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裝不認識。」白鳳雲冷笑,更沒有走的意思,孫幽悠愈是不理她,她就愈要給她找不痛快。
「錯,不是裝,是真不認識。」孫幽悠轉身看著白鳳雲,想她知趣的離自己遠點是不可能了,還不如面對,看看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你……」白鳳雲被她一句話給堵了,氣得磨牙,怨毒的盯著孫幽悠,白鳳雲冷冷一哼,說道︰「不要以為你勾搭了向南,就有多了不起,現在向南不說什麼,早晚會嫌棄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種。」
白鳳雲語氣酸溜溜的,向南本來是她看好的女婿人選,沒想到,向南自己想不開,喜歡上孫幽悠,至她的妍妍于不理,還玩失蹤,她听妍妍說,好久沒見到向南了,問經紀人也不說,她還懷疑向南的失蹤和孫幽悠有關,現在看來,孫幽悠也不知道向南的下落。
還不是被拋棄了,活該。
「你說什麼?」靈動的大眼眯成一條線,孫幽悠危險的看著白鳳雲。
她不去招惹她們,白鳳雲自己卻來招惹她,怎麼說她都可以,一旦敢扯進她的孩子,她就沒那麼好說話,記得上次,在高級西餐廳洗手間里,白雪想害她摔倒,後來她被救了之後,回神就給了白雪兩個耳光。
打她孩子主意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包括言語上的攻擊。
「我說你肚子里這個野……」種字還沒落下,響亮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白鳳雲驚呼一聲。「啊。」
只覺的眼前金星直冒,臉上燒呼呼的痛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楮,同樣瞪大眼楮的還有不遠處報刊葶內的小商販,他不僅贊了一聲,那個孕婦的手勁可真大。
廣場上的休息的人群,已有些人往這邊看過來。
「孫幽悠,你敢打我?」白鳳雲瞅著孫幽悠,手捂著自己被打痛的臉頰,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對孫幽悠一陣拳打腳踢,或者撕裂了她。
「哼。」孫幽悠重重的哼了一聲,嘲諷道︰「古語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白雪說話都一樣。怎麼就那麼白痴呢?一個耳光還不夠,硬是要人家再打一巴掌來證明,真是的,你們不知道,打人手也是會痛的嗎?」
她沒再打白鳳雲一巴掌證明,不是因為人們都往這不看,而是剛剛的一巴掌已經費了些她的力氣,懷孕後,她的力氣減弱,做什麼事都很不方便,她剛剛扶著路燈桿,就是因為累了,扶著路燈桿歇會兒。
誰想,白鳳雲看見跑來挑釁她,以她的個性,沒什麼是她怕的,孫幽悠天不怕地不怕,典型的不撞南牆心不死,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孫幽悠,你也這樣傷過雪兒,我回去一定告訴小燁,讓他收拾你。」沒錯過孫幽悠話里的意思,白鳳雲冷冷一笑,在她眼里,她的兒子對兒媳婦那叫一個好,要是知道孫幽悠曾經傷過雪兒,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孫幽悠。
