的債,不還早晚遭天譴,看著向陽期待的臉,海燕發現自己居然不忍心拒絕他,海燕在心里嘆息,算了,既然不忍心拒絕,那就不要拒絕吧。

「我信你。」海燕回答,然後故意停頓了一下,見向陽臉上本來的喜悅,因為自己的停頓又消失了,海燕大聲說道︰「也願意陪你一生。」

「海燕,海燕。」狂喜不足以表達向陽現在激越的心情,緊緊地抱海燕入懷,他竟如一個得到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笑得滿足。「我很高興,小北說的沒錯,果然有驚喜,我決定不收拾他了。」

向陽得到了海燕的承諾,高興的決定不和老三計較。

「向陽,我不能呼吸了。」悶悶的聲音自向陽懷里傳出,海燕想,如果自己因為被向陽抱的太緊,窒息而亡,她都沒臉飄去地府報道,太丟人了。

「噢,對不起,你和寶寶沒事吧?」慌忙放開海燕,向陽急切的查看海燕是否受傷,東瞧瞧西模模。

看著向陽孩子氣的動作,海燕真是哭笑不得,誰能想到,沉穩如向陽者,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俗話說的好,男人在自己心愛女人面前,有時候就是個孩子。

「沒事。」海燕說道,撥了撥散亂的頭發,理順了些,海燕話鋒一轉,對向陽說道︰「但你必須听我的,現在,去洗澡,然後睡一覺。」

看著向陽可以和熊貓比的黑眼圈,海燕心疼他,打發了向陽去洗澡休息。

「好,我都听你的。」傾身在海燕唇上偷得一吻,向陽滿足的走向浴室。

海燕看著向陽的背影,愣了半天才明白自己被他偷得一吻,想著向陽孩子氣的動作,海燕覺得不是自己徹底的抽瘋了,就是向陽抽瘋了。

相擁而眠的幸福總是短暫,第二天很快來臨,向陽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海燕因為被向陽擾了睡眠,一個上午都被她睡過,小宇很乖,媽媽沒起床,他就拿著自己的練習本,在媽媽房間里練字。

海燕中午醒來見到兒子,心情好的不得了,起床梳洗後,就帶著小宇下樓吃午飯,母子倆吃完飯,海燕提議說想看兒子寫字時的帥氣樣子,于是又和小宇回房,陪著小宇練字。

敲門聲過後,安嫂出現在門口,她問海燕︰「海燕小姐,外面來了幾人,說是大少爺派她們送禮服來,問你現在要去試嗎?」

海燕一愣,腦子里消化著安嫂剛剛的話,想起向陽昨晚說的話,她淡然說︰「讓她們進來,我和小宇一會兒就下去。」

她答應向陽要參加,她就不會打退堂鼓,海燕也不是喜歡逃避的人,該面對的總要面對,不是嗎?

「爸爸幫媽媽買了衣服嗎?」安嫂領命離開後,小宇停下寫字的手,問自己媽媽。

「不全是,因為我們要陪爸爸參加公司尾牙,必須穿正裝,小宇也有的。」海燕說著,目光看向小宇寫的字,滿意的直點頭。

「小宇也有。」孩子畢竟是孩子,听到自己也有份,掩不住雙眼發亮,和語氣里的激動。

「是啊,爸爸怎麼會忘了你呢!」海燕伸手在小宇挺翹的鼻子上刮了一記,笑著站起身牽過兒子的小手。「走,我們去試爸爸為我們準備的禮服。」

東方飯店,是s市最大的飯店之一,名氣不光是靠百年東方家得來,更重要的是東方飯店本身,服務質量都非常到位,本來s市是東方家的起源地,東方飯店的總部也在本市,遺憾的是,現在不再是了。

因為東方家新一代的掌舵人上位,不顧公司元老們的意願,硬是將東方飯店總部遷去了一個自治市,s市的東方飯店就成了分部。

今天,三樓的這個宴會廳被向氏集團包下,在這里舉行年終尾牙,只允許在向氏集團服務的員工參加,當然,帶家眷也在被允許的範圍內。

大家早早的到來,就為了親眼目睹,總裁的家眷,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反正最後大家都知道總裁今晚會帶家眷,眾所周知,杜家的那位大小姐已經下堂一鞠躬了,這期間總裁也鬧過緋聞,但都只是緋聞,沒人信,今晚,每個員工都特別好奇,總裁將帶來的神秘家眷是何方神聖。

當然,其中也有不信謠言者,大都以年輕且貌美的女性居多,她們早早的來就是為了等向陽出現,然後來個映像深刻的見面,說不定,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站在總裁身邊的夫人位置上,就是自己。

提前抵達會場的男男女女,個個都是精心裝扮,努力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大廳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名為聊天,實則說是非,所謂人多,是非自然多,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听說總裁今年帶家眷,是不是真的啊?」某位美女低聲問著旁邊的同事,那是一位穿著低胸禮服的美女。

「才不是呢,你怎麼什麼都信啊,以前杜家小姐還是總裁未婚妻的時候,年終尾牙你們何時見總裁帶她出席過,所以,什麼總裁帶家眷之說,全是無稽之談,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鬼,散播這樣的謠言。」低胸禮服美女回答,還順便將那個傳謠言的人給罵了一通。

「就是,總裁是那種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嗎?要是那樣,總裁用得著等到三十好幾了還不結婚。」另一位美女介入談論。

「我說李會計,與其想總裁會帶什麼樣的家眷,不如努力讓自己變成總裁的家眷,你看看我這件禮服,今天才買的,超貴呢,花去我兩個月的工資,可是我不心疼,只要能讓總裁眼前一亮,我就值了。」該美女穿著一件紅色禮服,削肩的設計讓她看起來如一團火焰。

「對呀,對呀,我這件也花了不少錢呢!」臆測的閑言閑語一大堆,眾美女來此只有一個目的,使出渾身解數入向陽的眼。

封憲站在人群中央,耳根沒一刻清靜的,未婚女人們想著怎麼把上總裁,坐上總裁夫人的位置,男人們則在想,如何能讓總裁賞識自己,從而得到升職的機會。

諸如此類,還不包括不怕死前來找他攀談的人,想從他這里得到好處,每年尾牙,是封憲最為無聊和煩躁的時候,身為總裁助理,有義務在總裁沒到會場前,代替總裁招呼公司員工。誰叫他是助理呢,總裁只是禮貌性的露臉,讓員工們都看到,總裁和他們玩在一起,然後回到飯店某個常年包下的房間休息去,其他瑣事全落到他這個助理頭上,年年如此,希望今年是個例外。

看著眼前滔滔不絕說著話的人,封憲沒趕人的原因是,這位同仁離去,也會有下一個同仁來找他說話,與其換來換去,不如對著這一人,至少,這位同仁長的不是太恐龍,耳邊听著眾美女們的胡猜亂想,封憲臉上的笑意更濃,一雙精明的眸子透著不懷好意,他等著听心碎的聲音。

這時,前方傳來一**的騷動,多為倒吸口涼氣的聲音,封憲心說,好戲開始了,無視正介紹自己的同仁,迅速往門口走去。

門口處,他們期盼已久的總裁,珊珊來遲,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西服,襯出他與生俱來的霸氣,不協調的是,他臂彎里擁著個身穿淺藍色禮服的女子。女子臉上略施淡妝,一雙明媚的清楚眼眸,足以奪去在場每個男人的呼吸,和高大挺拔的總裁比起來,女子只能用嬌小玲瓏來形容,更詭異的是,女子手里牽著個粉雕玉琢的男孩,三人身後跟著的是很少露面的向家三少爺。

俊男美女,漂亮小孩,走在一起,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唯美。

「老板,你總算來了。」封憲笑著迎上去,話是對向陽說,一雙精明的眼楮卻是看著海燕笑得十分誠懇。

「夫人今年能過來,真是我們大家的福氣。」對海燕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封憲用周圍絕對听得到的聲音問小宇。「小少爺,今天讓封叔叔來照顧你怎麼樣,保準給你介紹個小美女,好不好?」

一聲夫人,封憲等于間接的介紹了海燕是向陽女人,用喜感的語句介紹小宇,只是想緩和一下詭異的氣氛。

有人認出了海燕是和向南上報紙的女人,下面開始紛紛交頭接耳,向陽冷厲的目光掃了封憲一眼,怪他辦事不利,他不會讓海燕和孩子承受一點流言蜚語的傷害,向陽眼神冷厲如魔鬼,剛想發作,一個糯糯的清脆聲音喊道︰「爸爸,人家還小,不要封叔叔介紹的小女朋友。」

小宇反身抱著向陽的腿,可憐兮兮的望著向陽,稚女敕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味道,皺起的小小眉頭,說明堅決抗議封憲的不良行為,孩子粉女敕的臉上,表情和向陽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是,一個是大人,一個是孩子,就這點差別。

謠言不攻自破。

封憲和小北交換了一個別具深意的眼神,看著向陽的目光都帶著羨慕嫉妒恨,有個會為自己解圍的兒子不奇怪,奇怪是這個兒子只有五歲多,這就驚悚了。

海燕難以置信的看著小宇,不為別的,兒子那撒嬌的說話方式,對她都沒這麼說過。

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向陽,眼里的冷厲收斂起,蹲看著小宇,見孩子晶亮大眼里的認真,不像是裝出來的,他怎麼都沒想到,小宇會有叫自己爸爸的一天,還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當著向氏所有員工的面。

向陽是多鎮定的人,即使現在他心里翻涌著巨浪,他依然是面不改色,掃視了眾人一眼,抱起小宇小小的身子,在孩子臉上親了一下,摟過海燕,吩咐封憲和小北撐場面,他則抱著孩子摟著自己的女人,搭電梯上樓去了。封憲和小北對看一眼,都十分無奈,隨便抓來離自己最近的女人,揚著特體的微笑邀請對方與他們一起開舞,本來是該向陽做的,顯然,向陽比開舞更重要十倍的事情要做,至于開舞,就落到封憲和小北頭上。

