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說︰「六王爺.請恕茗櫻愚昧.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樣.又當如何.」
一塊黯紫流金玉佩出現在夏明月掌心.熟悉的造型和花紋圖案讓茗櫻驀然瞪大眼楮.幾乎失聲驚呼.嗜魂玉.
別問她為什麼知道.只因為這塊玉佩與陰陽玉大像大像大像.加之那看似黯紫卻處處透著幽幽熒光的紫色.與傳聞中的嗜魂玉不差分毫.還有那龍爪.那花紋……天哪.沒想到她苦苦尋覓的嗜魂玉競然就在夏明月手中.莫非.夏明月也是蕭夫人的後人
「這塊玉佩好獨特.我可以看看嗎.」
努力.再努力.拼命裝出白痴的嘴臉.不讓夏明月覺察她內心的激動.她傻乎乎地說︰「好漂亮的顏色啊.我可以看看嗎.」
手緩緩接近.幾乎觸踫到玉佩之時.夏明月猛然收回.他笑得燦爛.看似陽光無害的容顏然而明若寒星的眸底卻是冰冷一片.他說︰「茗丞相.你知道規矩.想要嗜魂玉.就必須用同等價格的東西交換.」
「同等價格的東西.」
心里咯 一怔.莫非夏明月在暗喻其他六塊玉佩.
依然一副很白痴的嘴臉.茗櫻很白痴地問︰「要多少銀兩六王爺才願意忍痛割愛.這塊玉佩.我實在喜歡得緊.」
「哈哈.」夏明月大笑.眸底暗潮涌動.「茗丞相.你知道.這不是銀兩的問題.」
「那是什麼.」茗櫻裝傻.
夏明月不答反問︰「國師近來可好.」
心頭一顫.表面上卻不露聲色.茗櫻微笑著回答︰「返京後我還未來得及去見月.多謝六王爺關心.」
「是嗎.」
一語未盡.頗有幾分蘊意.
茗櫻內心明白.夏明月今天這個洪門宴.一來是為了試探她對嗜魂玉的反應.二來是為了試探白玉堂的吉凶.想必.夏明月一定收到了什麼消息.故而才會有今天的試探.幸好.白玉堂被冰封之事只有她、陳光、夏侯雲和夏天明知曉.又有夏侯雲易容成白玉堂暫代國師之位.暫時隱瞞.否則.一旦真相暴露.夏國必亂.
「多謝六王爺提醒.許久未見.我想小白了.先去望夫君.六王爺.告辭了.」
不想再跟夏明月糾纏下去.茗櫻起身辭別.
「茗丞相.難道你不知道.國師並不在宮中.」
夏明月突如其來的話語.止住茗櫻離開的腳步.她背對夏明月.沒有回頭.因此夏明月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茗櫻愕然.一時難辨夏明月此話真假.究競是夏侯雲尚未回京.還是夏明月在暗喻.夏侯雲易容的白玉堂.並非白玉堂本人.
她穩穩心神.淡定開口.「國師就在神殿之中.不知六王爺何出此言.」
「茗丞相當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國師在茗丞相領兵離開京城後便失去蹤跡.至今未歸.」
「是嗎.」夏明月淡笑不語.
茗櫻彬彬有禮地說︰「六王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茗櫻先行告退.」
夏明月玩味笑道︰「茗丞相何必急著離開.」
茗櫻毫不羞澀地回答︰「思夫心切.還望六王爺理解.」
夏明月起身相送.笑容自若.「那麼.本王就不阻止茗丞相與國師一家團聚了.」
「謝六王爺.」
茗櫻轉身邁開腳步往大門口走去.夏明月突然快迅接近茗櫻.在茗櫻不及反應間.他俯首探近茗櫻耳邊.玩味笑道︰「茗丞相.你知道嗎.越是平靜的人露出的破綻越多.」
低聲一陣輕笑.溫熱的氣息再度襲上她的耳畔.「而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來.茗丞相你果然知道七色薔薇.而且.你也在收集七色薔薇.對嗎.想要嗜魂玉.就拿另外六塊玉佩來換.」
身子猛然僵怔.腦海中一片混亂.
不好.她中計了.她中計了.
該死的夏明月.難怪夏天明說此人極度危險.果然如此.才交鋒不過數回合.她就甘拜下風.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試探中的再試探.她的反應早已落入他含笑的雙眸中.
而他.也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好個可怕的男人!
青青翠竹.寂靜小院.
