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沒有人記得對手還有數十萬人馬的後援.沒有人記得這是一場以死相拼的殘酷廝殺.大家看到的.只有勝利的征兆.
陳孫策的目光.從程剛毅的臉龐移向夏天明的方向.手臂揮動間.一聲怒吼.「把城樓上擊鼓的人給我射下來.」
箭疾如雨.飛嫂迅疾.朝著夏天明的方向呼哺而來.
紫衣飛舞.隨風飄揚.茗櫻縱身躍起.有如離弦之箭.衣裙翻飛.身形似電.迎著羽箭飛來的方向.旋身而舞.剎那間紫色彌漫.閉雲遮日.不見箭影.
在她回身落地間.手中已握住數十支羽箭.迎接夏天明熱烈的目光.揚起自負的笑顏.手一松.羽箭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夏天明微笑.眸光間流轉著只有二人才懂的濃濃的默契.手中鼓槌重重落下.鼓聲越加的急促.震響中引領了士兵不斷向前沖殺.而陳孫策的後方.同樣鼓聲震天.
他和她站在城樓之上.他陷身萬軍叢中.
他擂鼓.她擋箭.無視從身邊呼嘯而過的箭雨.唯有那清明的鼓聲.傳達著彼此的心思.鼓舞那人在萬兵之心.蛟龍飛舞.寶刀如電.
程雲.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我們永遠都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寶刀落.鮮血噴射.在如雷的戰鼓聲中.程手提陳孫策的腦袋.仰天吶喊.「你們的大將軍已死.這場戰爭.是你們輸了.滾回你們的國家.告訴你們的皇帝.夏國只要有我程在一天.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的鐵蹄踐踏夏國的土地.」
看著敵軍如潮水般倉皇敗退.夏天明手中鼓槌停下.對一直守在他們身後的衛子旗說︰「鳴金.收兵.開城門.」
「是.」
戰場上.那個威武的人影回首.清脆的鑼聲在城樓之上響起.潮水般的部隊朝著城門回涌.
「程大哥.辛苦了.」
揚臉.微笑.比個勝利的手勢.告訴他.自己的興奮.
城門.在他背後緊緊關上.看著朝自己迎來面帶微笑的茗櫻.他的唇角不覺染上喜色.「茗櫻.」
從馬背上躍下.偉岸的身影急速朝她行來.在她驚然低呼中.強健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圈入懷中.汗水夾雜著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緊得她難以呼吸.
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抱上他的腰身.聆听著他胸膛中有力的心髒跳動.懸著的心才漸漸飄落.這才恍然驚覺.自己手心競然捏著一把汗……那是為他擔憂和驚怕而出的冷汗.
夏天明緩步從城樓上走下.看見緊緊相握的兩人.精明的瞳眸閃過一抹了然的光芒.
「程雲.恭喜你凱旋歸來.」
緩步上前.平和的語調打亂了二人的緊緊相擁.
程雲松開茗櫻的肩膀.大步流星走向夏天明.與他緊緊相擁.有力的大掌拍拍夏天明的肩膀.抱歉地說︰「讓你擔心了.」
「我相信你.」
拍拍程的肩膀.言談間傳達著濃濃的信任.
「太好了.這場勝利真給力.」茗櫻興奮地說.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洋溢在整張臉上.「有了這場勝利的鼓舞.收復河山指日可待.」
「我深信.」
夏天明大笑.攬住程的肩膀.用力地握了握.「程雲.辛苦了.去洗洗.換身衣服.早點休息.明天.我們為你慶功.」
看著程偉岸的身影緩緩走遠.夏天明轉身對茗櫻說︰「夜深了.累了這一天.你也受驚了.早些休息吧.」
茗櫻應聲.其實她正沉浸在殘酷戰爭的震撼中.一點都不困倦.若非夏天明提起.她還真的感覺不到絲毫倦意.她點點頭.對夏天明說︰「你也早點休息.」
「去吧.」
看著茗櫻紫色的身影離去.夏天明轉身朝著城樓走去.對跟在他身邊的洛非凡說︰「派探子前往觀察敵軍情況.模清楚後.即刻回報.」
「是.」洛非凡得令.匆匆去也.
抬頭仰望高高城樓上方那濃濃銷煙.眸光深沉如墨有如無邊夜色.散發著讓人無法讀懂的暗沉光芒.
一次慘敗.敵軍絕對不會就此擺休.更加慘烈的.還在後面.
回到房中.略略梳洗過後.換了衣衫.躺在床上.蓋了被子.合上眼楮.準備睡覺.
剛合上眼楮.白玉堂清俊秀美的臉龐闖入腦海.唇角不變的是那抹始終淡然似水的平靜微笑.他朝她伸出手.笑容一如往常溫和.眸中盈溢著濃濃深情.