兩人都十分急切,在音樂響起的一刻,就迫不及待的牽了臨時舞伴進舞池,兩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趕緊跳完這第一支舞,然後上樓去看那一家三口。

飯店20樓,2009號房。

海燕站在窗戶邊,雙手環胸,目光悠遠的看著窗外的夜色,心里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想。

「小宇,剛剛在樓下你叫我什麼?」沙發的方向,向陽坐在茶幾上,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小宇問。

向陽面色看起來和平常無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有多緊張,心跳的有多快,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激昂的心被打入深淵,他會不能承受,若小宇沒叫他一聲爸爸,他不會在意,可以繼續等待。

可是,小宇剛剛已經叫他爸爸了,若是再叫他大伯,他都不知道心能碎成幾半。

「爸爸。」沒讓向陽等太久,小宇糯糯的聲音解釋說︰「媽媽說,要叫您爸爸,是小宇的親爸爸。」

「小宇,我的兒子。」再也控制不住激昂的心情,一把將小宇抱入懷中,向陽傻兮兮的笑著,跟個傻帽沒區別。

海燕沒打擾這方認親的父子,只是看著窗外。

「爸爸,您這是不高興嗎?」被抱得很緊,小宇問。

向陽搖頭,紅著眼圈說道︰「不,兒子,爸爸這是很高興,我幾乎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听不到你叫我一聲爸爸了。」

海燕說不讓孩子轉戶口,當時很絕望,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說話的余地,除了忍痛贊同海燕的話,別無他法。

小宇沒問為什麼,靠在向陽懷里,享受呆在父親懷里的感覺。

海燕覺得臉上的妝不舒服,加上她懷孕的關系,對化妝品更應該敬而遠之,離開窗戶走向浴室,這間總統套房,她一點也不陌生,反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等海燕熟門熟路的去浴室卸下妝容,走出浴室,見向陽斜倚在窗戶邊,見她出來,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海燕沒做太久的掙扎,朝向陽走去。

「小宇呢?」來到向陽面前一步之遙,海燕停下,看著向陽問。

「小北帶走了。」握住她的手臂輕輕一用力,馨香身子入懷來,向陽抱著海燕,頭埋在海燕脖頸間,誠懇的道謝。「海燕,謝謝。」

謝她的寬容,謝她肯讓兒子認他,謝她還願意留在他身邊,謝她很多很多……

「該說謝謝不應該是我嗎?」海燕挑眉問,意有所指。

海燕沒忘記進門時,也可以確定,封憲當著大家面說的那番話,是得到向陽的允許的,目的是不想她和小宇尷尬的身份曝光,一開始就把她和向陽扯上關系,就算有人認出自己曾和向南被報紙說成是夫妻,也已經沒人信了。

她和向南結婚是在法國注冊,除了為數不多的朋友知道,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向陽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加上報紙報道她和向南是夫妻,向家沒人站出來說話,報紙也可以是另一個意思,因為向陽忙,叔嫂去商場買東西,這也說的過去,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模模糊糊如霧里看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過,向陽的名聲就要慘多了,在杜海珊還是他未婚妻的時候出軌,還生了小宇那麼大的孩子,這樣的男人只會被人唾棄,不過,海燕敢打賭,沒人敢當著向陽的面唾棄他,因為,那可能付出今後的前途為代價,不劃算。

「你都猜到了。」向陽微微嘆息,這個小女人越來越聰明了,他原本設想的是尾牙結束,她才能懂他的心思,沒想到,她一開始就看懂了。

「你的用心良苦嗎?」海燕假設的問。

「海燕,我們的開始是在這個房間,我想以這里,作為我們的一個里程碑,今後的新生活將從向家開始。」這番話,可能是向陽唯一能說出口的感性話了,海燕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望著他的水眸帶著迷離色彩,誰知,這還不算什麼,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向陽倏然抱緊了她,在她耳邊深情呢喃。「我愛你,我的女孩。」

海燕感動的落淚,卻是喜極而泣。

新年,對絕大多數的人來說,與往年相同,新年與舊年的交替,只不過是換一本新日歷罷了,國家沒發生什麼突然丕變的事件,一切都正常如昔,任日子起起落落,白天黑夜如以往的交替競走,翻轉著流年。

新年對孫向兩家人來說卻是意義重大,翻過去的一年里充滿了悲歡離合,海燕和孫幽悠決定兩家人一起過年,向家幫佣全部放假回家過年,孫家就李嫂一人,孫幽悠也讓李嫂回家去,年夜飯是海燕和孫幽悠準備,地點是孫家別墅。

吃完年夜飯,向陽帶著海燕和小宇去了向家在郊外的莊園度假,並且申明,沒事別打擾他們,有事更別打擾。

孫家別墅里,新年剛過,四處還洋溢著新春的氣息,大門上倒著的福字貼十分端正,這是孫幽悠一家四口第一次在一起過的春節,當然要隆重,隆重再隆重,該有的習俗風氣一樣沒落下。

孫幽悠端著兩杯現榨的果汁,從廚房出來,在客廳門口處踫上剛進門的風,身後還跟了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不,應該說是少年比較確切,見到孫幽悠,風立刻打招呼。「夫人好!」

「找冷燁,在樓上的書房。」孫幽悠話是對風說的,眼神卻落在風身後的人身上,身高和風相差無幾,略顯瘦弱,一張妖孽的臉,甚至比冷燁還妖孽,他勝在年輕上,冷燁快步入中年,自然沒法和少年人比,孫幽悠在心里猜測著少年幾歲。

少年面色平靜如常,坦然的接受孫幽悠的目光,同時也不著痕跡的打量孫幽悠,借此推斷出另一個人。

「謝謝。」風道謝,沒與孫幽悠介紹跟著他的少年,直接帶著少年往樓上走去,少年在樓梯口時,回頭看了孫幽悠一眼,她是那個女孩的母親,從她眉宇間的特性,不難猜出她年輕時脾氣肯定不太好。不過,歲月很厚待她,讓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有兩個十二歲孩子的人,時間磨掉了她的尖銳和傲氣,現在身上只剩下溫柔,希望母女倆此時性格不要有太大的出入就好,不然,自己今後的日子還真不好過,搖了搖頭,少年打住不切實際的浮想聯翩,跟上風的腳步。

「翱,朵朵,過來喝果汁。」走到花園的孫幽悠,揚聲喊著她的孩子們,手里的兩杯果汁放到雨棚下的小桌子上,孫幽悠坐到椅子上等著兩個孩子。

兩個十二歲的孩子正在不遠處忙碌,手里拿著工具,修剪草坪,以期待春天臨近的腳步,讓小草們發出新鮮的女敕芽。

「來了。」朵朵回頭應了聲,丟下手里的工具,跑到水龍頭下洗手,冷翱認命的撿起朵朵丟下的工具,放回到工具箱里,動作自然的好似他天生就是跟在朵朵後面,收拾殘局的一樣,關好工具箱冷翱才去洗手。

這邊,朵朵已經到了孫幽悠面前,拿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舌忝了舌忝唇角,放回小桌子上,撲入孫幽悠懷中,在孫幽悠臉上親了一口,有感而發。「媽咪,你真好。」

「調皮。」孫幽悠接住女兒的同時,在朵朵光潔的額頭上敲了一記,美麗容顏上笑容卻是溫柔而滿足。

冷翱走過來,目光掃向賴在媽咪懷中撒嬌的朵朵,朵朵傲嬌的回視冷翱,那挑釁的目光好似在說,我可以賴在媽咪懷里,你卻不可以,因為爹地不允許,冷翱淡然的丟去一個鄙視的眼神,坐到對面的椅子上,拿起屬于自己的那杯果汁,慢條斯理的喝起來。

冷翱沒和自己較真,朵朵的挑釁也沒了興致。

「對了,媽咪,你和爹地商量過我和翱上哪所學校的事情嗎?」朵朵問孫幽悠,然後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媽咪,朵朵認真說道︰「如果你要是問我的意見,我是無所謂啦,這里我熟,適應能力沒問題,只要翱覺得好,我就一切ok。」

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朵朵對于她上哪所學校,沒任何的意見,只要冷翱認為可以,她都沒問題,說白了,她要跟著冷翱就是了。

朵朵無心的話一出口,孫幽悠和冷翱的臉色都變了,冷翱向來內斂,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孫幽悠則不同,臉色白了白,幫朵朵清除發絲里沾著草屑的手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小桌子對面的冷翱。

「媽咪,你怎麼了?」見孫幽悠白了臉色,朵朵嚇了一跳,擔心的問出口後,又見自己媽咪根本沒理會她,只是看著冷翱,從孫幽悠懷里站起身,朵朵又問︰「媽咪,你看著翱做什麼?」

「媽咪。」冷翱輕喊了孫幽悠一聲,沉穩的眼眸中掩不住的擔心。

從媽咪的表情,可以看出,爹地和媽咪說了自己回慕尼黑的事情,冷翱不知道,自己的決定能不能得到媽咪的支持,但他不會放棄,因為,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就必須要有過人的本領和智慧,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媽咪不支持,他會很遺憾和難過,但不會更改決定。

「翱,你回慕尼黑的事情,爹地和你說過嗎?」孫幽悠輕聲問,冷燁是和她說了,她卻不能確定冷燁有沒有和孩子說。

「說過了。」垂眸看著手里的果汁杯子,冷翱回答。

「什麼時候?」冷燁和孩子說了,她很意外,仔細一想,這是冷燁的處事風格,孫幽悠又不覺得那麼意外了。

冷翱回答。「媽咪出院回家的第二天晚上。」

「等等,翱什麼時候要回慕尼黑了?」朵朵介入談話,目光在自己媽咪和哥哥間來回穿梭,明媚的大眼里寫滿了疑惑,對于自己听到的信息,很是不能接受。

可惜,孫幽悠和冷翱此時都沒心情為朵朵解惑,母子倆彼此心里都有著計較。

「你的想法呢?」孫幽悠問完後,趕緊說出自己得到的特權。「你爹地答應我,若你不想走這條路,他可以另外找接班人。」

孫幽悠是在告訴冷翱,若是他不想回慕尼黑接受訓練,冷燁是不會為難他,也不會執意讓他當接班人。

「不用了,媽咪。」干脆的拒絕,冷翱抬眸凝視著孫幽悠,說道︰「其實,隨著爹地媽咪回來中國,我就知道自己不會在這里住太久,過完年回慕尼黑,已經很好了。」

最近,爹地有讓他看慕尼黑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糟,他也想早一點回去處理,要不是知道媽咪重視中國年,他早回慕尼黑了,所以,陪爹地媽咪和妹妹過完年,真很好了。

