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宮燈,輕紗幃帳隨風輕舞,悠然沉香裊繞,流光溢彩,金碧輝煌的如意宮大殿內,如同瓊瑤仙境般,美侖美幻。蘭綺夢面露微微慌張之色,樂長坤一步步逼近,腦海里不斷的回響著樂清靈的話︰她臉色白得跟紙似的,若是她諱疾忌醫,到時真有問題,後果就不堪設想……
姐姐果然沒騙她,綺夢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慘白慘白的,一點兒血色也沒有。「李太醫,過來,幫娘娘診斷診斷,開幾副藥給娘娘補補身子。」
李太醫上前一步,微躲身子一揖,「是!皇上。」
「不不不,不用了皇上,我沒事兒,不用看太醫,不用了,真的。」突然,蘭綺夢從榻上跳下來,咻的一下躲到一旁的角落里,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身子。
樂長坤眉頭一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蘭綺夢身前,緊緊的扶著她的雙肩,「綺夢,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不要諱疾忌醫了,你肚子里還懷著咱們的皇兒呢,听話,讓李太醫幫你看看。」樂長坤驀地回頭,「李太醫,快點兒!」
樂長坤強行將蘭綺夢抱上榻,李太醫匆匆走到蘭綺夢身前,正欲拿過她的左手把脈,豈料,蘭綺夢如觸了電般,嗖的一下將手縮了回去。
「娘娘,這……」李太醫看了看皇上,很是為難的樣子。
「李太醫可否用紅線牽脈?」樂長坤突然問。他總覺得可能是綺夢過于害羞,因此不願讓李太醫模她的手。
李太醫微愣,「回皇上,可以是可以,但是恐怕會有誤診啊。」
蘭綺夢眼珠子一轉,立刻拉長了臉,「皇上,我不要,不要別人踫我的手,我只屬于皇上的女人。既然他牽的不準,那咱們就換一個太醫,換個醫術好,牽得準得,好不好皇上?」
李太醫一听,立刻嚴肅的反駁道,「皇上,娘娘,牽脈不準,與醫術高明否無關,此種牽脈法對于任何一個醫術高明的太醫來說,都不會準的。」
「醫術不好,就不要狡辯!」蘭綺夢瞪了他一眼,冷氣哼聲道。
想著姐姐說過,李太醫醫術精湛,對于綺夢的要求,他不禁猶豫了,「有我在此,李太醫,你盡管去把娘娘的脈。」診病嘛,有什麼顧慮的,身體要緊。
看來這次是躲不掉了,蘭綺夢的心咚咚的跳著,若是李太醫診出了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那豈不是欺君之罪?她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太醫,眼神里是無盡的虛慌。
李太醫輕輕的拿過她的手腕兒,食指與中指扣在她的脈搏上,微微閉著雙目。蘭綺夢緊張得手心里盡是汗。過了許久,李太醫忽然睜開眼楮,一臉的驚訝,他滿眼驚慌的看著蘭綺夢,「娘娘你……」
蘭綺夢忙咬緊牙根兒,微微搖頭,「李太醫,我肚子里的皇兒還好嗎?」。她強壓住自己內心的害怕與恐懼,盡量不慌不忙的問。
此時的李太醫亦是騎虎難下,若這時將真相說給皇上听,皇上盛怒之下,說不定會牽怒于自己,更可怕的是惹怒了這位姑女乃女乃,到時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如此,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他一抹額頭上的細汗,「哦,我給娘娘開幾副藥,娘娘且先讓宮女煎熬著服下,可以安神養胎。娘娘的身體並無其他大礙,就是有些虛弱而已。」听罷,樂長坤趕緊將蘭綺夢緊緊的抱進懷里,「好了,李太醫,你退下吧,我與娘娘有話要說。」
「喏!」李太醫驚魂未定,還未從剛才的驚險中回過神來,走路都有些不穩,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
待李太醫一出如意宮,樂清靈便從路旁的花叢里跳出來,橫腰攔住。沒有月亮,如意宮里的亮光照出來時,已經很微弱了。李太醫沒有看清前方是何人,不禁嚇了一跳,這宮里的冤魂野鬼多了去了。他壯著膽兒,高聲問道,「誰?」
樂清靈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可又不好大聲回應。只好緩緩的走過去,待走近之時,她有些尷尬的一笑,「李太醫,是我。」
李太醫立刻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是公主啊,今晚可是把我的膽都快嚇破了。」
「李太醫,沒那麼虧張吧,走,這里說話不便,去清靈宮坐坐,喝些茶壓壓驚。」樂清靈掩嘴輕笑,邊說邊引著李太醫往清靈宮的方向去了。
一走進清靈宮,便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蘭花香撲鼻而來。幾盞長信宮燈,立在青石板小徑兩旁,直直的通向大殿。走進殿內,便可窺見主人的高雅與淡泊。整個大殿簡樸而雅致。正中央放著一只青花纏枝香爐。四角是金琺瑯九桃小燻爐,爐里燃得是蘇合香。最頂端擺放著一方青玉案,案上堆積著一摞書。書旁放著一座筆架,筆架上掛滿了各種上等的羊毫狼毫,旁邊是一方龍尾硯,硯台里還灌著墨,油光發亮,玉案的最里端平鋪著一摞宣紙,紙上還寫著娟秀的小楷。
「公主可真是清心寡欲啊,與如意宮相比,這里可謂是清雅素靜,更加修身養性。」
在李太醫正欣賞之余,宮女已將上好的鐵觀音沏好,端了上來。茶香頓時溢滿室內,混著悠悠的蘇合香,還真是很特別的味道。
「李太醫,喝茶。」樂清靈親自奉上一杯,李太醫受寵若驚。
「公主,這可如何使得。」他忙雙手接下茶盞,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公主找我來,可是有事?」
樂清靈笑著點點頭,「李太醫可知,皇上為何不找別的太醫去如意宮,偏偏找你去如意宮?」
李太醫頓時恍然大悟,「難道是公主您……」
樂清靈微微點頭,「不錯,是我同皇上推薦的您。」
李太醫頓時苦笑不堪,「哎呀,公主你可是把我害慘了。」
樂清靈露齒一笑,「怎麼?」她明知其中原由李太醫定說不出口,只好自己來挑明了,「是不是蘭綺夢根本就沒有懷孕?」
李太醫一驚,忙謹慎小心的環視了一圈兒,才壓低了聲音,「公主,這種事可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突然他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樂清靈,「公主你是如何知道的?」
樂清靈回想著今兒一早的事情,「因為,我看到有宮女端著她月事的穢物了,所以就想借機驗驗她是真懷孕還是在說謊,沒想到她膽子還真大。」
「公主,那下一步該怎麼做?」蘭綺夢的惡行,早就引起眾人不滿,李太醫憤憤不平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