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馨蕊把鐘文濤送上了去利源的火車。臨別時,鐘文濤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真想就這麼把馨蕊一並帶走。
要不是馨蕊再三強調,她夜校的課程實在不能耽誤了,不然的話,鐘文濤非得把她拽上火車。
其實馨蕊不願意和鐘文濤一起回老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心中對于鐘文濤的寡母有一種隱隱地懼怕,那樣一位辛勞的母親,含辛茹苦地將鐘文濤培養成了一名高級醫院的大夫,她會允許她的兒子娶一個刑滿釋放的女人嗎?
對于這一點,她實在不跟肯定,更有些不敢面對。當他們並沒有涉及真正的談婚論嫁時,這個問題好像還不那麼重要。而一旦他們涉入了真正的婚姻,那麼這無疑就是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了。
而對于這一點,她唯有選擇逃避。
鐘文濤走後,馨蕊的日子過得平淡如水。依然還是每天去甜品屋上班,下了班去夜校補習,她又給自己報了兩個科目,學習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反而令她覺得充實起來。
在心底里還隱隱地藏著一個名字,她強迫自己將那個名字完全地封存了起來。但願能隨著時光的長河逐漸地忘記。
鐘文濤是第三天的下午回來的,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一進門就給了馨蕊一個有力地擁抱。
「馨蕊,媽媽二話不說就答應我們的婚事了。她老人家還說,等過兩天親自來金海看你。」鐘文濤捧著馨蕊的臉,非常有想吻上去的沖動。
「真的嗎?伯母不反對我們的結合?」馨蕊有點怯怯地說。
「怎麼?你還不相信麼,媽媽最疼我了,我喜歡的女孩,她怎麼會不喜歡呢?」鐘文濤有點不可理解地看著馨蕊的眼楮。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到底是坐過牢的,現在也沒有一個正式的工作,伯母會不介意?」鐘文濤越是這麼興高采烈,馨蕊反而越沒有底氣。
「別擔心!我媽媽可不是那種勢利眼的人,她最關心的可是她兒子的終生幸福。放心吧,我媽媽肯定會接受你的。哦,我都有些餓了,為了能早點趕回來見你,我可是買了站票回來的。」鐘文濤撅起了嘴,一副小孩子耍賴的樣子。
「好好,我這就給你做飯去。你先坐下歇一會兒吧!」馨蕊只好陪笑說。
「不,我現在就要吃。」鐘文濤從身後一把攬住了馨蕊的腰,語氣里是不盡地曖昧。
「你吃什麼呀?冰箱里沒什麼可吃的了,這幾天你不在家,我總是吃點泡面湊合一下就完了。」馨蕊隱隱地知道他想要什麼,便緊張地岔開話題。
「殊不知‘秀色可餐麼’」鐘文濤忽地一下子扳過馨蕊的身子,火熱的唇瞬間就附上了她的櫻桃小口。
不多時就啟開了她的珍珠貝齒,在她的秀口中任意馳騁著。
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被他擁吻,但是這一刻,也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底鑽出一種莫名地抵觸感,她的頭使勁地往後仰,企圖排除他那肆意侵擾的舌頭。
「怎麼了?三天不見,你不想我嗎?」。鐘文濤的口氣中有著不盡地失望,還有著一種莫名的懷疑。印象中,馨蕊從來沒有全神貫注地和他接過吻。
「不,不會的,怎麼會呢?」她莫名其妙地慌張了起來,低下頭不敢看他。
「蕊,告訴我,我不在的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他卻不肯就這麼罷休,而是捉住她的手,逼著她將眼楮望向了他。
「沒什麼呀?能有什麼呢?」理智告訴她要盡快平靜地和他說話,告訴他,她愛他,她對他沒有任何的隱瞞。
可是她越是著急,反而卻越發地慌張,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算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你去泡個杯面來給我就可以了。」他剛回來的熱情似乎完全消退了,妥協地坐在沙發上,交叉住雙手。
「好的,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她低低地垂下頭,儼然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不一會兒,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走了出來,輕輕地放在鐘文濤面前的茶幾上。
「文濤,你趁熱吃吧。我今天晚上還有課,現在要走了。」
鐘文濤沒有看她,而是牢牢地盯著那碗面,臉色很不好看。
他真不明白自己風風火火地趕回來,難道就是為了踫這麼一個軟釘子的嗎?忽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和江馨蕊之間其實還隔著些什麼,一種他也說不清道不明,卻十分討厭的東西。
