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099 祁山雪域,四方相會

作者 ︰ 糖元炖肉

章節名︰099祁山雪域,四方相會

雍左關,北祁山

靠近疆北關外,北祁山氣勢巍峨,崚嶒群山,它綿延的山陵像一條盤踞著的臥龍,尾掃北疆大漠,頭枕中原門戶關隘,胸月復之處高高隆起那,是神龍的逆鱗背脊,高高聳入雲霄之中。

北祁山主峰高不見頂,雪線之上被繚繞的白雲簇擁,山麓處是茂密的松針叢樹,冷風呼呼吹過,空谷松林響,應和著山頂積雪,顯得各位神秘,引人遐想連篇。

春末時日,北祁山依舊寒冷刺骨,積雪不化。

山下一行馬隊踽踽獨行,在干冷的山林道上印下深淺不一的馬蹄印。

山路越走越稀,腳下已沒了路——很少有人來北祁山,一來是太過險峻高峨,二來積雪甚多,如果只為了打獵或者采集山林藥材,他們大多會選擇從朝陽坡登山,那里更安全溫暖一些。

無射勒住了馬脖子,安撫著模了模它的長鬃毛,他瞻仰雪山的聖神白皚,嗅著冰冷沁脾的空氣,抬眸瞧了瞧之後的路,嘆聲道︰

「馬只能騎到這里,就要過雪線了,馬蹄子會陷進積雪里」

「吁……」

馬淵獻呵馬停下,他盯著無射半餉,並未收起懷疑的目光,隨後向馬隊中唯一惹眼的女人看了一眼,扭身命令道︰「棄馬,步行上山」

黑色眼罩之下,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衣襟里是一圈圈纏滿的繃帶,星夜趕路之下傷口迸裂,血漬已經滲出染紅了布條。

當日他身受重傷,幾乎流干了身上的血,直到無射趕回來救他,他已是一只腳邁進了閻王殿里的人。

當時他憂心著被姜檀心搶走的情花果,見無射滿身是血的趕回,只是急切尋問他情花果的下落,卻沒想到得到了如此令他吃驚的消息。

由無射口述當日之事︰那日情形復雜,他追著姜檀心一路進了桃花林,本能將她輕易制服,卻因為她陰險狡詐,事先挾持了他的母親,所以他並不敢輕舉妄動。

對峙之中,姜檀心問他手中瓷瓶里的究竟為何物?無奈之下,他只能騙她說這藥丸是毒藥,是令人穿腸爛肚,痛苦而死的劇毒之物。

誰料想她听後冷笑片刻,竟直接將情花果塞進了他母親的嘴里!

情花果竟讓無射的母親吞進了肚子里,馬淵獻听後又氣又惱,他不可能放棄北祁山執行,也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跟戚無邪繞圈子!

所以他毅然的決定帶著這個女人一起上路,一來她既然吃了情花果,那麼她的血也一樣有對抗毒瘴的功效,二來,他依舊可以用這個女人掣肘無射,讓他心甘情願地供其驅使。

地宮這等危險之地,最不嫌多的就是炮灰。

為了準備這次北祁山之行,他的隊伍里是最好的土夫子,還有最為齊全的裝備,而且他有那枚虎頭指環,打開地宮大門的唯一鑰匙。

戚家傳家信物,不單單能夠號令三軍,統籌沙場,最重要的是這枚戒指,只要用它進入地宮之中,它便可以召喚陰兵,讓隊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自然,這是戚家流傳下來的說法,幾百年來,誰也沒有真正進入北祁山的地宮,因為除了詭異的奇門遁甲,精密的機關裝置,還有最最要命的入口處彌漫的毒瘴之氣。

瘴氣猶如三千弱水,根本留不下一絲生命的痕跡,嗅者必亡。

殘忍凶狠的機關,陰邪可怖的瘴氣,那戚家祖先似乎根本不想再讓人進入地宮之中,所以他們用了一切辦法保護地宮,還立下嚴格的族規告誡後人誓死守護這個秘密。

但萬物相生相克,世間並沒有絕對的東西,毒物亦是如此,這種毒瘴雖無藥可解,但卻有藥要防︰只要食用了情花千年結出的果實,便能克制毒發,順利進入地宮之中。

所以,戚家的秘密傳至戚保手中後,就開始慢慢變了味道,從守護變成掠奪。

陰兵不再是令人望而生畏、必須封印在地獄的魔鬼,而成了他手中無往不利的戰劍,幫助他逐鹿九州定鼎中原的必殺武器!

