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微微定息,想要啟唇問這女子是誰?問她為何自個會好端端就身處這麼個境地?
但她發不出聲息,在這之余卻又好似有他心通的神力一般,心念稍一淺動,那女子就好似已然會過了她的心意!
一足三聘間女子已如涉水、又若踏雲樣的幽幽向她這邊兒逶迤而來,足步雖看似緩慢,可行路的韻調卻是極快,似乎一瞬間便已與太平處在極近的距離了!
太平尚來不及害怕,只在這須臾的停頓間,那黑影化成的絕美女子兀然勾唇邪魅一笑,紅繒的唇齒牽帶出一抹腥甜的味道,就此氣若幽蘭、聲如泠泉而含幽帶芬的回答了太平不曾發出的疑問。她輕輕的聲息淺繞︰「我是‘業力’……」
後腦勺猛地一個鈍痛!太平下意識睜開雙目時,便伴著因馬兒被緊緊勒住、花車驟停間帶起的一陣刺耳頎鳴隨之而來!
倏然意識到方才一切原是一場過于真實、過于可怕、現在也仍心有余悸卻又沒個說道的夢寐!這同時一個順勢的力道帶的車子直直又往前一栽!
就這樣,驚夢初醒、魂兮未定的太平便順著這慣性對著車門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幸好被一侍女眼疾手快的中途攔了一下,這才不至于整個人都滾下香車。可太平那縴軟的香額還是磕撞在了邊緣的木支架上,「踫——」地一聲,發出沉悶的鈍響。
侍女即刻沖過來將她扶住。
幸在太平只是一個吃痛罷了,傷的倒還不重。只是如此一個猝不及防的意外,倒把她整個人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般的激的清醒非常。
「奴才該死,公主殿下恕罪!」還沒來得及叫太平先定定神,馭馬的車夫已慌忙把身子一沉的跪下,對著香車里的太平連連叩首認罪。
太平回了回神,原本不想再多怪罪他,但還沒來得及發話呢,這車夫跟著就是猛地一個掉首,一雙怒目對那香車之前一個衣衫凌亂、亦面染微惶的賣藥郎狠狠的瞪視過去,旋又極快的收束回來,向左右侍從微一點頭、使下一個微妙神色。
兩邊伴著公主的車駕一路跟隨伺候的侍從便在這時會意,跟著一擁而上,不由分說的對著那依舊懵懵愣愣、不知所措在當地里的呆痴賣藥郎便猛掄了一個力道,一下把他整個人「咕咚」一聲掀翻在地!緊臨著就是一陣頗為緊密的拳腳相向。
目觀眼前這急劇轉變的一幕,太平微有思量,旋即心下便有了個囫圇端詳。想必是這賣藥郎慌不擇路之下撞到了自己的香車、驚了馬兒,這才生出方才這一踉蹌罷了!
如此而已,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太平心念一舒,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冷酷驕奢的人,武後其實也不是……
就這樣潤唇微抿,太平抬袖啟口急命左右停止了這通做毆。
就著冷月投篩而下的銀波一縷,她嫵媚的眸波如此不經意的落在了地上那被打的狼狽不堪的人身上,定格了須臾,隨著將那人一張染就著月波清輝的面龐完全看清的瞬間,似是毫無征兆的,一雙楮眸倏然躍光,霍地便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