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最後深深看了夏侯雲一眼.那一眼.辛酸飽含千言萬語.又潛藏著許多數不盡的戀留不舍.他深深地看著他.目光交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夏侯雲看著白玉堂毅然決然轉身.抱起茗櫻.邁著堅定的腳步.緊隨洛神天身後.走進房子.他欲追.腳步卻重如千斤.他一動不動.就那樣站在那里注視的白玉堂瀟灑清緲的身影消失在門板之後.他的心在那一刻沉到湖底.從此被徹底冰封.
小白.我相信你.所以.我會為你打理好夏國.你一定要快快回來呀.
小白.我的好哥哥.我一世的好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
紅燭垂淚.燻香裊裊.茶香芬芳.暖不了一室清冷.
一聲無奈的悲嘆.隱含幾多情愁.從她口中幽幽吐出.
茗櫻蜷身坐在床上.雙手捂臉.肩膀顫抖.痛不欲生.「小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呀……為什麼……」
「因為他愛你.」
愛.多麼虛幻不可捉模的一個詞.卻被白玉堂闡釋得如此完美.如此淋灕盡致.
「我知道……」
小白.我愛你呀.我也愛你呀.可是.我要的不是你這樣的愛……
你以為.用你的命換我的命.這樣我就會高興了嗎.終日活在你死去的痛苦中.你以為.我就會幸福了嗎.
小白.你好狠的心啊……
「你死了.他也不會幸福……」
仿佛洞悉茗櫻內.所想.夏侯雲淡漠地回答.
茗櫻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你不願意獨自品嘗孤獨的痛苦.所以.就把這些痛苦全部留給我一人獨自品嘗了嗎.白玉堂.你好狠的心呀.你怎麼能夠這麼自私……
「夏侯雲.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茗櫻突然發了瘋似地猛捶床榻.暴怒地質問.
一滴淚水隱藏不住消失衣襟.碎裂了.
「阻止不了.」
你以為他不想阻止嗎.他比任何人都想阻止白玉堂.可是白玉堂心意已決.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小白.你傻啊……
「該死的.為什麼.為什麼.」
淚水沾濕芙頰.她哭得梨花帶雨.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死去活來.「白玉堂.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怎麼可以丟下我獨自一人品嘗失去你的痛苦.讓我在痛苦自責中徘徊憔悴.白玉堂.你這個自私鬼.我恨你.我恨你.」
她恨呀.她恨自己.如果她不是這麼八卦.如果她不是缺心眼.如果那天她不爛好心上前詢問.如果她警惕一點及時發現那個老大大的不對勁.那麼.她就不會中毒.月也不會為了救她而死……
是她.是她害死了小白.她是罪魁禍首.她是殺人凶手.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
手中茶已冷.喝進口中.他卻沒有絲毫感覺.或許因為他的心早已因為月的死而冰封.比這茶水更冷上百倍千倍.對于茗櫻的哭罵.他听之任之.不勸慰.不安撫.直至茗櫻哭聲漸竭.他輕啄著茶.問︰「小白的遺體.你要去見嗎.」
「在哪里」
小白的最後一面.她當然要見.
生前不能話別.死後.她要為他扶棺送葬.
小白.你是我茗櫻這輩子唯一的正夫.這輩子.我茗櫻不會再另娶他人.如違此誓.天打雷劈.讓我不得好死.
「冰潭玉澗.」
冰潭玉澗.那是什麼地方.「隨我來.你便知道了.」
冰澗寒潭就在絕谷往西七十里的絕冰山上.所謂絕冰.並非無冰.而是常年大雪封山.終年冰封萬里.常人莫敢入內.
絕冰山由五重群山環繞.山峰奇險陡峭.山頂直插雲霄.由于絕冰山常年冰封.雪霧彌漫.很少有人到過山頂.在絕冰山西峰的峭壁懸崖上.看似無路可走.其實有一處獨特盆地.一直深入山體.極度冰寒.溫度常年在零下四十攝氏度以下.形成一個罕見的千年冰雪溶洞.
