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門外.一片茫茫白霧.寒氣逼人.程雲握緊修羅刀.緩步踏出神殿.說來也奇怪.程雲剛踏出一步.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白霧自動往兩旁散去.留出一定的空間.程雲再往一步.白霧再退.露出一大段空隙.
程雲驚訝.轉身回望夏侯雲.夏侯雲也滿臉訝異之色.不可置信.二人目光相觸.均在對方眼底看見深深的驚訝與欣喜.
「接下來怎麼辦.」
程雲問夏侯雲.
夏侯雲沉思片刻.告訴程雲.「我們先退回神殿.商量對策.」
二人重新回到神殿.茗櫻正坐在房間里不安地搓著雙手.而藍正雨則悠然自得地喝著茶.看見二人回來.茗櫻激動地站起來撲上前緊緊攬住程雲.緊張地問︰「程雲.你沒事吧.」
「沒事.」
拍拍茗櫻的後背.內心滿滿的盡是幸福與快樂.知道她如此擔憂他的安危.他覺得自己就算此刻死去.此生也了無遺憾了.
夏侯雲在藍正雨對面坐下.藍正雨倒了杯熱茶推給夏侯雲.問︰「怎麼樣.」
夏侯雲接過茶杯.飲頭仰下.淡淡回答︰「我的判斷沒有錯.鬼霧遇到程雲自動退卻.近不了他身.」
「競然會這樣.」藍正雨頗為驚訝.他問︰「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做.」
「招魂.」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嚇壞了茗櫻、程雲和藍正雨.藍正雨瞪大眼楮.如同被電到般瞬間跳起.激動地尖叫.「招魂.開什麼玩笑.門外全是猛鬼惡剎.你此刻招魂.若是把這些鬼怪招進神殿.那可如何是好.」
「正因為此刻至陰至邪至暗至黑.招魂才有可能成功.」
夏侯雲很淡定.他回答︰「我要招喚小白的魂魄.只有他才知道關上鬼門的方法.」
「你要招喚小白的魂魄」
茗櫻瞪大眼楮.不可置信.「月尚未死去.他只是被冰封在千年寒潭之中.你如何招喚他的魂魄.」
夏侯雲回答︰「小白既然向你托夢.就證明他能夠離魂.既然他能夠離魂.那麼.我就可以嘗試招喚他.」
冷靜下來的程雲問︰「你打算怎麼做.」
夏侯雲轉身指揮藍正雨.「藍正雨.你去取一盆清水來.」他轉向茗櫻.問︰「茗櫻.你身上可有小白送給你的東西.」
「有啊.」右手下意識撫上左手玉鐲.茗櫻回答.「這只玉鐲是月留給我的唯一禮物.」
夏侯雲向茗櫻伸手討要.「給我.」
茗櫻取下手腕上的玉鐲遞給夏侯雲.藍正雨取來清水.夏侯雲將玉鐲放入清水之中.凝眉斂神.嘴里嘰哩咕嚕說了一長串茗櫻听不懂的語言.然後.他將桌案上的燭火投入水盆之中.清水如油.遇火即燃.「騰」地燃燒起熊熊火光.一躥三丈高.把茗櫻、程雲和藍正雨嚇了一大跳.程雲攬住茗櫻的肩膀往後閃躲.烈烈火光映紅了他們的蒼白容顏.藍正雨蹦到凳子上蹲坐下.神情緊張地看著夏侯雲.
夏侯雲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自己的左腕.鮮紅的血液滴入燃燒的水盆.點點漫延散開.染紅了整盆清水.夏侯雲嘴里念念有辭.火光熊熊燃燒.火焰中心青藍交錯.漸漸地透出一股森冷綠光.
「火……火焰……變色了.變色了.」
藍正雨突然怪叫.忍不住抱住雙臂.面露驚恐之色.全身瑟瑟發抖.
程雲緊緊護住茗櫻.茗櫻面色慘白.漂亮的雙眸滿布恐懼.二人警惕地注視著由紅逐漸變成青紫色的詭異火焰.他們甚至看到火焰上方冒出一股黑氣.
窗外冷風吹入.房內火光搖曳.半明半暗.陣陣陰風.吹得他們毛骨悚然.手心捏了把冷汗.脊背發寒.
夏侯雲抬頭環顧陰風陣陣寒氣驟降的房間.揚起清朗的嗓音高聲呼喚.「小白是你嗎……你來了嗎……」
寒風吹過窗欞.吹動房內紗帳翻飛.熊熊火焰溫暖不了半點空氣.反而越來越涼.越來越冷.一股說不出的寒氣由腳底一起漫延至全身.凍得他們手足發麻.青紫了嘴唇.全身瑟瑟發抖.
夏侯雲茫然環顧.目光落在敞開的窗戶上.
「小白……你在嗎……你來了嗎……如果你來了……你能夠回答我嗎……小白.」
寒風陣陣.吹來梅花飄香.朵朵粉女敕的梅花花瓣隨風飄入窗欞.落在他們的發間、身上.茗櫻拾起一片粉女敕的梅花花瓣.新鮮小巧的花瓣猶帶水氣.茗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神殿內並無梅樹.這些梅花花瓣從何而來.
