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紫藤長,山風入室涼,玉芳閣內軟紗飄動,清香蔓延,絲毫不知道前廳已被一道聖旨攪得人心浮動,恍惚不安。
沈雲霓自早上給宋夫人拜完壽就托辭回到玉芳閣,這會正靠在窗前軟榻上捧書細讀。
頭上青絲用一對雙面梅花銀釵松松綰起,身上一襲水藍色的軟煙羅長裙,一陣涼風自窗前沒入,調皮的勾起她的裙角,帶出一室馨香。身後不遠處,春塘正一雙巧手在繡架上忙碌著。
宋青俊走進玉芳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恬靜美好的畫面,心底不停翻飛的更加的強烈。
「霓兒,」宋青俊沒有像往日那樣稱呼她沈姑娘。
「公子?」「公子?」主僕二人皆訝然道。
沈雲霓急忙起身行禮。
宋青俊一個大踏步上前穩穩托住她欲下蹲的身子。
沈雲霓一見,急忙抽回雙臂,轉身說道︰「公子請自重!」
宋青俊也不惱,自身後輕輕說道︰「馨兒被選為太子妃了,聖旨剛剛到來,你去看看她吧!」
沈雲霓一听,著實嚇了一跳,忙轉身問︰「什麼?太子妃?」
沈雲霓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眼前的這位男子,此刻他的雙眼里涌動著的無邊悲傷將她卷入其中,不知是為宋芷馨和李辰灝即將埋葬的愛情,還是為他對她百轉千回卻不得回應的愛戀。
倆人第一次這麼兩兩相望,眼角眉梢里流動的感情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窗外風停雲住,一切都似乎默然靜止。
「小姐,小姐……」門外遠遠傳來秋水焦急的聲音。
沈雲霓忙往後退出一步,轉身往門口走去。
「秋水姐,怎麼了?這麼急急忙忙的。」春塘在門口問道。
「小姐呢!」
「在屋里呢。」
「秋水,怎麼了?」雲霓走到門口問。
「小姐,芷馨小姐被選為太子妃了,」秋水喘一口氣說。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還有,皇宮的九公主來了,趕巧的是身邊的侍女就是那天在奇寶齋搶了芷馨小姐玉簪的人。」
「你說什麼?九公主也來了?」不待雲霓回答,身後的宋青俊開口問道。
「公子?」這下換秋水傻眼了,公子怎麼進了小姐的閨房。
雲霓一听,回頭對宋青俊說︰「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吧!」
秋水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不覺嘆道︰「公子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呀!」
春塘在一旁听著秋水的話,眼底顯出一絲冷漠。
宋青俊和沈雲霓走進正堂,只見中間松鶴山水圖下左邊楠木太師椅上坐一位紅衣宮裝女子,頭上寰髻高聳,右邊搖曳著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額頭中間蕩漾著一朵小巧的金瓖紅寶石墜金絲流蘇芙蓉花,耳朵上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脖子上戴個赤金盤螭珞圈,面色優容,身後站著的正是那天在奇寶齋見到的粉衣女子,傳旨的田公公此刻也和福貴一起站在蕭天怡旁邊。
左邊下手宋德明和夫人皆半坐著听蕭天怡說話。
「草民宋青俊見過九公主!」
「民女沈雲霓見過九公主!」
二人進去皆以大禮相拜。
「起來吧!」蕭天怡微笑著說。「這兩位是?」
「回九公主,一位是犬子,一位是遠房佷女!」宋德明趕緊打個揖說道。
蕭天怡上下打量一番兩人,不由嘆道︰「宋大人真是好福氣啊,公子俊秀不凡,小姐姿容超群,連這位表小姐也飄然出塵哪!」
宋德明被這一番話說的不知如何作答,只干干一笑道︰「上天眷顧,上天眷顧!」
宋青俊一抬頭正好撞上蕭天怡打量的目光,也不閃爍,微微頷首便在旁邊站下,沈雲霓走到宋夫人旁邊挨著宋芷馨站下,悄悄踫了踫她。
誰也不知道誰于紅塵中看了誰一眼,誰給誰就種下了愛情的蠱,無論何生何世,便追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