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克魯茲從一棵參天古樹上一躍而下,他身體魁梧,動作卻出奇的輕捷。
草地上倒著兩只巨熊的尸體,上面布滿了刀傷箭傷。
確認兩只熊都死透之後,克魯茲對周圍的森林喊道︰「沒事了,都出來吧!」
樹林一陣聳動,一直藏在樹叢和草叢中的幾個人站起身來,向中間聚攏。
重甲戰士將頭盔上的面罩掀起,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興奮地說道︰「終于打完了!」
弓箭手小姐一邊摘去身上的偽裝草葉,一邊笑道︰「這是最後兩個熊膽了吧?」
「是啊。」穿著綠色長袍的魔法師說。
腓特烈最後一個從草叢里爬出來,他從背上摘下一個大皮袋,里面裝著十幾只熊膽,都是他們這些天來獵到的。
克魯茲拿出匕首,麻利地將兩只巨熊開膛,取出兩個熊膽放進皮袋,然後招呼道︰「腓特烈,給大家烤些熊肉吃吃。」
以往他們取到熊膽時,都會就地取材,吃一頓熊肉大餐來慶祝,而主廚一直是腓特烈。這小子別無特長,但卻精通廚藝,做得一手美味烤肉,得到了大家的無數好評。
腓特烈到了展現手藝的時刻,也很激動,忙著處理死熊。
這支佣兵小隊的其它成員們,在山林間清出一片空地,點燃一堆篝火,幾人圍著火堆坐下,悠閑地聊著天。
不久,腓特烈就用木板把大塊的烤熊肉端了上來。一塊塊的熊肉被他烤得色澤鮮亮,香氣四溢,引得人胃口大開。隊長克魯茲先取了一塊,然後眾人分而食之,大快朵頤。
腓特烈落座之後,正要伸手拿肉,克魯茲突然一聲大喝︰「接招!」
腓特烈嚇得一哆嗦,再看克魯茲,抓起一塊石頭,猛地向自己扔出。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他們從小生活在克魯茲身邊,都知道隊長手勁極大,扔出的飛刀聲勢如雷,百發百中,神鬼莫測。如果他有意動手,這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足以打死腓特烈。
但隊長此舉究竟是何用意,大家都是不解。
石塊呼嘯著飛去,聲勢驚人。
腓特烈大驚之下,心念電轉,瞬間明白了老師的用意。他雙手向前一推,口中飛快地念動咒語。石頭尚未飛到面前,他已喊出了魔法的名稱︰「空氣枷鎖!」
疾飛的石塊懸停在半空,像是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牆壁,再不能前進。而那石塊也不下落,只是靜靜地飄浮在空氣中,一動不動,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將石塊固定在空氣中。
那一瞬間,小隊中另幾人的心也好像停了一下。
「原來是要考教腓特烈。」他們這才明白隊長的用意,紛紛點著頭。
腓特烈有意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本領,用盡了全身力量維持著空氣枷鎖,努力延長固定石塊的時間。漸漸地,他的額頭滲出了絲絲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腓特烈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已用盡,這才不甘心地撤去了魔力,結束了空氣枷鎖的效果。
空中的石頭失去限制,向下墜落。腓特烈氣喘吁吁地對克魯茲請示道︰「老師。」
「不錯。」克魯茲點頭贊許道,「8秒,比上次進步了不少。」
腓特烈靦腆地笑了笑,然後又喘息了一陣,像是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克魯茲滿意地笑了笑,揮手道︰「大家吃飯吧。」
雖然克魯茲在微笑的時候更顯得面容可怖,但腓特烈听到老師的贊許,還是歡暢無比。
只要跟在老師身邊學習下去,總會學到老師的本領,報了那血海深仇。
「我要努力!變強!」腓特烈握緊了拳頭。
他低頭嚼了幾口肉,然後問坐在自己身邊的戰士︰「奈特?」
「嗯?」名叫奈特的重甲戰士抬起頭來。
「老師為什麼要收留我,還傳授武技和魔法給我?」腓特烈小聲問道,「你們和他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他沒有教魔法給你們。」
奈特失笑道︰「你天天在隊長身邊學習,怎麼還來問我?」
「老師對我一向很嚴格,我……」腓特烈怯怯道。
克魯茲性格嚴肅,教徒弟時更是非常嚴苛,再加上駭人的容貌,確實有些嚇人。
奈特想了想,說︰「關于你老師,也就是隊長,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除了教我魔法,他沒和我說過別的。」腓特烈道。
「隊長和我們說過,他年輕時是英蘭特帝國的軍官,在一次戰斗中受了重傷,才不得不退役。」奈特悄聲說,「退役的軍官們大都是一身傷病,又沒有別的生活技能,只能靠微薄的工資過活,非常窘迫。但隊長身體壯實,休養了幾年就恢復如初。」
「原來是這樣。」腓特烈輕輕點了點頭。克魯茲臉上那幾條大刀疤,估計就是年輕時,在戰場上被人砍的。
奈特繼續說道︰「隊長那時正當壯年,他不喜歡平靜的日子,身體一好,就又出門做起了佣兵。他找到一個叫羅杰的老戰友,組建了我們這‘刀鋒佣兵團’。」
「刀鋒佣兵團。」在半個多月的相處中,腓特烈已听過了這支佣兵團的名字。