白鳳雲想的不是為自己報仇,而是為白雪喊冤,只想要孫幽悠受到懲罰,因為誰並不重要。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兒子的能力,現在住著的房子,是她兒子買的,還給了她一張沒有金額限制的卡,讓她隨便買什麼都可以,她也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很有錢,只是不明白,他還去孫氏上班做什麼?自己錢多到花不完,去孫氏簡直是浪費時間。
「你沒搞錯吧?孫耀文都沒能為你出頭,冷燁又能怎麼樣,說你天真還是無知好呢?」孫幽悠故作苦惱的看著白鳳雲,她不知道冷燁的本事,但她知道冷燁很不簡單,白雪出事後,他將那個地方夷為平地,別說人了,連建房子的石頭都被炸飛,然後一把火燒了干脆。
還有冷燁身上的氣息不屬于陽光下活著的人能有,身上越像執法者,給人正義凜然感覺的人,越邪氣。
這是她在法國生活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
找冷燁做靠山,白鳳雲這次聰明了一回,不可否認,冷燁比孫耀文可靠。
「孫幽悠,我殺了你。」被氣極的白鳳雲,什麼也不顧,她如一支箭般沖向孫幽悠,看到白鳳雲不要命一般的朝她沖來,孫幽悠嚇了一跳,如果是平時,她不怕,但現在她還懷著孕,她趕緊往旁邊一躲。
白鳳雲的沖擊力很大,她是想把孫幽悠推上馬路,讓她死在飛馳的車輪下,這個路段沒有紅燈,行駛的車輛不會停,也沒有減速的標示,她把孫幽悠推出去,孫幽悠必死無疑。
抱著這樣的決心,白鳳雲力道很足,孫幽悠因為懷孕,笨拙臃腫的身體,沒有原來的利索矯健,她閃躲不及,被白鳳雲推著倒退,注意到這邊的人們都瞪大了眼楮,連呼吸都忘了,均為孫幽悠懸起一個心。
孫幽悠被白鳳雲推著倒退,身子重心不穩,後退的腳步很是混亂,心里很急,額頭上冒出冷汗,背脊涼透了,從沒有過的恐懼感向她襲來。她要是被推到馬路上,她活不活的了先不說,孩子肯定活不了。
可能是母愛的關系,正著急間,孫幽悠瞟見了離她一步之遙的路燈桿,用盡全身力氣一側身,抱著路燈桿,肚子輕輕的在路燈桿上踫了一下,她來不及理會,雙臂用力緊緊的抱住最後救命的桿子,穩住自己笨拙的身體。
白鳳雲這個罪魁禍首就沒那麼幸運了,她收不住前進的身軀,眼見孫幽悠臃腫的身子從她身前消失,她卻剎不住腳步,直接沖進了馬路上行進的車輛陣容里,身子被這車撞飛出去,倒在另一輛車子的輪胎下,剛好從她一條腿上輾壓過,後面車里的司機反應夠快,踩住了剎車,後面上來的車子不可避免的追尾。
「雲兒。」一聲響徹天際的驚呼聲,給馬路上的混亂劃下了句號,車子都停了下來,孫耀文沖過來,繞過幾輛車子,來到白鳳雲身邊,見她一身的血跡,一條腿上血肉模糊,跪在白鳳雲面前,他不敢伸手去踫她。
他听到人們的驚呼聲,才轉頭,就見白鳳雲車子直直的沖進馬路,他想叫住她,卻發不出聲音,然後發生的一切就順理成章。
孫耀文跪在白鳳雲身邊,喃喃地叫著白鳳雲的名字,他不敢動,听著人群嘈雜的聲音,有人打了120,急救,有人打了事故報警,等等。
有一個聲音他听的特別清晰,是一個跑來看熱鬧的路人發出的聲音。「天啊!這算不算報應,我親眼看見這個女人把那個孕婦推出來,結果她自己摔出來了。」
另一個聲音說︰「可見,做壞事,老天都不待見,對一個孕婦下手,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自己弄成這樣真是活該。」
兩個聲音像魔音一樣,在他腦海里回蕩,那個孕婦,他回頭一看,見孫幽悠抱著路燈桿,蒼白的臉上是劫後余生的後怕,他又看向躺在地上不停流血的白鳳雲,路人的話,他不得不信,可是,雲兒這是為什麼啊!
她明明說在車里等他,她為什麼又要把悠悠推上公路,悠悠懷著孕啊!再不待見悠悠,也不能害她,那會一尸兩命,雲兒到底在想什麼?