「我走了,要晚上九點多才能回來。」說完這句話,馨蕊幾乎逃似的的跑出了屋子。
此時,已經冬天了,一股冷風毫不留情地順著她沒有系好的衣領直往里灌。冷得她一個勁兒地打哆嗦,此刻,她也明白了,原來像她以前想的那樣,若是找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以後和他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的想法原來做起來也是那麼難。
平常在一起吃飯,說話還好,一旦鐘文濤要采取更進一步的親熱行動,她就會情不自禁地退卻。本來這種感覺還不是很明顯,但是自從他離開三天之後,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
她該怎麼辦?她該如何面對以後的夫妻生活,這于她似乎真的是一個大難題。
她步履蹣跚地往車站走去,並沒有留意,有一個中年婦女緊跟在她的身後。
馨蕊整個晚上的課始終也不能集中精神,腦子里總是縈繞著鐘文濤那個冷峻的臉色。
她懊惱極了,恨自己為什麼就不能投入地和他親吻。她甚至想︰還不如那天就讓鐘文濤要了自己的貞操就算了。那樣的話,也許她再和他親熱的時候就會自然得多了。
下課的鈴聲突兀地響起,馨蕊這才懶懶散散地收拾桌上的東西。
「嘿!江馨蕊,你今天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坐在後面的朱曉麗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沒什麼。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吧,下了班再來上課確實有點兒累。」馨蕊勉強微笑了一下。
「這可不像你呀,江馨蕊。我以前覺得你一直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學習仿佛就是你的一切。可從來沒听你喊過累呢!」朱曉麗搖搖頭,表示不相信的樣子。
馨蕊只好朝她笑了笑,轉身要走。
「嘿,我猜你準是為情所困,對不對?」朱曉麗霍然像發現新大陸般地喊了起來。
「你瞎說什麼!」馨蕊的心霍然漏了半拍,她猛地轉過身,皺著眉瞪著朱曉麗。
「你干嘛這麼大反應呀?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朱曉麗不以為然地說。
「那請你以後不要那麼隨便說話。」馨蕊忽然覺得很累,她很想倒在溫暖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覺,拋開一切煩惱。
「呵呵,好吧。要知道你這麼不愛開玩笑,我就不說了。」朱曉麗緊走幾步,表示友好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嘿,其實我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看過研究這方面的書籍。書里說,像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只會為兩種事情煩惱︰一是為自己的相貌;二就是為感情了。而你,天生麗質的大美人,自然不會因為相貌煩惱,所以呀,這剩下的就只有為情了。你說對不對?」
馨蕊听著她這看起來頗有道理的分析,實在不知該回答什麼好。
「對了,你听說沒有?前些日子,在本市最高檔的大酒店訂婚的那個富豪公子上官華碩,還曾進過警局呢!听說好像是因為失戀心情不好,砸了酒店的餐具。」朱曉麗向來八卦的要命,她總是不失時機地把那些有錢人家的隱私當做自己茶余飯後的話題。
馨蕊的心再一次漏掉了一拍,盡力忘卻這個名字的她,卻依然會只是在听到這個名字時就有這麼大的反應。
「看,你也覺得吃驚吧?」朱曉麗卻誤以為馨蕊的這個表現是吃驚後的反應,「告訴你吧,這真的是一個不可外傳的消息呢!要不是我在報社當記者的表哥給我爆料,我也不能知道這個消息呢。」
朱曉麗明顯異常的興奮,仿佛她知道了那些富豪的隱私是天大的榮幸。
馨蕊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真情願自己的耳朵現在就聾掉算了。
「听我表哥說,當時有好幾家媒體都知道了上官華碩被帶入警察局的事情,上官家的那位當家主母花了很多錢才封住這些媒體的嘴巴的。我表哥也說可惜,不然的話他大報導必會登上頭版頭條,也會在金海市引起一個不小的轟動呢。到時候我表哥也可以小有名氣一番呢!」朱曉麗自顧自興奮地說著,全沒有注意到身旁馨蕊的臉色已經越發地陰暗。
「對不起,太晚了,我要趕緊回家了。」馨蕊真是幸虧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色,她幾乎又是逃一般往公車站奔去。
回到房間的時候,鐘文濤已經離開了。茶幾上還放著那半碗已經涼透了的泡面。
馨蕊機械地走過去,將那半碗面收拾了。心中隱隱地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