戚保有家傳的虎頭指環,他一直等著情花結果的一天,那一天,便是他揮劍逐鹿的歃血之日!

無射背主,偷了情花果投奔隴西,馬淵獻篤定戚無邪也必將趕赴此處,想要借著虎頭指環先行進入地宮之中。

所以他的時間緊急,放棄繞行南面朝陽坡,他決然地選擇了這一條危險重重的難行之路。

……

馬背上的人紛紛滾鞍下馬,無射松開緊攥在手里的馬韁,向後走了幾步,小心扶著馬背上的女子下了馬鞍,他勾起一抹無奈的苦澀笑意,輕聲道︰

「腰板再硬一些,我娘腰腿不好,你柔身柔段,騙不過馬淵獻的眼楮」

姜檀心白紗蒙面,一身粗布暗灰、半舊不新的短打袍裙,兩鬢處染成了微微發白,更用眉黛眼線勾畫耷拉而下的眼袋,將自己的年紀添上了二十來歲。

她听聞無射耳邊輕言,特意咳了咳,捶打著腰桿,幾乎將全身力氣都壓在無射身上。

無射手腕吃力,他匆匆抬眼看了看,見馬淵獻只顧著低首研究手中地圖,遂即又輕聲追了一句︰「這到也不用這樣,我娘不是耄耋老嫗,她能好好走路……」

姜檀心嫌棄他龜毛多話,抬眼丟了一記白眼過去,微微擋開了他的手,徑自站在了地上,放眼望去——

五月初的北祁山雪峰有著世間罕見的美,用存在了千年萬年的皚皚白雪,阻擋了塞外漫天黃沙,湛藍天空下,雪山,松林,黃沙,彼此對峙,美不勝收。

她不由暗嘆一聲︰

那日血染桃林,她搶了花間酒珍藏的千年人參為無射母親續命,又捯飭了一堆千金難買的珍貴藥材為她炖煮藥膳,藥性海補,總算是止住了血,吊住了氣,將人從閻王手里給搶了回來。

人救回來了,無射也不至于隨著他娘一塊兒去,姜檀心從他的口里問出了北祁山和戚保的一些關聯,但她心里有一個很大的疑惑!

照著無射所言,馬淵獻是為了戚保賣命,他們也的確是為了北祁山而去,但很明顯,他們並不是沖著和談金而去的。

虎頭指環,殺人無息的毒瘴,傳說中的陰兵……她的疑問有太多,可無射也只是一知半解,馬淵獻並沒有告訴他太多的東西,他只知情花果和虎頭指環是北祁山一行必不可缺的東西。

當然,戚保想要的東西,戚無邪亦然。

事關和談金,北祁山此行她必定前往,只是她並沒有用姜檀心的身份,而是扮作了一個極不起眼又必不可缺的人。

一個編造的故事,一具實打實服用了情花果的身體。

她知道再沒有到達地宮之前,馬淵獻會絕對保證她的安全,他準備充分,隊伍中也有會尋龍點穴術之人,不需要她也擔心什麼,她要做的,只是扮豬吃老虎,待弄清了所有事情,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一個也跑不了!

無射扶著她,扭頭看了看後頭的隊伍,對著馬淵獻說︰「馬可以棄,可馬車上的東西要怎麼辦?」

皺了皺眉頭,馬淵獻卷起手中的羊皮圖紙,掃過隊伍之後的馬拉板車——上頭存放著掘地探位的洛陽鏟、鑿牆破壁的鐵錐、防風油燈、牛皮氣囊等掘墓必用的工具,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大塊大塊的咸肉干,饃饃干餅,竹筒水囊。

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棄。

馬淵獻揮了揮手,示意道︰「吃的東西分一分,每個人都裝進自己的行囊中背在身後,工具揀要緊的帶,太重的也只能棄」

拉車的伙計聞言長長抒了一口氣道︰「太重了,別看沒多少東西,可勁兒沉啊……哎呀媽,什麼東西!」

伙計說到一半突然驚叫起來,他跳離一丈遠,盯著自行震動的車板面驚詫不已︰

「怎麼,怎麼麻袋里有東西?」

姜檀心秀眉一顰,她看著麻袋上的用于固定的麻繩深深嵌在表面,很是吃力,像是……下頭墜了什麼重物似得。

心下泛上一陣不好的預感,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竟然想起了臨走時花間酒那曖昧陰險的笑容。

