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媛瞥了眼李沁,沒吱聲,事實上她也沒力氣吱聲,現在除了動眼珠子,其余動哪都疼。愛睍蓴璩
「不知好歹的臭丫頭!」***年一甩袖子,氣哼哼的瞪著她。
李沁上前按住戚媛的脈搏,手指的力度讓她皺緊了眉頭,這小子下手真不留情。
而後他站起身,讓她趴好,手在她後腰上按了按,這下更疼了,戚媛呲牙抽氣的眼淚就在眼圈里逛蕩。
***年看的直皺眉,「你真是醫生?要是敢騙本郎君,本郎君廢了你。輅」
戚媛雖疼的張不開嘴,卻點點了頭,表示附和,***年眉梢一挑,一雙誘人的丹鳳眼頓時亮的好看,在戚媛的角度看,這孩子長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年紀再大些是要迷死人的,突然腰上傳來一陣火辣欲裂的疼,疼的人心都抽緊了。
艱難的扭頭,就見李沁陰森森的笑,眼底有驚魂奪魄的算計在閃爍。
遭了!李沁這廝貌似是個睚眥必報的娼。
「我的腰……如何了?」戚媛抽著氣小心翼翼的問。
「那要看你是否配合我了,配合的好,腰就恢復的快,配合的不好,就不好說了。」李沁眼波流轉著意味深長的光澤。
***年在一邊急道︰「你必須治好她,她是我的女人,將來還要給我生娃,腰壞了可不行。」
「嘶……」戚媛只覺得李沁的手指像鉗子似的絞斷了她的骨頭,冷汗剎那間布滿面額。
再這樣下去,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死在***年那張口無遮攔的嘴上,還是死在李沁的小心眼上。
連忙對***年道︰「我餓了,郎君能給點吃的麼?」
一聲郎君叫的***年心花怒放,明明眼楮里全是笑,嘴唇卻癟癟著,嫌惡道︰「本郎君是你的小廝麼?吩咐的挺溜的啊。」說是這麼說,還是扭頭對小武道︰「弄幾樣飯菜來,要可口的,她是病人,先依著她來。」最後畫蛇添足的解釋了一下。
小武早樂的眉眼彎彎,應了聲就跑出去了。
戚媛見小武跑遠了,忽然佯裝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就想吃碗珍珠面粥。」說完卡巴著可憐兮兮的黑眸望著***年。
***年一對上她的目光,唰的臉通紅,別別扭扭的哼了聲,「女人就是麻煩。」轉身打算離開,才走兩步頓住腳,回頭盯上李沁,頤指氣使的道︰「好好看病,弄疼弄壞了,看本郎君怎麼收拾你!」
李沁似笑非笑的沒言語。
***年一走,李沁就轉過頭來,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漸漸收起,換成一道嘲弄的弧度,睨著戚媛,一字一頓道︰「真是小看夫人了,氣大不容人不說,還會勾.搭人了。」
「少拿你那張虛偽的嘴臉對著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意思,你還是去找你的胡姬罷,本夫人沒空陪你玩。」戚媛歪躺著頭,不咸不淡的回諷道。
下頜忽然一緊,李沁修長的手指已經鉗上,桃花眼里火光灼灼的翻騰著怒火,也不知他壓抑多久了,整張臉都在怒氣中變紅,那眼神恨不得將她拆骨吞服。
「你放開,憑什麼你花天酒地了還得我包容你,除非我腦子被門夾了,被驢踢了,身體著陸時進水了……。」戚媛還沒發泄完,就見李沁詭異的由陰轉晴,還低低的笑起來。
她咂模一下唇,有些結巴的問,「你,你笑什麼?」
李沁鉗制她下巴的手指漸漸改為撫模,順著她優美的臉部線條溫柔的向上拂去,感受到他有些粗糲的指肚,那是他常年碾藥落下的繭子,微微刺痛著她的皮膚,在她臉頰留下一層酥酥麻麻的觸感。
「怎麼不說話?」一絲異樣在心底攀爬,戚媛不自然的啞聲道。
李沁微微一笑,手指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頰,道︰「被門夾了,被驢踢了,著陸時進水了,這些都不是你,是我。」見戚媛睜大了眼楮,他順著她的鼻頭刮了一下,喟嘆了一聲,「你能吃醋,我真高興。」
「誰,誰吃醋?」戚媛不爭氣的又開始短路。
「呵呵……」李沁不再說什麼,他怕說多了逼緊了,她又跑了。
李沁的笑聲漸漸停下,兩人之間開始沉默,寂靜中戚媛听到自己一下一下清晰如鼓點的心跳,鼓動著胸口,失措的擔心它可能會在什麼時候就破膛而出,喉嚨發干,癢癢的讓人想清嗓,可這樣針落可聞的時候,她只能忍著,怕一點動靜就引來李沁肆無忌憚的灼熱視線,一想他留在自己耳畔的手,似清風拂柳般輕柔的撫模,滿身禁不住爬了一條條彎彎曲曲的酥麻,心底的異樣無限放大,猶如滅頂之災滾入心房。
她不敢想一直徘徊在腦里的糾結,關于他和那個胡姬的關系,揪心抓肺的想要知道,這算是吃醋?突然驚駭的發現,她竟然想獨佔李沁對她的好,不許任何人覬覦。
不,不應該這樣的,她怎麼可以除了孫澤愛上別的男人?最怕這不是愛,只是一時寂寞想要一個人來填補,那對誰都不公平!懊惱與羞愧壓過才開始蠢蠢欲動的不明情絲,像盆冷水醍醐灌頂,戚媛一激靈,側頭躲開李沁撫模著的手。
不敢看他受傷的眸子,閉上眼楮將頭朝向榻里。
李沁眸光一動,動了動唇,終于還是說,「那個胡姬只是不相干的人,這話要從頭說起,有點長……。」他居然在解釋?!