程雲被眼前詭異景象所驚.緊緊握住修羅刀.手握劍柄.一旦發現情況.他隨時準備出手保護茗櫻.
藍正雨眼楮瞪得銅鈴大.詭異的花瓣帶著詭異的香氣撲面而來.他驚得幾乎跌下凳子.
看見梅花.夏侯雲面露喜色.他緊走幾步.環顧房間.大聲呼喚.「小白……是你嗎.小白.真的是你嗎.」
空氣中.傳來白玉堂輕柔似水的無奈嘆息.「小雲.你太冒險……」
夏侯雲面露喜色.不可置信地驚問︰「小白.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來了.你來了.」
耳邊熟悉的聲音.鼻翼間熟悉的梅花花香.茗櫻眼楮越瞪越大.驚訝與喜悅交織.身體激動得顫抖止.
「小白……是你……真的是你……」
程雲不可置信.握刀柄的手微松.滿面訝異驚恐之色.僵硬了身體.
藍正雨受驚跌下凳子.不可置信地尋視空空如也的居室.那虛空飄香的空氣中.除了紛飛如雨的梅花花瓣.根本無一人影蹤.
一片梅花花瓣緩緩飄落夏侯雲掌心.帶著溫溫的溫度.迷人的香氣.虛空之中傳來白玉堂飄飄渺緲的聲音.「時間無多.我就長話短說.要關上鬼門.必須用程雲的鮮血逆轉陰陽.」
「程雲的鮮血.」
在場四人同時瞪大眼楮.驚悚了.
「自古以來.陰陽相克.鬼門至陰至寒至邪.必須用赤陽大熱之物與之相克.程雲五行屬火.又出生于赤年赤月赤日赤辰.命中帶火.是至陽之人.只有他的鮮血能夠抵制鬼門的至陰至寒至邪.強行關閉鬼門.」
白玉堂仿佛早已預見到今夜所發生的一切.無須他們發問.他自行解釋.「要關上鬼門.只有一個辦法……站在鬼門之前.刺穿程雲的胸膛.用他噴灑而出的鮮血.強行關閉鬼門.」
「不行.那樣程雲會死的.」
茗櫻失聲驚呼.極力反對.「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她面露恐懼之色.緊緊握住程雲的雙手.激動地說.「這麼荒唐的事情.我絕對不允許你答應.」
「茗櫻.」
手被茗櫻緊緊握住.她的體溫傳遞到他身上.她的焦急擔憂傳遞到他心中.程雲心底滿滿的盡是感動.
茗櫻.謝謝你對我的在乎……
夏侯雲看了眼二人緊緊相握的雙手.眸光垂下.他沉吟片刻.問虛空之中的白玉堂.「只有這個方法嗎.」
虛空之中半晌沒有聲音.久到他們幾乎以為白玉堂已經離開了.方才又听到白玉堂的回答︰「時間差.」
時間差.
眾人面露疑色.不解其意.
「听著.這個是唯一關上鬼門的方法.我們唯一的賭注就是時間差.只要利用好這個時間差.程雲就不會死.」
「什麼辦法」
「你們仔細听好了.一會兒.我會附身在修羅刀上.利用修羅刀的陰邪維系我的形體.然後.程雲.你要帶著修羅刀前往閱微草堂……那里是鬼門的源頭.夏侯雲.你必須緊跟在程雲身後.片刻不能離開.當程雲用修羅刀刺穿自己的胸膛.鮮血噴灑.我會趁機作法.關閉鬼門.夏侯雲.你必須在鬼門關閉的那一瞬間救治程雲.及時護住他的心脈.可保他不死.記住.早一刻.則無法關上鬼門；遲一刻.則程雲會因此而喪命.所以.時間必須拿捏得萬分準確.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不行.」
天哪.
茗櫻聞言面露恐懼之色.驚慌失措地問︰「如果錯過了呢.如果錯過了.那是不是程雲就會命喪黃泉不.我不要這樣.我不要程雲冒這樣的風險.我不要.」
虛空之中.傳來白玉堂忽然凌厲的斥喝.「你可知道如果不關上鬼門.將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喪命.」
「不……我不管……」茗櫻捂住耳朵.聲嘶力竭地大喊.情緒瘋狂幾近崩潰.「不……我不管……我不要程雲死……我不要……「
白玉堂憤然怒斥.「這些惡鬼不除.鬼門不關.京城將會變成人間地獄.你希望京城變成人間地獄嗎.」
人間地獄.
茗櫻被嚇住了.瞬間僵硬了身體.臉色越加慘白毫無血色.
輕嘆口氣.白玉堂緩和了語氣.「放心.只要時間拿捏好.程雲不會有事.為此.我需要藍正雨一同跟去.以免發生意外.」
「我不要去.」藍正雨有如觸電的蚱蜢般尖叫著跳起.手舞足蹈抗議.「不行啊.我不要去啊.外面太可怕.我不要去.」
白玉堂一聲憤怒暴喝讓藍正雨立刻乖乖住嘴.「住口.你沒有選擇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