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將軍.你的膽量.實在是讓我佩服啊.」對羅格的驚恐視而不見.曙光聖騎士帕拉丁.就這麼冷冷地笑著.「如果尊貴的皇子殿下出了什麼意外.你又該怎麼對陛下解釋呢.」
「……」羅格的全身都在發抖.
原本還想編些說辭.但這老家伙.居然全都知道了.
「老夫無意間經過希隆城.听說殿下被歹徒擄走.就開始了調查.想不到.最後卻是查訪到了你這里.」曙光騎士就這麼用閑話般的口氣隨意地說著.「羅格將軍.作為元老院的代表.我希望你能給我.以及給元老院和陛下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皇子……」
極度的恐懼之下.羅格連話都忘記怎麼說了.而他的秘.正縮在辦公室的角落里.瑟瑟發抖.
「皇子……在地窖……西面的地窖……這是鑰匙……」羅格顫巍巍地模出了鑰匙.主動交了出去.以求能減免些罪責.
曙光騎士一笑.對阿道夫打了個眼色︰「拜托你了.阿道夫騎士.」
阿道夫的面色還是那麼冰冷.接過鑰匙就走出了屋子.
「將軍.現在.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了.」
光影一晃.年老的聖騎士就出現在了羅格的辦公椅邊.披風一揮.四平八穩地坐了上去.
不顧跪在地上全身篩糠涕淚俱下的羅格.曙光騎士好整以暇地點燃了煙斗.雙目微合.悠然地吸了起來.
羅格很想趁著老將軍合眼之時發動突襲.但他的軍刀已被擊碎.而且就算有刀.在這名震全國的軍神之前.又能走過幾合.
「聖騎士大人……我.我也是被人蠱惑.這不是我的本意……」
听到這話.帕拉丁卻是笑了.笑得有些詭異.
「羅格將軍不必太激動.其實.就連我也認為這件事不那麼單純.你只是一個城衛將軍.怎麼有膽量暗害尊貴的皇子.」
「…….」羅格抬起頭.用不解的目光.望向這位年邁的軍神.
曙光騎士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悠閑地享受著香煙.
「這里沒有旁人.將軍有什麼難以言說的秘密.盡管告訴老夫.羅格將軍戍衛東北.元老院對你的忠心也是非常賞識的.」
「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指使.元老院實在無法相信.盡忠職守的羅格將軍.居然會綁架皇帝陛下的兒子.」
「這件事情.老夫是代表元老院來處理的.如果你供出背後的主謀.或許元老院可以給予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知道.受人指使而犯錯的人.是可以得到原諒的.」
什麼
羅格突然覺得蹊蹺.
此事震動元老院.而代表元老院來問罪的曙光騎士.卻一直是這麼和緩的語氣.這麼隱晦的態度.
可是……主謀.哪TM來的主謀.說是一個神秘的灰袍魔法師出的主意.可是魔法師已經跑路失蹤了.這位軍神大人會相信.
看著羅格躊躇的樣子.帕拉丁笑道︰「區區一位衛戍將軍.做出這樣的驚天大案.如果不是受到了上司的指使.連皇帝陛下都會覺得可笑吧.被上司利用的人是可悲的.而敢于供認上司的罪行.是會被人崇敬的正義之舉.」
我靠.
受到上司的指使.供認上司的罪行.
懂了.
羅格恍然大悟.
他的頂頭上司.就是暴風騎士維瑞爾.
帕拉丁的意思.正是讓他指認維瑞爾.趁機把這個政敵除去.
「是不是……我供出指使我的人.就可以活命.」
「那當然了.主謀既然是你的上司.你便不用承擔主要的責任.揭發檢舉上司的罪行.也同樣是一種功勞.元老院會上稟陛下.從輕處理你的罪行.」
輕描淡寫間.帕拉丁瓦解了羅格的心理防線.同時也暗示了「主謀」的人選.
那就不須再多說了.羅格對暴風聖騎士本也沒什麼好感.而且.生命的價值才是高于一切的.
在曙光騎士的循循善誘之下.羅格跪在地上.沒多久就寫就了一份完美的供詞.在這樣的情形下誣陷暴風騎士.羅格將軍實在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嗯.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暴風騎士的強迫下進行.這不是你的本意.但你也無計可施.」老將軍看完了羅格的供詞.唇邊始終帶著微笑.顯得很是滿意.
「很好.很好.」
供紙剛剛放下.曙光騎士目中殺機陡現.五指合攏.凌空一劈.一記漆黑的光刃頓時揮出.劈在了羅格身上.
羅格來不及反應.他兀自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悅中.卻突然感覺腰間一涼.
