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仍然沒有黑.但雷克薩斯卻覺得天旋地轉.那藍天白雲都像是在迅速旋轉的陀螺一般.其間好像還飄著一件件的鐵器.看得他眼暈.
當雷克薩斯在小僕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進城衛軍的駐地時.幾個將官正在激烈地爭吵著什麼.
大門被小僕人推開.雷克薩斯一只腳邁進來.整個會議廳頓時一片寂靜.
這片寂靜嚇得雷克薩斯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不知不覺間.雷克薩斯已經在這群軍官的心中建起了威信.
帶隊百騎劫營的威猛.跳下城頭作戰的神勇.居然還在戰場上一對一地「擊敗」了威爾斯戰神鐵木真……嗯.雖然他的手段卑鄙了一些.而且也不好說是誰輸誰贏.但能擊傷鐵木真.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鐵木真可是被威爾斯人奉為神明般的戰神.能擊傷他.就像是當場甩了所有威爾斯人一個大大的耳光.
影子武士勒基親手扶著雷克薩斯坐下.那小僕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們在吵什麼.」
「今晚要不要再派騎兵去襲擊一次.」勒基說道.「上次劫營.雷霆騎兵團的二百多人.斬落了近六百個首級.而我們自己只損傷了十幾個騎士.現在三股騎兵匯合在一起.不如……」
「不行.」雷克薩斯立刻搖頭.
但他立刻就停止了搖頭.因為隨便這麼一晃腦袋.他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斷了.
「為什麼.」事實證明.勒基是且僅是一個貼身保鏢.這些大兵團作戰的事情.他比雷克薩斯還要外行.
百騎劫營.雷克薩斯心知.這事拿出去對著外人顯顯威風是可以的.自己人內部拿來炫耀.那是會出事的.
所謂的百騎劫營.就是借著威爾斯人防備最松懈的時刻.騎兵沖進去在外圍兜一圈.砍死一些哨兵.以及幾百個馬夫、伙夫、甚至還有扎營地運東西的苦工……真正的精銳軍.還有雨林祭司.那都是駐扎在大營深處的.但劫營的時候雷克薩斯根本就沒敢帶隊往里沖.
因為他知道那是送命.
再劫一次.他相信鐵木真會有防備.
而且.卑爾根城又有多少兵力可以消耗.每一個騎兵.都是非常寶貴的.
更重要的是……
雷克薩斯按揉著太陽穴.讓沉悶的頭腦變得清醒一些.然後緩緩說道︰「我想.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從一開始.我們就把鐵木真想得太可怕了.我們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杰森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鐵木真難道不可怕.一次沖鋒就打到了卑爾根城牆上的人.他和雷克薩斯兩人加在一起都沒能打敗的人.不可怕.
雷克薩斯緩緩說道︰「我們耗不起.鐵木真同樣耗不起.」
「鐵木真.耗不起.」杰森甚至懷疑.雷克薩斯是不是在決戰中傷了腦子.「他的上萬大軍列在城外.我們卻是僅剩兩千多人.這到底是誰耗不起.」
雷克薩斯咧了咧嘴.輕敲著桌子.輕輕說道︰「先生們.讓我們想想……根據我們的情報.鐵木真是跟隨那支龐大的艦隊在塞尼亞城附近登陸的.但一夜之間.他就奔襲到了卑爾根.第二天早晨就建起了大片的營寨……這說明什麼.」
「速度.」杰森說道.「隨著艦隊運來上萬的騎兵.連夜奔襲卑爾根.」
「騎兵……」雷克薩斯扯著嘴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著.「那又說明什麼.」
「我明白了.」杰森眼楮一亮.
他也是一個常年統兵的家伙.某些話.不用雷克薩斯說得太清楚.
騎兵奔襲.固然是極快的.這極大地保證了鐵木真進軍的速度.
但保證速度的代價.就是鐵木真手下的軍隊.全都是騎兵.
也只有騎兵.才能在一夜之間繞過半座特圖加島.在卑爾根城外扎營睡覺.
今天的攻城.鐵木真的陣列中也是騎兵居多.一些沖鋒登城的步兵.其實也都是下了馬的騎兵.
讓騎兵下馬當步兵.就已經是令每一個統兵者發指的舉動了.何況鐵木真還要用這些走路的騎兵去啃一座城.
別說是威爾斯軍神.換了一個稍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能這麼干.
訓練一個騎兵要花多少錢.威爾斯王國的大片國境都是雨林.他們有多少地方可以養馬.又有多少地方可以訓練騎兵.
所以.他們不敢打.鐵木真同樣不願意放開手腳去打.每戰死一個騎兵.那都是在耗費鐵木真的心血.
鐵木真絕不願意把寶貴的騎兵都投入到攻城戰之中.
雷克薩斯甚至想過.這萬余騎兵.可能就是整個威爾斯王國所有的騎兵力量.