他當時輕聲呢喃的一聲「再見」說那個叫百轉千回,靡聲繞梁啊!深深驚落了她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姜檀心趕在馬淵獻之前走到了板車前,她蹲下了身子,探頭朝車板下看去——

果然,桃花眸水光瀲灩,一顆淚痣妖媚橫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花間酒仰著頭,舒適抬手枕著腦袋,任由捆在車下的麻繩承載他的重量,輕聲一句︰

「我說,我們會再見的」

姜檀心無言以對,她挪了視線,冷冷看向花間酒身邊,那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葉空,無奈一嘆,用唇語說︰「你湊什麼熱鬧?」

相比花間酒,葉空就憋屈的多,他被擠在角落里,麻繩勒著他的胳膊,渾身膈應得難受,這一路顛簸過來,他簡直要憋死過去,咬牙切齒道︰

「他說他沒有功夫,硬拉著我保駕護航!他說了,要是此番大難不死,崇雲昌一成股就是我土司衙門的!」

姜檀心口干舌燥,竟想不出什麼惡毒的話回敬他,正猶豫措詞之時,只听花間酒一聲低呼!

板車瞬間側翻倒地,鐵器工具 當當掉了一地,他們倆也像捆得嚴實的粽子,豎了當下,狼狽再三,十分滑稽。

馬淵獻背手在後,眸色冰冷,冷言道︰「葉公子,霍少爺,藏了一路可累了?不如下來歇歇,天寒地凍,真當難為你們了」

花間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媚眼一挑,訕笑道︰「馬兄當真體貼人,只听說你從隴西販馬出雍左關,想不到竟興致高昂,不走涼州官道,反倒來走崚嶒雪山,你……這是準備翻山繞行?可既然販馬……怎麼把馬也丟了呢?」

葉空黑臉,冷聲道︰「說那麼多廢話作甚?!」他抬眸看向馬淵獻,正色道︰

「我本以為你們是販馬的,可會館開館那日,你們隨身攜帶邪魅毒花,又有殺生門的人橫尸桃林,逃殺血腥,我不可能不對你們起疑,再看你們這樣帶的東西,要去的地方……我奉勸你一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北祁山龍穴,從來都是有去無回」

馬淵獻嗤笑一聲,他抬起手,稍稍一挑手指。

見他吩咐,自有伙計上前把人從車板上拆了一下來,用根粗長的繩子將面前的兩人緊緊的捆在了一起。

負手背過身來,馬淵獻淡淡掃了兩人一眼,無謂道︰「有去無回?你不親身試試如何知道?兩位既然來了,那便玩一遭再回去罷,請」

他的意思很明顯,而且他似乎早就說過︰炮灰不嫌多,這不,竟還有自動送上門的趟雷兵卒。

滿臉橫肉的伙計猛地推了他們兩一把,喝令著讓兩人走在最前面,為後面的人開出一條路來。

被人推搡著,花間酒卻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他眸色中甚至還有隱隱的興奮之感。

與姜檀心擦肩而過之時,他勾起玩味笑意,緊接著嘴角吹起一陣風,欲吹開了她蒙面的素白紗巾,俏麗臉龐在微微揚起的面巾下一閃而過,他痞笑著吹了一聲口哨,桃花眼波流溢,笑意充盈。

葉空並不看姜檀心,生怕將她的身份暴露了,他低著頭,掙月兌著手腕上膈應著的麻繩,幾乎是讓花間酒拖著走,他不滿嚷嚷道︰「就能不能分開捆麼?!」

「少廢話,快點走!」

伙計惡言相向,幾乎要抽動手中的鞭子,姜檀心眸色一深,下一刻便要出手阻攔。

就在此時,一聲鷹唳之聲劃破長空!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見一只威風的海東青振翅翱翔,從雪山之巔撲身而!

它的翅膀平展,竟有半個人那麼長,鷹眸隼利,鷹吻尖銳染血,它是從雪山深處而來,是真正的雪域之王!