戚媛沒回頭,卻豎起兩只耳朵,听著他帶有磁感的男性美好的嗓音,語調少見的沉郁著娓娓道來。
原來李沁的師傅李道生原屬武林中唐門弟子,其師弟正是唐門現任掌門,而唐門其實就是用毒制毒賣毒的組織,李道生學得醫術只願救死扶傷,便獨自出了師門,行走江湖沒有門派庇佑,勢必麻煩不斷,于是李道生把自己洗白了,在權貴門閥甚至是皇宮內院行醫,但在這之前他曾落魄了一陣,有一次受傷被年僅九歲的李沁救下。
當時李沁與母親吳夫人已經被李氏家族趕了出去,母子二人住在租賃的小院子里,李沁的沉穩與謹慎給李道生留下了好印象,想著自己不一定哪一日就被人殺了,一身醫術還沒個衣缽,就問李沁想不想做他的弟子,李沁小小年紀經歷人情淡薄,心智已經成熟,自然千肯萬肯,一心想要出人頭地。
于是他拜了李道生為師,跟李道生學醫,一晃半年,一天他發現了吳夫人肚子大的異常,因接觸了醫術,便偷偷給吳夫人號脈,竟然一下探出是喜脈,彼時其父已經過世三年,不由的目瞪口呆,隨即憤恨母親的不貞,又憐惜母親興許是被人騙了,惶惶終日終于在心底成了結,李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學會了把真實想法深埋,越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事做起來越笑容滿面,如沐春風。
吳夫人的月份大了,孩子打掉會有危險,李沁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生下一個女嬰,後從母親的結拜姐妹紫韻那里知道了女嬰的父親是一位御醫世家的郎君,身份上根本就是貴不可攀,不僅如此,那郎君就在母親生子時娶了一位門閥世家的千金娘子,門當戶對也好,政治聯姻也罷,總之都與吳夫人沒有一點關系。
吳夫人心思郁結,日漸消瘦,女嬰身體也不好,日夜哭啼,她就日夜抱在懷里,誰也不給,還總是央求紫韻給她帶信,也許那郎君對吳夫人還有情,偶爾會讓紫韻帶來一首詩詞,權做一解相思之苦。
李沁看在眼里愈發陰翳,他不希望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不值得的男人付出,前有他的父親,後有這個藕斷絲連的御醫。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李道生的仇家找來了,不知從哪探听的消息,認定吳夫人生下的女嬰是李道生的私生女,將女嬰一刀斃命,而當時吳夫人巧合的被近一年未曾見面的御醫約走,李沁目睹了李道生與十多個蒙面黑衣人激戰,最後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只能用毒,雖僥幸存活也受了重傷。
還不等李沁安置好李道生,憐眸驚慌的跑來報信,說是官府的人往這邊來了。
簡直像個事先設好的局,一環扣一環的安排的剛剛好。
李沁雙眼通紅的當機立斷,與憐眸一起將房子灑上桐油,一把火將院子點燃。
說到這他頓住沒再說,一直平緩的聲線微微打顫,戚媛扭回頭,就見李沁眼底有痛苦之色滑過,雖是一縱即逝卻還是被她撲捉到,心跟著發疼,靜靜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人的情感藏的再好也有破綻,他的指尖冰涼的像一直在冰窟里浸泡著。
「李沁,別想了,都過去了。」她也不會安慰人,就是直覺不想讓平日笑嘻嘻的男人變的這樣沉郁,這樣的李沁讓她看著可憐。
李沁反手握住她,習慣性的勾出一道輕挑的笑來,漫不經心道︰「我不是說過,那火是我放的,怎麼辦,為夫如此殘忍,連親妹妹都不放過,阿媛可會害怕?可會離開我?」
「李沁……」戚媛張張唇,差一點就月兌口而出‘不會離開,不會不要你,不會害怕你’,可她到底沒說,這不僅僅是安慰,關鍵時刻她理智的明白,這還是承諾,是她給不起的東西。
「阿媛,說一句和我在一起就那麼難麼?」李沁目光灼灼,似要穿透她的靈魂。
