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傾,夕陽如畫,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吃過晚飯,沈雲霓獨自一人去了蘭香苑。
晚飯時听秋水說,自早上宋芷馨離開後,宋夫人到現在都沒好好吃東西,便想著去看看。
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走在去蘭香苑的路上,荷香陣陣,細風綿綿,晚風夾著棗花和月季花的幽香淡淡襲來,令沈雲霓的心不由平靜了許多,水青色的身影繞亭轉榭,就來到了蘭香苑的門口。
一陣風吹過,傳來低低人語聲,「沈姑娘的婚事我們做不了主,等宮里的消息回來再說。」
「老爺,眼看著馨兒和灝兒的婚事就這麼吹了,女兒的幸福沒有了我無力阻擋,可俊兒的心思我最明白,他對沈姑娘用情至深,你就求宮里那位將沈姑娘許給俊兒吧?啊?我們不能讓一雙兒女都沒有幸福的婚姻啊!」
沈雲霓小心往前挪了一點就听到了這一番對話。
宮里?為什麼她的婚事要經宮里的允許?她和宮里有什麼關系?到底還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難道家族被滅也會和宮里月兌不了干系?
沈雲霓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玉芳閣,腦子里一片混亂,一回去就將自己埋進藍色緞面錦被里,秋水和春塘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思慮重重過,沙漏不知苦,轉瞬之間,更盡露泛白。
一大清早,沈雲霓就起床梳妝,吩咐秋水和春塘整理一些衣物,自己就去了蘭香苑。
一進蘭香苑就看見宋夫人神情落寞的在花架下凝視著滿架蘭花,手指正覆上一盆樂山齊蝶,它那細長的葉子帶著一種豐潤,襯托著幾朵正綻放的花朵,還有幾個含苞待放的小花蕾,優雅的花姿隨風搖曳。
那盆花沈雲霓知道,是去年宋芷馨不知道從哪弄來送給宋夫人的。
「夫人!」沈雲霓上前一福說道。
「沈姑娘來了,」宋夫人一見沈雲霓,收拾起滿臉外泄的憂傷,親自執起沈雲霓的手,牽著就往屋子里走。
「夫人,雲霓有一事相求!」進了屋子,扶著宋夫人坐好,沈雲霓就後退一步跪下道。
「沈姑娘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說!」宋夫人示意秋菊上前攙起。
「夫人,雲霓久住府上,得老爺夫人不棄,予以厚待,雲霓自慚無以回報,今馨姐姐獨自一人遠嫁,身邊無可信之人,在皇宮形單影只,實在令人擔心,所以雲霓想以侍女身份陪在馨姐姐身邊,望夫人成全!」沈雲霓不待秋菊近前,便俯身將心中所想一下說完。
「沈姑娘何必如此,馨兒身邊有紫菱丫頭陪著,也是從小知根知底養了來的,自會為馨兒周全。」
「夫人,紫菱畢竟年幼,再說,多個人總多份力量,不是嗎?」。
「沈姑娘,今日也沒外人,我也索性和你說個明白話,想你應該也清楚俊兒對你的一番心思,我也早就拿你當兒媳婦看,你若進得皇宮去陪馨兒,那俊兒該怎麼辦?」
「夫人,雲霓蒲柳之姿,而且尚無家世可言,實在難以匹配公子,還請夫人為公子另擇良緣。」沈雲霓低頭誠懇的說。
「你當真對俊兒沒有半點心思?」宋夫人一臉的心痛,復問道。
沈雲霓面對這個問題,心頭閃過那雙干淨憂傷的眼眸,把心一橫,干脆的說︰「沒有!」
宋夫人一听當即臉色泛白,心痛不已,女兒本有兩情相悅的良緣卻抗不過天威,兒子一心所向竟非良人,叫她這個做娘的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哀傷?
「你一定要去宮里嗎?」。宋夫人微微閉眼沉吟一番,問道。
「是的!望夫人成全!」沈雲霓果決的答道。
「那好吧!你且去吧,我自會和老爺說的!」宋夫人親自上前扶起她說道。
「謝夫人!」
「準備什麼時候走?我讓福伯給你準備馬車。」
「今日,走快點興許不到京都就可以趕上馨姐姐了。」
「恩,也好!秋菊,到里面拿五十兩黃金來。」宋夫人一邊說一邊吩咐秋菊。
「夫人,雲霓尚有積蓄做盤纏,」
「你且拿著吧,在宮里用得著,權當是為了馨兒。」不待雲霓說完,宋夫人就打斷她說道。
「謝夫人!雲霓以後不能再時時侍奉夫人左右,還望夫人保重身子。」沈雲霓伏子給宋夫人行了個大禮,說完這一番話就起身離開了。
望著沈雲霓的背影,宋夫人的臉上竟平靜的看不出一絲表情,波濤翻涌的心底盛滿了無處宣泄的怒氣,為什麼她的一雙兒女要遭受上天如此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