「可是,你可以不用回去的。」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孫幽悠低低的呢喃。

她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很**,有著和冷燁如出一轍的堅毅精神,只要是兩父子認定的事情,即使是她也改變不了。

孫幽悠的心情很失落,想到好不容易找回的兒子,又要離開自己,她就難過的很。

「不,我一定要回去。」冷翱堅定的說道。

「為什麼?」站起身,孫幽悠雙手撐在小桌子上,不解的看著冷翱,問出心中疑惑,翱用的是一定要,說明了他不容改變的決心,她真的不能理解,慕尼黑有什麼好,兒子竟然要回去。或者說,黑道有什麼好,翱執意要走上那條路,就算不了解黑道,孫幽悠也知道那是條不歸路,她的丈夫已經在上面了,她不唯一的兒子也走上去。

「我想站在最高的地方。」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這句話冷翱沒說出口,他和爹地的想法一致,能不將媽咪和妹妹扯進組織,絕對不會讓媽咪和妹妹沾上邊。

爹地說過,黑道是條不歸路,走上去了就再也下不來,追殺和被追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世代交替必然要有溫熱的鮮血鋪路,偶爾,家人還會被波及。

他明白爹地的意思,若他不走上黑道,將來爹地退下來,或者是被人取代,最先遭殃的就是媽咪,朵朵,還有自己和爹地,他們一家人一個也跑不了,唯一的辦法是,自己成為統治者,站在最高的地方,保護著自己的家人。

這是黑道人的生存法則,也是悲哀,更是身不由己。

這些,他不會讓媽咪和妹妹知道,因為沒必要。

母子倆對視著,仿佛用眼神在交流,最後孫幽悠退後一步,坐回到椅子上,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如果這是你要的,媽咪沒意見。」

她已經可以預見,她的兒子會走上那條路,自己鑄錠要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媽咪,翱,你們在說什麼,還有,翱為什麼要回慕尼黑?」在一邊看了半響的朵朵,終于忍不住的再次問道,這回,她知道找自己媽咪問。

看著媽咪難過的神情,朵朵更加的擔憂,她感覺,自己的哥哥將要離開她們,這種感覺很不好。

「爹地來了。」冷翱低低的提醒,看到跟在自己爹地身後的人,冷翱心中閃過了然,目光落在朵朵這個自己唯一的妹妹身上。

「問你爹地去。」拍了拍閨女的肩膀,孫幽悠叫她去找冷燁解惑,她現在心情很不好,沒心思回答閨女的問題。

她多想自己能說服翱不要回慕尼黑,可她同樣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爹地。」轉身,朵朵飛快的跑向從這里走來的冷燁。

「朵朵,跑慢點。」冷翱在背後提醒。

見女兒向自己跑來,冷燁溫和一笑,腳下卻不自覺的加快了步伐。

誰都沒注意到,跟在冷燁身後的少年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來,寶貝,爹地給你介紹個人。」臨近時,冷燁接住女兒,退開一步讓朵朵得以看到自己身後的人,冷燁介紹說︰「他是堇,以後是你的保鏢,負責你的安全,無論是外面還是家里,他都會跟在你身邊保護。」

對閨女說完,冷燁又對少年以嚴肅的口吻說道︰「堇,她是我的女兒,朵朵,以後你將用生命保護的人。」

少年鄭重的單膝跪地,恭敬的接受命令。「是,堇將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小姐安全。」

震地有聲的話,帶著隨時獻出生命的莊重,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感應到他的忠心。

冷燁滿意的點了點頭,把女兒交給堇保護,他會很放心,當初在地下夜總會,他看重堇,就是看重堇的忠心,一個人的能力可以培養,忠誠度卻不能培養,這也是他決定幫堇處理掉一切紛擾,讓風將堇帶回城堡訓練的原因。

翱兒是很好,也會用生命保護朵朵,但翱兒畢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時刻保護朵朵,唯有給朵朵找個保鏢,時刻保護著朵朵,比朵朵大六歲的堇無非是最好的人選。

「我不要,我的保鏢是翱。」首先抗議的是朵朵,沒看那個所謂的保鏢一眼,直接沖他爹地表示自己的抗議。

去他的保鏢,她才不需要,她只要自己的哥哥翱。

「翱有他自己的事情,並且,翱明天回德國。」冷燁勸道,並且丟下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這麼快?」

「為什麼?」孫家母女同時發出不置信的聲音。

冷燁同時被自己女人和閨女瞪視,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很有必要解釋一下,吩咐兒子冷翱帶朵朵回客廳,他則帶著悠悠回房間溝通,至于堇,暫時沒空理會他,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思活動。

回到房間,孫幽悠抓住冷燁手臂,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丟出問題。「為什麼這麼快讓翱兒離開?」

明天,明天,也是說,她和翱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二十小時,怎麼可以,她還沒和孩子相處夠,他怎麼能就讓翱離開她,她不能接受。

孫幽悠哪里知道,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就是和孩子相處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夠,這是母性的天性使然。

「悠悠,這已經是慢的了。」抓過手臂上孫幽悠的柔荑,握在大掌中,冷燁說道,事實上也真是太慢了,慕尼黑的情況很不好,火和山都快壓不住了,幾次求他回去,但他已經決定讓翱兒來處理,他就不會輕易出手。

這是他對自己兒子的考驗,只讓風和林一同會去協助翱兒,如果不能通過,他再親自出面,但翱兒的人生將會被改變,不能再和黑道扯上任何的關系。

望著冷燁,孫幽悠說︰「可是,你答應過我,可以找別的接班人。」

「是,我是答應過你,但前提是翱兒不願意接班,你也問過翱兒的想法了,不是嗎?」不用問悠悠,冷燁也知道答案。「他是願意的。」

自己兒子,他還是了解的,為了保護他心愛的媽咪和妹妹,翱兒什麼都能做,包括殺人放火,自己兒子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主。

「那是因為你沒給他選擇的機會。」責怪的話一出口,孫幽悠就後悔了,她不是故意這樣說,只是心里難過,發泄一下,也知道怪冷燁很不應該,決定權在翱手上,孩子的決定他們只有接受和支持的份。

想到這些孫幽悠眼里不禁涌上濕意,悲傷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擁孫幽悠入懷,冷燁輕撫她的背,勸道︰「悠悠,我知道你心疼翱兒,也舍不得他,可我們做父母的不可能把孩子留在身邊一輩子,他們長大了,該飛上自己的藍天。」

父母于孩子而言,就如車子和道路,父母是路標,或者是引路人,但絕對不能掌控車子的方向,和停靠點。

「這些我都懂,只是覺得和翱相認的時間太短,很不真實。」靠著冷燁堅實的胸膛,孫幽悠的心平靜了些。

別人媽咪和孩子從小相處,陪伴其長大,因為白雪的惡劣行徑,自己和翱失去了一開始的陪伴,如今好不容易相認,卻只有幾個月的相處時間,孩子又將離開她身邊,奔赴遠方的未來。

她這心啊,難受極了,眼眶里的淚水流了下來。

「翱兒是我們的兒子,誰也搶不走,若你實在想他,可以去慕尼黑看他,他也會在一定的時間里回來看你。」悠悠想什麼冷燁都知道,翱兒從小就不在悠悠身邊,如今,又要離開,悠悠不舍,難過,他都能理解。

「真的,我可以去看他,並且不會打擾他的學習嗎?」孫幽悠眼楮一亮,抬頭望著冷燁,淚水滑過白皙的臉龐,抓住冷燁的手,急切的問。

她想見兒子,卻也不想自己打擾了兒子,給兒子帶去麻煩。

「不會。」冷燁搖頭嘆息,心里憐惜不已,伸手以指月復擦去孫幽悠臉上的淚滴,然後將孫幽悠頰邊的一撮發絲掛回耳邊,溫柔的動作透出無限深情。

不但不會,翱兒一定會很歡迎悠悠去看他。

「冷燁,你真好。」伸手環抱著冷燁勁腰,孫幽悠將螓首擱在冷燁胸口,知道自己可去看兒子,兒子也可以回來看她,孫幽悠的一顆心終于安定了下來。

「行了,快把淚水擦一擦,洗把臉下樓去見孩子們,他們很擔心你。」拍了拍孫幽悠肩膀,冷燁將她轉過身,面朝浴室的方向。

「好。」輕應一聲,孫幽悠往浴室走去,剛邁出幾步,她倏然轉回頭望著冷燁。「冷燁,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冷燁一愣,俊逸臉膛上露出溫柔笑容,幾大步來到孫幽悠面前,伸手一拉,在她入懷之際吻住她如櫻花般美麗唇瓣,細細地品嘗,重重地吸吮。

半響後,孫幽悠喘不過氣時,冷燁放開她,健臂環住她縴細的腰身,將她困在懷中,俯身在她耳邊,低沉中帶著動情的沙啞。

「今天沒說。」故意停頓了一下,在孫幽悠準備掙月兌他懷抱時,冷燁又補上一句。「不過,現在說了。」

話落下,冷燁在她小巧的耳垂落下一吻。

「討厭。」渾身一個激靈,孫幽悠嬌顛的捶了冷燁一記,面頰以秒的速度發紅中。

看著這樣美艷的嬌顏,冷燁只覺得身體里火苗在竄燒,俯下頭額頭抵住額頭,兩人微喘的氣息交融,怎麼都無法平復,冷燁說︰「悠悠,我愛你,比愛我自己還愛你。」

「我知道。」孫幽悠回應,感覺冷燁的氣息吹拂在自己臉上,帶出陣陣的炙熱火焰,她雙臂環上冷燁脖頸,做著無聲的邀請。

冷燁是上道的主,不需要孫幽悠過多的表現,迅速捕獲她嬌艷的唇瓣,熱情且狂肆,帶著他一貫的霸氣,瞬間席卷了孫幽悠全部的思緒,世界里只剩下了他。

「我們再生個孩子。」冷燁話落下,微彎身將孫幽悠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床的方向,完全忘了樓下等待的孩子們,孫幽悠早已迷失在冷燁的吻里,沒听到冷燁說了什麼,只憑著感覺回應他的需索。