「但如果鐵木真放手一搏……」杰森分析著種種可能的局勢.「雖然耗費大些.但攻下我們的城市並不難.」
「我有一種感覺.」雷克薩斯突然提高了聲音.「這種感覺沒什麼憑據.但我總覺得.鐵木真在保存實力.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靠著這支萬人騎兵攻下卑爾根.」
「不可能.」這話立刻就讓眾人不解.隨便一次沖鋒就打到了城上.鐵木真為什麼不打.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雷克薩斯煩悶地抓了抓頭發.「但是……你們想一想.鐵木真的軍隊一次沖鋒就可以打到城上.他再發動一次進攻就足以攻破我們的城市.何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收兵.為了吃午飯嗎.見鬼.這是戰斗.不是過家家更離譜的是.他居然要費力和我決斗.難道我真的有那麼強.一萬騎兵一起上也堆不死我.」
這句話還算是有了點說服力.眾人紛紛陷入了思索.
「你們再想想……建起那麼大一座營寨需要多久.鐵木真奔襲到城下.就算是怕戰士們奔波勞頓.也不至于花費一夜的時間駐營吧.難道直接揮兵攻城不好.難道修建營地不用耗費體力.那一夜的卑爾根城.守備可是非常松懈.我敢保證.如果他在那個夜晚.發動一次和今天上午一樣的攻擊……卑爾根城一定已經陷落.」
雖然不敢相信.但在場的眾人不得不相信.這話是有道理的.
千辛萬苦地沖到了城下.然後放棄最好的進攻機會.全軍扎營休息.一覺睡到天亮.
一波攻擊攻到城牆上.然後突然收兵回營.留下了幾百具尸體和一座近乎空城的城市
在攻下城市易如反掌的時候.鐵木真自己跑出去和對方的主帥決斗.
難道鐵木真是傻子不成.
所有人都知道鐵木真不傻.這個人是成名已久的威爾斯軍神.連魔族都在他手上吃過虧.
「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鐵木真根本不想攻城.」卡奧斯說.「他在拖延時間.或者說……他只是在擺出一副攻城的樣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點頭.
然後.所有人都迷惑了.
威爾斯艦隊浩浩蕩蕩地開到塞尼亞城下.然後開始列隊.圍而不打.眾人費解.
然後.鐵木真帶騎兵隊突襲.閃電般地來到卑爾根城下.大家以為他們的目標是卑爾根.于是百騎劫營.忙得焦頭爛額.
再然後.鐵木真又開始扎營.繼續圍而不打.
這是在搞什麼.
如果卑爾根城後面的礦脈不是鐵木真的目標.那他老人家的目標是什麼.
威爾斯人出動了這麼宏偉的兵力.遠征一座小小的中立之城.難道都是吃飽了撐的.
一眾軍官繼續商討著.雷克薩斯退出了討論.只是用手托著腮幫.坐在那里靜靜地听著.想著.
不可避免地.他的思路飄到了那座礦脈.飄到了礦脈下的金字塔……
還有寒冰棺.白玉盤.薩拉丁……
薩拉丁
雷克薩斯突然一拍大腿.
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他好像在這一瞬明白了些什麼.
「你怎麼了.」莫甘娜偏著頭問道.雷克薩斯這一個甩手拍腿的動作.疼得他臉上五官都擰到了一起.
「沒……沒事……」雷克薩斯哆嗦著說.
然後.他立刻飛快地運轉起了大腦.思索著這件事的前後因果.
首先.是上一代的雨林之主「薩拉丁」.在進行著某項隱秘的試驗.
然後.薩拉丁的弟子「凱撒」突然發難.把薩拉丁打成重傷.自己奪位.
大弟子「漢尼拔」帶著薩拉丁出逃.來到這里建造微型雨林神廟.然後用移魂奪舍的法術殺死海族.為老師續命.
但最後薩拉丁還是一命嗚呼.漢尼拔制造冰棺.留下機關.順便制造了這片礦脈.
薩拉丁的遺物.留在了世界盡頭的阿留申群島.漢尼拔甚至放出豪言.你會在那里獲得一切.
然後.登上大位的凱撒就開始了清洗.本是同門師弟的鐵木真.被他驅逐到了凡人的軍隊中.
從這一句話判斷.雷克薩斯猜測.鐵木真是和凱撒有著一些矛盾的.
按照鐵木真的性格.應該也是尊師重道的好學生……如果他想著為薩拉丁報仇.那他和凱撒之間就不是矛盾了.而是仇恨.
這樣一來.情況就再明白不過了.
鐵木真在保存實力.因為他需要防備著凱撒.甚至是找機會出手殺死凱撒.
「客觀地說.魔晶石這種東西.對威爾斯人來說.沒有什麼用.」天劍在這時候插了一句話.「威爾斯王國又沒有魔法師.」
「你是說……」雷克薩斯的腦海中.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