孫幽悠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心里後怕著,外套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一陣涼風吹過,孫幽悠打了個哆嗦。
路燈桿很冰,但此刻她感覺不到,恐懼還在心頭縈繞。
120趕來,醫生護士動作麻利的把白鳳雲抬上車,孫耀文跟著走了,沒有看孫幽悠一眼,120呼嘯著離開。
孫幽悠突然體力不支,笨重的身體慢慢的順著桿子滑了下去,坐到地上,她肚子一陣一陣的痛,有人發現了她,過來詢問,孫幽悠說肚子痛,那人立刻叫來未離開的警察,警察把孫幽悠送到了就近的醫院。
醫院。
醫生和護士忙成一團,孫幽悠被送進手術室,一位負責接生的醫生,看到是孫幽悠時,出去打了個電話,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醫生回來後行為有些異常,然後進入產房……
三年後。
孫家別墅草坪上,一大一小兩位美女正在玩著互相追逐的游戲,小小的人兒穿著牛仔褲吊帶小背心,粉雕玉琢的小臉粉女敕可愛,兩個小小的梨渦,在嘴角若隱若現,不難看出長大後,又是個禍國殃民的美女。
大人穿著裙裝,大卷的波浪般長發被扎成馬尾狀,卷翹地垂在背後,整個人看起來成熟又嫵媚。
三年來孫幽悠變化最到的就是個性,以前她是叛逆的少女,現在她是一個快三歲大的孩子媽咪,這變化確實大,身份就大了一輩了,母女兩追逐了一會兒,小家伙顯然有些累了,干脆就地而坐,額前劉海上滴著汗珠,可見剛才玩的多瘋。
「朵朵,你又給我坐地上,衣服髒了自己洗啊!」孫幽悠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大吼。
如果朵朵懂事,一定會反駁她媽咪,你讓三歲不到的孩子自己洗衣服,你真是神人。朵朵,孫幽悠拼了命生下來的寶貝蛋,海燕那家伙如願了啊!說要閨女,孫幽悠還真給力的生了個閨女。
在廚房做飯的李嫂听到孫幽悠的吼聲,無聲的笑了,不用想也是知道小姐為什麼吼,準是朵朵小小姐又坐在地上了,想到小姐生產時,那真是嚇倒了一群人,沒人想到小姐會早產,等她接到林小姐的電話,匆匆趕往醫院,小姐已經生產完被送到了病房休息,她們看到朵朵小小姐的時候,那可真是小啊。
被放在保溫箱里,那麼小點的人兒,她們還真是不敢相信,小姐懷孕的時候,肚子那麼大,朵朵生下來卻那麼小,現在想起來還是一樣的很令人費解。
「媽咪,媽咪,抱抱。」小朵朵爬到孫幽悠面前,伸長了肉肉的手臂,示意孫幽悠蹲,孫幽悠拿喬不理會她,轉開臉不看都不看她。
見自己媽咪不理會自己,小朵朵也不氣餒,抱著孫幽悠的腿一陣磨蹭,大有,媽咪不抱我,我就不放手的意思。
孫幽悠本來還在郁悶的臉,一下子陰轉晴,哭笑不得的蹲,朵朵滿意了,抱著孫幽悠的脖子,吧唧,在她臉上印下一吻,說是吻,不如說是口水洗臉,看到自己媽咪臉都綠了,朵朵自己很歡樂的拍著小手,在原地蹦。
「你這個小調皮呀!」孫幽悠很無奈的抱著朵朵,走到椅子邊坐下,母女兩人又在椅子上鬧開了,又鬧了一陣,朵朵自己爬下椅子,在草地上一個人追逐,童真的笑聲夕陽中散開。
孫幽悠帶笑的目光,看著朵朵的小身影,心里無限感慨,朵朵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快三歲了,看起來卻像兩歲的孩子,她想了很多辦法,效果卻不是很好。
朵朵是早產兒,生下來才四斤半,光保溫箱里就呆了一個半月,她也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直接過完月子才回家來,但朵朵的身子還是不好,時常要帶朵朵去做定期體檢,一有個傷風感冒都會很嚴重,普通的傷風感冒,對于一般的孩子來說,吃點藥,或是打個針什麼的就基本能好了。