戚媛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吶吶的轉移話題,「後來呢?你還沒說到那胡姬。」一提胡姬,她的臉不由一熱,繞來繞去還是像在吃醋。
李沁意外的倒沒調侃她,松開她的手站起身。
戚媛仰頭,不解的看過去,心有些慌亂,害怕李沁就此放棄。
從沒這麼矛盾過,心里裝著孫澤,目光卻在跟隨別的男人游動。
這時腳步聲傳來,戚媛收回落在李沁身上的視線,就見兩名小廝抬了一條食案進來,緊接著陸續有小廝進來擺飯,一桌子的吃食,色香味俱全,小廝盡數退出去後,***年帶著小武走進來,小武手上捧著一方漆盤,近了看到只有一碗珍珠面粥。
***年扭扭捏捏的踢了小武一腳,小武身子輕靈的微微一躍就跳到了一邊,嘻嘻笑著往戚媛身邊一遞,李沁自然的想要伸手接過去,手才抬起一點,***年已經端起碗,坐到榻上,紅著臉瞅她,吭哧道︰「要本郎君喂你麼?」
那表情要多別扭就多別扭,既巴巴的渴望她同意,又如施舍般高高在上的睥睨。
戚媛年歲大了,還真不知道怎麼對著性子別扭的小正太。
她不回答,***年等的不耐煩,把碗往小武的托盤里一放,伸手就摟上戚媛的身子,微一喘氣的功夫就把她擺正,往榻上一靠,腰下墊了厚厚軟軟的靠枕,出奇輕柔的將她的頭靠上自己的肩頭,再一伸手,小武機靈的把粥送到他手上。
「說你不識好歹還真沒說錯,能得本郎君侍候,你就偷著樂罷。」***年舀勺粥送到戚媛嘴邊。
感覺到勺子的溫熱抵上,她下意識的張開口,軟糯甜香的粥順著喉嚨滑下去,胃里頓時暖暖的。
喝了幾口,偷眼望了望李沁,李沁正在食案上騰出一塊地方寫藥方子,遞給小武時說道︰「傷筋動骨全靠養,即便用藥名貴也須時日。」
小武拿著藥方直接遞給***年看,戚媛也跟著看過去,金銀花、血竭、**、沒藥、續斷、冰片、樟腦、桐油等等……,她不懂藥,但看到有桐油,眼皮不由跳了一下,偷偷瞟了眼李沁。
李沁似乎知道她會看過來,只等著給她一個安慰的笑,緊跟著還不怕死的拋了個媚眼,嚇的戚媛身子一僵。
「怎麼了?」被她靠著的***年還是比較敏感的,快速抓住她身體的變化,端著一勺粥看著她。
戚媛心有戚戚焉的含住小勺,紅舌舌忝過唇瓣,凝白的肌膚襯著嘴唇玫瑰般紅潤,正是那句‘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年不由的看痴了,半天喉間上下滑動了一下,喘息加快,青澀的臉頰鋪出紅暈來。
這回換戚媛不解,「怎麼了?」
「噗……」一直立在一旁的小武撲哧樂出聲。
***年惱羞成怒,扭頭一吼,「滾出去抓藥!」
小武嘴角抿了抿,立時現出沒有比他更憨厚的樣子來,嘿嘿的道︰「沒有三五天船靠不了岸,沒地兒抓藥啊,頭兒這不是難為人嘛。」
「船?」戚媛囫圇的吞下粥,急著問,「咱們在船上?」
***年忙一手順著她的背,嗔睨道︰「你慢點,嗆到怎麼辦?」
戚媛哪管他這些,拽住他的袖子搖晃,***年被晃的頭暈眼花,粥差點灑了,把粥給小武,抓住她那只不老實的手,道︰「你是我抓到的娘子,自然要跟我乘船回門里,。」
這手太小太軟,他忍不住悄悄的捏了把,心頓時跟著顫悠了一下。
而戚媛還沒意識到被小屁孩佔了便宜,腦子里只考慮一個問題,怪不得李沁沒出手救她走,不單單是因為她受傷了,還有就是現在在水上。那帆兒呢,帆兒如今也在這江上的某艘船上麼?
「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個人,是我的侍女,她也有可能就在這江上。」
***年將她的小手握的更緊,大拇指還樂不思蜀的摩挲著她的膩滑的手背,聞言點點頭,不甚在意的道︰「可以,可本郎君為什麼要幫你?」
「你不是說我是你娘子麼?還什麼為什麼?」戚媛急切間月兌口而出,一說出來就傻眼了,同時有四道目光射過來,迎面的是***年得逞後的狡黠歡快,旁邊的是剜心挖肺的一劑刀鋒,不用猜也知道是李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