很快,房間里就上演著火熱的激情,燃燒了兩個深情的男女。

樓下客廳。

沙發上坐著三個人,準確的說是堇一個人坐在長沙發上,冷翱坐的單人沙發,此時擠了個朵朵,朵朵以佔有的姿勢抱著冷翱的手臂,大聲的宣布。「我說過,我不要他,我只要你,翱,你不要回德國好不好,我和媽咪都會舍不得你。」

情急的朵朵,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曖昧。

冷翱忙著安撫朵朵情緒,沒注意到其他。

我不要他,我只要你,這樣的字眼是該對自己哥哥說的嗎?堇目光看著朵朵以絕對佔有的姿勢抱著冷翱,就怕冷翱跑了似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心里一陣堵的慌,堇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絕對她們兄妹這麼抱著很刺眼,很想沖過去拉開兩人,把朵朵拉到自己這邊來。

堇覺得莫名其妙,按理說自己今天第一次見到朵朵,不該對她又這樣奇怪的感覺,自己是因為這個女孩,才會來中國,兩天前接到通知來中國,風就和他說過,先生這次交給他的任務是保護一個女孩,先生的女兒,至于名字,風沒說,不過剛剛先生已經說過了,她叫朵朵。

雖然現在朵朵抱著的是她的雙胞胎哥哥,但他依然覺得刺眼。

「朵朵,和你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都沒听進去。」冷翱十分無奈,從朵朵知道他要離開,就一直賴著他,連坐都要和他坐一張沙發椅,她原本是坐在扶手上,他怕她摔到地上,讓出一半沙發椅給她,誰知,她現在更是得寸進尺改抱著他手臂了。

冷翱動了動自己被朵朵抱著的手臂。

朵朵誤以為冷翱要抽回手,抱著他手臂的手緊了緊,態度十分堅決。「我不要。」

「別任性了,你這樣媽咪會更難過。」冷翱苦口婆心的勸道,他明白,自己要離開,媽咪和朵朵是最難過的,媽咪有爹地安慰,朵朵,就得他來安慰。

朵朵不高興的瞪著冷翱,小嘴撅的老高,冷哼。「怕媽咪難過,你就不要走啊。」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必須要負起責任。」為了家人以後安寧的生活,他必須要去面對,這是冷翱對他家人的愛。

「那,我和你一起回德國。」朵朵本是順口一個提議,想到這個可行性後,朵朵雙眼晶亮的看著冷翱。

「不行,你和我走了,媽咪怎麼辦,我已經不在她身邊陪著了,若是你也不在,媽咪一定會崩潰。」斷然拒絕,冷翱將自己的手臂從朵朵手里抽出,眸光堅定的看著朵朵。

冷翱抽回了手,朵朵撇撇嘴,不悅的說︰「我們可以一家人都回德國。」

「朵朵,中國才是我們的國家,無論飛的再遠再高,都會回到這里,這叫落葉歸根,這里是爹地媽咪的根,他們已經回來,有了歸屬感就不會想離開,我們不能這麼自私,讓爹地媽咪再陪著我們遠赴他鄉。」冷翱試著和朵朵講道理。

「翱,你討厭,我不要在理你了。」朵朵怒,狠狠瞪了冷翱一眼,轉身往樓上跑去。

冷翱看著朵朵離開,心里十分無奈,他和朵朵明明是雙胞胎,怎麼就沒有一般雙胞胎的心電感應。

其實,冷翱也不能確定心電感應這樣的說法到底存在與否。

從頭到尾听著兄妹倆談話的堇,見朵朵跑上樓,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小姐的保鏢,小姐都跑走了,若自己還坐在這里就說不過去,這樣一想,堇立馬配合上行動。

「堇。」堇剛站起身,就听到冷翱在叫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冷翱,沒說話,也沒問冷翱為什麼叫住自己,動作卻是很明顯的等著冷翱說下文。

「朵朵只是鬧脾氣,等她氣消了就會明白其中道理。」站起身,冷翱沉穩的目光凝視著堇,淡然的說︰「你跟我來,在我離開前,跟你說說朵朵的習慣,免得你以後不好和她相處。」

堇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從今天第一次見面來看,可以預見,自己和這個被保護的太好的大小姐,未來相處,一定不會太愉快,說不定大小姐一不高興,他就可以回德國了。

眼前這個穩重的少年,對他態度和善,完全是因為他現在是他妹妹的保鏢,也就是隨時為他妹妹去死,或者是擋槍子。

短短的時間里,堇就看出,在孫家,朵朵是排在第一位的,大家都將朵朵當成掌上明珠疼愛,對她也是寵愛有加,而朵朵本身,是個不折不扣被寵壞了的大小姐。

晚餐時間。

餐桌上擺著幾道小菜,都是孫幽悠親手準備,李嫂回家過年了,解決一家子溫飽的光榮問題就落到了孫幽悠身上,碗筷早已擺好,孫幽悠轉身進入廚房端湯去了,冷翱和朵朵坐在餐桌,朵朵低著頭寧願一個人沉默,也不和冷翱說話。

她還在生翱的氣,所以決定不理會翱。

冷燁走進餐廳,看到得就是這樣反常的一幕,以往,兩個孩子坐在餐桌邊,總是喜歡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今天卻都沉默著,十分安靜。

冷燁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和冷翱交換了個彼此才懂的眼神,冷燁笑看著朵朵問︰「這是怎麼了?寶貝,誰惹我的寶貝不高興了,告訴爹地,爹地修理他到醫院去反省錯誤。」

「哼。」朵朵冷哼一聲,撇開頭,不看冷燁。

「喲,這是鬧別扭,寶貝,你鬧什麼別扭呢?」冷燁再接再厲問,看著自己閨女的眸光中帶了笑意。

「爹地是壞人,爹地讓翱離開我們,我不要和爹地說話了。」轉身瞪著冷燁,朵朵一股腦兒的指控冷燁的不是。

「爹地是無辜的。」舉起雙手,冷燁無辜的說。

冷翱無語的看了自己爹地一眼,決定將沉默是金發揮到底。

「騙人。」朵朵冷哼,撇開頭,不理會冷燁,她說道做到。

看著別扭的閨女,冷燁無奈的一笑,閨女還沒這麼生他的氣過,看來,這次是認真的。

這時,孫幽悠端了湯出來,見餐桌上的氣氛不對,趁著將湯放到餐桌上的動作,用眼神問冷燁怎麼了?

冷燁指了指朵朵,意思是,問題在閨女身上,孫幽悠是了解自己閨女的,知道朵朵是為了翱離開的事情不高興,她沒問,坐到自己位置。

冷翱一一把冷燁和孫幽悠的飯碗裝上七分滿,伸手拿朵朵的碗時,朵朵一把搶過自己的碗,拒絕冷翱給她裝飯,冷翱也沒勉強,轉而往自己碗里裝飯,完成後,冷翱坐下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朵朵看的心里有氣,卻找不到發泄的地方,自己裝飯的動作故意弄的很大聲,在孫幽悠和冷燁將目光投向她這邊時,朵朵又若無其事的吃飯,冷燁和孫幽悠對視一眼,誰都沒說什麼各自吃著食物。

安靜的晚餐吃到一半的時候,孫幽悠突然想到家里多出來的人,堇,她看著冷燁問︰「對了,朵朵的保鏢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孫幽悠話一出口,就見朵朵吃飯的動作僵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

「不了,堇自己會解決吃飯問題。」回答孫幽悠的是冷燁。

堇是奉了他的命令來中國,冷燁自然要負責。

「他真的要時刻跟著朵朵,朵朵去學校上課,學校方面肯定會有說法,會不會怪朵朵擾了其他同學的學習?」孫幽悠問出自己的擔憂,既然談到了朵朵保鏢的事情,干脆一次說清楚,免得以後還得問,索性將碗筷都放下,一副準備與冷燁談話的樣子。

冷燁看著孫幽悠,在心里無奈的嘆息,她非得在吃飯的時候談嗎?吃完飯,回房間的時候談不是一樣。

想歸想,冷燁也放下手里的飯碗,伸手握住孫幽悠放在桌子上的手,柔聲說︰「這個不需要擔心,堇懂的如何隱藏自己,不會給朵朵和其他人造成困擾,一般情況下堇不會出現,只有在朵朵有危險,或者朵朵叫他時,他才會出現在朵朵面前。」

「我說了,我不要保鏢。」听爹地媽咪當著自己的面談論她的問題,朵朵忍不住出聲抗議。

冷翱還是保持沉默是金,吃他的飯。

「朵朵,別的爹地都可以依你,保鏢的事情沒得商量。」轉頭看著自己閨女,冷燁強硬的說,態度是難得的不容置疑。

「不要。」朵朵還是拒絕,態度是和冷燁一樣的強硬,她就想不通了,自己拒絕的那麼明顯,爹地怎麼還是要硬塞給她一個保鏢。

看出女兒的疑惑,冷燁沉聲說︰「想想你和翱兒上次遇到的情況,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你怎麼應對?」

冷燁不是在揭孩子的痛,而是讓朵朵認清這個世界的黑暗,有個保鏢在身邊,百益無害。

朵朵因為和冷燁爭執而微微泛紅的臉,一下子全白了,就連鎮定如冷翱者,手里的飯碗也滑了一下。

「他們遇到了什麼事?」看著這一切的孫幽悠,疑惑的問冷燁。

朵朵和翱上次遇到的事情,這個上次指的是哪一次呢?孫幽悠感覺,冷燁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還是和兩個孩子有關的事情。

