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那話,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愛睍蓴璩」閔敏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先一步進了水榭。
戚媛緊隨其後,兩人落座,便有侍從布菜,等都弄好了,空落落的水榭里還是只有她與閔敏。
閔敏見她一個勁兒的朝外看,眉梢微挑,不咸不淡道︰「霍然去找姚隱了,不知道兩人怎麼說的,這半天也沒出來。」
「啊?」戚媛坐不住了,別看霍然現在一副小受模樣,其實脾氣啥樣她再清楚不過,姚隱又是面冷手也冷的,他和霍然可沒什麼交情,別是生死搏斗,高手勝?!
正要起身去尋,身前攔過來一把扇子,她不解的望過去,急道︰「這時候攔我,幫我攔他們才是。 」
就見閔敏無可救藥的搖搖頭,淡淡道︰「你腦子里想的什麼?以為他們會為你生死決斗?」看戚媛的表情就是這個意思,閔敏仿佛都懶得說話了,搖了搖扇子道︰「你記住,男人和女人永遠不一樣,男人用這里想事情。」他指了指腦袋,然後點了點戚媛,「你們女人呢,用這里。」他點的是胸口,那里跳動的是心髒。
戚媛怔了怔,冷靜下來,不是贊同了閔敏的說法,而是突然驚覺姚隱沒有和霍然動手的理由,愛與不愛還兩說,為了她和人拼命,賬不是這麼算的。
她緩緩坐下,閔敏自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低垂著眼喝了口湯,說道︰「想通了?鐓」
「不。」她搖頭,迎來他難得一見的疑惑目光,她自嘲的一笑,「有些事就是想多了才壞的事。」
「哦?」閔敏也跟著淡淡的笑了一下,點頭,「有些歪理。」
兩人正說著,遠處傳來腳步聲,戚媛扭頭,就見霍然在前,姚隱在後,兩人雖沒交流,可氣勢並不是她想象的劍拔弩張。
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她這陣只覺得有些別樣的滋味在心頭縈繞,說不清道不明。
兩男人落座,一個身穿青色華麗刺繡衣袍,七分俊美三分倜儻,一個上黑下白,祥雲青鸞刺繡,將地獄羅剎的冷酷氣質表現到極致,戚媛一陣晃神,呆愣愣的不知道該細細打量誰好了,總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男。
「怎麼了?」姚隱笑問。
羅剎暖笑,彼岸花都要失色。
戚媛忍不住感嘆,「你們要不要這麼迷人啊。」
霍然斜睨過來,似笑非笑的道︰「家主大人謬贊了。」
「……」果然,霍然小盆友鬧脾氣了。
她訕訕的接話,「哪里哪里,明明是真心實意的稱贊,啊,不說這個,吃飯吃飯。」吩咐小侍給兩位男士布菜,她自己則接過一碗湯,掩飾性的低頭猛喝了一氣。
湯是啥味她也沒品出來,一會兒功夫肚子水飽了。
「用好了?」姚隱問。
「啊?哦,飽了。」戚媛忙應聲。
「出去走走。」姚隱不等她答已經起身,戚媛只好在霍然美目的注目里,在閔敏淡淡的一瞥後,匆忙跟了出去。
兩人也沒去遠處,就在水榭對面的鵝卵石鋪的花徑里漫步,本來戚媛走在姚隱右側,姚隱忽然默默的慢了一步,走到她右邊,戚媛抬頭,恰一束陽光穿過綠蔭灑下,一處亮閃閃的晶光在她眼底閃動。
她定楮細看,不由的「咦?」出聲。
「還行麼?」姚隱淡淡問。
「你,你穿耳洞了?什麼時候?啊,剛才你與霍然半晌沒出屋子就是在做這個?……」戚媛張大嘴巴,真真的目瞪口呆。
兩枚大帥哥竟然在屋子里鼓動這玩意?重點是姚隱居然穿耳洞了?不用說,是為了她,可這也著實太詭異了。
姚隱卻不以為意,淺笑著說道︰「霍然說你的男人都戴這個。」
「嗯,那他說沒說,後來的男人要疊加。」戚媛呆頭呆腦的說。
「疊加什麼?」
兩人立定,對望著。
她道︰「霍然是一個,你就要兩個,後面再來的要三個、四個、五個……。」忽然覺得對面氣流有點冷,她喉嚨一緊,快速掃了眼男人冷颼颼的眼,嘿嘿笑著打圓場,「我就是舉例說明,沒別的意思。」
姚隱似沉了沉氣,轉身往回走。
戚媛以為他怒了,也是,誰家女人這麼說不惱啊,她這也算向禮教世俗挑戰了,能有男人配合就燒高香去吧,還能說出這樣腦殘的話,她的警惕性哪去了?