「最初的時候,刀鋒佣兵團只有隊長和羅杰兩個人,他們接一些小任務,掙些錢養家。
後來,他們兩人經過一個發生了饑荒的村子,那村子里餓殍遍地,野狗亂竄,撕咬著人們腐臭的尸體。」奈特沉聲說道,「他們出手趕走了野狗,正要把村民的尸體都掩埋起來,突然發現一個瘦小的男孩,正趴在母親冰冷的尸體上哭喊著,母親的大衣蓋在男孩的身上,孩子用凍紅了的小手輕輕拍著母親的臉龐,眼淚不停地往下落,他不斷地喊著媽媽,我要媽媽,媽媽你醒醒……
可是因為饑餓,他哭得很無力,眼看過不多久就要餓死了。」
腓特烈不知這段淒慘的往事,他停住了吞食烤肉的動作,怔怔地听著。
奈特沉默了許久,澀聲說道︰「隊長帶走了這個孩子,他們把所有的干糧喂給孩子吃,又打來野兔,煮成肉湯喂給孩子……熱熱的肉湯,香噴噴的烤肉,終于挽救了這孩子的命。
後來,他們看這孩子可憐,就將他收留在身邊,請老師教他讀識字,又教他武藝,將他拉扯成人。那孩子跟在兩個佣兵身邊十多年,從小就在血與火中成長,後來也成了一個戰士。」
腓特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驚叫道︰「他……」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小聲問道︰「他是誰?」
奈特苦笑了一下,說︰「那孩子正坐在你面前,給你講小時候的故事。」
「呃……」腓特烈一愣。他沒有想到過,這個和善而陽光的大哥會有這樣淒慘的過去。
奈特看著他的樣子,繼續說︰「我這條命是隊長和羅杰大叔給的,我在佣兵團里拼命也是理所應當。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是因為類似的原因來到了刀鋒佣兵團。他們有的是被拐賣的孤兒,有的是大地震後的幸存者,有的是隊長的老戰友的遺孤……不過,有很多人你是見不到了,因為他們早就戰死在了以前的任務中。」
「老師……」腓特烈震驚了。他偷眼看著克魯茲,後者正在專注地大口吃肉,並未觀察到兩個小輩正在議論自己。
在腓特烈眼中,克魯茲的身影高大了許多,那一臉的刀疤,好像也不那麼猙獰了。
奈特說道︰「隊長看上去嚴厲,但實際上是非常好的人。他用各種手段搞來技能和魔法給我們看,我的巨人之力,卡爾的暴風雪和聖光術,仙妮亞的寒冰箭,都是我們自己看學到的。」
這時腓特烈才提出自己的最大疑問︰「隊長為什麼不自己教導你們?我是最晚加入佣兵團的,隊長為什麼要把他的一身本領都傳授給我?」
奈特喝了幾口水,然後說︰「隊長的實力,是非常強大的,無論是武技還是魔法,他都要遠遠超過我們幾個家伙。在刀鋒佣兵團里,他是當之無愧的核心。可是你有所不知,魔法是分屬性的,最基礎的是元素系,包括風、火、水、土、雷等等不同的種類,此外還有神聖系的聖光魔法,黑暗系的死靈法術,更高端的擬獸魔法,精神魔法,時空魔法等。」
腓特烈想了想,隨即道︰「你們的魔法屬性和隊長的屬性都不符合嗎?」
「沒錯,隊長自己的天賦屬性是風系,他使用的都是風屬性魔法,而在我們這些隊員中,卻沒有一個適合學習風系魔法的人。」奈特點頭說道,「隊長以前經常抱怨,說自己收了這麼多隊員,卻沒有一個能傳授功夫的弟子,一身絕學怕是要後繼無人。」
腓特烈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刀鋒佣兵團中,唯一一個能繼承克魯茲的力量的人。
奈特不再說話,腓特烈一邊吃著烤肉,一邊看著圍坐在一起的這一小群人,回憶著他們的相關資料。以後,這些人就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了。
克魯茲是刀鋒佣兵團的隊長,又是自己的老師,當然是最熟悉的了。
奈特,也就是那個重甲戰士,他是這幾個小輩隊員中年齡最大的,戰斗力也要強于余下幾人。他的技能有兩個,一個是使全身巨大化的「巨人之力」,另一個技能沒見他用過,听說叫什麼「狂戰士之吼」,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穿著綠色袍子的魔法師名叫卡爾,他的技能也有兩個,是暴風雪和聖光術。卡爾年紀不大,但卻沉默少語,至今也沒和腓特烈說過幾句話。
此外,就是弓箭手仙妮亞了,她的技能是寒冰箭,可以將被射中的目標冰凍,減慢他們的移動速度。仙妮亞對腓特烈的態度一直都很好,可能是因為腓特烈長得帥,人又老實內向的緣故。
閑來無事的時候,腓特烈很想和仙妮亞套套近乎,但每次話到嘴邊,又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吃完飯,一行人踏上了前往附近重鎮——艾克托城的路。
他們的任務是在烏特加山中搜集20個熊膽,作為藥材交給艾克托城里的某家藥店。打完今天這一仗,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這個[E]級任務可以為他們帶來40個金幣的收入,在克魯茲沒有退役的時候,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是40金幣。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兩天後回到了艾克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