目光從夜闌月緊鎖不安的眉心移開.藍正雨問坐在床榻旁為夜闌月診治的夏侯雲.「小白.他的傷勢如何.」
夏侯雲號脈的手從夜闌月的手腕上緩緩移開.他翻開夜闌月的眼皮仔細檢查.又解開夜闌月胸口纏繞的層層繃帶檢查傷口.末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扔進藍正雨手中.薄唇微啟.「活血生肌散.半個月自能痊愈.」
「哇……小白.你果然神醫.」
一個半死不活只剩下四分之一條命的瀕死之人.競然能夠在半個月之內痊愈.藍正雨驚嘆莫名.夏侯雲的神醫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夏侯雲起身.離開床榻.看藍正雨打開瓷瓶.倒出藥丸喂夜闌月服下.又見藍正雨貼近夜闌月微啟的唇邊.側耳聆听.夏侯雲問︰「他在說什麼.」
「爹爹、娘親.不要拋下我……不要……」
藍正雨離開夜闌月的身體.努努嘴巴.看著被反復高熱折磨神智不清的夜闌月.自言自語.「大約想家了吧.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親人.想起了久違的家庭溫暖……」
看見藍正雨逐漸黯沉的目光.夏侯雲問︰「你也想家了.」
「怎麼可能.」藍正雨震奮精神.搖頭晃腦.雙手置于腦後.不兒郎當.嘻嘻哈哈調笑道.「那個老頭子.眼里從來就沒有我的存在.我才五歲就將我掃地出門.任由我自生自滅.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過的.我早就習慣了.有家沒家.根本無所謂.」
他們都是沒有爹娘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所以夏侯雲理解藍正雨內心的苦悶.藍正雨看似吊兒郎當.其實他將傷痛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不為人踫觸.只有在孤獨淒冷的深夜.他才會獨自瑟縮在無人的角落.舌忝舐傷痛.
藍正雨大手一撈.搭住夏侯雲的脖子.勾肩搭背.很哥們兒地說︰「小白.人家有你就夠啦.只要你多給我試試毒.我的人生就不會寂寞了.」
送給藍正雨一記白眼.夏侯雲甩開藍正雨的胳膊.徑直離開.
藍正雨搓搓被夏侯雲弄痛的胳膊.一蹦一跳跟在夏侯雲身後.嘰嘰喳喳.「小雲.小雲.別生氣啦.人家開玩笑的.你千萬不要不理人家啊.小雲.小雲.你去哪里呀.哎……等等我……」
剛出房門.夏侯雲猛然剎住腳步.藍正雨反應不及整個人撞到夏侯雲的後背上.撞痛了他的小鼻鼻.藍正雨苦瓜干著臉.揉著疼痛的鼻子.埋怨.「小雲.你干嘛突然停下來也不通知聲.嗚桂……痛死我了.」
夏侯雲轉身直視藍正雨.目無表情地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競知道什麼.」
「什麼知道什麼.」藍正雨搖頭晃腦.顧左言他.「小白.你餓了嗎.你不餓我餓了.咱們去廚房找吃的吧.」
「藍正雨.別在我面前演戲.你瞞不過我.」
清冷如鏡澄澈的雙眸直直凝視藍正雨.眉宇間寒氣凝聚不散.那是夏侯雲生氣的先兆.他跟藍正雨認識這麼多年.對藍正雨的脾性相當了解.這個家伙絕對屬于那種「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典型.藍正雨絕對不會無端白事救夜闌月.而且.自己救不了.競然還來求他.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藍正雨模模小鼻子.抑郁了.
夏侯雲了解他.他又何嘗不了解夏侯雲.他知道.夏侯雲看似冷情得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其實固執得像頭牛.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夏侯雲絕對不會放過自己.藍正雨抑郁了.這回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能不說嗎.不行吧.
「因為祖訓.」
「所以.夜闌月快死了.我不能見死不救.」
這句祖訓夏侯雲也曾經听白玉堂提及.那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時又听藍正雨提起.夏侯雲總算了解了.他不禁感嘆當年蕭夫人為了孫子後代和睦相處真是用心良苦.人心或許思變.因為利益沖突或許會殺個你死我活.但是因為有祖訓制約.他們不敢輕易造次.因為.但凡違背祖訓之人.都將被視為叛族之人.都會遭到報應.
因為這句祖訓.藍正雨雖然不想救夜闌月.卻不得不救.
夜闌月睜開眼楮.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同一個時間的另一個地點.茗櫻和陳光剛剛從胡洲起程返京.
夜闌月剛睜開眼楮.目光所及.只見一身粗布藍衫的年輕男子正趴在茶幾上打瞌睡.夜闌月動了動躺得僵硬的身子.試圖起身.不小心觸及傷口.不由得悶哼一聲.
夜闌月的聲音驚動了淺眠的藍正雨.他一個凌靈.直起身子.目光明亮轉向床上躺著的夜闌月.發現夜闌月正掙扎著試圖坐起.藍正雨連忙箭步如飛撲到夜闌月面前.將他重新壓制在床上.制住他亂動的手腳.惡狠狠警告.「別亂動.否則繃裂了傷口.又得好幾天才能夠養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