但朵朵不行,她要是有個小感冒,肯定要在醫院住幾天院,不然好不了。
她還記得生下朵朵後,醫生就告訴她,這個孩子一定要小心養,他們也直言,這樣的早產兒,如果換成普通的家庭,根本養不活,付出的心力不說,光是財力,就足以拖垮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
還好是生在孫家,孫家有的是財力來養這個孩子。
有時候孫幽悠在看到孩子生病住院,那小臉白的沒有血色,她心里就忍不住的恨,白鳳雲當初想害死她和孩子,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在最絕望的時候抱住了路燈桿,她是沒事了,孩子卻因為她心急時,不小心的一撞,而提前早產。
現在朵朵的身體才會那麼的不好,說她不恨白鳳雲,那是假的,但她更恨孫耀文,冷燁誤會她,孫耀文明明在場,他卻守口如瓶,就差沒幫著冷燁一起對付她,有這樣的父親,孫幽悠早就當沒有了,孫幽悠這輩子,沒有父親,只有媽媽和外公,媽媽和外公去世之後她就沒了親人。
李嫂和蘭姨算半個親人,所以她尊重她們。
孫家前院,一輛蘭博基尼開進孫家,冷燁挺拔的身軀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芭比女圭女圭盒子,里面的芭比女圭女圭栩栩如生,做工是惟妙惟肖。
三年後的冷燁,更顯成熟穩重,那一身王者的氣息依然逼人,現在的他是孫氏的總裁,悠悠在生下孩子後就自動讓了位置,因為她要照顧孩子,連掛名的總裁也不當了。
他走進客廳,正好李嫂出來拿東西,見到冷燁回來,微笑著打招呼。「冷少爺回來了。」
「嗯。」冷燁嗯了一聲,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冷少爺吃飯了嗎?」李嫂問,從老爺和白鳳雲夫人,冷小姐讓小姐趕出去後,這三年來,老爺沒有回來看一次小姐,盡管他就住在隔壁,李嫂有時候就是想不通,老爺怎麼就狠的下心,小姐怎麼說也是他女兒,就算小姐把他趕了出去,他回來看一眼會死嗎?
是,小姐是不會讓他進門,但你在外面望一望也好啊。
很普通的詢問,冷燁卻停下了腳步,轉身黑曜石般的眼眸看著李嫂,今天的李嫂似乎有什麼事和他說,他也不急,淡淡的點了點頭。
「小姐和朵朵在花園,你能去把她們叫回來吃飯嗎?」李嫂微笑著問,看了眼他手上拿的精裝版芭比女圭女圭,冷少爺還是不了解朵朵的,她可以預見,這芭比女圭女圭的下場,因為朵朵並不喜歡芭比女圭女圭。
冷燁了然,原來李嫂是在提醒他,免得他上樓找不到人。
冷燁輕輕一頷首,表示感謝,邁步往後院走去,他對李嫂還是尊重的,不管他和孫幽悠怎麼樣,李嫂這個老好人,沒有人忍心牽扯她。
孫家的佔地面積很寬,主樓住人,後院三分,三分之一是草坪,上面什麼都沒有,三分一是花園,種著花草,旁邊放著茶幾和椅子,三分之一是果樹,種最多的是桃子和檸檬,冷燁想,那一定是孫幽悠自己種的果樹,因為她就喜歡檸檬。
冷燁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走著,深邃瞳仁張望四周,找尋著母女兩的身影。
「叔叔。」稚女敕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小小的身影,向冷燁撲過來,冷燁听到聲音立刻蹲軀,等著小美女投懷送抱。
朵朵跑過來,很放心的把自己圓滾滾的身子摔在冷燁懷里,咯咯的笑著,冷燁抱起朵朵小小的身子,軟軟的觸感讓他更加小心,入鼻的女乃香味,讓他覺得內心深處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滿足感油然而生,每次他抱朵朵時,心里都會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好似他和朵朵有什麼聯系一樣。