「你喜歡什麼顏色?黑色?雪色?碧色?」她跑到前面,明晃晃的在討好討饒。
姚隱伸手將她拎到一邊,背影孤傲冰冷的閑步離去。
身後的某女瞬時愁眉苦臉,這脾氣還不如霍然呢,太臭了!
不想離著幾米遠的男人忽然慢悠悠的飄過來一句話,「紅色,三只。」
應聲了?戚媛大喜過望,可隨後開始納悶,他見血不惡心麼,怎麼還喜歡紅色,剛才自己可是刻意繞過紅色去,還有,什麼三只?三只耳釘麼?何解?
傍晚時,霍然來朝她要耳釘,原來在原有的耳洞旁又添了一個。
哦……,竟是在排名分。
她心念一動,霍然兩個耳洞,姚隱穿了三個,那留第一個給誰?
好久不想,如今想來盡是遺憾與思念的那個男人,他還會回眸麼?那樣獨守的男人,怎麼可能願意為她穿耳洞……。
朝堂今日風浪再起,暗潮拍岸更為凶險,太子殿下早過了弱冠之年,帝王久病,皇後卻把持朝政不允許太子涉足半分,朝中清保守派力薦太子親政,權黨派極力反對,而清流派則因太子品行有失,暫時兩頭都不靠,保持緘默。
宋家門生灌入三派,均有發言權,卻因戚媛不曾表態,族里也持慣有的不站隊態度,這些人始終冷眼旁觀,戚家卻已經攪進去了,戚晉這位新晉戚家代表人物,已成為朝堂上最閃亮的領軍人物,煜煜冷冽的猶如一把利劍,大有誰與爭鋒便與爭瘋的氣勢。
依舊是宋家別院水榭,戚媛看著手里的消息冷靜異常。
琉璃教護法就是銀面男,果然,和她猜測的很近了。
閔敏似有若無的看了她半晌,說道︰「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還用的著與太子合作麼?」戚媛微嘆,將紙條丟進侍從預備好的火盆里,看著它灰飛煙滅,一招手,侍從進來將火盆提走,她才道︰「江湖中有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偏偏沒人知道這人的行蹤,就像琉璃教的魔君,還有他的爪牙公孫澤,既然太子知道琉璃教所在,找到公孫澤的幾率就會增加許多,合作自然還是要合作的,不好半途而廢。」
銀面男名公孫澤,只與前世孫澤差一個字,不過這種熟悉感卻讓戚媛隱隱確定,那人就是孫澤。
閔敏神色淡薄,輕輕抿著香茗,緩緩道︰「這麼說,後日的約你還是要赴的。」
她點頭,不置可否,雖然真心不願意見那個陰翳的男人。
兩人正喝著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實在是戚媛心思全飄遠了,閔敏也是極會看眼色,話也越來越少,忽然就見她眉頭緊蹙,以為她想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沉默了片刻,問,「想到了什麼?」
「不是……我,我肚子不舒服,我,我先回……。」她才站起身,一陣絞痛席來,身子旋即栽倒在地,閔敏豁地站起身扶她,卻見戚媛眉間發青,嘴唇滲出黑紫色,臉龐上血色盡褪。
他鮮見的一陣驚慌,急問,「怎麼了?我喊郎中來,你堅持住。」
因為不知具體情況,也不敢挪動戚媛,閔敏冷厲的吩咐道︰「快請醫生來,你回宋家請呂師長過來。」
忙而不亂的安排下去,才讓人去找霍然、姚隱,說來也巧,今日兩人去了首飾鋪子定指環,戚媛覺得只是戴耳釘並不能體現出自己與他們的親密關聯,于是畫了指環的草圖,派人去首飾鋪子定做了四只指環,款式一樣,具有現代時尚感的簡約風格,她與霍然、姚隱都戴上,剩余那只先收起來,也許,死的那一天,那個人肯戴也說不定。
這或許只是她心底的願望,霍然與姚隱卻確定會有那麼一天,所以都沒說什麼。
此刻戚媛痛的死去活來,身邊卻只有閔敏一人。
呂波很快就到了,為戚媛號了脈,一臉凝重的對閔敏說,「是中毒,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