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原本淡定的眼神瞬間有些疑惑,盯著棋盤的眼神緩緩移開,沉思了半天,微微道,
「姑娘找他們做什麼?姑娘是什麼人?是他家親戚嗎?」。
樂清靈暗沉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二叔公你知道?」
二叔公陰沉著臉,沉默了幾妙,「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聲音十分嚴肅。看二叔公那不苟言笑的樣子,樂清靈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冒昧,于是便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二叔公,我……」恰巧二柱子端著兩杯茶走了出來,樂清靈忙從他手中接過茶,「二叔公喝茶。」
「嗯?」二叔公非但沒有喝茶,並且怒瞪著雙眸直直的看著樂清靈。樂清靈嚇了一跳,忙縮回手,將茶放在二叔公面前的桌子上,「我是他們家一個遠房親戚,這次來尋他們,是有要事。」樂清靈說得極沒底氣。
她深深的埋著頭,以躲避二叔公那犀利的眼神,「姑娘,看你面像生得如此富貴,一定不是尋常人,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了,我們此處在五十年前確有一位經商的張姓人家,只不過早就搬走了。」
方才還充滿期待的心瞬間碎了一地,五十年前,那時還沒有她呢!別說那個狡猾的丫頭。這下,自己的謊言被二叔公揭得一絲不掛,那個尷尬啊。樂清靈直想往地縫里鑽。「那也就是說,現在此處根本就沒有經商的張姓人家?」
二叔公模著花白的胡須微微點頭。
在離開西郊貧民區的路上,樂清靈越來越疑惑了,這個綺夢到底是什麼來歷?她為什麼要對她說謊,她留在長坤身邊又是出于什麼目的?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宮里的勾心斗角看得多了,樂清靈不免想到自己與弟弟的疏遠,極有可能是她在中間的挑撥,別人,恐怕還沒有那個本事。
忽然,她想起臨走前,二叔公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據她以往的經驗,世外高人說得莫名其妙的話往往都是在提醒當局者。他說我要找得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這句話不是很矛盾嗎?又近又遠的,看來非得悟性很好的人才能理解,就比如我。樂清靈想著想著,便壞壞的笑了。
這些日子,她吃不下,睡不好。常常半夜起來,對著一輪殘月,胡思亂想。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起他,他在哪兒呢?估模著早已回孤竹了吧。
同樣睡不安穩的不只樂清靈一人。
龍榻上,樂長坤緊緊的摟著綺夢,熟睡的面孔帶著微笑。在這樣安靜的夜里,綺夢卻無法入眠。因為,她有喜了。這件事,只有她的貼身丫頭與她自己知道。此事,再也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了,不然到時恐將難收拾。
她緩緩側眸,看著自己枕邊的這個男人,給了她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想要的殊寵,可是她卻無法為他誕下這個孩子。她必須得打掉他,打掉這個孩子。想著,不禁濕了眼眶。一個可憐無辜的小生命就這樣的將被扼殺在月復中……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樂長坤威嚴的坐于龍椅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大家。眾臣神情莊重且嚴肅,都微躬著身體,默不作聲。樂長坤掃了他們一眼,「既然眾愛卿都無事稟奏,那就散了吧。」……
眾臣從大殿里魚貫而出,三五結伴,交頭結耳。突然,燕天俠看到大司農胡勇與一個宮女鬼鬼祟祟的向後宮走去。他們邊走邊左視右探,生怕旁人看見了似的。別人沒注意,可是他卻放在了心上。于是,他便悄悄的尾隨于後,跟著跟著,竟然跟到了皇宮東南處的如意宮。這不禁使他大吃一驚。他去那里做什麼?此時皇正在怡心殿呢!莫非?如若真的如此,那麼公主的猜測與顧慮就不是妄斷了。他得想辦法與這個胡勇扯上關系,套上近乎,然後看看是否能從他口中得到些消息。
夜深人靜,清風明月。暗影疏離,清香陣陣。燕天俠在莫婉凌的房外徘徊了半天,始終沒有走進去。正在他猶豫不決時,房里的燈忽然熄滅,看來她睡下了。如此,更加不便打擾。他愣在原地,靜靜的思索著……
屋內的燈一熄,屋外的影子便清晰可見。莫婉凌分明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一動也不動。這麼晚了,是誰呢?應該不會是將軍吧。她下了床,披著衣服緩緩走到門口,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這個身影確是將軍的。將軍這麼晚來,肯定有事相求。
燕天俠轉身正欲離開,忽然莫婉凌叫住了他,「將軍留步。」燕天俠驀然轉身,欲言又止。莫婉凌緩緩走了過去,「將軍有事嗎?到屋里說吧。」她挽起燕天俠的臂膀就往屋里拉。回到屋內,莫婉凌燃了燈,看到燕天俠一臉的難色,「將軍有事不妨直說,若是婉凌能幫一定相助。」
燕天俠依然猶疑不定,沉默了半天,才吞吐道,「我想讓你幫我去接近一個人。」
盡管心里早有所準備,可是此事依然讓她有些意外,「是誰?」
「大司農胡勇。」燕天俠的眸子里盡是愧疚之色,他知道,這樣做實在對她不公平,可是這件事,事關重大,別無他法。莫婉凌沉默了,她低垂著頭,靜默無言。燕天俠知道,她心里肯定一百個不願意,「婉凌,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不勉強你,你自己決定,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怪你。」
「不,我願意!」莫婉凌斬釘截鐵的說,「只要是為將軍你做的事,我都願意。」
這次,沉默的是燕天俠,莫婉凌的心思,他全明白。她越是如此心甘情願的為自己付出,自己就越是于心不忍,越是不想欠她。
「還是算了吧,我找別人吧。」
「將軍!」忽然,莫婉凌跪在燕天俠面前,緊緊的抱著她的雙腿,「為什麼,你連給我一個報答的你的機會都不肯嗎?」。淚水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濕了一片。
女人的眼淚,總是能觸到男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燕天俠輕輕的扶起她,滿臉內疚,「我……」
「將軍別說了,讓我去做吧!」莫婉凌驀地用縴細的食指抵住了他潤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