「沒什麼。」冷燁,朵朵,冷翱,三人異口同聲的說沒什麼。

冷燁後悔在孫幽悠再場的時候,提起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引起悠悠的懷疑更是該死。

朵朵無話反駁爹地的話,上次遇到危險,還好有翱在場,她才沒受傷,因為傷都讓翱幫她承受了。

上次沒保護好朵朵,自己和朵朵一起被抓,還帶著一身傷被爹地救回來,冷翱一直耿耿于懷,將此事視為恥辱。

「你們何時這樣心有靈犀了?」孫幽悠笑著問,笑容要多甜有多甜。

冷燁,朵朵,冷翱三人卻看的心驚膽戰,依然咬牙說道︰「我們一直很齊心。」

三人又是異口同聲的說話。

「對,你們也只有在集體騙我的時候,才會這樣齊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孫幽悠說出來的話卻是濃濃的嘲諷。

「悠悠,你想多了。」冷燁說,執起孫幽悠一只柔荑,放到嘴邊親吻,孫幽悠的臉立時紅了,冷燁也太不知道矜持了,兩個孩子在場的時候,他竟然當著孩子的面親她的手。

這樣孟浪的行徑是給孩子做錯誤的示範。

「就是,媽咪,你想多了,我們沒有騙你。」朵朵附和。

「翱,你說呢?」看著自己斜對面的冷翱,孫幽悠問,比起冷燁和朵朵,孫幽悠更信自己這個穩重的兒子。

「我們沒有騙你。」孫幽悠信任的目光,讓冷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可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謊。

孫幽悠突然站起身,將裝飯的鍋子往餐桌中央一放,吩咐道︰「你們三個,今天每人給我吃三碗飯,不吃完,不準下桌子。」

太過分了,這三人竟然敢合起火來敷衍自己,當她是三歲孩子那麼好騙,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下回還會騙自己。

「媽咪。」一听要吃三碗飯,朵朵立刻裝可憐,嬌俏粉女敕的臉上出現恐懼之色,可見,孫幽悠懲罰孩子吃飯的行為給她家閨女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求情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加一碗。」孫幽悠說,一句話堵了想開口求情的另外兩父子。

朵朵淚了,可憐兮兮的看著孫幽悠,那小眼神就像可憐的小鹿般。

冷燁和冷翱對視一眼,父子倆在心里默默的哀吊。

朵朵見裝可憐軟化不了媽咪,無辜的目光看向冷燁,無聲的求救,這個緊要關頭,朵朵忘了剛剛發下的豪言壯語,不要和她爹地說話,只想著現在自己和爹地是統一戰線。

冷燁給了朵朵個不著急的眼神,安撫嚇到的閨女。

孫幽悠看著冷燁父女交流,沒阻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裝著沒看到,吃完自己的飯後,孫幽悠直接上樓去了。

冷燁,朵朵,冷翱三人,同時松了口氣。

經過冷燁的開導,孫幽悠接受了冷翱明天離開她,回到慕尼黑的事實,晚飯後,她就開忙開了,做什麼呢?當然是幫她的寶貝兒子收拾行李。

嬌小的身影像陀螺似的在別墅里轉,忙前忙後,這個怕忘記,那個怕少帶了,給冷翱收拾了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還嫌不夠般,在客廳里轉來轉去,冥思苦想還有什麼是自己忘記給兒子收拾的。

冷燁,冷翱,朵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孫幽悠忙,一點也沒發表意見的時間,冷翱這個當時人也一樣,眼睜睜看著孫幽悠跑上跑下,一會兒樓下,一會兒樓上的忙碌,他們主動說要幫忙還被拒絕,好不容易見孫幽悠呆在客廳,在兩個孩子以眼神強烈的要求下,冷燁充當和善大使去勸孫幽悠別忙了。

「好了,別準備了,慕尼黑總部什麼都不缺,翱兒不需要帶這麼多東西。」看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擺在客廳沙發邊,而孫幽悠還在想有什麼忘記帶的,冷燁著實無語。

「可我總覺的不夠。」抬頭望著冷燁,孫幽悠很老實的說心里話。

「這是心里作用,乖,別忙活了,去睡覺,明天我們送翱兒去機場。」手臂摟著孫幽悠的腰,冷燁想將孫幽悠帶往樓梯的方向走。

孫幽悠豈是好唬弄的主,側眼看了冷燁一眼,腳步都沒移動一下,轉身看著沙發上的冷翱問︰「翱,真的不要帶了嗎?」

「媽咪,不用了,帶的東西真的很多了。」見媽咪問自己,冷翱趕緊回答,眼神往沙發邊兩個大大的行李箱瞄去。

朵朵安靜的坐著,不發表任何意見。

孫幽悠推開冷燁,走到冷翱身邊坐下,看著兩個行李箱問冷翱。「哪里多了?」

要她說,再收拾兩個箱子都是可能的。

冷燁見自己的話起不來作用,還被推開,立時感覺自己被悠悠忽略了,不被重視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陰暗的想,好在翱兒要離開了,不然,他還會被悠悠忽略下去,真是無比慶幸。

冷翱面對孫幽悠坐著,握住孫幽悠的手說︰「媽咪,忘了嗎?我們原本就住在慕尼黑,這次只能算是回去,真的不需要帶太多東西,兩個大大的行李箱,真的很足夠了。」

冷燁見自己兒子握著孫幽悠的手,怒氣瞬間上升,這不是當著他的面佔他女人的便宜嗎?此時冷先生眼里只有男人,沒有兒子,礙于悠悠對冷翱的疼愛,他不敢上前去拉開她們母子親近。

拍了拍兒子的手,孫幽悠說︰「可是,你一個人搭那麼久的飛機,我還是有些擔心。」

「風和林都在,你真的不需要擔心。」冷燁走了過來,拉起孫幽悠佔有性的樓懷里,然後對自己一雙兒女說道︰「好了,孩子們,都去睡覺了,尤其是翱兒你,明天早上別誤了飛機。」

冷燁摟著孫幽悠往樓上走去,這次孫幽悠沒有異議,因為冷翱有句話說對了,他們原本就住在慕尼黑,那邊什麼都有,她實在不需要讓孩子帶那麼多行李。

「誤了才好,翱就不用去了。」看著父母的背影,朵朵低低的呢喃。

「朵朵,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不要玩什麼花樣。」揉了揉朵朵烏黑亮澤的發絲,冷翱點出事實,提醒朵朵,就算他明天誤了飛機,後天還是會離開,不可能每天的誤了飛機下去,所以,這個想法不可行。

「哼。」朵朵一跺腳,上樓去了。

冷翱笑了笑,眸光里流露出不舍,也只有在媽咪和朵朵看不到的地方,他才能肆意流露出自己的心聲,媽咪和妹妹都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離開她們,但為了家人安全的生活,他必須讓自己變的強大,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心愛的家人。

人來人往的機場。

林和風去辦理登機劃位,冷翱在這邊和爹媽,妹妹話別。

「翱,我會很想很想你。」抱著冷翱不肯撒手的朵朵,鼻頭紅紅的,就差沒掉眼淚來表示離別了。

「好了,乖乖的陪著媽咪,听爹地的話,不準和保鏢鬧別扭。」拍拍朵朵的背,冷翱不厭其煩的叮嚀妹妹。

「前面兩個沒問題,後面的不做保證。」朵朵撅著嘴說道。

「你呀!」冷翱伸手刮了一下朵朵挺翹的鼻子,沒注意到,不遠的地方,有雙眼楮正看著他的行為,眸子里散發出恨不得剁了他那只手的訊息,海關處,冷翱轉身看著身後自己的父母,他說︰「爹地,媽咪,我走了。」

放開朵朵,冷翱接過風遞過來的登機牌,往海關檢票處走去。

「翱。」孫幽悠出聲叫住他。

冷翱背脊一僵,轉身笑看著孫幽悠問︰「媽咪,還有事嗎?」

「媽咪知道,你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所以,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你瘦了。」孫幽悠說著,走到冷翱面前,伸出雙臂緊緊的抱著兒子。

這個她並沒付出多少關愛,就已經長到比她還高的兒子,孫幽悠心里即愧疚又自豪。

「好。」回抱了孫幽悠一下,冷翱輕聲說︰「媽咪也好好照顧自己。」

「去吧,我的兒子,為你能走更遠的路,你做什麼,媽咪和爹地都會在背後支持你,我們在的地方,永遠是你的家。」放開冷翱,孫幽悠笑著說道。

冷翱點點頭,轉身瀟灑走入海關。

朵朵靠近悠悠身邊,一臉難過,孫幽悠牽著閨女的手,看著冷翱離開的背影,心酸澀的厲害,冷燁知她心,走上前輕輕將他的兩個寶貝摟住,成為他們堅強的後盾,看著安檢的方向,冷燁想,過不了幾年,他與悠悠的兒子將會是這個家的守護神,和他一起守護著她們母女。

冷翱離開了,朵朵就變的孤單了些,以往總是和哥哥一起行動,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難免有些不適應,從機場回家後,朵朵時常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孫幽悠知道閨女難過,她和冷燁勸了很久都沒什麼效果。

也試著帶朵朵出去玩,可惜,朵朵都表現的興致缺缺,沒什麼玩樂的向往,孫幽悠很擔心閨女因此變的自閉,慶幸的是,學校很快開學,經過多方考慮,孫幽悠給朵朵選了間不錯的學校,朵朵就如她當初說的一樣,沒任何問題,背上書包去學校上課了。

春節過後,春天正式到來,今天陽光不錯,孫幽悠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沒有晃動秋千,將秋千當成椅子坐。

冷燁找到她時,就看到她坐在秋千上,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什麼,那麼入神?」來到孫幽悠身邊,冷燁問,想到剛剛接到的電話,冷燁面色變得凝重。