「小白.」她欣喜若狂.不由得飛撲上前.緊緊抱住白玉堂.感受到手掌下那冰冷的肌膚.清亮的眼眸不由得染上淚光.
「小白.很冷嗎.在下面.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耳邊.是他輕若耳語的問候.「茗櫻.你還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
用力搖頭.用力抱住他緊致的腰身.她伏在他沒有溫度的胸前.語若嘆息.「失去你.我怎麼可能過得好.」
「茗櫻.你怨我嗎.」
「怨.我怨你.我怨你為何如此殘忍.拋下我孤獨一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黯然悲傷.」
「茗櫻……」
用力緊抱他.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珍惜.她伏在他胸前.深情地喃呢.「小白.你可知道.如果失去你.只有我一個人平平安安.那又有什麼意義……」
「茗櫻……」
他的呼吸忽然凌亂急促.男子氣息噴灑在她的發間.吹動了她的發絲.
她忽然揚起臉龐.仰望他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容顏.看著那俊美無雙的臉龐揚起艷麗的笑容.清縹的雙眸下忽然飛揚的神采.就連天空艷陽初綻.競也不及他剎那間的燦爛.
「你們也辛苦了.」同樣握住夏天明的肩膀.程雲說.
「放心去吧.我已經吩咐衛子旗清點士兵傷亡.你就放心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全部都交給我.」
「好.天明.辛苦你了.」
「茗櫻.我只要你平安.」
「我知道.」
他的心意.她如何能不知曉.然而.她要的亦是……
「我也只要你的平安.」
「茗櫻……」
他的唇.吻上她的耳畔.冰冷中競然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似有若無刷過她的臉頰.冷中帶暖.暖中帶著冰涼.溫暖不了她的心.反而添了一分堵.一分悲傷.
「小白.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茗櫻.我相信你……」
「小白.堅持下去……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茗櫻……對不起……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小白.你一定要堅持.你一定要堅持住.」
「茗櫻.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不要.小白.不要走.不要.」
「茗櫻……對不起……」
「不要.小白.不要……」
手中的緊致漸漸散去.茗櫻驚然低頭.空空如也的雙手.只余一片冰冷的余溫.她慌亂.臉龐剎那蒼白如紙.腳步凌亂回首.四下尋找.驚惶失措蒼皇地高聲呼.「小白……你在哪里……回來……你給我回來……你這個騙子……你給我回來啊.回來……回來……回來…….
一聲尖叫.從昏睡中驚醒.睜開眼楮.才發現自己原來不過做了個噩夢.深喘口氣.努力平伏混亂的心緒.心底那種失去白玉堂的恐懼.卻久久地縈繞心田.無論如何.都消散不去.
小白.你究競……
空氣中.忽然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很淡很淡.似乎是她熟悉的味道.茗櫻眼神一黯.驟然出手.五指化爪.抓向左側床帳.攻向不速之客.閃電般.一點一叩.
不出意外.指縫中掠過絲綢輕柔的感覺.指尖抓上肌膚的細膩.隔著幃簾.對方手腕輕輕一滑.從她掌心月兌出.茗櫻只覺寒風掠過面門.清香飄散.桌台上的燭火突然燃起.火苗恍動.映紅了他清朗溫和的容顏.
「茗櫻.是我.」
側臉.回望.眼楮突然瞪大.眸中寫滿不可置信.「陳光.」
微笑.展開雙臂.他溫和地告訴她.「茗櫻.是我.我回來了.」
「陳光.」
揉身而上.整個人撲了上去.雙手摟住陳光的肩膀.像只大笨熊似地掛在他身上.吻上他的唇.
「陳光.我想你.」
「茗櫻.我也想你.」
吻落.帶出了情人的低語纏綿.如山間流水.在狹小的營帳中靜靜流淌.
「白玉堂的事情我已經知道.」
听見陳光的話.茗櫻的眼神黯淡下去.「是小白通知你回來的.」
陳光沉默.點頭.言語間帶出了深深的嘆息.「他擔心你.」
「我很好.」
「不.你不好.」認真打量茗櫻.陳光有力的雙手緊緊握住茗櫻的臂膀.深深凝望.「茗櫻.我知道.我都知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哭.我為什麼要哭.」
唇角勾起一抹冷艷的弧度.然而那蒼白失色的笑容在陳光看來.卻是如此的苦澀悲傷.痛心虐肺.她根本就是口不對心.
「茗櫻……」
心疼撫上她被冷汗浸濕的芙頰.微揚的唇角始終是那抹溫柔的弧度.他柔和地告訴她.「哭出來.你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