阿海……

姜檀心無能呢喃,覺得心頭一陣熱血滾動,在這寒意入骨的雪山之下,砰然心悸,眸色晶亮。

海東青勇猛凶狠,在平時已是避而遠之,更別說從那佇立了千萬能的冷漠雪峰下飛身而來的它,渺小仰望,王者俯瞰,這樣的差距已然決定了不受控制的畏懼。

眾人腳步凌亂,饒是膽肥凶惡的亡命之徒也瞪大了眼楮,目露懼意,不由縮起脖子,橫起手中的武器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本來還推搡葉空的橫肉大漢抬手仰望著海東青,口齒微張,竟不自覺得松開了手,他往後退了幾步,全然不覺身後已是沒有退路的萬丈深淵!

腳下砂石一滑,一聲淒厲慘叫聲劃破天際,驚落了雪峰上的積雪,雪追著他一同墜入地獄——海東青聞聲,像是嗅到了一股可口的血腥味,它猛地振翅一揮,如離弦嚆矢一般俯身沖下了山崖!

一口叼住了那掉落山崖的大漢的後衣襟,它拖著人飛身而起,隨後扭頭一甩,將人狠狠砸在了山壁之上,重力的力道甩在了崖壁之上,血肉模糊,像被拍碎了的一只肉餅,五髒俱碎……

海東青得意高唳一聲,盤旋飛身而下,向著遠方慢行的隊伍而去……

眼神一刻不曾從它身上離開,姜檀心一路踉蹌奔至崖邊,她舉目遠眺,高遠之下看去,不禁柔荑輕抬捂住了嘴,將一聲失笑之聲藏在口中——

三十二抬方轎如今成了螞蟻一般大小,轎夫更是小成了黑色小點點,只是轎身還是那般騷包惹眼,金燦殷紅,將雪域的蒼莽徹底點亮。

寒風吹來,透著錦繡披風鑽進了冰肌玉骨之中,可她來不及纏綿相思,溫柔如水的目光,有人已經牢牢鉗住了她的胳膊,帶著如臨大敵的認真和碾齒嚼舌的恨意。

「快走!快走!誰也不準耽擱,立即出發!」

馬淵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丟進了無射的懷里。

姜檀心秀眉一顰,掙月兌起身又想往崖邊兒跑去,卻被無射拉了住,扭頭看去,他也是滿目激動的神色,只是比她更為理智一些,他用唇語輕道︰「虎頭指環要緊,相認有期!」

戚無邪來了……

葉空心中了然,他余光處看見了姜檀心魂不守色的樣兒,未免心下擔憂她被人識破。所以一個閃身,橫在了馬淵獻的視線前,有意無意的擋住他掃向她存疑的目光。

花間酒狀況之外,只知葉空那小子東竄西走,左搖右晃,連帶著將他晃得夠嗆,不滿道︰「動什麼動啊,讓老鷹嚇瘋了麼?」

馬淵獻不再廢話停留,他一把揪過花間酒的領口,朝前一丟,刀劍出鞘頂在了他的腰後,冷冷道︰「快走!」

與葉空對視一眼,花間酒無奈的邁開了步子,迎著皚皚白雪,踏上了未知的荊棘之路。

一路攀爬前進,腳下的積雪越來越厚實,從一開始的冰 雪渣,到此刻的覆沒一尺有余,腳趾凍得幾乎麻木沒了只覺,大約走了有半日之久,總算到了直指蒼穹山峰之後的平坦冰 地。

卸下背在身後的工具,照著馬淵獻手中的地圖,有人開始尋龍點穴,左行百步,右指掐算,大約本個時辰之後便找到了最好的掘洞之處。

冰 上升起了小爐灶,咕咚咕咚炖著香氣四溢的肉湯,姜檀心縮在火便烤著凍僵的手,看著土夫子們小心的鑿破冰封,隨後一鏟一鏟子把雪渣子鏟出來,不過一會兒,那洛陽鏟里便帶出了土。

眾人目色興奮,加大了力氣掏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鑽進的盜洞,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傳來一聲清脆得「咚咚」聲。

土夫子二毛詫異道︰「咋回事,這是白漿青磚,有人打過盜洞啦!還是新翻的土,馬老板,這不是處女地呀!」

馬淵獻聞言,蹭得從地上站了起來,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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