孫幽悠抬頭望著冷燁,因為背著陽光的關系,冷燁的身後像是鍍上一層金色光芒,讓他看起來像是從陽光里走出來的一樣,孫幽悠一時間看的呆了。

冷燁走過去,和孫幽悠一起坐在秋千上,長臂伸出,攬她靠在他身上,冷燁將頭埋入她秀發中,貪婪地呼吸著她發絲里的淡淡清香。

感覺到冷燁凝重的心情,孫幽悠不解的開口。「冷燁,出什麼事情了嗎?」

冷燁一頓,為她的敏感訝異,想起自己接到的電話,冷燁還在糾結該不該告訴她。

那個早已淡出悠悠生命的男人,他的死活,還能不能造成悠悠的困擾,以冷燁對悠悠的了解,只有兩個字,不能。

不用冷燁回答,就憑他剛剛身體細微的變化,孫幽悠已經能確定自己猜測對了,現在就只等著冷燁說是什麼事而已。

「是出了點事。」心里下了決定,冷燁推開孫幽悠一些,單臂固定住她的腰身,抬起她的螓首,冷燁說道︰「悠悠,在我告訴你事情前,你要答應我,不要太激動可以嗎?」

還沒說事情,先要承諾,這樣的做法往往適得其反,冷先生顯然忘了這個定律。

「是,朵朵還是翱出了事?」孫幽悠身體一僵,臉色瞬間白的沒有血色,抓住冷手臂驚恐的問。「不,朵朵在學校很好,加上堇的保護,不會有事,是翱對不對,告訴我他出了什麼事,不行,我要去德國看他。」

不等冷燁回答,孫幽悠已然被自己的猜測弄得六神無主,說話都是語無倫次,忘了自己和冷燁是坐在秋千上,慌忙站起身的結果是,兩人一起摔下秋千。

冷燁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來不及想為什麼,已經和孫幽悠一起從秋千上摔下,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摔下的前一刻,調換彼此位置,讓孫幽悠摔在他身上,不至于摔痛了自己。

當墊背的後果了,背上一陣痛,好在他身強體壯,這麼摔一下造不太大的災難。

「悠悠,你听我說,孩子們都很好,我說的出了事,不是指孩子們。」不著急起身,冷燁先解釋悠悠的誤會,反正都已經摔了,多躺一會兒也沒差。

「真的。」趴在冷燁身上,孫幽悠再次確定。

「我保證。」冷燁舉手做發誓狀,若悠悠要他發誓,他會毫不猶豫的發誓。

「那你干嘛要我答應在你說之前不要太激動?」確認不是孩子們的事情,懸著的心落回肚子里,孫幽悠瞪了冷燁一眼,爬起身。

孫幽悠覺得自己摔的特不值,即使,她毫發無損。

冷燁說︰「因為這件事和你有關,或者說,出事的人和你有關。」

他被悠悠瞪的很無辜的說,從地上起身,冷燁摟過孫幽悠,兩人又一起坐回秋千上,有了剛剛摔下的經驗,冷燁將孫幽悠密實的護在懷中。

秋千很大,容納兩人足矣,冷燁卻怕悠悠再摔一次,小心的呵護著。

「你還是直接告訴我是誰吧,我不想再去猜是海燕母子或者小然,能讓我關心的人並不多,不是兩個孩子,你又在身邊,只剩下和向陽度假去了的海燕母子跟遠在法國的小然。」

「別瞎猜,是孫耀文。」冷燁大方的公布答案。

听到這個許久未提及的名字,孫幽悠臉色變了變,垂下眼臉,淡然的說︰「這個人和我沒關系,你不必和我說了。」

孫耀文三個字,如今對她而言就是個人的名字,再無其他意義。

抱緊她,冷燁說道︰「我知道,他傷害你很多,你對他失望透頂,不,應該是絕望,才和他斷了所有關系,但那大多都是因為我的母親,他才犯下的錯。你離開的這些年,我在找你,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找你,我看的出他的懺悔,不是因為他在照顧我生病的母親,我才為他說話,而是,他真在懺悔過去對你和對你媽媽的傷害。」

冷燁停頓了一下,小心的觀察孫幽悠的臉色,見她面色如常,靜靜地听他說,冷燁才繼續說︰「悠悠,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們決定離開慕尼黑後,我去看過他,問他是否要回來,他只問我是不是找到了你,我回答是,他就決定回來,卻沒要求我帶你去看他,或者是讓他來看你,我沒讓他和我母親住在原來的冷家,而是在郊外給他們買了房子,讓他們住在那里,他沒有任何意見。」

「悠悠,說了這麼多,我只想告訴你,他真的變了,至于要不要原諒他,決定權在你手里,今天我接到電話,說他受了重傷,生命危在旦夕,我打電話到醫院去確認過,消息準確,他現在躺在醫院里,沒幾天時間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關于冷燁說的話,孫幽悠前面是听過就算了,真正進入腦海里的是,冷燁最後的消息,孫耀文受了重傷命在旦夕,自己要去看她嗎?孫幽悠在心里問自己。

「我不知道。」沉默半響後,孫幽悠說出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卻是她心里此時最為真實的想法。

「別給自己壓力,若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告訴這些是讓你知道,並不是要給你壓力。」大手順著她微亂的發絲,冷燁給她絕對的自主權。

「冷燁,你還恨他嗎?」望著冷燁,孫幽悠問。

在孫耀文和白鳳雲的婚禮上見到冷燁,給她的感覺就是冷燁恨孫耀文,雖然他掩飾的很好,還是被她看出來了,從前她不問,一是忘了,二是沒必要,現在問已經只剩下好奇了。

「不恨了,他雖然害死了我爸爸,卻是真心的愛我母親,在我母親身邊任勞任怨的照顧,我就沒理由恨他了。」冷燁回答。

孫幽悠這時才知道,冷燁恨孫耀文,是因為孫耀文害死了冷燁的父親,變相的殺父,奪母,這要是擱在古代,一定會被天涯海角追殺,冷燁恨孫耀文不是沒道理。

伸手環抱住他腰身,孫幽悠在他懷里低低的說︰「其實,我也不恨他了,從和他斷了父女關系,我就放下了對他的恨,完全當他是陌生人對待,因為沒有希望,就不會有期待落空後的失望。」

就是因為失望太多,她才決定不再讓自己有期待,和孫耀文斷的干干淨淨。

「好了,我們進屋里去吧。」冷燁在她耳邊提議。

孫幽悠說︰「你先進去,我想再想想。」

「我能知道你要想想的是什麼嗎?」冷燁問。

「去不去看他的問題。」孫幽悠回答,語氣間十分坦然,去不去看孫耀文,她確實要好好想想。

「好吧,我去書房處理公務,找我的時候來書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冷燁站起身。

「好。」孫幽悠點頭答應,冷燁這才放心的離開。

看著遠處,孫幽悠陷入沉思,冷燁告訴她這些,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她去看孫耀文,但意思幾乎就是這樣了,因為冷燁不是多事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前提,告訴她孫耀文的事情,是為了她。

她可以理解,孫耀文要死了,冷燁想她去看看,是不想她將來有遺憾。

其實,冷燁不需要為她這樣做,孫耀文于她而言已經是陌生人,一個陌生人的死活對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可沖著冷燁對自己的這份心意,孫幽悠又覺得,自己應該去看孫耀文,自己雖然收益不大,但冷燁會覺得她安心了。

書房,冷燁坐在辦公桌後,銳利的眸子看著電腦屏幕,鼠標不斷的滑動,他在看孫氏近五年的營運狀況。

不得不說,他找了很會賺錢的總經理,悠悠是總裁,卻不必做什麼,每年就有大把的鈔票進賬,夠悠悠任意揮霍一輩子。

正想著,冷燁看到電腦屏幕下方閃動了著聊天窗口,他點開一看,是來自德國的id,接通聊天功能。

「爹地。」冷翱的臉出現,並且跟他打招呼,然後冷翱問︰「媽咪沒在你身邊嗎?」

「她在院子里曬太陽,你找她有事?」冷燁回答,順道提出疑問。

「沒有,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媽咪不在,冷翱沉穩的臉上閃過失望,別看冷翱才十二歲多,不到十三歲,自控能力很強,在外人面前永遠只是一張沉穩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到情緒,簡直是做夢。

面對冷燁這樣的血親,冷翱卻毫不掩飾臉上的表情,這得功歸于朵朵和孫幽悠兩人不懈努力的教。

「她很好,朵朵也是,你不用掛心。」身體靠向後背,冷燁看著屏幕上的兒子,他問︰「翱兒,辛苦嗎?」

讓一個孩子承受那麼大的工作量和訓練安排,冷燁都覺得殘忍,不人道,偏偏,翱兒卻說他可以,冷燁也就由著他。

「有點,不過我可以應付。」少年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芒,比整個電腦屏幕還亮眼。

「那就好。」冷燁滿意的點頭。

「爹地,你不問我的處理方法嗎?」想到這時自己第三次通話,爹地卻一次沒問他慕尼黑總部的處理情況,完全的純話家常,前兩次冷翱沒在意,這次他想問問清楚。

「不問了,我既然交給你處理,就是對你能力的信任,再說,我沒想過給你什麼可用的建議,也就沒有問的必要。」好不容易丟出了手上的權力,他要在攬回身上,他冷燁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笨蛋。

清閑日子誰不會過,誰不想過?