可惜,朵朵是孫幽悠和向南的孩子,要是他的,他一定把朵朵當成掌上明珠,疼到骨子去,朵朵出生前,他不待見,朵朵出生後,他第一眼見到小家伙,她還在保溫箱里,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揪住般的痛,剛剛出生的孩子,都會在保溫箱里呆上一天半天,可是,朵朵卻呆了一個半月,可見朵朵的身體有多差。
他不愛孫幽悠,卻愈來愈喜歡朵朵,這個小人兒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每次來看她,他都會帶禮物來,他不是喜歡孩子的人,卻喜歡朵朵,有時候還慶幸,他幸虧沒有把朵朵殺死在孫幽悠肚子里。
以前殺人無數,卻總是對朵朵手軟,那時候的朵朵還不能算是個胎兒,他就已經下不去手傷害她,現在跟是喜歡她了,他自己都糾結。
「朵朵,有沒有想我?」冷燁問,他不想在朵朵面前自稱叔叔,雖然朵朵是叫他叔叔。
想想都覺得氣憤,孫幽悠是他妻子,生下的孩子卻不是他的,三年了,雪兒回德國參加演奏會,幾天的行程結束,她留在了德國,給他打電話說,只要他離婚,她立馬回來,當時孫幽悠還沒生朵朵,他跟雪兒解釋,雪兒不肯听,然後從沒回來過。
他也沒回德國,反而在這里定居了,孫家只是他的住處之一,高興回來看看,不高興,他十天半月也不回來一次,為此孫幽悠也沒有意見,兩人都相敬如賓,居然平靜的過了三年,偶爾想想,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想。」一個簡單的字,由朵朵說出來,冷燁冰冷的心被融化著,連著臉上冷峻的線條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想就香一個。」冷燁側過臉,朵朵果斷的在他臉上親了一記,冷燁高興,把手里的芭比女圭女圭遞給朵朵,朵朵看到有禮物時,心里高興的很,黑不溜秋的大眼發著欣喜的光芒,在看清是芭比女圭女圭的時候,小臉一垮,嫌棄地收回了自己的肉手。
「怎麼了,朵朵不喜歡?」冷燁溫柔的問。
心里納悶,朵朵不是喜歡芭比女圭女圭嗎?上次他送的也是芭比女圭女圭,她明明很高興,所以這次他給她買了更大更漂亮的,她反而不喜歡了。
那嘟著小嘴的樣子,讓冷燁忍不住想笑,她把嫌棄可表現的真明顯。
朵朵搖頭,然後又點頭,再搖頭,她這樣可把冷燁也給搖暈了,搖頭又點頭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呀?
冷燁索性把芭比女圭女圭拎在手上,看著朵朵問︰「朵朵,媽咪呢?」
他和朵朵聊天這麼久了,也沒見孫幽悠出現,他有些奇怪,孫幽悠一直是不離開孩子半步,睡覺時,朵朵都睡在旁邊的小床上,那還是有他在的時候,他不在的時候,朵朵肯定是和她一起睡。
「媽咪在發呆。」朵朵轉頭,指著不遠處,玫瑰花旁邊椅子上坐著的身影。
冷燁看過去,見她雙眼盯著秋千的方向,翦水秋瞳里沒有焦距,沒人看的出她心里在想什麼,以前的孫幽悠,叛逆十足,不按牌理出牌,他就看不懂她心里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變的溫順了,但只針對朵朵而言,他還是看不懂她。
冷燁忽然想起,孫幽悠盯著的那個秋千,曾經她和向南做在上面過,兩人擁抱的樣子那叫一個甜蜜,他當時回房間換衣服,看的是怒火中燒,後來是是雪兒進他的房間叫他,他才壓住了怒火。
孫幽悠,你現在是在想向南嗎?
三年過去,向南在你心里的位置還是沒變,現在孩子都三歲了,你是不是更想他,和我在一起時,你是否把我當成他。
想到這里,冷燁抱著朵朵,大步的走了過去,孫幽悠听到腳步聲,抬起頭,臉上有瞬間的茫然,他怎麼回來了?