然後.像電影的慢動作一般.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軍服緩緩開裂.鮮紅的血液噴灑出來.唰的濺在辦公室的地面上.血是那麼熱.腥腥的味道.是那麼的近在眼前.充斥鼻腔……
也許是因為回光返照.生命力飛速消逝的羅格.卻在這一刻猛地想通了一切.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策劃……原來……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
口中噴涌著鮮血.羅格暴睜著雙眼.掙扎著說道.
明白了.可惜.太晚了.
是的.雖然不是戰爭時期.雖然東海還算和平.但皇子出游.護衛他的人怎麼能是庸手.憑著萊恩手下人的那點實力.怎麼能順利搶下皇子.
很簡單.曙光騎士動手了.
是的.恰好在這個關口.希隆城迎來了僵尸事件.滿城的僵尸.自然要由擅長神聖法術的曙光騎士來出面搞定.所以元老院才會請曙光騎士出動.來到希隆城同時處理兩件大案.
很簡單.那些僵尸.怕也是這位聖騎士大人搞出來的.
雖然計劃有漏洞.但元老院的人.怎麼會在短短兩天內找到自己這里.
依然很簡單.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曙光騎士設計的.
甚至.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法師.神秘的灰袍萊恩.都有可能是曙光騎士的手下.
羅格想明白了一切.可惜.他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想明白了.」
看著這位昔日風光無限的衛戍將軍像搖尾乞憐的狗一樣趴在地上.全身涌血.雙眼像盯著仇人一樣地死死盯著自己.帕拉丁感到無限的快慰.
曙光般的笑容.掛在了慈祥的面龐上.金色的波浪卷發映著窗外透進的陽光.是那麼明媚那麼溫暖.
「原來一切都是你布下的一局棋.我.萊恩.還有皇子.甚至暴風騎士.都是……你的……棋子……」
「我們……都在……棋局中……」
在老將軍的微笑中.羅格的上半身.緩緩向地面滑落.殷紅的鮮血.從斷口處噴薄而出.像是一扇巨大的幕布……
殘尸墜落.
帕拉丁捧著供詞.笑意越發燦爛.
「聖騎士大人.」
清冷的聲音傳來.頎長雪白的身影浮現在門邊.阿道夫帶著皇子回來了.
送葬之刃的任務就是送葬.所以阿道夫不會對羅格的尸體產生一絲特殊的情感.他在獲得這個稱號之前就親手造就了無數具這樣的尸體.他的感情早已封印到了靈魂深處.
或者.從一開始.在這位送葬之刃的眼中.羅格就是一個必將被送葬的人.
皇子的長相十分清秀.雖然神情疲憊.但眉宇間自有一股精明威嚴的神采.
「多謝曙光聖騎士相救.我感激不盡.回去之後……」
噗
一道燦金聖光.穿透了皇子的心髒.一蓬血花在皇子的胸前爆開.燦若朝霞.
帕拉丁笑著.收回了修長的手指.看著皇子的尸體轟然倒下.
而阿道夫的目中依然什麼都沒有.這樣一個生活在殺戮中的送葬者.對生命的逝去已如呼吸般司空見慣.
「暴風騎士‘維瑞爾’陰謀篡權.挾持皇子.我們到晚了一步.皇子已經罹難.維瑞爾的黨羽羅格招出了一切.然後畏罪自殺.」
「屬下明白.」阿道夫的臉色半點沒變.
「嗯.事情辦完了.不知有多久.沒有看過東海的朝霞了.」
老將軍站起身來.隨意地伸了個懶腰.讓東海的陽光盡情地灑在身上.
碧藍肩甲上的雄鷹.沐浴著陽光.仿佛在展翅翱翔一般.
「如果進展順利的話.維瑞爾見不到明年的萬聖節了.」
「血旗盟的長老死了.維瑞爾也要死了.不知不覺間.能和我做對手的人.又少了一個啊.我這近八十年的壽命.到最後卻只有無盡的寂寞.」
曙光騎士轉過身來.蒼老的臉上.再不見一絲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
「維蘇威.老兄想你啊.」
端起羅格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年邁的將軍望向窗外.望向那明媚的陽光.望向飛過天際的幾只大雁……
「親愛的阿道夫.其實我很欣賞你.只有和你一起.我才能這麼暢快地吐露心聲.換了別的人.听了這些機密.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央求大人別說.大人饒命.哈哈.我位極人臣.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阿道夫背對著這位傳奇軍神.背上斜斜背著一柄長劍.挺拔的身姿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與深紅的血跡交錯在一起.
「您隨便說.我什麼都沒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