「哦。」淡淡的回應。

「對了,再累也要注意身體,你媽咪很擔心的。」冷燁說,看著兒子的臉,他忍不住叮囑,終于能理解什麼叫兒行千里母擔憂,父親也同樣擔憂。

「知道了。」冷翱點頭。

「行了,收線。」冷燁一笑,父子倆結束通話。

和兒子結束通話,冷燁一抬頭,見站在門口處的孫幽悠,冷燁招手。「悠悠,快進來。」

為了悠悠方便來找他,他特意沒關上書房的門。

「你在忙嗎?」走進辦公桌,孫幽悠問。

「沒有,剛剛和翱兒連線,聊了些家常。」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冷燁來到孫幽悠面前站定,深邃眸子溫柔的看著她。

「他好嗎?」一听是和兒子連線,孫幽悠立刻關心的問,上次和兒子視頻好像過去很久了,為了不打擾到孩子學習,她早改用電話聯系了。

「很好,看他的樣子充滿了斗志,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語氣很是自豪,冷燁眼里滿是對兒子的贊賞。

「他……」孫幽悠才說出一個字,她就停下了,欲言又止的看著冷燁。

「什麼?」冷燁問,想起剛剛悠悠說她要好好想想,看來,悠悠是有了決定。

「我想知道他在哪家醫院,你能陪我去看看他嗎?」望著冷燁,孫幽悠問。

冷燁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孫幽悠,確認道︰「你真想去看他?」

「我是無所謂,但是我想,他應該想看看我。」孫幽悠說道。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對于悠悠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牽起孫幽悠的手,兩人一起往外走去。

第一人民醫院。

孫耀文算的重傷,足以住在重癥監護室了,但醫生認為住在重癥監護室是浪費錢,于是給孫耀文安排了病房。

孫耀文的病房,冷若妍擰著個水果籃走進了。「文叔,我來看你了。」

冷若妍和孫耀文打了招呼,將水果籃放到床頭櫃上,轉身查看孫耀文的精神情況。

「小妍啊,你媽媽還好吧?」躺著的孫耀文,說話有些吃力。

「很不好,她誤傷了你之後,整個人都瘋了,天天在家里亂竄,大吼大叫,時而出現幻覺,身上小傷不斷,我打算送她去精神病醫院看看,希望醫生有辦法救她。」冷若妍說道,心里是自己媽媽感到慶幸,媽媽傷了文叔,害的文叔生命垂危,文叔不但沒怪媽媽,還問起媽媽的情況。

她都抑制不住的感動。

「沒用的,在慕尼黑時,醫生就說了,你媽媽的病是沒法治療的。」孫耀文搖頭,雲兒害怕上醫院,這也是為什麼他寧願自己照顧雲兒,都不送她去醫院治療,因為醫生早就斷定沒藥醫。

如今,自己也沒幾天活頭,再也沒能力照顧雲兒,就按她子女的安排吧,孫耀文疲憊的閉上眼楮,他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文叔,你恨我媽媽嗎?」冷若妍問,文叔對她媽媽的愛,即使在媽媽精神不正常的時候依然照顧的無微不至,可媽媽卻幾乎要了文叔的命。

這時候,冷若妍才是真心的叫孫耀文一聲文叔。

「不恨。」孫耀文緩慢地搖頭。

「為什麼不恨,若不是她傷了你,你不會……」冷若妍再也說不下去,媽媽這次是斷了自己的後路,今後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麼。

「快死了是嗎?」代替冷若妍接下話,孫耀文說︰「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這是老天給我報應,我沒什麼好怨恨的。」

是的,他不恨雲兒,雖然雲兒幾乎要了他的命,實際上,他也真活不久了。

「對不起,我為我媽媽道歉。」看著孫耀文無怨無悔的臉,冷若妍紅了眼圈。

「不用。」孫耀文覺得難受,他咬牙忍住,冷若妍看出他的痛苦,卻什麼忙都幫不上站在一邊干著急,孫耀文等痛稍微緩和了些,才繼續說道︰「小妍,好好活著,做事情前先想想對與錯。」

可惜,他的覺悟來的太晚,失去的已經回不來。

冷若妍問︰「我知道了,文叔,你還有什麼心願嗎?我或許可以幫你想辦法完成。」

「沒用的,她不會原諒我,更加不會來看我這個將死之人。」說這番話時,孫耀文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絕望。

自己做了太多錯事,才導致悠悠帶他如陌生人,小妍問他心願,他還能有心願嗎?如果有的話,他可不可以再見悠悠一面,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了。

他的女兒,被他傷到不認他的女兒,他再也見不到了,身體好的時候,他抱著微薄的希望等,每天都出門到處走,就是想不期然的遇到悠悠,可是,老天一次讓他如願的機會都不給。

「你指的是孫幽悠嗎?」冷若妍問。

「你……」孫耀文的話卡在,問不出口,怕再一次失望。

他終于明白,悠悠小時候自己打碎她希望時,是多麼的殘忍,他現在全部嘗到了。

冷若妍說道︰「如你所想,我給我哥打了電話,他會告訴孫幽悠你現在的情況。」

「小妍,謝謝你,讓她知道我的情況也好,我不期待她能來看我,只要她知道,我離開了就好。」激動的孫耀文,對冷若妍不斷的道謝,紅了眼眶。

他是真的感激冷若妍,就算他見不到悠悠了,只要讓悠悠知道他離開了,這樣也是好的,再好不過了。

「你真這麼想。」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冷若妍和孫耀文同時看過去,只見門口處站了一男一女,女的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悠悠嗎?

「哥。」看著兩人走進來,冷若妍喊了冷燁一聲,冷燁點了點算是回應,冷若妍苦澀的垂下頭,她的哥哥,小時候疼愛她到心坎的哥哥,如今對她卻是疏離的連說一句話都不肯。

「文叔。」冷燁看了孫耀文一聲。

「悠悠……悠悠……」激動的孫耀文想坐起身,孫幽悠和冷燁都沒動,沒人幫忙孫耀文根本坐不起身,掙扎了半響,他終于放棄,目光卻是定定的落在孫幽悠身上,連眼楮都不眨一下,就怕自己是幻覺,只要一眨眼,悠悠就不見了般。

「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看著床上掙扎不休,卻沒能如願,最後放棄的老人,孫幽悠聲音平淡的沒有一點溫度。

「悠悠,謝謝你來看我,我死也瞑目了,終于可以解月兌的去見你媽媽了。」孫耀文老淚縱橫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听到孫耀文提到自己媽媽,孫幽悠身體震了一下,冷燁原本握住她柔荑的手,改為攬著她縴細的腰,孫幽悠回頭看了冷燁一眼,心里有了底,轉身看著孫耀文,孫幽悠說道︰「你見到她,請幫我轉達,我過的很好,很幸福。」

孫幽悠說這話不光是讓孫耀文轉達,更是在告訴孫耀文,她過的很好,很幸福。

「很幸福,很幸福,真好。」喃喃念著,看著孫幽悠的眼眸失了焦距,目光渙散的不知道看向哪里。

「我們走吧。」轉頭,孫幽悠對冷燁說。

冷燁點了點頭,兩人相攜著走出病房。

「孫幽悠。」一個聲音叫住了孫幽悠和冷燁,兩人轉身,見冷若妍疾步走來,孫幽悠和冷燁站在原地等著冷若妍,冷若妍看了冷燁一眼,對孫幽悠說︰「文叔都這樣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就不能多陪他一會兒,哪怕是幾分鐘?」

孫幽悠對孫耀文的態度,冷若妍也是看不順眼的,但她決定不與孫幽悠計較,只要孫幽悠留下陪孫耀文一陣。

「我沒有義務。」孫幽悠淡淡的說道。

冷若妍一愣,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孫幽悠,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一個為人女兒竟然說對自己的父親沒有義務,哪怕是陪伴幾分鐘。

「你怎麼這麼冷血,你知道不知道,文叔天天念叨你,雖然他沒明確的說出來,但我看的出來,他是真的想見你。」冷若妍因為氣憤,沒控制住自己說話的音量,一時間,引來不少護士和病人注視的目光。

孫幽悠平靜的問︰「我不是來了嗎?」

孫幽悠認為,她來看了孫耀文,已經勉強自己了,再讓陪著孫耀文,抱歉,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冷若妍則認為,孫幽悠是孫耀文的女兒,又是現在孫耀文最牽念的人,理應在這里陪著孫耀文,直到,孫耀文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你……」冷若妍剛開口,冷燁就打斷了她。「小妍,別為難悠悠。」

「為難她,哥,里面的人是她的父親,生她的親生父親,她對自己的父親尚且如此,你以為她能對你有多好的情。」嘲諷的看著冷燁,冷若妍迎視著冷燁的目光,雖然心里害怕的打退堂鼓,卻硬撐著不肯退讓。

「冷若妍。」冷燁沉聲叫出冷若妍的名字。

氣氛瞬間變的緊張起來,過往的護士和病人都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以為是兩個女人爭風吃醋,也只有這樣的戲碼讓人津津樂道。

「我的父親早就死了,在他選擇你母親,放棄我的時候,他就不是我父親了。」孫幽悠淡然的聲音介入,瞬間解除了這一方的緊張氣氛。

「悠悠。」冷燁輕喊她,孫幽悠回以他虛弱的一笑,說道︰「我沒事,走吧,朵朵該放學了,我們去接她。」

「然後一起回家。」冷燁接話。

「當然。」孫幽悠說,兩個無視冷若妍,直接走人了。

冷若妍回到病房,孫耀文躺在病床上,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他在念什麼,冷若妍不再看他,拿起自己的包包走了。

「我是不是很冷血?」車上,孫幽悠偏頭看著開著的冷燁問。

「不是。」冷燁回答的十分堅定,單手控制方向盤,一只手伸出握住孫幽悠放在膝蓋上的柔荑,拿到唇邊吻了一下。「悠悠,別在意若妍說的話,她什麼都不了解,說出的沒有可信度。」

「可是,她警告你了,說我不會對你多有情。」抽回手,是孫幽悠撇了撇嘴,冷若妍的攻擊她從來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冷燁的想法。

冷燁說︰「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怎麼會信若妍的片面之詞,再說了,我要你多少情做什麼,我要的是你的愛,你已經給我了。」