但是寒潭再寒.對于洛神天來說.完然沒有作用.瞧洛神天一身雪白薄衣步伐穩健.絲毫不受寒氣干擾.再看自己穿著厚厚的狐皮大衣.抱著rela辣的暖手爐.仍凍得渾身打冷顫.茗櫻不得不感嘆.人和神之間的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夏侯雲披了件貂皮外襲.緊隨洛神天和茗櫻之後.看見茗櫻凍得臉青唇白.渾身直打哆嗦.卻咬牙堅持前行.他內心暗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遞到茗櫻面前.「吃了它.」
茗櫻凍得全身僵硬.牙關緊繃.嘴巴幾乎合不上了.她哆哆嗦嗦從夏侯雲手中接過藥丸.哆哆嗦嗦放入口中.咬了一下.沒咬碎.索性「咕咚」一聲勉強咽下.至于想詢問夏侯雲這顆是什麼藥丸.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夏侯雲搖頭.自行告訴了茗櫻答案.「這枚藥丸用附子鹿茸烏藥煉制而成.具有暖身溫體的作用.吃下後.你就不會這麼冷了.」
「謝……謝……」
牙後跟直打哆嗓.她口齒不清地回應.
「這里的寒潭直接通往陰間.因為陰氣太重.所以這里的溫度才會這麼低.溶洞里的溫度約模零下四十.而冰澗寒潭的溫度最低可降到零下三百六十五度.因而.這里是保存尸體最好的地方.」
一邊跟隨洛神天往前走.夏侯雲一邊給茗櫻解釋.
「是這樣嗎……」
夏侯雲給的暖身丸發揮了作用.茗櫻覺得不這麼冷了.說話不結巴了.頭腦開始清晰.
「嘀咕、嘀咕、嘀咕.」
鐘乳石尖尖上的雪水滴入潭水中.發出清脆動听的響聲.蕩起陣陣漣騎.一圈圈散開.
洛神天在寒潭邊停下.目光平靜.直視水面.淡然無波的神色沒有絲毫悸動.就仿佛死去之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小白.」
茗櫻緊走兩步.撲倒在寒潭旁.看著浸在寒潭中白玉堂沉靜寧謚的白玉棺.眸中染上晶瑩的淚光.
「小白……小白……你好傻……你好傻呀……」
寒潭玉棺里的白玉堂鮮活得如同只是熟睡.白女敕的雙頰透著淡淡的粉線.神色安詳.唇角是那抹不變的迷人弧度.白衣.依然是那身飄逸的白衣.耳邊的藍寶石耳丁在昏暗的溶洞中璨燦生輝.
茗櫻.我愛你……
你是我一輩子的妻……
淚水從眼角滑落.「嘀嗒」落在白玉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濺起一朵小小的蓮花.隨著碧波蕩開.
「小白.我愛你.我也愛你呀……」
情到深處.聲嘶力竭.她的聲音沙啞了.
小白.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腦海中.仿佛傳來了白玉堂溫柔似水的聲音︰小茗櫻.你哭了.
茗櫻抹著眼淚.在心底無聲回應︰是的.我哭了.我為你而哭.該死的白玉堂.
小白.你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
她感覺到白玉堂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額頭.在她耳邊輕柔地說︰茗櫻.我會陪著你……一輩子陪著你……
溫度漸漸消失.聲音逐漸遠去.她拼命全力在虛無之中掙扎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
听見茗櫻的哭喊.洛神天側目朝她看來.白衣賽雪.冷若冰霜.更賽過這寒潭冰澗.毫無感情的幽深黑眸冷得就如同游蕩人間的地獄孤魂.讓人不寒而悚.
「你想救他.就必須找到嗜魂玉.」
「嗜魂玉.」
從哭喊中回神.抹去眼角淚珠.茗櫻抬頭仰望洛神天.面露詫異之色.
夏侯雲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洛神天緩緩道出其中緣由.「七色薔薇之一的紅玉薔薇嗜魂玉.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喚醒白玉堂的東西.」
茗櫻聞言面露希冀.只要能夠救白玉堂.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摘下來.
「嗜魂玉在哪里.」
洛神天薄唇微啟.吐出冰冷的兩個字.「不知.」
「不知.」茗櫻怔忡.直覺認定洛神天在戲耍她.她憤怒道︰「什麼叫不知.你既然說嗜魂玉能夠救月.為何不知它的下落.你耍我不成.」
「茗櫻.不準這樣跟師傅說話.」
夏侯雲低聲斥喝.
師傅神人之姿.又豈能容忍凡人恣意侮女辱.
茗櫻瞪眼.不服氣地撅起嘴巴.偏開臉去.
這性子……
洛神天心中暗嘆.刁蠻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還真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她呀……
「我是神仙.不是萬事通.嗜魂玉的下落我確實不知.再說.這七色薔薇皆是有靈性之物.懂得自我隱藏.普通法術根本無法探測.只有有緣之人方能尋莧.」
「有緣之人.」茗櫻歪著腦袋.疑惑.「何為有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