見他抱著朵朵,孫幽悠站起身,對著朵朵微微一笑,伸出手。「寶貝兒,來,媽咪抱。」
朵朵還沒說什麼,冷燁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冷冷的看著孫幽悠,心里的怒火壓抑住,他不想讓朵朵看到發怒的他,給孩子留下了陰影就不好了,壓制住怒火,冷燁淡淡的說︰「李嫂讓我來叫你們吃飯。」
漠然的語氣說出自己的來歷,冷燁抱著朵朵率先往屋子走去,孫幽悠下意識想抱過孩子的動作刺痛了他,他再怎麼十惡不赦,也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尤其,還是他喜歡疼愛的朵朵。
孫幽悠卻不這麼想,在她看來,冷燁做的任何事都是有他的目的,從孫氏的助理,現在成為孫氏的總裁,都是步步為營,每一招都出在有用的時候,孫氏她不在乎,但她在乎她的朵朵,沒有什麼能有朵朵重要,包括她的生命。
冷燁從不承認朵朵是他的閨女,所以,她讓朵朵叫他叔叔,朵朵何其悲,自己的親生父親,只能叫叔叔,現在朵朵還小,不知道父親的定義,等她長大了,她會告訴朵朵,到時候她認不認冷燁,完全由朵朵自己決定。
冷燁,如果你哪一天傷害朵朵,那真該遭天打雷劈。
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孫幽悠無奈一笑,滿嘴的苦澀,靜靜的跟在後面。
三人進了屋,李嫂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冷燁回來,她又多加了兩個菜,擺好碗筷,李嫂就去樓上幫母女兩鋪床和睡前準備。
一家三口吃著飯,朵朵還不會用筷子,孫幽悠給她的是練習用的筷子,往小嘴里扒飯倒也還順手,就是沒法夾菜,這就得孫幽悠幫她,母女兩吃的很開心,冷燁在一邊,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他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朵朵碗里。
朵朵扒飯的動作停住,抬頭錯愕的看向冷燁,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媽咪給她夾菜,她覺得很正常,因為平時母女倆就是這麼吃飯的,她欣然接受,叔叔突然給她夾菜,這是第一次,所以新奇。
其實,三年來,冷燁很少管孫幽悠母女,回來孫家更是少,用孫幽悠的話說是,冷燁把孫家當成了賓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僵,孫幽悠首先回神,她輕輕的撫了撫閨女的頭,說道︰「寶貝,你不和叔叔說謝謝嗎?」
「謝謝叔叔。」朵朵是最听媽咪的話,媽咪教她什麼,她學什麼,讓她做什麼,她做什麼,兩歲多的孩子,本來就是學習的時候,朵朵因為身體不好,反而懂事些。
冷燁蹙眉,他不喜歡孫幽悠這麼教孩子,孩子懂禮貌是好事,在外人面前可以,但在他面前就不必了。
壓下心里的不滿,冷燁微笑著說︰「來,多吃飯,朵朵才能長的壯壯的。」
「和叔叔一樣嗎?」朵朵天真的問。
冷燁一時語塞,長的和他一樣,似乎不太好,哪個男人敢要一個一米八幾的女人,冷燁喃喃的說︰「長的和你媽咪一樣就好了。」
他一說完,孫幽悠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朵朵卻很高興,她想長得和媽咪一樣,冷燁狠狠的瞪了孫幽悠一眼,孫幽悠根本不甩他,該笑還是笑。
朵朵感覺到倆人的氣氛,睜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在倆人身上來回看,她愈來愈喜歡三個人的餐桌,她覺得很舒服,現在的朵朵還不會用溫暖這個詞。
三人吃完飯,孫幽悠抱著朵朵上樓,幫她洗了澡,穿好睡衣放到大床上,朵朵一個人坐在床上玩,孫幽悠去浴室把她今天換下來的髒衣服丟洗衣機里洗。
冷燁開門進來,朵朵看到他,很歡樂的招呼他過去和她一起玩,冷燁唯一接觸過的孩子是七八歲的時期的孫幽悠,像朵朵這麼小的,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在一陣手忙腳亂後,他已經能懂得要領,和朵朵玩開了。
