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皇朝帝都冀城,商業繁華,古樸的青石道上,街邊小販比比皆是,賣瓜果的,柴米油鹽的,耍雜技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人群比肩接踵,好不熱鬧。
梁蕭的馬車,直奔皇朝帝都最負盛名的酒樓而去。
晃悠悠的馬車在君悅樓前停下,梁蕭直接命飛荷隨著馬車打道回府。飛荷心微動,眼眸困惑,卻在梁蕭平靜地面容下,莫名地不敢多問,只垂首領命離開。
剛踏入君悅樓大門的門檻,梁蕭就看到了大堂中央,那個站在說書人舞台上,說得手舞足蹈地小老頭。
「話說那西街口而二寡婦,爬上了胖屠夫的床,一夜的吱吱呀呀之後,啪地一聲,大腿一拍,當即做了個決定。」
老頭說得眉飛色舞,說到激動處時,還猛地啪了自己的大腿助陣,一舉一動,活靈活現。話到關鍵處,老頭停頓了下,勾得大堂里的眾人一陣心癢難耐,紛紛開口催促。
「什麼決定?」
「快說快說——」
老頭賊溜溜地綠豆小眼一眯,上身前傾,故意賣關子,賊兮兮地拉長了聲音︰「你——猜——」
老頭的話音剛落,眾人迅速七嘴八舌地饒了起來,有人猜是約定以後再來,有人猜是打算改嫁,更有人猜是要夜夜**,更甚者連白日宣婬也出來了。
種種說法均在老頭搖頭否認後,有人坐不住了,不耐煩道︰「哎呀,言先生快說吧,這心里揪著難受啊。」
眾人紛紛附和。
面對眾人的不耐,老頭不疾不徐地坐穩了身子,無比愛惜地模了模自己地兩撇小胡,又慢悠悠地扭扭身子,換了個舒適的坐姿,模仿者二寡婦平常的語氣,惟妙惟肖道︰「胖屠夫,你下次要還敢來,看老娘不打死你!」
「怎麼可能?!」
「不可能!」
「言先生你忽悠我們吧?!」
話音剛落,眾人立馬質疑。誰不知道那西街口的二寡婦,丈夫都死了七年了,一朝偷腥,嘗了那滋味,日後必然勢不可擋,變成**蕩婦。怎麼可能偷腥了一回,就繼續立貞潔牌坊了?
「哼哼,你們怎麼知道不可能?小老兒哪次騙過你們?」被質疑,老頭立馬就不樂意了,嘟著嘴,不肯往下說了。
眾人面面相覷,是啊,言先生言百見,只說親眼所見,親眼所聞之事。因為真實無偽,而不像其他說書先生,說的內容跟天書一樣,雲里霧里的,他們一個字眼都听不懂。所以,他們最捧言先生的場,也最相信言先生的故事。現在……
眾人紛紛起身為自己的不信任道歉,這才讓言百見放下那個能掛油瓶的嘴巴,晃晃悠悠地說︰「那二寡婦這樣說,當然是有理由的啊。至于這理由啊……」
眾人眸光閃亮,側耳傾听,言百見低頭看著那一溜排的耳朵,咧嘴一笑,繼續賊兮兮地拉長語調︰「你——猜——」
滿意地看眾人驟然拉長的失落的臉,言百見得意一笑,毫不害臊地將答案吼了出來,「因為太短了啊。哈哈哈——」
聲音震耳欲聾,讓剛被小二領著踏入東廂房門檻的梁蕭,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嘴角一抽,楚華揚對這老頭的評價還是太高雅了點。這哪里是下里巴人?這根本就是下流了好吧。
眾人一時沒法應過來,眨巴著眼,困惑不已。
「哈哈哈——有趣,有趣。」
「哈哈哈——這破騷娘們——」
隔了好半晌,才逐漸有人反應過來。一些壯漢不約而同爆笑出聲,甚至有人爆了粗口;一些經歷過人事的女人,羞得滿臉通紅;而一些未出閣的小姐,則是懵懂地眨著眼,不曉得眾人為何如此開懷。
