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塌了一半的城主府背後.緩緩地浮現出了一個龐大的輪廓.那是一個用野獸的皮革縫合而成的巨大橢圓球體.厚厚的皮革上布滿了人工縫合的痕跡.以及各色各樣的補丁.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大雞蛋一般.
隨著那龐然大物一點點露出它的面貌.雷克薩斯突然就知道了那個橢圓的大皮球是什麼東西那是一顆氣球.一顆巨大的氣球.
在巨大氣球的下面.垂下了幾十根碗口粗細的纜繩.一股股的麻繩和鐵絲扭成了剛勁有力的粗壯繩索.這些繩索一同筆直地垂著.纜繩下端懸吊著一只小小的木船.
而這木船.也是在懸空飛行.跟隨上方的皮革氣球一起.向前緩緩地移動著.
在雷神之眼的作用下.雷克薩斯甚至可以看到.在木船甲板上跑來跑去上躥下跳的……地精.
沒錯.這「飛船」上.沒有人類.而是一群一群的地精.
這些地精.體積只有人類的一半高.黃黃綠綠的皮膚.就像是風干了的橘皮.遠遠看上去.到處亂跑的地精就像是一群綠色的大耗子.
「這是一艘地精飛艇.」雷克薩斯月兌口喊道.「原來地精飛艇是這樣的啊.」
地精是生活在西域群山里的種族.雷克薩斯身在艾克托城時.常在酒館里听天南海北的旅客說起.地精族的體型雖小.但他們有著極為發達的大腦.掌控著許許多多的稀奇古怪的科技.而這飛艇.就是他們的發明之一.
其實.眼前這東西說是「飛艇」不太恰當.最多就是一艘會飛的船而已.但創造出可以在空中飛行的交通工具.這無疑是一項創舉.
而先前的轟隆隆的聲音.正是從那小木船之中發出的聲音.那應該是某種大型機械在運轉時發出的響聲.
「很好.他們來了.」鐵尼格輕松地笑了笑.飛快地吃掉了自己盤里的肉.「但還需要為那些大老鼠指引方向才行.」
說著.鐵尼格小指一勾.那一堆篝火猛地跳動了一下.火勢陡然就旺盛了許多.
啪啪幾聲細響.那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焰吞沒了下方的木頭堆.噴吐的火舌將烤架上掛的肉塊瞬間烤焦.逼人的熱浪讓雷克薩斯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細汗.
啪.
鐵尼格輕輕打出一個響指.一團跳動的火焰突然就凝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明亮的大火球.然後呼嘯一聲.直接就帶著閃亮的尾焰沖上了天空.像是一顆小小的火流星.
火球沖上天空.砰的一聲.四散炸裂.星星點點的小火星紛然濺落.就好像在這一小片區域中下起了一場火雨.
然後.雷克薩斯就發現那飛艇發出的轟鳴聲一點點地變小了.同時.這碩大的物體一點點地降了下來.緩緩地飛行著.尋找著合適的落點.
甲板上的地精們漸漸變得清晰.雷克薩斯可以清楚地听見他們的喊聲.雖然他听不懂這種音調怪異的地精語言.但他能知道這是一群地精為了飛艇該降落在哪里而爭論.仿佛他一伸手.就可以觸踫到天上的地精.
過了不久.砰的一聲.飛艇降落下來.木船的底部觸踫到了地面.激起一陣飛揚的煙塵.
在動力的驅使下.這巨型的飛艇又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才完全停下.木船的下層與地面摩擦著.在地面上刻出了一條深深的壕溝.
最終.飛艇停在了兩個年輕人面前.他們仰起頭就可以看到高高的船舷.甲板上亂跑的小地精.以及更高處的巨型氣球.
「又見到你真高興.親愛的鐵尼格.」洪亮的聲音響起.一個火紅頭發的強壯漢子出現在木船的船頭處.對鐵尼格揮手喊著.
紅發漢子的身形極為壯碩.特別是他因為歡喜.月兌下了身上的小背心揮舞著.更顯出一塊塊健壯的肌肉.
「你的動作真快啊.我的兄弟.」鐵尼格也對船頭上的紅頭發大漢張開雙臂.「我的任務很順利.快接我們上去.」
紅頭發的男子一揮手.對身後的地精們喊道︰「把軟梯放下去.」
很快.就有幾個地精合力抬著一架軟梯跑到船頭的側面.齊齊呼喝一聲.就將軟梯拋了下去.
「上去吧.」鐵尼格對雷克薩斯做了一個手勢.「坐這個東西去阿留申群島.比漢尼拔走水路更快.」
說罷.鐵尼格已經縱身一躍.抓住了軟梯.扭動著身子向上爬去.
雷克薩斯此時也別無他法.只得跟著鐵尼格一起爬上軟梯.登上飛艇.