孫幽悠听到朵朵的歡笑身,出門查看,見兩父女在床上鬧騰,這一幕讓孫幽悠心里酸澀的難受,也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她給予再多的愛,也代替不了父親給予的愛,朵朵注定得不到父愛。
她從小就得不到父愛,孫耀文對她,十年如一日的忽視,她從小是習慣了,可現在呢!她的女兒也將和她一樣的命運,她不想朵朵和她同樣的悲,卻無力改變現狀,冷燁根本不信她,她說再多也沒用。
「媽咪。」朵朵看見了她,招手讓她過去。冷燁也在這時看過來,孫幽悠臉上來不及收起的悲涼映入他眼底,心刺痛了一下,冷燁蹙眉,這倆母女總是能牽動他的心,這不是個好現象。
孫幽悠見冷燁蹙眉,他那是什麼表情,如果不喜歡陪朵朵,他完全可以不用回來,不要給她的孩子希望,他不在,她們母女一樣能過的很好。
這麼想的同時,孫幽悠走了過去,從衣櫃里拿出朵朵的睡袋,走過去溫柔的說︰「寶貝,我們換衣服睡覺了好嗎?」
「可是,我還想和叔叔玩。」朵朵糾結的看著孫幽悠,叔叔好不容易來看她一回,還願意陪她玩,她不想這麼早睡。
「叔叔很忙,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里,所以,寶貝要乖乖的听話,這樣才會有人喜歡。」孫幽悠說著坐到床上,抱過朵朵小小的身子,開始幫她穿睡袋。
「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冷燁寒聲問,冷冰冰的語氣昭示著他已動怒。
「你怎麼還沒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孫幽悠隨口問。
「冷太太,你這是在趕我嗎?」冷燁挑眉睇了孫幽悠一眼,也坐到床邊,大手輕玩著朵朵女敕女敕的小手。「還是你忘了,這里也是我的家。」
「你的家在隔壁,孫家廟小,容不下冷先生這尊大佛。」每次冷燁叫她冷太太,孫幽悠都覺得特別的諷刺,他就是不忘時刻的提醒她,她們的婚姻,都是她一手造成,他對她的索取也是理所當然,他的目的無非就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也確實夠愚蠢,為報復白鳳雲,以為和她兒子結了婚白鳳雲可以氣的跳腳,誰知冷燁封鎖了一切的消息,甚至連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都因不同地原因,離奇死亡。除了冷燁,沒人干的出這樣的事,知道和冷燁結婚的人是她的人少之又少,現在除了海燕,就只有她和冷燁了。
當時知道冷燁買下了自家旁邊的別墅,給白鳳雲,孫耀文和冷若妍住,孫幽悠簡直不敢相信,唯一想到的就是,冷燁故意的,買到哪里不好,偏偏是她的隔壁,這不是故意讓她心里添堵是什麼?
成了鄰居,想不見面都難。
「廟小沒關系,只要我的妻子在這里,這里就是我的家。」冷燁語重心長的說,話出口他自己都很意外,妻子這兩個字就這麼輕易的說出,他認定的妻子是雪兒,卻對孫幽悠說這兩個字,能不意外嗎?
孫幽悠幫朵朵穿睡袋的手一頓,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是你的妻子。」
朵朵瞪著大大的眼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倆個大人的談話她听不懂,但她知道,媽咪把她的睡袋穿錯了,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媽咪呢?小姑娘糾結了。
沒發現的倆個大人,還在繼續的說著自己的話題,冷燁閑閑的說︰「把咱們的結婚證拿出來看看,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結婚三年,他都沒見過自己的結婚證長什麼樣,可笑吧,冷燁真心覺得可笑。
結婚證一直是孫幽悠保管,他根本沒見過,他沒什麼好奇心,民政局說他結婚了,他就是結婚了,至于結婚證在哪里,那不重要。
他可以說也是有私心,他想要孫幽悠,也提過讓她當他情婦,但被她拒絕了,現在這樣也好,明證言順,他想要孫幽悠,什麼時候都可以。
「冷燁,你究竟想怎麼樣?孫氏已經是你當家,我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孫幽悠怒了,冷燁,你不拿結婚來攻擊,你會死嗎?