孫幽悠笑了,笑容如雨後荷花般炫目,看的冷燁心蕩神馳,要不是他正開著車,一定抓過她,好好的吻到她喘不過氣來。

冷若妍回到家,打開客廳的門,剛將客廳的燈按亮,入眼的髒亂把她嚇了一跳,小飾品和小件家具東倒西歪,廚房冰箱里的食物也被丟的到處是,整個客廳像是地震後的遺址。

而她的媽媽,正蹲在沙發邊,瑟瑟發抖,冷若妍顧不得收拾,趕忙來到沙發邊,在她白鳳雲面前蹲下,伸手拍白鳳雲的手臂。「媽,媽,你怎麼了?」

「有壞人,有壞人來了,耀文,耀文你在哪里?」白鳳雲抬起頭,見是冷若妍,並不是她所熟悉的孫耀文,立刻不依東張西望。

「媽,文叔在醫院,是你傷了他。」抓住母親的手,冷若妍說。

「不是,我沒有傷人。」白鳳雲慌張的推開冷若妍,又往沙發的位置縮了縮。

冷若妍,連著喊了白鳳雲幾聲,連哄帶拽的把白鳳雲從地上拉起,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白鳳雲嚷嚷說她餓了,冷若妍走到冰箱邊,打開一看,哪里還有什麼可以入口的東西,都讓媽媽給扔到地上了,一陣翻找,最後找到一盒牛女乃。

走回客廳,冷若妍把牛女乃遞給白鳳雲,白鳳雲接過,立馬喝了起來,冷若妍看著這樣的母親,心酸不已,她坐到白鳳雲身邊,試著和她溝通。「媽,一會兒會有醫生來帶你看病,你好好配合,好嗎?」

「看病,看什麼病,我沒有病。」白鳳雲說完,轉身背對著冷若妍。

「媽。」握住白鳳雲的雙肩,冷若妍試著和她講道理。

「不看,不看。」白鳳雲又開始嚷嚷。

門口處傳來敲門聲,冷若妍無奈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走出去開門,門口處站了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看起來像是醫生。

「你是冷若妍女士?」其中一位醫生問道,冷若妍點頭,男人自我介紹說︰「是這樣的,我們是丘山精神病院的,你之前和我們預約來接人,請問,現在要走了嗎?」

「可以,請進來。」冷若妍退開一步,讓醫生們進屋,知道是自己先前為母親聯系的醫院,她重重的松了口氣,殊不知,她這口氣松的太早了。

屋子里的白鳳雲一見陌生人,立馬跳了起來,抓起地上的台燈朝著醫生們打去,邊打邊嚷嚷。「啊,壞人,壞人,耀文救命。」

白鳳雲滿屋子跑,醫生們追,勢必要抓住她,一時間,客廳里猶如雞飛狗跳。

倏然,白鳳雲朝著門口跑去,冷若妍驚的愣住,喃喃喊出一聲。「媽。」

白鳳雲已經跑了出去,直接從大門跑到公路上,很快不見了身影。

「冷小姐,你母親的病不容樂觀,她這樣跑出去,很容易出事,你要個心里準備。」一位醫生對冷若妍說道。

「我現在就去找她。」回神的冷若妍,立馬跟著跑出去。

隔天,冷若妍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孫耀文在前一天的晚上去世了,叫她去醫院處理後事,她趕去了醫院,就她一個人送行。

曾經風光無限的孫是集團總裁,孫氏繼承人的父親,那麼榮耀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沒個人在身邊,別說葬禮了,送行的都只有冷若妍一個人。

冷若妍想聯系孫幽悠,可是她找不到人,想到孫幽悠那天從頭到尾的淡然神情,她打消了通知孫幽悠的想法。

從那天後,白鳳雲就再也沒出現,冷若妍四處找她,都沒有結果,打電話找冷燁求救幫忙,因為在醫院對孫幽悠說了那番話,冷燁拒絕接她的電話,打了很多次,冷燁都不接,冷若妍才知道,她的哥哥是真不管她和媽媽的死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所謂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真是說的一點沒錯。

這天,孫幽悠約上海燕一起去看向南,兩個女人分別被自己家的另一伴送到墓地,毫無形象的坐在墓碑邊聊天。

為什麼會坐著聊天呢,完全是因為海燕懷孕已經四個月,不能站太久,墓地又不可能有椅子什麼的,兩個女人就只能就地取材,坐在地上,背後是向南的墓碑,墓碑上,向南溫潤如玉的臉上,笑容可掬的看著兩人。

說實話,兩個女人,坐在一個男人的墓碑前聊天,這樣的畫面,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色彩,還有點聊齋的感覺。

「悠悠,你說向南會怪我們嗎?」回身看了向南的照片一眼,海燕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孫幽悠。

想起她們在法國時,那種愜意的生活,悠悠開酒吧,自己在家里做飯,成為專業的家庭主婦,那段快樂的日子恍如昨日,今時今日,她們的家人竟只剩下墓碑上的照片可以看了。

嘴里咬著根青草的孫幽悠,回頭看了一眼,拿下嘴里的青草,說道︰「不會,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希望他關心的每一個人都能過的好。」

向南是那麼好的人,看著她們過的好,為她們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會怪她們。

「是啊,這麼好的人,卻必須長眠于此地。」海燕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失落。

是感嘆命運,也是為向南的英年早逝而扼腕。

「這是每個人的宿命,我們早晚會去見他。」咬著青草,孫幽悠口齒不清的說,不過,海燕也是听懂了,她斜睨孫幽悠一眼,悠悠倒是看的很開,轉身看著向南的照片,海燕嘆息。「唉,命運真是愛捉弄人。」

孫幽悠是閑不住的主,坐在地上眼神卻是到處亂瞄,突然,她看到一抹向這里走來的身影,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嗯,剛好半小時,要不要這麼準時啊!

「你在看什麼?」瞄見孫幽悠怪異的舉動,海燕好奇的問。

「來接你的。」縴縴玉指,指了指走來的身影,孫幽悠看著海燕的眼里閃著曖昧的光芒。

「唉,他怎麼就這麼不放心。」海燕又是一聲嘆息,她自己都覺得,從知道懷上這個孩子後,她變的愛嘆氣了,將來不知道會不會生出一個,多愁善感,有愛嘆氣的憂郁寶寶。

「你現在這個樣子,出門誰都不會放心。」她十分理解向陽的心情,見海燕裝模作樣的樣子,孫幽悠很鄙視她,同時也為海燕感到慶幸,因為只有真愛的人,才會無時無刻的掛念和關心。「對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暫時沒考慮。」海燕回答。

孫幽悠夸張的驚呼。「還不考慮,孩子都出身了,海燕,你不會想這個孩子和小宇一樣,又是非婚生子。」

小宇已經是非婚生子了,再來一個,真不是一般的可憐,孫幽悠自豪的想,自己的一對雙胞胎是婚生子,當時偷偷辦了結婚證,真是太明智了。

非婚生子,就是沒結婚生的孩子,嗯很貼切,海燕無所謂的說道︰「這沒什麼不好。」

「我要是孩子,我會恨你的,明明可以成為婚生子,卻偏偏要時髦當非婚生子。」牙咬切齒的說完,孫幽悠回頭看著向南的照片,語重心長的說︰「向南,這個女人很欠扁,記得托夢讓你哥收拾她。」

「悠悠。」海燕望天,有她這樣的嗎?

兩人說話間,向陽已經來到面前。

「既然你的護花使者來了,我先閃人了。」對向陽點了一下頭,孫幽悠對海燕說完,瀟灑的轉身,手里揮著青草,哼著小曲,只帶走一顆小草,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回,海燕不是望天,而是瞪著孫幽悠那個不講義氣的損友。

「要走了嗎?」走近海燕身邊,向陽健臂自然的摟住她已經很明顯的腰。

「你不和向南說說話嗎?」指著向南的墓碑,海燕問。

向陽說︰「沒那種古怪的習慣。」

他又不是腦子有病,對著一塊石頭說話,偏說死者听的見,鬼才信這個邪。

人死如燈滅,死後,什麼都沒有了。

對著墓碑說話,是古怪的習慣,海燕發現,向陽有時候說話真的很能讓人無語,他真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

最後,海燕沉默的跟著向陽回家去了。

孫幽悠走出墓園,一輛超炫的跑車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來,露出冷燁菱角分明的臉。

「很準時哦,冷先生。」趴在車窗上,孫幽悠眨了眨眼,電力起碼200伏特以上,嘴里咬著青草,半身倚在車窗邊,要是在配上一聲口哨,那就把流氓演了個十成十。

對著冷燁猛發電,反正她大小姐不急著上車就是了。

「上車。」目光暗沉的不可思議,冷先生大手一招,淡然的吐出兩個字。

「好 。」孫幽悠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的門,歡樂的坐上車。

車子以趕投胎的速度揚塵而去。

杜家。

忙碌了一天的杜海安,走進自己房間,見嚴雨虹坐在沙發上,目光看著一處發呆,他不知道嚴雨虹有沒有發呆的習慣,但是,他最近常看到她這樣。

將公事包和外套放在門口處的櫃子上,杜海安走進房間。

「你回來了。」發呆的嚴雨虹回神,隨口問了這麼一句。

「嗯。」淡淡的應了聲,杜海安走進浴室,很快,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耳邊听著水聲,目光看著浴室的方向,嚴雨虹嘴角緩緩勾起,笑容苦澀,她笑自己愚笨,笑自己就在剛剛還有期待,其實,她能期待什麼呢?早已習慣了冷漠,甚至連一個禮貌的微笑都吝嗇給予的人,她還能怎麼去期待。

是該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若說剛剛她還有猶豫,那麼,現在完全不必擔心了。

杜海安穿著浴袍走出來,見嚴雨虹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依然坐在沙發上,不自覺的擰了擰眉,他問︰「孩子睡了?」

「睡了。」嚴雨虹淡然的回答,目光看著杜海安。

「早點睡。」杜海安說完往門口走去,今晚很不尋常,他決定去書房待會兒,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對。

「杜海安。」嚴雨虹叫住他,隨即站起身,定定地看著他。

「還有事情?」腳步一頓,杜海安轉身看著嚴雨虹,今晚的她,讓他感覺陌生。

「我們離婚吧。」嚴雨虹淡然的聲音,低低盤旋在臥室的每一個角落。

(正文完結)

------題外話------

(預知杜書記的婚姻狀況,請關注番外)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婚後冷戰最新章節 | 婚後冷戰全文閱讀 | 婚後冷戰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