小木船並不大.但甲板是用堅固的硬木做成的.雷克薩斯的靴子踩在上面.發出富有節奏感的啪啪聲.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朋友.雨林祭司華盛頓.」鐵尼格為雙方引見著.圓圓的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這位是雷克薩斯.嗯……英蘭特人.不過.多虧了他.我才能得到薩拉丁陛下的白玉盤.」
華盛頓就是那火紅頭發的壯漢.看上去比鐵尼格要年長一些.年齡大概和加加林相仿.一張國字臉顯得他很是忠厚.而他赤.果的上半身.犬牙交錯地分布著幾條傷疤.
「你好.」雷克薩斯和華盛頓握手.他感到這漢子的手非常有力.五指的關節也很粗大.看上去像是個常年習武的人.
不過他也見怪不怪了.用英蘭特人的眼光看來.很多雨林祭司都是魔武雙修的.最經典的例子就是鐵木真.
「你們兩個隨便坐.我去拿些吃的來.」華盛頓像個熱情的主人一樣招呼兩人坐下.然後就又嚷嚷著怪異的地精語.去指揮船上的地精們.
鐵尼格拉著雷克薩斯.坐到了船甲板側舷的一排凳子上.面帶微笑地給他介紹著︰「這里是飛艇的特有座位.可以更好地看風景.」
話音未落.腳下的甲板就是一陣劇烈的顫動.熟悉的發動機轟鳴聲再次響起.仿佛整艘飛艇都在轟隆隆地震顫著.
「坐穩.要起飛了.」鐵尼格拍拍雷克薩斯.「想吃些什麼.我讓這些侏儒去準備.」
雷克薩斯隨便說了幾樣食物.很快就有地精將大大的餐車推了上來.車上裝著一個個餐盤.
當他近距離看到這些地精的時候.還是難免感到有些惡心一只半人高的生物.長著青蛙一樣的青綠色皮膚.還有尖尖的驢耳朵.以及一個戳在臉上的又粗又大的鼻子.就像一根綠色的胡蘿卜.
地精們的身高不過是一百公分有余.而他們的大腦袋.幾乎佔去了全身的三分之一.這樣的比例.顯得很不協調.看上去有些滑稽.
雷克薩斯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就是這些形貌猥瑣的小家伙做出了飛艇這樣的龐然大物.
「請用些食物吧.尊敬的老爺.」小地精費力地把餐盤放到了雷克薩斯面前.用尖細的嗓音說著人類的語言.不過.在劇烈的發動機轟鳴聲中.他沒听清小地精說的是什麼.
隨即.飛艇一陣搖擺.緩緩地向上升起.船艙里的發動機像是航船的汽笛一般悠長地嘶鳴著.船底噴出了一股濃濃的白色煙霧.將龐大的飛艇緩緩托起.
甲板上的一切物件.就連兩人坐的長椅都發出了連續不斷的微震.雷克薩斯正端著一杯熱牛女乃.他不得不施展出渾身解數來不讓牛女乃灑出來.
「這飛艇是很多年前的產物了.」鐵尼格將手搭在扶手上.「華盛頓花費了很多工夫才讓它重新具備了飛行的能力.但即使這樣……」
雷克薩斯的胳膊在跟隨飛艇的震動頻率而瘋狂抖動著.連沸血斗氣都施展出來了.哪還有精力來听鐵尼格說什麼.
鐵尼格很自然地嘿嘿一笑︰「放心吧.等這大家伙升到高空.就會平穩多了.」
果然.幾分鐘後.震動停止了.飛艇慢慢地升到了城市的上空.雖然那轟隆隆的悶響還在.但並不影響兩人之間的談話.
雷克薩斯兩口喝光杯子里的牛女乃.轉身趴在椅背上.向飛艇的船舷外看去.
塞尼亞城就在他們的下方.那座廣袤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白色的印記.在空中高高地俯視下去.就像是沙盤上的小小模型一樣.
飛艇慢慢爬升.城市越變越小.就連特圖加島上蒼翠的群山.都像是一個個小土堆.
擺正方向後.飛艇沿著既定的航線向前飛去.雷克薩斯看著太陽的方向.終于確定了飛艇前進的方向是北方.
端坐在飛艇上.穿過輕飄飄的雲朵.這種感覺很是愜意.
雷克薩斯靠在椅背上.感受著拂面的微風.看著縮小了數倍的山川河流.只覺得舒爽無比.飄飄欲仙.
「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了.」鐵尼格優雅地吃著一份烤雞.對雷克薩斯轉頭說道.「大師兄提到我了.」
「你的名字後面是一串長長的空白.」雷克薩斯回憶著那篇遺言.「然後.漢尼拔說的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哈哈哈.看來大師兄還是不願提起啊.」鐵尼格哈哈一笑.「可是我偏偏要說.親愛的雷克薩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听一段故事.」
「你說吧.」雷克薩斯暗想.在這飛艇上也無事可做.倒不如听鐵尼格說些神廟中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