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怎麼來了?」青蓮第一個回過神來,急忙上前,笑得殷勤。
「雜家是來宣讀聖上的旨意的,娘娘接旨把。」他揚了揚手中的明黃聖旨,莫筱苒卻動也不動,仿佛扎根在了椅子上。
青蓮急得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立馬賠笑,「公公,您也知道皇後她……」
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李泉也只能強忍怒氣,輕哼一聲展開聖旨,「皇上聖諭,皇後目無法紀,大鬧慈寧宮,即日起圈禁鳳棲宮中,不得離開半步,鳳印交由太後代為保管,待到明日雪貴妃冊封入主後宮,再交給貴妃娘娘掌管,欽此。」
雪貴妃?
莫筱苒木然的眨眨眼,視線緩慢對上李泉奚落的目光。
「娘娘接旨把。」李泉將聖旨捧到她面前,利落的轉身,準備離去。
「欸!李公公。」青蓮怔了一下,提著裙擺追出宮殿,在石階上攔下了李泉,「這雪貴妃是?」
後宮中,如今只皇後一人啊!
「皇上剛才已經下旨,明日迎娶兵部侍郎之女,封雪貴妃。」李泉趾高氣昂的笑道,「至于皇後,因為天生痴傻,就不必出席了。」
說罷,他譏諷的笑了一聲,抬腳離開鳳棲宮。
「這……」青蓮徹底傻了眼,自東耀開國以來,還從來沒有接連兩日,迎娶皇後和貴妃的事發生,這不是光明正大的向天下人宣布,皇後不得寵,只是個擺設嗎?
莫筱苒恍惚的看著手中的明黃聖旨,她仿佛還能夠想象出,白子旭和廖雪含情脈脈相顧對望的場景。
昨日的宮人悉數慘死,他們卻有閑情舉行成婚大禮?
這是莫筱苒第一次發現,這個皇宮,與她格格不入。
握著聖旨的手,幾乎慘白,眼底一片頹敗。
慈寧宮中,太後撥著佛珠靠在軟榻上的軟枕上,一身華衣裹身,檀香裊裊,她看向一旁的白子旭,「皇兒啊。」
「兒子在。」白子旭頂著一張掛著巴掌印的臉,右眼浮腫,恭敬的看著太後。
「不管怎麼說,莫筱苒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後!冊封大禮,她若是不出席,豈不是淪為天下人的笑談?」太後越想越覺得皇帝的旨意下得太早了些,「丞相雖然對莫筱苒這女兒不聞不問,但難保面子上下不來,你看,要不讓她露個面?」
「母後!」白子旭陰沉的俊美臉頰上,甚至連一貫溫柔的笑容也消失了,「那傻子要是明日出現,只怕會大鬧婚禮的!」
「這樣吧,哀家親自押著莫筱苒過去,讓人好生看管她,既能體現咱們皇家的大度,又能安撫丞相的心,如今丞相已是國丈,兵部侍郎也依附在咱們母子這方,只要過些時日,尋個理由奪了攝政王手中的兵權,這皇位,何愁坐不穩?」太後渾濁的雙眼精光連連,慵懶的勸解道。
白子旭一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猶豫了一會兒才勉強點頭,「好!」
看出皇帝的不甘,太後微微眯起眼,淡淡笑開,「如今東耀內憂外患,軒轅、藍宇兩國虎視眈眈,攝政王白墨握有兵權,手掌天下兵馬,想要扳倒他難啊。」她唏噓長嘆,「不借由丞相的勢力,你談什麼與白墨平起平坐?如今兵部、丞相在手,幾乎朝堂半數文官支持你,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與白墨斗上一斗!皇兒,你要理解哀家的苦心啊。」
攝政王白墨有戰神之名,得到天下人的擁戴,昔日白子旭登基,若非他力壓排擠之聲,擁護白子旭為帝,只怕這皇帝還不知道是誰呢!
一想到登基一年以來,自己推行的政策都被白墨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阻止實施,白子旭的眼徒然變得陰鷙、危險起來。
不除白墨,皇權不穩!為了穩坐帝位,他必須得忍!
「是,母後放心,兒子清楚得很,左右莫筱苒是個傻子,兒子忍她一時,等到今後扳倒攝政王……」再除她泄憤也不遲!
清潤的嗓音吐出的卻是陰冷至極的話,慈寧宮中,一片祥和。
第二日,禮部以迎娶皇後的排場為新婚大典做著準備,紅綢懸掛在高低錯落的殿宇房梁之上,隨處可聞歡聲笑語,莫筱苒坐在鳳棲宮外的桃花林中,一臉痴傻的模樣,冷眼看著這些個太監、宮女,掛著一臉喜慶的笑容,手捧金銀玉器,往貴妃所住的太和宮走去。
明明昨日剛死了人,今天,他們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陽光三月的天,卻讓莫筱苒覺得冷入了骨子。