天知道她有多郁悶,別人結婚高高興興,她結婚,卻郁悶到家。
孫幽悠心里有氣,手下就沒個輕重,不小心弄痛了懷里的小朵朵,朵朵都抗議了。「媽咪。」
朵朵的聲音喚回了孫幽悠的理智,她趕緊查看,這時才發現,她把閨女的睡袋穿錯了,本該是袖子的地方,她把兩只小腳丫子穿在了里面,孫幽悠更郁悶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啊,寶貝,媽咪不是故意的。」
趕緊把閨女放到床上,月兌了睡袋,重新穿。
「原諒媽咪了。」朵朵很開心的說,這回小閨女很配合,孫幽悠穿起來順利多了,麻利的穿好,在朵朵粉女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謝謝寶貝了。」
朵朵給孫幽悠一個燦爛的笑臉,孫幽悠叫她閉上眼楮睡覺,朵朵乖乖的閉上眼楮,孫幽悠臉上露出微笑,充滿了母性光輝。
冷燁在一邊看痴了,心里被填的滿滿得,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看著,他想,他也不會覺得膩,冷燁一驚,他居然有這樣的想法。和孫幽悠一輩子,雪兒呢!他把雪兒置于何地,冷燁搖搖頭,搖掉腦子里不該有的想法。
朵朵說睡就睡,平穩的呼吸表示她已經睡著,孫幽悠俯身在她臉上一吻,準備起身去洗澡,回來和閨女一起睡,她一轉頭,見冷燁看著她發呆,孫幽悠一愣,他怎麼還沒走,天,她竟然忘了他的存在。
嘆了口氣,她這不中用的腦子,想倆人被打斷的話題,孫幽悠輕聲問︰「冷燁,你究竟想要什麼?」
冷燁看著她,暗黑的瞳仁閃著復雜,他要什麼,他自己也想知道,他微微勾唇,低沉的聲音說道︰「這個問題很有深度,我也還在想,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顧忌到朵朵在睡覺,冷燁特意把聲音放輕了些,眼神溫柔的看著朵朵的甜美的睡顏,他是真心的疼愛朵朵,不是因為朵朵是孫幽悠的孩子,他愛屋及烏,他根本不愛孫幽悠。
「我不需要知道,你現在可以走了。」孫幽悠直接下逐客令,她其實很不想冷燁靠近朵朵,懷著朵朵時,冷燁說的話她都沒忘記,也不敢忘記,她真擔心冷燁傷害朵朵,可朵朵卻好像很喜歡粘著冷燁,每次她都看的膽戰心驚。
這讓她害怕的同時,又有些欣慰,朵朵畢竟是他的女兒,跟冷燁親近是父女天性,她左右不了,也無力阻止。
「冷太太,趕自己的丈夫出門,這是妻子該做的嗎?」冷燁挑眉,她怎麼能有那麼多面目,面對朵朵時,她能溫柔的充滿了母愛,面對李嫂和林蘭時,她也可以很溫和,唯獨他,每次和他相處,她都像個女戰士,時刻準備著戰斗。
盡管他想表現善意,她都能把他氣得再也和善不起來,真是差別的待遇。
「我早說過,我們可以馬上離婚,是你自己不去民政局,現在以我的丈夫自居,冷燁,你能再可笑點嗎?」孫幽悠的傲氣一旦被激起,她就不知道「妥協」二個字怎麼些,就算要她付出巨大代價,她也什麼都不在乎,只要她覺得自己的驕傲不受損。
還沒生朵朵時,她就已經有了離婚的念頭,生下孩子,她更是幾乎見冷燁一次,提一次離婚,不過,每次都未能如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