眾人听得意猶未盡,咂咂嘴,個個亮著眼楮要求︰「言先生,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言百見早習慣了眾人如此熱情地狀態,不慌不忙地捻著小胡子,喝著酒樓為他準備的碧螺春,一點也沒有開口給個準頭的意思。
梁蕭坐在三樓的東廂一號房,優哉游哉地品茗,隔著紗簾,笑看大堂熱鬧。期待著老頭接下去的牆角八卦。
大堂下,享受完眾人期待關注的眸光,言百見覺得差不多了,拿起桌案上的醒木,「啪」的一聲,道︰「哼哼,既然大家這麼熱情,小老兒就再來個精彩的。」
眾人一樂,如乖寶寶一樣坐好,直直看著言百見,期待听到更多的小道消息,放松身心。只是當听到言百見口中的主角時,眾人不滿意了,紛紛起哄。
「哎呀,關于楚家草包的事,就不要說了,我們都知道,換一個換一個——」
「對對,這個不听,換一個換一個——」
「楚家草包能有什麼新鮮事,不听不听——」
一听是關于楚華容的,大伙都沒了興致,言語間,滿是不屑和厭惡。這個楚家草包,飛揚跋扈,就只會纏著四皇子不放,想要拆散四皇子和陸小姐的良緣,這個作風,比那二寡婦偷人還讓人厭惡。
與此同時,西廂一號房內。
陸雨笙的丫鬟香兒見此情景,邊揮舞著素絹團扇,邊笑道︰「小姐,您听到了嗎?大家都對楚大小姐很是不恥呢?」
「嗯。」
陸雨笙懶懶地應了一聲。郁悶地臉色稍緩,心中的楚華容的厭惡卻依舊不減反增。昨晚回去,她讓爺爺喚來宮廷御醫看傷,誰知怎麼檢查都檢查不出問題,讓她生生疼痛了一個晚上。
檢查不出來的事,就算她說出來,也沒人肯信。更何況那時候,眾人都在場,也都只看得到楚華容出的軟招。那些硬招,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痛苦!
想到昨天楚思嬌那個廢物吐露的話,陸雨笙心下又是一陣陰沉,臉色也不復明麗。悄悄抬眼看了看早早約她出來散心的四皇子,心下感動四皇子的用心,更多的卻是丟臉至極的尷尬。
察覺到陸雨笙的關注,軒轅禛側目,見此,怕見到對方眼底有失望,陸雨笙慌忙地移開眼,迅速將視線放在了大堂中央舞台上,那個據說專講極品百姓和極品貴族牆角的說書人言百見身上。
只這一關注,陸雨笙立馬氣得摔杯。
「那楚大小姐也太可憐了……」
「這四皇子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戲弄痴戀自己一個女人呢……」
「要我說,還是陸大美人心狠,都是女人,怎麼就能這麼狠心,下得去手冤枉傷害呢……」
原來在陸雨笙的心念電轉間,言百見已不顧眾人的嫌惡,麻溜地將昨日的見聞如同倒豆一般,一咕隆地說了出來。听言,眾人言語風向慢慢轉變,開始同情起楚家草包。
議論紛紛的話語聲傳進陸雨笙的耳里,陸雨笙羞怒得臉色紅白交加。芊芊素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將眼前地茶盞摔落在地。
輕輕的翠玉聲響,不大,立馬淹沒在嘈雜的議論聲中。卻也不小,起碼成功引來了正對面,東廂房的關注。
梁蕭挑眉,透過層層紗簾,依稀辨出里面的兩三人物的身份後,笑了,這陸雨笙果然是小強一號,昨天被她打得半死,今天竟然還有力氣出來蹦。
不過……
梁蕭勾唇,不過,來得正好,這樣的好戲,讓她親身經歷,想必更加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